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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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點(diǎn)頭。 香芷旋漾出心安的笑容。 回到房里之后,他料定她是不會再做繡活了,正好和他下幾盤棋,便讓她去喚丫鬟準(zhǔn)備棋具,自己去洗手。 香芷旋匆匆忙忙地吩咐了丫鬟,然后就拿著那一小瓶祛除疤痕的藥膏到了他身側(cè),等他擦完手,便給他涂藥。 她對這件事很上心,每次他洗手之后,就巴巴地來給他再涂上一層。 這要是讓外人看到,不笑死才怪。可也不能反悔,一見她那種氣鼓鼓或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兒就心軟了。 他由著她忙活著涂藥,空閑的手落到她裸在空氣中的一小截白皙的頸子,不輕不重地揉捻著一小塊肌膚。 她知道他嫌麻煩卻又耐著性子由她擺布,很有點(diǎn)兒喜滋滋的,“這也是為你好啊,你不準(zhǔn)鬧脾氣?!?/br> 他失笑,“跟你真是一點(diǎn)兒轍都沒有?!?/br> ** 二夫人走進(jìn)襲府正房的時(shí)候,寧氏正在吩咐幾名管事mama關(guān)于喜宴的事。 “大嫂還挺忙的?!倍蛉苏Z氣不善。 寧氏轉(zhuǎn)頭看看她,笑著起身,“二弟妹來了啊,去里面說話吧?!贝掖医淮斯苁聨拙洌戕D(zhuǎn)身去了宴息室,落座后問二夫人,“有事?” 二夫人打鼻子里哼了一聲,挑眉道:“我說大嫂,老六可是你的親侄子,他人不見了,大老爺不管,你也不管——你們夫妻倆這是唱的哪一出?” 寧氏笑吟吟的,“管家不是帶著人手去找了么?大老爺也吩咐下去了。怎么能說我們不管呢?老六是我的侄子,老三是我的兒子,我總不能顧此失彼,耽誤了老三續(xù)弦之事。” “兒子?”二夫人不屑的撇撇嘴,“你這繼母做的倒是盡心竭力的?!?/br> 寧氏輕笑出聲,“自來如此。況且,我要是連繼母都做的敷衍,那對侄子的事就更不會上心了,對大家都不好,你說是不是這個(gè)理?” 二夫人不耐地?cái)[一擺手,“什么兒子、侄子的,這些都是小事,你把老四這個(gè)嫡子管教好才是正理。” “老四自幼就懂事,從來不需我費(fèi)心。”寧氏老大寬慰地吁出一口氣,“也正是因他懂事,才讓我少摔了不少跟頭。人跟人真是不一樣,老四這種人,是天生的好苗子,做長輩的全不需多事對他指手畫腳的?!?/br> “名將么,你愿意吹捧也隨你?!倍蛉藢σu朗自來是又恨又怕,背著他也不敢口無遮攔,便將話題扯到自己的來意,“我過來,一來是心焦的無處排遣,二來是跟你說說老四媳婦。” 寧氏眉目舒展,“嗯,老四媳婦也是個(gè)聰慧伶俐的,我正想著得空去找老夫人和你當(dāng)面道謝呢——多虧了你們,老四才娶到了那孩子,要我說可真是一樁良緣……”外人看起來,那樁婚事是老夫人和她做的主,其實(shí)呢,她是一再反對都不作數(shù),對外還要背上一個(gè)匆忙找個(gè)人給嫡子沖喜的名頭。 二夫人一聽這話音兒,便知寧氏意在先一步堵住她一些話,徑自打斷:“你也別急著夸她。她在娘家到底怎樣,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可是到了這府里的做派,著實(shí)無法恭維。我說大嫂,您有空也管教管教你的好兒媳,別讓她沒個(gè)體統(tǒng)。” “哦?”寧氏意外,“這話怎么說?” “小小年紀(jì),口無遮攔,目無尊長,那可是什么話都敢往外說!”