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采茶女指向前方,道:“到了三岔路口向西走就能看見了,正好,我一會兒也要過去給我爹送茶葉,我?guī)氵^去?” 龍茗國女子的笑容很富有感染力,紅唇皓齒,瞳眸好似清泉一般清澈干凈,讓人賞心悅目。 “有勞姑娘。” 陌奕宗抱拳,禮貌性地笑了笑,一邊飲涼茶,一邊聽采茶女講述六茶節(jié)的由來。 采茶女的講話方式挺逗,陌奕宗時而會附和著點頭微笑,沒有發(fā)現(xiàn)正有一道犀利的視線在瞪視他。 杜鵑察覺龍帝的腳步戛然而止,于是順著龍帝的視線看過去,不由一驚,隨之悄聲問道:“陛下,琴穆楚怎會在這里?” 龍走月與杜鵑在出宮前,都換好采茶女的服飾,并且頭戴遮陽的斗笠,所以此刻她們除了皮膚白嫩一些,氣質(zhì)好一些,基本與民間采茶女毫無差異。 “你瞧他那臭不要臉的樣兒,跟小姑娘聊得還挺歡。” 不待杜鵑捉摸過味兒,龍走月疾步走向涼茶鋪,一屁股坐在陌奕宗身旁的板凳上。 鬧市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陌奕宗正在聽采茶女講述關(guān)于龍走月的事跡,所以并未關(guān)注坐在身旁的茶客,甚至稍微側(cè)身,將背影留給龍走月。 龍走月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又看向花枝招展的采茶女,她沉下臉,壓低聲線,不悅道:“老板,來杯涼茶。” 采茶女清脆地應(yīng)了聲,但并未挪窩兒,攤手一掃,道:“都在桌上,你自己取哈。來來小哥,咱們接著聊……” “咳!自己取該怎么取,你就不怕我喝一口換一杯?” 采茶女掃到她的服飾,豪氣地說道:“哈哈,咱們都是龍茗人,反正只收你一杯的茶錢,你要能喝就都喝了,杯子給我留下就行?!闭f完這句話,采茶女唯恐影響到茶客的飲茶心情,因此稍微壓低身子,靠近陌奕宗的肩膀,悄聲嘮嗑,“小哥我跟你說呀……” 哐鐺一聲,一錠銀子清脆地落在桌上。 “那你先收錢吧。”龍走月道。 采茶女一怔,道:“喲?!一錠銀子我可換不開,要不我請你好啦。” “你是小本買賣,我豈能占你的便宜?這涼茶我已經(jīng)喝了,你必須收錢。” “可我真的換不開呀。” “那是你的事兒,街坊四鄰湊湊唄?!饼堊咴侣龡l斯理地抿了口茶,又道,“我還要趕路呢,快去,我?guī)湍憧粗鴽霾桎仭!?/br> 采茶女從未碰上這么愛較真兒的茶客,但人家不是鬧事只是有自己的原則,所以她也不好多說什么,唯有拿起銀錠,奔向隔壁酒館找掌柜換散銀。 陌奕宗正聽故事聽到一半,卻被這個難纏的茶客攪了局。他蹙眉扭頭,本想看看討厭鬼長什么鳥樣兒,卻透過斗笠,發(fā)現(xiàn)此女的嘴唇很眼熟? 他側(cè)低腦瓜,很快看清對方的容貌。 “喲呵,我正要去找你,真巧!” 龍走月白他一眼,重重地放下茶杯,詰問道:“你出宮就出宮,取下臉上的假傷疤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臉上那么長一道傷疤,更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啊。” “呵,我看是粘著那玩意兒不方便你抖sao吧?”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又抽什么瘋?” 龍走月狠狠地瞪他一眼,起身就走。 陌奕宗緊追其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肘,繼而轉(zhuǎn)身擋在她的面前,問道:“怎么了你?我還沒來及惹你吧?” 龍走月憋著氣不吱聲,陌奕宗只好把她拉到道旁,展開折扇幫她扇風(fēng)降火。 “說話啊,誰欺負(fù)了跟我說。” 龍走月方才在生陌奕宗的氣,這會兒在生自己的氣,她干嘛呢這是?不是說好要跟他一刀兩斷嗎?鬧什么脾氣,矯情什么勁兒?! 這時,采茶女捧著一堆碎銀返回,發(fā)現(xiàn)帥小哥和茶客手拉手站在道旁。 “呀!原來你們認(rèn)識?” “嗯,這是我家的小娘子,我就是去六茶節(jié)找她,既然碰上了,就不勞煩姑娘帶路了?!?/br> “噢……”采茶女很快醒悟過來,原來不是茶客有原則有個性,是掉進(jìn)醋缸啦!她粲齒一笑,將碎銀子交到陌奕宗的手中,道,“那你倆好好玩,我去看鋪子?!?