第50節(jié)
康熙見一向樂觀豁達的年兮蘭忽然一反常態(tài)的多愁善感起來,心中不禁想起了御醫(yī)劉聲芳曾經(jīng)對他提及,有些產(chǎn)婦在剛剛生產(chǎn)之后的三五個月中,難免會由于身體上的變化而引致情緒起伏不定。此時,只要家人多多善待關(guān)心于她,便可以使她心情日漸好轉(zhuǎn),逐漸恢復(fù)如初。 康熙輕柔的撫摸著年兮蘭的脊背,溫和地安撫道:“蘭兒多心了……再者,蘭兒莫非忘記了你十天前才剛剛經(jīng)歷了一次驚心動魄的難產(chǎn),險些沒將朕的魂給嚇丟了去。朕想,這應(yīng)該就是你口中所說的不好的事情吧!既然這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蘭兒日后必定可以過得稱心如意、萬事順遂!” 年兮蘭被康熙逗的撲哧一笑,展臂攬住康熙的脖頸,抬頭仰頭凝望著康熙,清澈水潤的雙眸脈脈含情,嬌唇輕啟,柔聲感慨道:“妾身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如此會安慰人?!?/br> 康熙啞然失笑,搖頭輕嘆道:“除了蘭兒以外,還不曾有人夸贊過朕會安慰人呢!”康熙想了想,又說道:“其實,朕并沒有這個耐心與時間安慰他人。但是,蘭兒卻是一個例外?!?/br> 年兮蘭傾身撲到康熙的懷中,靠在康熙溫暖的胸前,喃喃低語道:“皇上,您待妾身真是好!” “就因為這么一件小事,竟然又惹得你如此感慨!”康熙輕拍著年兮蘭的后背,搖頭輕笑道:“蘭兒果然是一個心軟的小丫頭!” “才不是小事呢!”年兮蘭抿了抿嘴,輕聲反駁道:“若是有心的話,沒有什么事情是小事!皇上對妾身的好,妾身都清清楚楚的記在心里呢!” 康熙心中一暖,越發(fā)擁緊了年兮蘭嬌小的身子,“蘭兒趕快養(yǎng)好身子。今年夏天,朕還想要帶著你去熱河避暑山莊去散散心呢!經(jīng)過近幾年的修建,避暑山莊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到時候,你便與朕一起住在煙波致爽殿內(nèi)。那里的景致極美,四圍秀嶺,十里澄湖,致有爽氣。即使時值盛夏,煙波致爽殿依然晴無酷暑之感,夜無風寒之憂,最是養(yǎng)人不過,你一定會喜歡那里的!” 年兮蘭知道,煙波致爽殿是康熙的在避暑山莊內(nèi)的寢殿。此殿外表淡雅,而殿內(nèi)陳設(shè)富麗堂皇??滴鯓O為喜歡此處,每逢前往避暑山莊行宮居住,都會居住于煙波致爽殿的西暖閣內(nèi)??滴跻∮跓煵ㄖ滤?,正是對她寵愛已極的表現(xiàn)。 聽了康熙的建議,年兮蘭心中不無心動。然而想起胤禧兄妹三人年紀還小,年兮蘭又如何放心將三個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年幼的孩子獨自留在后宮之中? 年兮蘭莞爾一笑,柔聲道:“妾身還從來不曾去過熱河呢,自然也很想跟著皇上一起去避暑山莊看看。只是,胤祜、胤禧與悅寧年紀尚小,只怕一時半刻也離不開妾身。還是再過幾年,等幾個孩子長大一些,妾身再陪皇上去避暑山莊,可好?” 康熙皺了皺眉,竟然孩子氣的說道:“不好!”康熙惱恨的捏了捏年兮蘭粉嫩的臉頰,沉默片刻,終是輕嘆道:“你只管記得再過幾年,胤禧兄妹幾人便會漸漸長大,但是,朕亦會……也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朕還能不能帶著蘭兒一起縱馬飛馳,親手獵些野味給蘭兒嘗嘗鮮……” 年兮蘭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沒有想到一向自負霸道的康熙竟然也會有這樣落寞無奈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一酸,漸漸收緊雙臂,越發(fā)抱緊了康熙勁瘦的腰,柔聲道:“在妾身眼中,皇上永遠都是正直壯年、孔武有力的!” 