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玉娿挑了挑眉,“他如今性子這般怪?” 胡月如聽得玉娿這般問。拿了眼細細打量了一番,方才道:“賀蘭姑娘很了解我家王爺?” 她和鳳泫離開京都的時候,賀蘭雪已經被賜婚給通州太守的,其實她稱呼對方為賀蘭姑娘也不太對,但當時都在京都做貴女的時候,兩人之間曾有過來往,彼此之間一直這般稱呼。 被胡月如這般一問,玉娿也知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便笑道:“阿月,你就不問問我為何會出現在這極北的落河么?” 胡月如道:“也許你路過也未知,今日天色已晚,若你現在離開往草原深處走,也許會遇到狼群,我可以留你住一晚。我們來這邊之后,有路過的借宿之人,王爺都會很熱情款待的。” 玉娿道:“阿月,我不是路過,我是特意來找泰王的?!?/br> 胡月如聞言心頭一緊,“你找他何事?” 賀蘭雪什么時候看上了鳳泫么?前些日子。鳳泫和她還有側妃慕容苒苒被擄到北胡之后,慕容苒苒身為北胡的公主,自然是回了北胡的皇宮之中。北胡皇帝要挾鳳泫,要鳳泫休了胡月如這個正妃,立慕容苒苒為正妃,鳳泫不同意,北胡皇帝便將他們二人丟到了這極北之地落河邊,若是沒有馬匹,靠走路想離開這里,不是被凍死在路上,便是被狼群吃掉。 況且此時正是冬季,正是一年之中最為寒冷的時刻,況且每日里北胡看守他們的士兵每三個時辰便會來查一次崗,他們這才逃不了,其實胡月如也知道,鳳泫不逃是因為她的緣故,鳳泫一個人逃的話很容易,但是要帶上她,則難上加難。 玉娿瞧了胡月如一眼,“告訴你也沒關系,我來時來是特意來找他算一筆舊賬的?!?/br> “何時的帳?” “許多年前?!?/br> 玉娿透過氈房的窗棱望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經開始下起鵝毛大雪,暮色已降臨,卻不見鳳泫蹤影,便問道:“泰王什么時候回來?” 胡月如聞言也抬頭望了一眼窗外,淡淡道:“快了?!?/br> 說罷,拿來一個瓦罐,將煮熱的奶茶倒進去,又在鍋里放了些雪,擱在火上繼續(xù)燒了起來,待那雪水化了,便放了些野菜葉子和黑蘑進去煮著。 待蘑菇的香味自鍋中飄出來的時候,氈房的簾子被掀開,玉娿轉頭去看,卻見鳳泫邁了進來,氈帽上和蓑衣上積了厚厚的雪,手里拎著兩條魚,那魚已清洗干凈了,只待下鍋。 “來客人了?”呆嗎醫(yī)號。 鳳泫見到屋子中多了一個人,頓了頓,可能是由于氈房中光線有些弱,他一時沒看清來的是誰,只是取了帽子,將手中的魚遞給胡月如,再脫下蓑衣,拿到氈房外將帽子和蓑衣上的雪撣掉。 “是?!?/br> 胡月如接過魚,直接將那已經清洗干凈的魚放入鍋中,與野菜和黑蘑一起煮著,不時往爐火里添一些馬糞。 玉娿在旁邊靜靜看著這一切,只覺得不可思議,不可一世的魔君離觴怎么能夠變成為了一頓魚還得親自動手去宰殺的人? 待鳳泫再次回到氈房,在爐火邊坐了,胡月如將那罐子熱奶茶遞過去,鳳泫接過,飲了兩口,這才抬了眸去看對面的玉娿,瞇著眼望了片刻,笑道:“想起來了,是老五的賀蘭賢妃?!?/br> 玉娿微微點頭,“王爺好眼力?!兵P泫在京都其實沒見過賀蘭雪兩面,他竟也能一眼認出來,說明這人記人的本事倒是好的。 “長樂公主怎么到這極寒之地來了?可有隨從人跟隨?”他既然已經認出對方是賀蘭雪,那么賀蘭雪后來的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玉娿道:“我千里迢迢尋到這極寒之地,就是追尋王爺而來的。我有意投靠王爺,還望王爺能夠接納?!?/br> 玉娿話未說完,鳳泫卻早已笑得暢快,“長樂你這玩笑實在不好笑,但是本王爺確實也許久沒聽到比這個更好笑的笑話了?!?/br> 被他這般取笑,玉娿臉一紅,“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br> 鳳泫臉湊近玉娿一些,拿眼仔細打量了一番,笑道:“長得其實也不算太差勁,只可惜本王對別人用過的東西不感興趣,否則,這極寒之地,夜里確實有些難熬,本王倒是不在乎多一個暖床的人?!?