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茹羞過后不解道：“祖母，按說大jiejie雖然有皇后娘娘撐腰，可是畢竟不是什么高貴的身份，倒不如四jiejie還是個郡主呢?！?/br>
    老夫人臉一沉：“別跟我提那個丫頭，跟她娘一樣是個討人嫌的東西！”

    “祖母莫生氣，是孫女不好，不過相對于大jiejie來說，四jiejie從身份上來說確實高過大jiejie，我們要利用大jiejie的話為什么不利用四jiejie呢，這不是更加容易達(dá)到目的么？”

    “說你這孩子實在就是實在，你只看到表面的，哪知道內(nèi)在的？你也看到了，四丫頭雖然身份比大丫頭高，可是這些年四丫頭可有出頭的時候？你要是跟著四丫頭才不可能出頭呢！二姨娘是絕不可能讓四丫頭超過大丫頭的，所以只有巴著大丫頭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出人投地?！?/br>
    “祖母這么一說孫女就明白了，不過我看四jiejie自打摔傷后倒是有些與眾不同呢，不然今兒個也不會被她反將了一軍！”

    說到這里，老夫人臉上現(xiàn)出凝重之色：“二兒媳三兒媳，今天的事倒確實有些怪異，你們倒說說這四丫頭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羅氏皺了皺眉：“依著四丫頭往日的表現(xiàn)，今天確實極為怪異，不過咱們今日的發(fā)作也是隨機的，斷不可能讓她準(zhǔn)備了去，要說她是有意的話，那四丫頭豈不是城府極深，深到讓人可怕了？她不過才十二歲，兒媳想……應(yīng)該不至于吧？”

    方氏癟了癟嘴道：“娘您多心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哪有這么重的心機，想來是碰巧罷了，您想，咱們都不知道食物相克的東西，她從哪里知道？您沒看到那些大夫都不知道么，老大夫還是無意中知道的，再說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四丫頭是知道食物相克的，她怎么又能神機妙算到您會用上蔓葛？她要是連這也算到了，那她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老夫人這才神情松懈下來，點頭道：“你們說得有理，不過她這一摔似乎精了不少，以后還得注意些?！?/br>
    “知道了，娘，不過有二姨娘壓著，她再能耐也翻不出什么花樣了，而且，我們還可以利用她們內(nèi)斗，到那時……”

    羅氏說著與方氏會意一笑，老夫人這才眉開眼笑起來“：說得好，二兒媳不愧為五品大員出身，腦子果然好使。”

    羅氏沖著方氏得意一笑，謙虛道：“這都是娘教導(dǎo)的好?！?/br>
    “呵呵！”老夫人開心的笑了。

    方氏撇了撇嘴，有什么好高興的，這不是說老夫人愛耍陰謀詭計么？不過她可不會說出來去觸老夫人的楣頭。

    “對了，剛才的瑤華公主你們也聽到了，等賞荷節(jié)時多多討好一番，要是二郎與三郎入了她的眼，總是咱們司馬家的福份！”

    這話一出，羅氏與方氏都沉下臉來，這老不死的啥意思??？難道真想貶妻為妾么？

    老夫人橫了她們一眼道：“你們也別短視，別忘了，你們要是主動讓出妻位，瑤華公主能不念著你們的好么？你們也不想想，瑤華公主接觸的是什么人？要是這幾個丫頭有個當(dāng)瑤華公主的嫡母，還怕找不到好婆家么？女人啊，可不就是為了自己的相公與孩子活么？這丫頭們的前途好了，互相幫襯著，到那時你們哥兒的前途還不是一片光明？你們都這么大年紀(jì)了，那房中之樂還想個什么勁？”

    司馬茹她們幾個面露欣喜之色，倒一點不為自己的娘親擔(dān)心。

    羅氏扁了扁嘴道：“娘說的兒媳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不管瑤華公主看中了誰家的相公，我與三弟妹都得讓出妻子的位置，為了孩子為了相公我們讓就讓了，可是讓出來后我們的孩子不成了庶子了么？哪有什么好日子過？難道娘就忍心看著您親手帶大的孩子成了庶子庶女么？”

    司馬茹幾個立刻臉色變了，司馬柔更是撲到了老夫人的懷里泣道：“祖母，我不要當(dāng)庶女！”