軟玉溫香抱滿懷,康熙敏銳的感覺到年兮蘭自從生下胤祜之后便愈加豐滿高聳的胸部緊貼著他的身體,耳邊聽著年兮蘭嬌柔的聲音低聲夸贊他孔武有力,心中不禁漸漸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康熙微微松開懷抱,卻依然將年兮蘭攬在懷中,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年兮蘭敏感的胸口,低聲輕笑道:“蘭兒真覺得朕孔武有力么?什么時候覺得的?” 已經(jīng)到時間給胤祜喂奶的年兮蘭此時本就有些漲奶,如今再被手段高明的康熙輕輕一撩撥,胸口頓時溢出幾滴香甜的乳汁,濡濕了淡薄的衣衫。 年兮蘭尷尬的一縮身子,雙手慌忙護在胸前,遮擋住胸口的美景,懊惱的瞥了康熙一眼,嗔怪道:“皇上,您怎么……”卻是紅著臉頰,再也說不出口。 康熙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年兮蘭胸前的異樣,銳利的鳳眸目光灼灼的盯著年兮蘭的胸口,腦海中卻是回想起年兮蘭胸前的美景與甜美至極的乳汁,眼神越發(fā)幽暗,閃爍著情欲的光芒??滴蹙従弻⒛曩馓m壓入美人榻上,靈活的手指輕輕挑開年兮蘭的衣扣。 年兮蘭覺察到康熙的念頭,不禁又羞又惱,伸手輕輕抵住康熙的胸口,輕聲抗拒道:“皇上,妾身仍在月中,身下下紅未凈,不宜為皇上侍寢……更何況,這幾天,妾身只能以溫熱的水擦拭身體,不曾好好沐浴……皇上,妾身求求您,不要在這個時候看妾身嘛……” 康熙卻是滿不在乎的低聲笑道:“不要緊的!朕的蘭兒得天獨厚,即使幾日不曾好好沐浴,身上也依然很香呢……” 年兮蘭眼見自己已經(jīng)衣衫半裸,猶不死心的解釋道:“皇上,胤祜應(yīng)該很快就要醒來了!妾身還要去給胤祜喂奶呢!” “胤祜一向貪睡,只怕還要過一會兒才能醒來。你少拿孩子當做借口敷衍朕。朕自有分寸,既不會不顧你的身子硬要你現(xiàn)在便為朕侍寢,也不會如你所愿,僅憑你幾句話便輕飄飄的放過你去?!?/br> 康熙似笑非笑的瞥了年兮蘭一眼,不容拒絕的低下頭去,頓時惹得年兮蘭倒吸一口冷氣,難耐的咬緊了嘴唇。 李德全、芳婉等人聽到寢殿內(nèi)的響動,皆抿著嘴笑瞇瞇的守在殿外。芳藺更是細心的前往偏殿,告知侍奉幾位小主子的奶娘與宮婢們,務(wù)必要好好的安撫幾位小阿哥與小公主,千萬不要讓幾位小主子于此時吵嚷哭鬧起來,掃了皇上與貴妃娘娘的雅興。 當晚,一向食量很大的胤祜膩在年兮蘭懷里喝了半晌奶,猶覺得尚未吃飽,不禁委屈的哇哇直哭。年兮蘭一邊心疼的安撫著胤祜,一邊時不時的懊惱的瞪一眼身旁的康熙。 康熙見尚未滿月的小兒子哭得可憐兮兮,再思及令胤祜哭鬧的原因,不禁也尷尬的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訕笑道:“沒想到胤祜不僅食量大,哭起來的嗓門也大。真是一個不受屈的小家伙!” 相對于翊坤宮內(nèi)的其樂融融,延禧宮內(nèi)卻是一片愁云慘霧。 和嬪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暗自垂淚,一想到昨日馮太醫(yī)的診斷,便覺得心如刀割。上天為何要對她這般殘忍,不僅奪走了她唯一的女兒,又讓她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她自問一向與世無爭、待人謙和,謹守婦德、寬厚大度,然而,為何像德妃那樣心懷叵測之人都可以有幸擁有兩位出色的阿哥,為什么自己只是想要一個貼心的女兒,卻終不可得? 