/br> 待采茶女歡蹦亂跳地離開,龍走月再次怒視陌奕宗,臉色一沉到底,質(zhì)問道:“倘若你沒遇見我,你還要和她一起去?” “事情是這樣,她爹參加了選茶大賽,所以順道帶……” “嘖嘖,她家里的事兒,你也打探清楚了?”她罵過自己矯情,這會兒又開始拗不過勁兒。 這都什么跟什么?陌奕宗不明所以道:“你有話就直說成嗎?我真沒聽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倘若不是你要參加什么狗屁六茶節(jié),求我去我也不去?!?/br> “裝什么啊你,滿大街都是人,你非要找個女的帶你去?” “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跟她干什么!……” 他說完這句話,總算醒悟她鬧脾氣的原因。 見她轉(zhuǎn)身要走,他趕忙拉住,一臉壞笑,陰陽怪氣地問道:“我說小月月,你是不是吃醋了?” “滾!” 龍走月快步前行。 陌奕宗笑瞇瞇地追上她的步伐,用手肘輕撞她的肩膀。 “果然是吃醋了?!?/br> “你煩不煩?我不是吃醋,是在維護(hù)我自己的顏面,你畢竟是弄盞的爹,我警告你陌奕宗,這里不是你隨便挑女人的地方,別想再我眼皮底下?;ㄇ?!” 陌奕宗似笑非笑看著她,一把撈過她的肩膀,順勢把她壓在腋下,哈哈大笑。 “知曉了,日后只要是女人跟我說話,我一個都不搭理,除了你?!?/br>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你是階下囚,你沒沾花惹草的權(quán)利!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吃醋!跟吃醋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副死德性!” “行行行,這里你最大,你說什么是什么。能走了吧?” 話音未落,他摟著她邁開步伐。龍走月欲言又止,忽然感覺身心俱疲。 并且,她根本忘記避諱不知實情的杜鵑。杜鵑不敢跟得太近,雖然沒聽清他們的交談內(nèi)容,但是頻頻出現(xiàn)親密動作,除了瞎子都瞅見了。杜鵑望向龍帝的背影,欣慰一笑,她早就發(fā)現(xiàn)龍帝對琴穆楚特別寬容,果然這其中是感情在作祟。誰說女皇帝就不能喜歡一個男人?只要不會為此荒廢朝政,她作為龍走月的忠仆,希望有個可靠的男人替龍帝分憂。 …… 陌奕宗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閑聊道:“龍茗的氣候一向這般悶熱無風(fēng)嗎?” “非也,這幾日確實很奇怪?!饼堊咴乱膊煊X到氣候上的反常。話說任何反常都不會是好事,所以她打算在明日的早朝上聊聊這件事。 “蒼一毛多本來就怕熱,這些日子鬧騰得也特別厲害,估計和這天氣有關(guān)?!?/br> 聽罷,龍走月頓時駐足,問:“你說什么?蒼一有什么異常的表現(xiàn)?” 動物對大自然的敏感度超越人類數(shù)倍,她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半夜狂吠。倘若我睡得正香,它會突然扯我的衣裳,硬把我往床下拽。” 龍走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會是臺風(fēng)的征兆嗎?她又搖搖頭,龍茗國極少遭遇臺風(fēng),縱然真有臺風(fēng)來襲,也會在臺風(fēng)前夕下幾天暴雨。此刻,卻是無風(fēng)無雨,應(yīng)該不是臺風(fēng)吧? 陌奕宗并未打擾她沉思,無所事事地東張西望。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過頭,直視前方的時候,他的神色逐漸驚呆——只見前方的草棚接二連三地坍塌,百姓連滾帶爬抱頭鼠竄,緊接著,一股可以用rou眼看到的強風(fēng)!——正朝著他們的席卷撲來! 人跑不過風(fēng)!陌奕宗即刻將她壓在懷中,繼而翻轉(zhuǎn)兩人的位置,用他的背部迎接銳不可當(dāng)?shù)募诧L(fēng)怒吼! 這陣強風(fēng)來得措手不及,且風(fēng)力強勁十足!有些瘦弱的百姓,竟然在逃散的途中被強風(fēng)吹得雙腳離地?! “杜鵑,抱住樹桿別撒手!”