二夫人一想起昨日被香芷旋一通奚落便是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都發(fā)白了。 寧氏身子前傾,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你別生氣,快與我說說,當(dāng)真是老四媳婦失禮于你,我怎樣都要好生提點(diǎn)她,要她給你賠禮認(rèn)錯(cuò)。” 二夫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昨日的事情詳細(xì)說了一遍,香芷旋那些刺心的話自然是一字不落,末了又道:“我也就是在她進(jìn)門、認(rèn)親那兩次見了見她,正式找她說話,昨日是首次。還不熟呢,我可不就要先敘談一番,她卻是一口咬定我清楚老六的下落——這不是栽贓么?!還說什么?竟然說看著我就膈應(yīng),大宅門里有這樣造次的人么!我便是有一兩句話說的不對,她也不能這樣對我吧?” 她了解寧氏為人縝密細(xì)致得厲害,遇到這種有別人在場甚至能夠與她對質(zhì)的事,是瞞不住的,所以自己說過什么,也沒隱瞞。 寧氏斂目沉思,片刻后抬眼瞧著二夫人,笑道:“這叫個(gè)什么事?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動不動就提及老四媳婦的雙親呢?她雙親不在世了啊,本就是個(gè)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紀(jì)就沒了爹娘,如今又千里迢迢嫁到了京城,心里不定多難過多想念爹娘呢,你這樣個(gè)說辭,別說她了,便是換了我,也會氣極不管不顧的?!?/br> 二夫人橫眉冷眼以對,“照你這樣說,倒是我的不對了?” “最起碼,是你說話先失了分寸?!睂幨系?,“你想想,你那幾句話要是對老四說出,要是口舌之爭中殃及到他生母,他會怎樣?” “……”一提到襲朗,二夫人便沒了底氣,忙道,“這是說老四的媳婦呢,你扯他做什么?” 寧氏只是笑。 “這件事,你就說管不管吧?”二夫人道,“府里多事之秋,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讓她下跪敬茶即可,我既往不咎?!?/br> 寧氏干脆地?fù)u頭,“不管,是你不對在先?!?/br> 這結(jié)果也在二夫人意料之中了,知道寧氏便是看不上香芷旋,也會因著顧忌襲朗不敢追究的。她連連冷笑,“你要是不管,日后小一輩人胡鬧我也不管——有樣學(xué)樣么?!?/br> “兩回事,別混作一談。”寧氏神色安然,“理字大過天,我不會讓兒媳婦像我一樣平白無故受氣的?!?/br> “怎么都隨你?!倍蛉肃丝诓?,緩解一下情緒,再開口時(shí),語氣平緩,“我跟你詳詳細(xì)細(xì)念叨這回事,也是要給你提個(gè)醒兒——你這個(gè)兒媳婦可不是善茬,等她在府里站穩(wěn)腳跟,受氣的怕就不只我一個(gè)了。人家是嫡出子嗣的發(fā)妻,你這地位……等到她主持中饋了,當(dāng)心給你小鞋穿,到那時(shí),你能與她平起平坐就不錯(cuò)了?!?/br> “我這段日子和老四媳婦見過兩次,不然也不會沒來由的夸她聰明懂事。不管怎樣,她要真是趨炎附勢不明事理的,早就對你百般順從了——你是堂堂蔣府縣主啊,是這襲府嫡出子嗣的原配啊?!睂幨险Z氣松散,略帶譏誚,“什么人什么事都是一樣,看心性。出身高不高,是不是原配,這些都不是先決條件??倳腥耸褟?qiáng)凌弱,也總會有人把恃強(qiáng)凌弱的人踩在腳下,我這種人到底是少,多少年都要忍氣吞聲,沒法子么,能在這府里周旋,卻不能與宮里的人周旋?!?