和嬪不禁又想到了如今倍受盛寵并且已經(jīng)育有兩子一女的熙貴妃,心中不禁艷羨不已。思及康熙給她的密旨,和嬪輕嘆一聲,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有誰能想到,被后宮眾多妃嬪傾心愛慕的皇上,有一天竟然也會對一位出身不高、家世不顯的妃嬪動了真情,放著后宮諸多各俱風韻、環(huán)肥燕瘦的妃嬪們不加理會,卻寧愿將三千寵愛、一番心思盡數(shù)交付給一位女子,著實令人匪夷所思,又不禁覺得萬分羨慕。 和嬪想起康熙除了親生的公主以外,還曾有一位養(yǎng)女,心中不禁有些意動。和嬪暗想:倘若自己盡力為皇上辦好差事,或許也能得皇上垂憐,即使賜自己一位養(yǎng)女,自己在這深宮之中,也便有了一個念想。而只要有了這份寄托與牽掛,自己亦可以平靜快樂的生活下去了。 ☆、第97章 ,請支持哦〔≧▽≦〕/ 康熙和嬪施計試探德妃,兮蘭情動決心爭寵到底 盡管和嬪給了馮太醫(yī)不少銀錢,求馮太醫(yī)對自己的病情守口如瓶,然而面對康熙的問話,馮太醫(yī)卻不敢有半點隱瞞。 馮太醫(yī)將和嬪的病情一五一十的稟告給康熙,稱和嬪于上次產(chǎn)女后身子尚未復(fù)原之時,又猛然遭遇喪女之痛,因而心情過于悲傷,致使原本就十分虛弱的身子每況愈下,之后又錯過了最佳的調(diào)養(yǎng)時機,如今已經(jīng)徹底的傷了身子,無法再次孕育子嗣。 康熙皺了皺眉,沉聲問道:“若是善加調(diào)養(yǎng),可有成孕的可能?” 馮太醫(yī)不敢有所隱瞞,恭恭敬敬的回稟道:“依照奴才的診斷,和嬪娘娘即使可以在補藥的幫助下得以成孕,然而按照和嬪娘娘如今虛弱的身體,也很難熬到生產(chǎn)之時便會滑胎。即使有幸能夠產(chǎn)下皇嗣,也必會因此拖垮了和嬪娘娘的身子。就連皇嗣的身體也會受到一些影響,只怕會……有礙健康。” 康熙聽聞馮太醫(yī)所言,臉色越發(fā)陰沉了幾分?!昂蛬逅欠褚呀?jīng)知曉此事?她……有何反應(yīng)?” “啟稟皇上,和嬪娘娘知曉此事以后非常傷心,當場便落下淚來?!?/br> 康熙微微瞇起雙眼,又再問道:“和嬪可曾要求你為她盡力調(diào)養(yǎng)身子,無論如何都要產(chǎn)下皇嗣?” 馮太醫(yī)搖頭道:“那倒是不曾。奴才記得和嬪娘娘還曾輕聲嘆息道:倘若她為了自己的心愿而不顧孩子的健康,一定要將不甚健康、甚至注定早夭的孩子帶到世間,那無疑是害了孩子一輩子。如果是這樣,她倒是寧愿終身無子,也好過一世的內(nèi)疚?!?/br> 康熙沉默片刻,微微勾起唇角,沉吟道:“沒想到,和嬪果然有一副玲瓏剔透的心腸,倒是比別人看得更加通透一些?!?/br> 康熙瞥了馮太醫(yī)一眼,冷聲吩咐道:“和嬪的病情,朕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曉。” 馮太醫(yī)用力的點了點頭,力道之大,險些閃了脖子,連連保證道:“奴才保證不會向其他人提及此事,就是做夢的時候,都不會胡說半句!” 康熙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令馮太醫(yī)退了下去。 當日下午,康熙在前往翊坤宮的路上,意外的巧遇了不小心扭傷了腳踝的和嬪。身著淺粉色旗裝的和嬪哭得梨花帶雨,跪在康熙腳邊連連認錯??滴跣闹胁蝗蹋谷豁標浦鄣挠H自送和嬪回了延禧宮。 在康熙的刻意安排下,此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東西六宮。盡管幾位高位妃嬪不動聲色,謹貴人、靜常在等位分低微的庶妃卻是紛紛竊竊私語,對于和嬪竟然先拔得頭籌,居然有本事從深受皇上寵愛的熙貴妃那里將皇上引到延禧宮去,心中既覺羨慕,又深感懊惱,十分后悔自己為何沒有和嬪的手段與膽識,先下手吸引住皇上的注意,或許也能如同幸運的和嬪一般,有幸引得皇上圣顏垂顧。 