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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這場雨,忽大忽小,飄飄搖搖。 程妤在走廊站了很久,直到全身濕透,頭重腳輕,身體僵到無法動彈,直到確定駱延真不會再回來了,她才抱著玫瑰,步履艱難地挪進屋里。 一扇門,擋去所有風雨,但屋內(nèi)沒開燈,也沒任何暖氣,濕冷且黑暗。 玫瑰花束從她懷中滑落,砸向地面,摔出了幾片零碎的花瓣。 程妤背靠著門,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一手捂著揪痛的心臟,一手環(huán)抱屈起的雙膝,埋下頭,蜷縮成一團,一邊冷得瑟瑟發(fā)抖,一邊哭得不能自已。 這種傷心欲絕的感受,她并不陌生,在跟齊越分手的那些天里,她就是這種感覺,但又有所不同。 當時,她覺得齊越背叛了她,所以傷心之余,還有不可遏止的氣憤,以及幾分微妙的、報復了他的快感。 但是,這一次,駱延沒犯任何錯誤,甚至溫柔得令人心疼,她無法生他的氣,更遑論報復他,她只覺得難過,難過之余,還摻雜著悔意。 不知道哭了多久,程妤感覺身體guntang黏膩,喉嚨干渴發(fā)癢,她猛咳了兩聲,扶著門板,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開了燈。 燈光晃眼,她閉了下紅腫的眼,過了會兒,抽泣著,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進了洗手間。 熱水兜頭澆下的瞬間,她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洶涌而出。 洗個澡,她耗費了近一個小時,隨意裹上浴巾,就如行尸走rou般,走出洗手間。 她想坐在沙發(fā)上,用吹風機把頭發(fā)吹干,然而走路時,腳趾不小心踢到了茶幾腿。 她還來不及呼痛,就一個趔趄,倒在地毯上,額角不慎“咚”的一聲,撞上了茶幾。 真倒霉。 她這么想著,遍體生疼,身心俱疲,絲毫不想動。 她就這么躺在地毯上,愣愣地直視前方,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 程妤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夢中,她好像走進了陽光毒辣的沙漠,饑渴交攻,身體被太陽曬脫了一層皮,很痛。 她難受地呻吟著,卻沒人能幫幫她。 傷心絕望之際,一陣耳熟的音樂聲,灌入她混沌的大腦。 她頭痛欲裂,反應許久,掙扎著清醒過來。 臥室里的燈沒關,一切都和她睡前沒什么兩樣。 她動作緩慢地找到手機,遲鈍地想起,今天周六,輪到他們語文組值班。 她放下手機,看向桌旁的全身鏡。 鏡中照出一個面色蒼白、嘴唇干裂、一身凌亂的女人。 她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抬手摸了摸額頭,果然,她發(fā)燒了。 程妤突然很想請個假。因為她病了,不只是身體上的病癥,她的心也病了。 她需要療傷。 可一想到都快期末了,正是關鍵時刻,她又舍不得請假。 她麻利地把自己收拾好,換了鞋,挎上包,走出門。 在關門前,她特地多看了那束玫瑰好幾眼。 程妤一個上午都渾渾噩噩的,好不容易熬到學生們中午放假,她立即去二高附近的醫(yī)院看醫(yī)生。 輸液時,程妤怕父母看到她現(xiàn)在的樣子會擔心她,所以隨口編了個理由,表示自己周末不打算回家了。 好在她父母沒多想,以為她只是太忙了。 走出醫(yī)院的時候,程妤在想:上次,她能在這里遇見駱延,這回,會不會又這么湊巧地碰見他。 可惜,這一路上,她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就是沒遇見那個一米九高,擁有桃花眼,微笑唇和梨渦的大男孩。 駱延說,他們緣分淺薄。 程妤不信,她非得去試探他們之間的緣分深淺。 直到這學期結束,她差不多每天都到美食街這邊覓食。 她時常會到他們曾一同進餐的那家面館里,點上一碗小面,加蔥,不要香菜,然后一口接一口地吃完。 她偶然想起,駱延曾說:“但你,好像挺喜歡來這家面館的?!?/br> 以她現(xiàn)在經(jīng)常到面館蹲他的經(jīng)歷來說,她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駱延也曾在這里蹲過她。 她上大學那會兒,隔叁差五會過來吃面,她堅信,那個時候,駱延肯定見過她好幾回,以至于他記住了她的飲食偏好。 她追憶過去,想從模糊不清的記憶中,翻出與駱延有關的點點滴滴。 后來,她似乎還真捕捉到了零星與他有關的內(nèi)容。 大概是在大四那年的五月份吧? 天氣炎熱,她跟席若棠從餐桌上抽了幾張紙巾擦汗,結果后來想擦嘴時,桌上的餐巾紙都沒了,偏偏她倆還忘了帶紙巾。 就在她們面面相覷時,程妤身后突然伸出了一條胳膊。 那人把一包紙巾往她們桌上一放,立馬縮手,一言不發(fā)地掉過頭去。 席若棠瘋狂給程妤使眼色,用口型說:“帥哥?!?/br> 程妤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扭頭偷看,只瞧見一個烏發(fā)濃密的后腦勺。 回憶到這兒,程妤不禁想:如果她那時看清了駱延的臉,后來會怎樣? 應該不會發(fā)生任何事吧? 畢竟那時候,她心里只有齊越一人。 駱延真可憐,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會喜歡上她這個爛人呢? 他怎么就,喜歡上她了呢? 程妤懊惱煩躁,陷進了死胡同里。 在那束白玫瑰凋謝前,程妤把花束拆開,分別把花送給了學生和老師們,最后留下幾支,用一個玻璃瓶養(yǎng)了起來。 拆花束時,她特地數(shù)過,總共九十九朵花,卻有一百支花莖。 她很是疑惑,在猜想,駱延贈她的,是九十九朵玫瑰,還是一百朵玫瑰。 后來才幡然醒悟——她和駱延的進度,是百分之九十九,剩下那百分之一,敗在年齡的差距上。 多可笑啊,就因為那百分之一,前面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都成了徒勞。 上學期就這么匆匆結束了,放寒假那天,學生們興奮地把行李搬出宿舍,各自返鄉(xiāng)回家。 程妤在徐嬌的催促下,驅(qū)車離校。 她故意繞了弗大和美食街一圈,也就是這時,她才信了—— 世界浩大匆忙,有些人,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