陌奕宗吶喊道。 話音剛落,強風(fēng)猶如木板一般砸向陌奕宗的脊梁。他卯足力氣站穩(wěn)腳跟,壓低身體緊緊地護(hù)住龍走月。 更恐怖的是,這股疾風(fēng)并非吹過去就算完事這般簡單,而是持續(xù)飆高,狂風(fēng)掠過之處,雞飛狗跳,棚倒瓦掀! 天色驟然變暗,天際發(fā)出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天,頃刻間,暴雨瓢潑而至! 狂風(fēng)暴雨交加來襲,風(fēng)吼雨哮震耳欲聾。木屋都塌了,陌奕宗的身體豈能扛得住這股大到無窮的天力?!但是為了龍走月的安危,他仍在拼死與天斗! 這時,一塊瓦片從他的身旁飛過,直奔杜鵑而去!不待出言提醒,瓦片已然砸中杜鵑的頭部!陌奕宗見杜鵑昏厥在地,他咬緊牙關(guān),抱起龍走月,邁著極其艱難的步伐,營救杜鵑。 史無前例的臺風(fēng)暴雨幾乎撕碎龍走月的身體,她的耳畔傳來百姓與官兵凄厲的慘叫聲,眼前是毀于一旦的街道與官府,她焦急萬分,卻無計可施。漸漸地,她在他懷中縮成一團(tuán),臉色蒼白如紙……是臺風(fēng)沒錯,建國兩百年來從未遭遇過的特大臺風(fēng),莫非來臨了?! 弄盞,弄盞! 作者有話要說:天氣有時候就像有些人的脾氣,譬如,蔫人出豹子。平時話少,一發(fā)飆就來個大爆炸! 下一章預(yù)告:天災(zāi)導(dǎo)致龍茗國陷入無法自救的困境,龍走月對陌奕宗提出的救助方案,猶豫不決。 接下來的情節(jié),又是新一輪的高.潮,一茬兒接一茬兒,玩轉(zhuǎn)愛情的力量?。ǎ浚?/br> 【我們周一見!逐個親!】 ☆、第99章 愛的宣言 【本章提要】:海嘯即將來臨 整整三天過去了,所有人都在等啊盼啊,期盼雨過天晴的時刻快些到來,無奈天不遂人愿,龍茗國仍舊在風(fēng)雨中搖搖欲墜。 皇宮之中,侍衛(wèi)、宮人齊上陣,用木板固定門窗。 龍茗國四周便是海,狂風(fēng)導(dǎo)致海面急速升高,海水一浪高過一浪地?fù)湎蚝0杜c城池,同時,浤浤汩汩的暴雨澆灌著整個龍茗國。目前,民間的房屋,至少有一半以上淹沒在海水與雨水的雙面夾擊之中。 現(xiàn)在的情況已然不是臺風(fēng)那般簡單了,龍茗國大有可能將面臨山呼海嘯! 窗欞發(fā)出吱吱呀呀地撞擊聲,忙碌在殿外的侍衛(wèi)被勁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此刻莫說召集朝臣進(jìn)宮研究對策,朝臣的生死都是個未知數(shù)。 困在外面的人回不了家,留在家中的人走不出去,任何消息都被風(fēng)雨阻截,所有人都處在無法與外界交流的窘境之中。龍走月心急如焚,快要被逼瘋了! 她一刻不停地在御書房中踱步?;蕦m且是危如累卵,可想而知百姓的房屋正遭受著怎樣的磨難。官兵會不會自發(fā)性地實施救援?還有,龍茗國引以為傲的百艘戰(zhàn)船,會不會已經(jīng)被高漲的海浪吞喉入腹?而守在船上的幾十萬海師,會不會在沒有接到圣旨的情況下,采取自救行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戰(zhàn)船沒了可以再造,人要是死了可不能復(fù)生,千萬不要給她死守陣地才好! 陌奕宗坐在一旁靜默不語,他始終托抱著兒子,因為突發(fā)狀況隨時會降臨龍茗,他要寸步不離地守護(hù)妻兒。 蒼一蹲坐在陌奕宗的身旁,脖子上挎著奶娃隨行袋,這是陌奕宗的二手準(zhǔn)備,萬一出現(xiàn)不可預(yù)知的狀況,還可以讓蒼一帶著弄盞先行逃生。 他揉了揉蒼一的腦瓜,怪不得這小子像心里長了草一樣,非要拽他離開龍茗國,原來它已經(jīng)預(yù)感到今日的災(zāi)難。至于此時,蒼一終于消停了,既然該發(fā)生的已經(jīng)發(fā)生,它勢必要與主人共同進(jìn)退。 陌奕宗看向焦慮的龍走月,不由長噓一口氣。他二人同為帝王,都知曉此刻應(yīng)該先將百姓轉(zhuǎn)移到安全的避難所,但是消息根本送不出去,百姓除了忍受狂風(fēng)驟雨的侵襲,根本就不知道可以往何處逃。 反正此刻沒有朝臣與她商議,不如他二人先開個小會兒。 “龍茗國有沒有建造面積較大的避難所?”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