/br> 玉娿臉更紅,有些囧,“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雖是魔女,但面對自己喜歡的男人這般恣意的調笑,便有些不知所措。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鳳泫俊眉微挑,笑著拿手捉過玉娿的下巴,將玉娿拉向自己,“老五不要你,我們兄弟也不少,個個都混得比本王要風光,如今你也看到了,本王所擁有者不過一張破席,一個糟糠之妻,你此時來投靠,不等于來送死么?長樂,別天真了,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吧!” “阿殤!”玉娿終于是忍不住喊出了這個名字。 剛剛他入門時,她就已經隱隱感覺到他體內的某種變化,如今再兩相對視了這般久,她若還沒看到他體內早已覺醒的靈魂,她便不是認識了他那么就的玉娿了。 只是她不明白,明明他早已覺醒,為何卻刻意斂了所有氣息,甘心情愿在這里受苦。 鳳泫頓了頓,眸光瞬間變得深不可測,笑意冷凝在唇邊,就那般淡淡睇著玉娿,卻讓玉娿感到莫名的壓迫之感,這份王者的壓迫之感,她曾經太熟悉了,自己尋了多少年,終于還是將他尋到,不由得淚便下來了,順著兩頰往下滴落。 ☆、139恣意一回 胡月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亂如麻。賀蘭雪與鳳泫,何時也有過一段過往么? 心頃刻間沉入了谷底。 將魚湯調好味。整個鍋拎到鳳泫和玉娿身邊,“吃點東西吧。” 說罷,也不管兩人之間究竟要如何發(fā)展下去,徑自到一旁就著微弱的燭火,去縫那件尚未完工的獸皮大氅。 “阿殤,我是玉娿……” 玉娿見鳳泫沉默不語,只是高深莫測瞅著自己,不由得又補充了一句。 鳳泫冷冷一笑,將玉娿推了回去?!罢娌缓靡馑迹就跆一▊怯行┒?,但何時跟你有過一腿,本王卻沒有什么印象。” 見玉娿被他推得重重跌坐在地上。拿了一雙極為幽怨的眼睛望著他,便有些心煩意亂,笑道:“莫不是你一直暗戀于我?” 玉娿見鳳泫這般對自己,更加確定離殤早已覺醒,只是不愿意承認而已,便凄然一笑,道:“阿殤,你就真的愿意在這極寒之地。消磨一生麼?還是你——” 玉娿話未說完,鳳泫已起身往氈房外走去。 “王爺!” 一直拿眼觀察這邊動靜的胡月如見這般夜了鳳泫要離開,忙追了上去,拉著鳳泫的衣角,“王爺,天已黑了,外面太危險,別出去了。” 鳳泫瞧了一眼胡月如,拿開她抓了他衣襟的手,道:“我出去走走,你們早點歇下罷?!?/br> 說罷。也不待胡月如再勸,已掀了門簾子出去。 玉娿追了出去,卻見鳳泫已騎了她的馬往遠處奔去。只得恨恨盯著鳳泫的背影,恨不得將他的背盯出兩個窟窿來。只恨自己如今依舊是賀蘭雪的身子,功力實在是跟她自己的差太遠,否則早已追了過去。 胡月如氣得瞪了玉娿一眼,“你這是真做什么?他這么夜出去,出了事可怎么辦?有什么話不能留到明天白天再說么?” 玉娿道:“他會回來的?!?/br> “希望如你所言?!焙氯缏曇粲行├洌抗鈷哌^地上的一鍋魚湯,煮了許久,擱在那里都快冷了,三人都未動一下。便道:“你餓不餓,也不知王爺什么時候回來,不如你先吃點東西吧,這夜里很冷的,若沒點東西填在肚子里,會受不了的?!?/br> 玉娿實在是有些餓,剛剛吃的一些rou干根本不抗餓,便坐回爐火邊,拿勺子舀了魚湯魚rou開始吃了起來。 胡月如抱了那獸皮大氅坐回爐火旁繼續(xù)縫著。 兩人一直守在爐火旁等鳳泫回來,卻等了許久也不見任何動靜,不知不覺中兩人都歪在爐火邊沉沉睡去。 待第二日清晨,胡月如醒來時,見氈房里沒有鳳泫,而昨夜兩人留在鍋中給他吃的魚rou也未見動一下,心中一驚,鳳泫一夜未歸,不知道如何了。 忙撩了門簾子出去,卻見氈房旁邊堆了許多新砍好的木柴,夠她燒上大半個月的,而旁邊的地上,扔了好幾十條魚,都已經清洗干凈,她怕殺生,這些殺魚的事都是鳳泫動手的。 看這情形,鳳泫昨夜回來過,這些東西都是他一夜之間備出來的。 只是他這般做,怕是想著半個月之內不回這里了。 