永和宮德妃聽到此消息的時候,不禁微微一愣,隨即卻輕笑起來,笑聲肆意而暢快,其中滿是幸災(zāi)樂禍與譏笑嘲諷。 綠竹見主子難得笑得如此開心,心里也跟著高興起來,貧嘴的在一旁湊趣道:“依奴婢看,此次那年氏可是栽了一個大跟斗,竟然被和嬪于前往翊坤宮的路上將皇上引到了延禧宮去。倘若皇上今日令和嬪侍了寢,那年氏可就真要顏面盡失、成為后宮之中的笑柄了!” 德妃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淡淡的說道:“那年氏也算很有本事了,從她第一次有孕至今,皇上對她幾乎到了專寵的地步,甚至不顧宮中侍寢的規(guī)矩,在她懷有身孕期間也整日宿在翊坤宮,將滿宮妃嬪皆拋諸腦后,只顧伴在她的身旁?!?/br> 德妃說道此處,心中暗恨不已,失手剪掉了一朵盛開的山茶花。 德妃看著地上生機已斷卻依然妖嬈綻放的花朵,愣愣的出了半晌神,隨即又冷哼一聲,搖頭輕嘆道:“年氏畢竟還是太過年輕了,竟然天真的以為僅憑她出眾的美貌與年輕的身體,就能將皇上迷住,讓皇上只寵愛她一個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德妃一邊說,一邊淺笑著拾起掉落于地上的山茶花,一片一片的撕下美麗的花瓣,捏在手中細細碾碎?!盎噬霞词箤λ袔追制珢?,但終究也擺脫不了男人的天性!更何況,年氏如今坐月之期未滿,無法為皇上侍寢。縱使有些無恥下作的妖媚手段,能夠暫時為皇上去火,也終究比不過魚水之歡來的暢快!” “依本宮所見,已經(jīng)被憋了許久的皇上,今晚十有八九會留宿于延禧宮中,令和嬪侍寢。年氏早些時候不知未雨綢繆,扶植一個可靠的人選伺候皇上,在她懷孕不能侍寢之時幫她籠絡(luò)住皇上的心,如今被和嬪得了手,此時就算她哭死,也為時已晚、無濟于事了!”德妃說到此處,忍不住開心的大笑起來,然而若是仔細聽去,這看似開懷的笑聲中分明又夾雜著一股不甘與凄楚。 綠竹心中一酸,忍不住在一旁勸道:“主子如今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妥當?shù)娜诉x來對付年氏,主子應(yīng)該高興才是!” 德妃用手中繡有數(shù)朵紅梅的錦帕試了試眼角笑出的眼淚,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說道:“如今看來,和嬪的確有同年氏一爭之力。只不過,本宮還要想個法子找出和嬪的弱點,拿捏住和嬪才是。如若不然,縱使和嬪再有本事,卻終究不能為本宮所用,也是枉然?!?/br> 而此時的延禧宮內(nèi),雖然康熙與和嬪于桌旁相對而坐,但兩人的神情卻極為嚴肅,并沒有宮中妃嬪所設(shè)想的香艷景象。 康熙抿了一口和嬪剛剛命宮女呈上的洞庭碧螺春,深邃的鳳眸打量著眼前垂首斂目的和嬪,平淡的語氣聽不出喜怒,“經(jīng)過今日之事,德妃極有可能會主動找上你。然而,若想取得德妃的信任,也并非一件容易之事。你……可有什么好計謀?” 和嬪恭敬的回答道:“馮太醫(yī)已經(jīng)為妾身診過脈,稱妾身傷了底子,此生都無法再為皇上誕育子嗣。妾身雖然萬分難過,但是細細想來,又覺得此事是一個難得的契機。只要善加利用此事,一定可以探出德妃的底細?!?/br> 康熙微微瞇起雙眼,“不知你欲如何利用此事試探德妃?” 和嬪壓下心中的酸楚,輕聲解釋道:“妾身記得皇上曾經(jīng)提及過德妃身旁似乎有一位善于用藥的高手,而此人又極有可能便是德妃本人。如今德妃既然認為妾身是可用之人,接下來,德妃應(yīng)該很快便會想法設(shè)法找到妾身的弱點,以圖拿捏住妾身,使妾身為可以她所用?!?