/br> 二夫人斜睨寧氏一眼,“這樣看起來,你是真的篤定日后能將我踩在腳下了?” 寧氏似笑非笑,明艷的容顏神采飛揚(yáng),“不能長久如此又何妨,最起碼,我此刻心中快意得很?!?/br> “你是該盡情享受,這樣的日子彌足珍貴,需得珍惜?!倍蛉似鹕?,居高臨下看著寧氏,“你那好兒媳因何膽敢與我叫板,我也查了查,心里有數(shù)了。在府中有你有老四護(hù)著她,我是奈何不了她,但是她在府外的靠山,卻不見得是我動不了的。我動不了,還有蔣家。大嫂,你可要當(dāng)心啊,你聰慧明理的兒媳婦,到頭來可別對我言聽計(jì)從才是?!?/br> “你也說了,不見得?!睂幨隙瞬?,“你要走,我不留?!?/br> 二夫人深深吸進(jìn)一口氣,舉步向外。 正是這時(shí)候,有丫鬟進(jìn)門向?qū)幨贤ǚA:“夫人,六爺有下落了,不知什么人將一個(gè)包袱丟在了咱們府門前,包袱里有六爺?shù)囊嘛棿┐鳎€有一封他的親筆書信。奴婢聽外院的小廝說……說六爺欠了債,眼下是被債主劫持了?!?/br> “什么?!”沒等大夫人應(yīng)聲,二夫人已急急走回來,滿眼驚愕。 兒子被債主劫持?怎么回事?她怎么不記得兒子與她說過還要做這場戲的? 清風(fēng)閣里,襲朗與香芷旋也聽含笑說了此事。 院子里的丫鬟不曉得六爺?shù)降兹チ撕翁?,卻知道所聽聞的對四爺有利:管家是老夫人的心腹,帶著人大張旗鼓地尋找,肯定是要把這件事引到四爺身上,或者是讓四爺親自派人盡快找到六爺,或者是只是個(gè)幌子,只想讓四爺心緒不寧,無法好生將養(yǎng)。 可是管家剛有所行動,六爺?shù)挠H筆書信就送回來了,承認(rèn)自己是被債主擄走了,這可就與四爺無關(guān)了。并且六爺還在信中懇請老夫人和二老爺、二夫人,千萬不要聲張,若是此事傳揚(yáng)出去,債主要是怕驚動官府,說不定就會要了他的命。 “知道了?!币u朗擺手讓含笑退下。 香芷旋也沒法子再掩飾心頭的笑意了,“你是真行啊,這都想得出?!?/br> 襲朗手里的棋子落下,慢條斯理的道:“順手為之,給你賺點(diǎn)兒零花錢?!?/br> 香芷旋探手去握住他的手,“真的???” “真的?!彼Α?/br> “不會出岔子吧?不然引火燒身的就是你了?!毕丬菩J(rèn)真地對他說道,“我手里的銀子很多了,你別冒險(xiǎn)行事?!?/br> “不會出岔子。我的手下,辦事興許比我還謹(jǐn)慎?!币u朗反握住她的手,“要多少贖金合適呢?”說著就已有了定奪,“八萬兩。” 老夫人從香家賺了多少,他這次就給她拿回多少。 “那么多……”香芷旋吸了口氣。 “是太多了,襲朋哪兒值這個(gè)數(shù)?!?/br> 香芷旋逸出清脆的笑聲,“但是,八萬兩這個(gè)數(shù),老夫人一定會多思多慮?!?/br> “那就加個(gè)零頭,兄弟們也勞心勞力的。八萬八千兩,吉利?!彼﹃氖中模澳悴挥枚嘞脒@些,等著收錢就行?!?/br> 香芷旋滿眼欽佩地看著他,“坐在家里都可以有進(jìn)項(xiàng)?!?/br> 襲朗笑了笑,“坐在家里才有閑心辦這種事兒。再者本就是你雙親的錢,怎么能讓別人染指?!彼鹕淼搅怂磉叄c(diǎn)了點(diǎn)她的唇,“我去吩咐趙賀,還要跟幕僚說會兒話,你睡會兒。”說著握了握她裹著帕子的手指,“我們阿芷不是受傷了么?” “又揶揄我。”香芷旋笑著勾低他,“你知道我是很欽佩很感謝你的吧?” “起先還可以確定,你這么沒正形的一說,又不確定了。” “是真的,謝謝你?!?/br> “沒點(diǎn)兒表示?” “有啊。”香芷旋吻了吻他的唇。 襲朗唇角上揚(yáng),滿心愉悅。 