胡月如心中甚是驚慌,不知道鳳泫究竟去了哪里,正凝思見,玉娿也跟了出來,見到那堆木柴和那堆魚,明白了什么似的,心中一喜,笑著對胡月如道:“咱們在這里等著吧,半個月之后,他會回來的?!?/br> 她大概明白了鳳泫去做什么了。 卻說鳳泫騎了玉娿的馬,直接往西方奔去。 一路上雖遇到了不少北胡的追兵,但這些人他又豈會放在眼里。 直到幾日之后,鳳泫出現在離國的皇宮之中。 他一身黑色夜行衣,將原本勁瘦的身材勾勒得越發(fā)的挺拔修長,黑紗遮了面部,只露出一雙眼睛,此時正端坐在離國皇宮的屋頂之上,瞧著御花園中巡邏值夜的御林軍。 離國后宮御花園中,養(yǎng)著天下最為名貴的牡丹,青龍臥墨池。天下僅此一株,聽說不知是何年從天上掉下的一根枝椏落入了這御花園中,從此便生根發(fā)芽,一年只開一朵花,花朵呈墨色,所以獲名為青龍臥墨池。 正因為這花珍貴,離國將它視作國寶,派了重兵把守,守花的個個都是武林高手。 鳳泫瞧這陣勢,便知這夜將是一場惡戰(zhàn)。 他掏出一方絲帕,仔細擦拭了一下手中的黑劍東凌,待尋得對方一個空隙,飛身下去,直奔牡丹青龍所在的位置而去。 “有刺客!” 值守的士兵見到黑衣長劍的鳳泫,忙圍了過來,手中的武器統(tǒng)統(tǒng)往鳳泫身上招呼而去 鳳泫倒是不慌不忙,長劍東凌卷起一陣寒風,直逼得圍過來的人連連倒退。御林軍見鳳泫武功不低,已急忙調了不少人來支援,將鳳泫圍得水泄不通。 見狀,鳳泫知道持久戰(zhàn)下去,自己始終會吃虧,便速戰(zhàn)速決,連挑了幾個人之后,將對方逼退下去,自己則迅速返回那顆青龍臥墨池的面前,拿了早已預備好的花鏟,迅速朝土里鏟了幾下,將一株青龍連根帶泥挖起,抱在布包里,系在背上。 正要轉身離去,后背卻中了一記流矢。背上受痛,血瞬間染濕了背后的衣裳,但無論如何,也不顧了許多,鳳泫轉身連番擊退數人后,飛身往宮殿的屋頂躍去。 待躍上屋頂,幾個跳躍,早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快追!” “封鎖城門,無論如何也要將青龍追回來!” 望見消失在黑幕中的盜花賊,御林軍首領懊惱莫急,只怪自己武藝太淺,對方武功太高深莫測。呆嗎投號。 卻說鳳泫自離國皇宮中盜得青龍后,心情甚好,找了個藥店,拿劍逼著守店的大夫替他拔了后背的箭頭,敷了些創(chuàng)傷藥,扔下一些銀兩,便繼續(xù)帶著那株青龍上路了。 依舊還是那匹從玉娿那里搶來的馬,往涼州城馳去。 有些事總得面對,有些人總得看一眼,有些帳總得算一算。 他一路策馬奔騰,一路想,也許自己前一世帶了許多人潛入離國皇宮盜青龍那一次,是他那一世最為恣意的一次,這一世,他依舊放縱自己這一回,盜了青龍去涼州,只為確認一件事。 若那個人承認了,一切都還不算晚。 ☆、140三年之期 鳳泫趕在除夕這一夜入的涼州城。 將馬寄放在客棧,他只身帶著那株青龍便徑直往涼州行宮走去。 白日里悄然化了妝隨送菜的人潛入行宮之中,躲在柴房之中。直到夜色已晚,臨近子時十時分,才悄然出來,尋到木槿住的屋子,見屋中除了守在木槿身邊的倆個丫鬟,沒有旁人,便悄然進去,瞬間出手點了倆個丫鬟的xue道,讓倆個丫鬟動彈不得出不得聲。他這才走到木槿的床邊,搖醒木槿,待木槿睜開惺忪眼睛,見到他時。嚇得大叫大喊之際,他順手扔了一顆藥丸到木槿口中,迫她咽了下去。 木槿只覺得突然渾身癢得不行,頓時哇哇哭了起來。 鳳泫見目的達到,忙往屋外撤退。 他剛隱身入屋外的樹上時,便見有人聽到木槿的喊聲已跑入了木槿的房間中。 見狀,鳳泫得意一笑,往阿曛的房間摸去。 阿曛和鳳漓正在下棋。兩人第一次在一起過除夕之夜,自然是要一起守歲的。阿曛在棋藝一道上,從來都是輸給鳳漓的,除夕夜便央著鳳漓讓了她許多子,她才勉強贏了他兩局,這一局剛剛開始,便聽梅見匆匆忙忙進來,滿臉焦慮,“皇上,娘娘,木妃她出事了!” 阿曛一愣。卻聽鳳漓已開口問:“出了何事?這般驚慌作甚?” 梅見道:“剛剛不知何人潛入了木妃房中,給她下了毒藥,此時木妃渾身奇癢。頸部的皮膚都已被她抓出了血痕,若不是白薇即使綁住了木妃的雙手,怕是她已經毀了自己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