/br> 和嬪說道此處,略微停頓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xù)緩緩言道:“與其被動的等德妃來查妾身的心思,還不如所幸便將妾身難以有孕之事借由太醫(yī)院散播出去。如此一來,既可以查明德妃是否于太醫(yī)院內(nèi)安插了眼線,也可以令德妃自認抓住了妾身的弱點。如果德妃知道此消息之后,主動找上妾身試圖拉攏,那么,妾身也便可以順藤摸瓜的查清楚德妃的底細。” 康熙凝視和嬪片刻,淺笑道:“你很聰明,所想的辦法,竟然與朕不謀而合。這份機敏與冷靜,放眼后宮諸位妃嬪,無出其右者。倘若易地而處,只怕蘭兒那個傻丫頭寧愿得罪朕,也絕不會愿意將無法有孕之事用來當做試探德妃的誘餌。她應(yīng)該只會在暗自傷心,卻又倔強的不愿對朕提及半句。” 和嬪微微一愣,淺笑著詢問道:“皇上如此說,莫非是認為妾身竟比貴妃娘娘還要聰明了?” 康熙淺笑著點頭道:“你的確比蘭兒那個丫頭聰明多了!” 許是想起年兮蘭的緣故,康熙的眉眼含著清淺的笑意,柔和了臉上原本冷硬的線條,“她有時候天真爛漫得仿若一名不諳世事的少女,有時候卻又倔強執(zhí)拗得令人心疼。有時候,朕甚至覺得她愛三個孩子勝于性命,那份濃烈到不可思議的情意,甚至……遠勝于對朕的儒慕之情?!?/br> 和嬪眨了眨眼睛,大膽的猜測道:“莫非皇上故意親自送妾身回延禧宮,除了試探德妃以外,竟然還有試探貴妃娘娘的用意?” 康熙唇角微揚,淺笑不語。 和嬪皺眉沉思片刻,輕聲詢問道:“皇上究竟希望貴妃娘娘嫉妒厭惡妾身,還是希望貴妃娘娘謹守女則,寬和大度的對待此事呢?” 見康熙沉默不語,和嬪又輕嘆道:“皇上身為男子,自然不知女兒家的心思。很多時候,女子在自己深愛的夫君面前,也會忐忑不安,亦會躑躅不前,生怕自己一個不恰當?shù)难孕?,便會毀去夫君對自己的情意。有時候,當一名女子嘴上說不在意的時候,往往是她最希望得到夫君陪伴的時候。女子……總是喜歡口是心非的……” 康熙微愣,隨即越發(fā)擰緊了眉頭。 當晚,年兮蘭獨自一人在翊坤宮的寢殿內(nèi),望著宮燈里的跳躍的燭光,默默的出著神。原本早該就寢的年兮蘭此時卻睡意全無。三個孩子早已經(jīng)睡得很熟,芳婉等人也被年兮蘭盡數(shù)趕到了寢殿外侍奉。盡管此時寢殿內(nèi)十分安靜,然而年兮蘭心中卻一片紛亂。 當她聽聞康熙不僅親自送扭傷了腳踝的和嬪煩回延禧宮,更加直接翻了和嬪的綠頭牌的時候,年兮蘭心中便已有些不舒服。此時又見康熙遲遲未歸,年兮蘭便知曉康熙必是宿在了和嬪的寢殿內(nèi)。 年兮蘭很想大哭一場,然而眼睛雖然無比酸澀,卻流不出半滴眼淚;年兮蘭又很想大笑一番,然而勉強勾了勾唇角,卻笑不出聲來。 年兮蘭被自己心中紛繁復(fù)雜的情緒驚了一跳,咬著嘴唇沉思半晌,不由得閉目輕嘆一聲,心中苦笑不已:原來,自己終究還是將康熙放在了心上。年兮蘭知道康熙說的并沒有錯,她的確是個心軟的人,尤其在面對整日于她同床共枕、相濡以沫的男子時,她的確無法做到一直緊閉自己的心門。 年兮蘭忽然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懊惱得輕聲罵道:“真是一個沒出息的笨蛋……” 年兮蘭不禁想起了她與康熙一同經(jīng)歷的許多往事,有苦有甜、有歡笑亦有淚水。漸漸的,年兮蘭秀美的眸子里迷茫的神色逐漸轉(zhuǎn)為毫不動搖的堅定。既然你已經(jīng)先招惹了我,便休想一人先行離開。 ☆、第98章 ,請支持哦o〔n_n〕o 三日不見苦相思,溫言軟語慰佳人 當晚,康熙不僅宣了兩位太醫(yī)前來延禧宮為和嬪醫(yī)治受傷的腳踝,之后更是堂而皇之的宿在了和嬪的寢殿之中,令宮中諸位妃嬪艷羨不已。 