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遜回神，摸出手機看了眼，是串陌生電話，她接起來。

    “蔣遜？”

    蔣遜聽不出聲音，那邊笑著：“是不是沒聽出我聲音？我在河昌呢，剛碰見個朋友，你也認識，你在哪兒呢？晚上見見？”

    蔣遜一笑：“徐涇松?！?/br>
    賀川停了車，一言不發(fā)地望向旅館邊上停著的那輛黑色suv。

    ☆、第57章

    蔣遜也看見了，朝賀川看了眼，兩人眼神正好對上，話筒里的聲音又冒出來：“沒想到你能聽出我聲音?！?/br>
    蔣遜說：“當然聽得出來，你碰見什么朋友了？”

    “你來了不就知道了？”

    蔣遜開了免提，朝賀川示意了一下，賀川早就有打算，他拿出手機，直接撥了通電話。

    蔣遜繼續(xù)應付：“我跟你不是很熟。”

    “我們可認識一年了。”

    “孫懷敏也來了？”

    “她沒來?！?/br>
    “在上班？”

    “是啊，年假也夠久了。怎么樣，晚上你來我這里？”

    蔣遜看見賀川掛斷電話后又撥了一遍，她敷衍著：“你叫我去我就去？”

    那邊“呵呵”笑：“你還是這樣，一點面子也不給，吃頓飯而已，要不了你多少時間。”

    “你覺得我會跟你吃飯？”

    “你會。”

    賀川正在打方向盤，想退出旅館的范圍，蔣遜說：“我不在河昌，不方便?！?/br>
    那頭說：“別開玩笑了，你看看你們附近。”

    賀川已經(jīng)看見了，剛打起方向盤，邊上就有一部車子擦了過來，沒完，另一邊還有輛車朝他們擠，車屁股后面，一輛皮卡已經(jīng)堵住了他們的去路。黑色suv的車門打開了，里面走出個光頭，臉上帶傷，兇神惡煞，正朝他們陰狠的笑。

    甕中捉鱉，四面臨敵，他們進退兩難。

    賀川鎮(zhèn)定地打量對方，四部車，統(tǒng)統(tǒng)坐滿了，皮卡后面竟然還有四個人在哄鬧著拍車頂。

    昨晚上四個，他調(diào)走一個，蔣遜揍倒一個，剩下兩個他能應付，可今天不行，對方已經(jīng)狗急跳墻。

    電話里，徐涇松笑得囂張：“千萬別沖動，你沖動了，最后還是得來見我，那么多人你們應付不了，你那朋友就得吃苦頭，我說到做到，別不信。”

    蔣遜冷笑，把電話掛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可惜你不是千手觀音?！?/br>
    賀川問：“怕了？”

    “嗯。你不怕？”

    換作從前，賀川的答案是不怕，現(xiàn)在……他沒看蔣遜一眼，只握了下她的手，然后搖下車窗。

    一個壯漢扶著車頂，笑得跟個流氓一樣，說：“你們兩個，手機拿來！”

    賀川和蔣遜乖乖交出手機。

    “跟著我們的車，老實點兒！”壯漢指指后面那輛皮卡，兩個男人正舉著槍，上上下下地指，像是在考慮射他們還是射車胎。

    幾個人回到車上，打頭的黑色suv先開了，后面的皮卡牢牢跟著他們。對方往小路開，道又偏又窄，十來分鐘就到了荒郊野外，車子沒有要停的意思，車上沒導航，手機被沒收，他們不知道對方往哪個方向。

    他們十幾分鐘沒有說話，天黑了，車里沒開燈，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前面車里有人鉆出窗戶朝他們譏笑，手上轉(zhuǎn)著把槍，像玩雜耍似的，蔣遜問：“他們會開槍嗎？”

    “……會?！?/br>
    蔣遜又問：“他們哪里搞來這么多槍？”

    “待會兒問問他們？”

    蔣遜笑笑。

    賀川問她：“手還痛不痛？”

    “好多了?！笔Y遜問，“你的背呢？”

    “還行?！?/br>
    過了會兒：“有沒有主意？”

    賀川說：“沒，你呢？”

    “也沒。”

    除了老老實實，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蔣遜問：“車里有什么東西能對付他們？”

    “兩根木棍?！?/br>
    連鐵棍都不是，想都不用想。

    周圍越來越荒涼，沒人沒車，連幢房子都沒見到，遠處似乎有大片的草甸在隨風搖擺。不是去木喀的方向，他們?nèi)荒吧?/br>
    蔣遜問：“環(huán)評報告還在身上？”

    “嗯。”

    “徐涇松不會放過你。”蔣遜漸漸回憶起了昨晚上的片段，“他們說會打殘你，不讓你再鬧事?！彼越o了環(huán)評報告也不管用。

    賀川笑著：“兒子不如老子，就這點伎倆。”