至這日晚間,二老爺與二夫人真正心焦起來,前者跑去找大老爺求助,后者則去了松鶴堂與老夫人哭訴。 孩子不見了是真是假,看看二夫人前后不同的反應(yīng)就知道了。 寧氏之前也非常懷疑二夫人無事生非,慫恿孩子鬧出點(diǎn)兒事,卻不敢篤定,到這關(guān)頭自然是確信無疑了。 其實(shí)不管襲朋怎樣,她都會打定主意看熱鬧。 十幾年的恩怨是非,她總是被欺壓的那一個(gè),要她不恨老夫人和二房,是天方夜譚。 終于熬出頭了,終于,她也能坐視別人陷入痛苦與掙扎。當(dāng)真是快意的很。 沒錯(cuò),她賢良敦厚的名聲是被這處境逼出來的,自心底,早已不是心懷善念的人,始終在盼著這一日。 她不會同情老夫人和二夫人,不肯做那種得勢后慈悲為懷寬恕一切的人。她們也從來沒給過她這些。 隨后,她想到了香芷旋,想到了二夫人繪聲繪色講述過的那樁事,滿心笑意。 真沒想到,那個(gè)孩子會讓二夫人吃了啞巴虧,在自己面前,可一向是單純?nèi)犴樄蜒陨僬Z的,可見為人處世也是因人而異——這可跟看人下菜碟是兩碼事,她相信香芷旋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出與二夫人相似的蠢事。 這樣就好,這樣一來,老四房里就真不需她擔(dān)心了。 老四呢?寧氏想到襲朗,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猶記得初進(jìn)襲府見到他的情形,漂亮可愛至極的一個(gè)小男孩,笑起來的時(shí)候,有那種能將一切變得悅目明亮的感染力。 后來,一步一步的,老夫人、大老爺將他的笑容奪走了。很多年了,她沒看到他發(fā)自心底的璀璨的笑容。 如今那個(gè)小小男孩已經(jīng)成長為城府深藏的男子、名揚(yáng)天下的悍將。 她進(jìn)門后,是真心想將襲朗當(dāng)做親生兒子來呵護(hù)照顧的——誰能不喜歡那樣一個(gè)孩子?可現(xiàn)實(shí)殘酷,容不下她那份憐愛疼惜。 大老爺一次一次地傷了襲朗的心,破壞了父子親情,夫妻一體,她又能怎樣?私底下百般的規(guī)勸甚至指責(zé),明面上還是要默認(rèn)大老爺?shù)乃魉鶠椤?/br> 就是那樣,一步步的,她與襲朗,繼母與嫡子,變成了疏離淡漠的相處模式。 原本也能夠相處得其樂融融,便是無法走至真正母子一般的情分,也能視彼此為親人,可恨大老爺這個(gè)做父親的梗在那兒。 前兩日大老爺與她提了老四一嘴,說那個(gè)孩子怎么就那么擰巴,我說什么都不聽,干涉老六老七的前途又何必呢?橫豎都成不了氣候。 她就笑,說以前你都管不了,現(xiàn)在、以后就更別想讓他聽你的了,沒事多上上香,求著老四別反過來管著你要你言聽計(jì)從就是了。 大老爺聽了挺生氣,瞪了她好一會兒。 她還是笑,說你生氣也沒用,往后我還就要站在老四那邊了,我女兒的前程還要他照拂幾分呢,你日后就別在我跟前抱怨他了,他做什么我都支持。 大老爺氣得差點(diǎn)兒把茶盞摔掉,說你這是要明打明的慣著他?慈母多敗兒! 我只恨到現(xiàn)在才敢慣著他。她這樣說的。 之后,大老爺氣得要去書房歇息。 她就說有些年沒添新人了,要不要給你納一房良妾? 大老爺?shù)降讻]忍住,把茶盞摔碎在地,拂袖去了書房。 她那一晚睡得特別好,一夜無夢。 她也清楚,大老爺是一家之主,諸多事情都不能隨心所欲,常年委屈求全她可以理解,但是往兒子心口上捅刀子、傷口上撒鹽的事,她一輩子都理解不了。大老爺美其名曰要磨練兒子……有那么磨練兒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