敬事房的小太監(jiān)聽聞大內(nèi)總管李德全命其于彤史上將和嬪侍寢一事記檔的時候,不禁面露驚異之色,嘖嘖稱奇道:“這可是自從貴妃娘娘首次懷孕以后皇上頭一遭兒寵幸其他妃嬪呢!這和嬪娘娘平日里看著不顯山、不露水,一派謙恭賢德之態(tài),沒想到也是一位頗有手段的厲害角色,竟然有本事將皇上從美若天仙的貴妃娘娘的寢殿中硬拉過去!若是一會兒皇上再準許其留了龍種,這和嬪娘娘可不就要咸魚翻身、一飛沖天了!” 李德全淡淡的瞥了那名貧嘴的小太監(jiān)一眼,淺笑道:“瞧你這模樣眼生得緊,想是剛到敬事房當差不久吧?” 那名小太監(jiān)點頭哈腰的討好李德全道:“奴才賤名小馮子,已經(jīng)于敬事房當差一個月有余。奴才曾經(jīng)有幸見過李公公兩次,只是李公公貴人事忙,不記得奴才了!” 李德全微微一笑,尖細的嗓音中帶著幾分不屑與譏諷:“小馮子?是么?你這個名字倒是沒有起錯!你當此處是什么地方?竟然膽敢胡言亂語、擅自非議皇上與和嬪娘娘,簡直是不要命了!你剛剛?cè)羰锹曇粼俅笊弦恍家粚嫷顑?nèi)的皇上與和嬪娘娘聽見了!小馮子?果真是離小瘋子不遠了……” 盡管李德全此時面帶笑容,卻令小馮子狠狠一抖,連忙顫抖著雙腿噗通一聲跪在李德全面前,不住的向他磕頭,請求他救自己一命。 李德全淡淡的說道:“咱們身為奴才的,理應(yīng)盡心竭力的伺候主子,為主子分憂,其余的事情,不該知道的絕不多嘴問上半句,不該看到的寧可自挖雙目也決不能隨意看上一眼!更遑論私下里非議主子,或是暗自揣度臆測主子的心思,這些都是做奴才的大忌。倘若你繼續(x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鬧下去,早晚有一天會玩掉自己的小命!就如同適才之事,皇上命你記檔,你只管記檔便是,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 小馮子此時已是滿頭冷汗,連連點頭認錯,直到李德全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才膽戰(zhàn)心驚的退到了一旁。 半個時辰過后,康熙命宮人送沐浴用的浴桶與更換的衣衫進殿。 李德全恭敬的詢問康熙留與不留,康熙卻是淺笑著點頭道:“自然是要留的?!?/br> 李德全心中雖然驚異不定,面上卻絲毫不顯,動作麻利的侍奉康熙更換了衣衫,然而卻漸漸感覺到一絲莫名的異樣。 李德全敏銳的覺察到盡管寢殿中的床榻上有些凌亂,然而,寢殿內(nèi)竟無半點歡愛過后的氣息,就連剛剛更換下來的床單上都干干凈凈,沒有半點印記。李德全侍奉康熙多年,見多了以往康熙寵幸妃嬪之后寢殿內(nèi)應(yīng)有的景象,此時心念電轉(zhuǎn),不過轉(zhuǎn)瞬之間便已知曉康熙剛剛其實并未寵幸于和嬪。 李德全驚異之余,心中甚至還升起一股詭異的想法:即使獨自與和嬪娘娘共處一室,皇上卻依然放著清秀可人的和嬪娘娘不愿寵愛,皇上此番作為,莫不是在為貴妃娘娘守身呢吧? 接下來的兩天內(nèi),康熙依然宿在了延禧宮和嬪的寢殿之內(nèi)。這一連三日的獨寵徹底于后宮之中掀起了波瀾暗涌,越發(fā)攪亂了后宮看似平靜無波的水面。 后宮中不少年紀輕輕、體貌姣好的妃嬪們盡管暗自羨慕和嬪的好運氣,然而卻沒有傻到也用和嬪已經(jīng)用爛的招數(shù)吸引康熙的注意。畢竟,東施效顰,自取其辱之事眾人皆耳熟能詳,誰也不愿意去做那后宮眾人茶余飯后的笑柄。 然而盡管如此,在路上偶遇康熙以及前往乾清宮為康熙送些親手所做的小禮物的妃嬪卻屬實不少,莫說謹貴人、靜常在與許多位份低微的庶妃皆送上了自己繡的荷包、扇套,就連宜妃也命人送去了自己親手熬煮的膳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