    蔣遜說：“可這伎倆最直接有效，不是嗎？”

    賀川沒答，他問：“你跟徐涇松多熟？”

    “不怎么熟?！?/br>
    “他什么人，你一直都不知道？”

    蔣遜想了想：“我只知道孫懷敏在他家公司工作，他是個富二代，德升……這名字沒特點，我沒記?！辈皇莾?nèi)行人，哪記得住這些集團名字，又不是阿里巴巴，全國人民都知道。

    賀川說：“待會兒有什么情況，你顧好自己。”

    蔣遜望向他：“嗯？”

    “管好你自己，別管我?！?/br>
    蔣遜笑道：“放心，我只要陪他睡上一覺，什么事都不會有?！?/br>
    賀川咬著牙后槽，臉頰肌rou繃了下，想罵人，還是忍住了。

    他解了安全帶，松弛了一下筋骨，克制著說：“給我捏下肩?！?/br>
    “累了？”

    “累?！?/br>
    蔣遜給他捏了幾下，隔著羽絨衣，捏不到什么，她鉆進他衣服里，那肩膀上全是結實的rou，捏起來很費力。蔣遜說：“你真結實。練過？”

    “嗯，練過幾年?！?/br>
    “那你怎么沒八塊腹肌？”

    “誰說沒？”

    蔣遜手滑下去，摸了摸他的腹部：“沒有?！?/br>
    賀川繃緊了一下，問：“喜歡八塊的？”

    “看人?！笔Y遜摸到他背后，那里有傷，她動作很輕，“主要看臉?！?/br>
    賀川笑了笑，又說：“摸哪兒呢？”

    蔣遜解開安全帶，湊過去，把他兩個肩膀都捏上了，視線順便往后面瞟，那幾個人還盯著，手|槍在車燈下照得清清楚楚。

    “別看。”賀川說，“看多了你慌?！?/br>
    “我沒慌?！?/br>
    賀川騰出手，握了她一下，她的手像敷了冰塊，“這叫沒慌？”

    “我要是真慌了，早就跑了?！币驗槟X子還清醒，所以沒選擇慌不擇路。

    四野空曠，他們跟著月亮走，車子一路沒停，大半都是走土路，車速保持在七十碼左右，蔣遜估算時間，他們大約已經(jīng)開了快兩個小時，早就已經(jīng)出了河昌的范圍。

    又開了大半個鐘頭，前方隱約出現(xiàn)燈光，光源在很高的地方，看不清具體建筑，等漸漸近了，賀川把她的手一握，指腹擦了擦，正擦在她那枚銀戒指上，摸出了兩個豹子的輪廓。

    蔣遜也感覺到了，指腹和他相觸，她冰涼，他火熱，賀川開口：“憑你的腦子，用不著跟他睡，別拿話激我，激過了，回去干|死你！”

    蔣遜忍不住笑：“那你別死在這里，也別被打殘了，干都干不動?！?/br>
    “放心，有的你哭爹喊娘的時候?！?/br>
    近了，那建筑逐漸清晰，圓柱形，造得很高，是用石頭壘起來的，材質(zhì)像那阿加大哥家的那種土墻，樓頂蓋著木板，兩片傾瀉搭成個三角，墻面似乎是涂了一層黃泥，有幾個很小的孔，也許是窗戶，光就是從最高的那個孔里透出來的。

    是個土碉樓。

    賀川和蔣遜對視一眼，誰都沒想到，他們會被帶來這里，周圍沒住人，就只有這一間土房邊上的一個土碉樓高高矗立在那兒。

    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車全停下了，那四部車里的人統(tǒng)統(tǒng)下來，把他們圍成了一圈。兩人下了車，前面光頭走了過來，猛地朝賀川踢了一腳，陰狠道：“你他媽也有這時候！”

    賀川沒被踢倒，他踉蹌了下，收緊了拳，沒有反抗，只笑著：“怎么，徐涇松就這么招呼熟人？”

    土房子里的人聲音帶笑，喊了聲：“進來吧，在外面干什么？”

    賀川和蔣遜被人推著往前走，光頭命令邊上幾個：“去，搜車！”

    蔣遜回了下頭，看見幾個人開了越野車的門，分工搜查車上的東西。她收回視線，走進了土房子里。

    土房子地下是片黃土地，沒修整過，還能看見雜草，四面土墻，到處結著蜘蛛網(wǎng)，頭頂一個低瓦數(shù)的燈泡，下面擺了張桌椅，桌上還放著茶水和快餐盒，角落里分站著人，一個熟人正坐在那兒抽煙，見他們兩人進來了，朝蔣遜瞟了眼，就望向了賀川。

    徐涇松笑道：“真沒想到我們還有這種緣分，那回在明霞山的時候怎么就沒認出來呢，我以前還聽我爸提過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