    “你當(dāng)然不能當(dāng)庶女！”老夫人臉陰晴不定，琢磨道：“這么說倒也是個問題，看來一定得讓瑤華公主答應(yīng)二郎或三郎抬你們?yōu)槠狡?。?/br>
    羅氏與方氏面面相覷，這老夫人可是入了魔了吧，怎么就一心想讓自己的相公娶瑤華公主？跟公主做平妻，那算平妻么？別還不如小妾活得長呢！

    再說了，也不想想公主是那么好尚的么？要是真娶了公主，她們的相公哪還把她們放在眼里？她們都這么一把年紀(jì)了，平日里就是占著正妻的位置才能過得這么舒坦，要是連正妻的位置都沒有了，還怎么在堡里立足？

    方氏眼珠一轉(zhuǎn)道：“娘這么為我們考慮，我們真是幸運之極，不過娘啊，歷來婆媳關(guān)系不是好相處的，我們與娘相處這么好，那是因為娘對我們兩個跟親生閨女似的，可是公主就不同了，公主那是高高在上慣了，您要是待公主好吧，她以為您是討好她，您要是不好吧，她還能給您氣受，這公主兒媳是打不得罵不得疼不得呢，我們真替娘擔(dān)心呢?！?/br>
    老夫人手微僵了僵，她在堡里作威作福是慣了的，要是真有個身份高的媳婦來了，那她哪有這么逍遙？

    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猶豫了。

    羅氏與方氏相對一笑，羅氏道：“娘啊，其實尚個公主也是說來好聽，未必有那么多的好處，那可是要影響力仕途的，您要實在想尚個公主兒媳，不如讓大伯尚吧，反正大伯不會去科考的，左右都是個公主兒媳，尚誰家不是尚?。俊?/br>
    老夫人橫了她一眼：“別說得好聽，以為我不知道的你那些小心思，不是我說，二郎與三郎都考了這么多年了，都一直是個秀才，有什么仕途可言？讓你大伯尚公主，那還不是我兒媳么？她要給我氣受我找誰去？”

    “呵呵，娘真是睿智，兒媳這點小心思瞞不過娘?！绷_氏尷尬一笑：“不過，娘啊，兒媳這么說也是有道理的，尚大伯與尚我們兩的相公還真是不一樣！您想啊，大伯是誰啊？他可是左家堡的堡主，大伯最注重的就是名聲，要是傳出去公主虐待了娘，大伯也不能不過問啊。再說了四丫頭不是身份也高么，到時娘找四丫頭說道說道，四丫頭稟著孝道也得為您作主，這自古繼女與繼母都是對頭，還怕公主不乖乖就范么？”

    老夫人一聽倒是這個理，要是讓左蕓萱與瑤華公主對上了，說不定還有機可乘呢。

    方氏是生意人家出身，不象羅氏就想著攀高枝，她算計的是錢！當(dāng)下?lián)u頭道：“不妥，不妥，瑤華公主如果真尚了大伯，那生的兒子就是嫡子，那可是要繼承左家堡的，那以著瑤華公主的身份，身后的勢力，還有咱們兩家什么事？所以最好不要尚了瑤華公主?！?/br>
    老夫人心頭一凜，對啊，左家堡富可敵國，哪個不眼饞啊，瑤華公主能不想著納為已有么？要是瑤華公主真起了這個心思，那她與二個兒子籌謀了這么久不是白籌謀了么？

    不行，絕不能讓風(fēng)兒娶了瑤華，不過這瑤華公主也一定要納入司馬家！這二郎與三郎尚了瑤華公主，瑤華公主豈不是得為二郎三郎考慮？到那時，憑著瑤華公主身后聽勢力，必然能把左家堡納入司馬家！

    想到這里她高興的笑了起來：“這瑤華公主一定要尚給二郎與三郎！為了司馬家的百年家業(yè)，我就算是伏低作小也愿意！何況二郎三郎一慣孝順，瑤華公主要是看上了他們其中一個，也不會讓他們?yōu)殡y的！”

    羅氏與方氏臉一下變得很難看。

    老夫人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安慰道：“好了，我答應(yīng)你們，二郎三郎不管哪個尚了公主，你們的孩子都會記在公主的名下，讓孩子們前途一片光明！”

    羅氏與方氏強笑了笑，幾個孩子倒是面露喜色，恨不得瑤華公主看上了自己的爹爹。

    左蕓萱才走了一段路，迎面走來了個丫環(huán)，看到左蕓萱后，恭敬的行了個禮：“四小姐，老太爺有請?！?/br>
    左蕓萱眉微挑了挑，老太爺，她的外祖父，一向如隱形人般的存在，前世她見面不過幾次，對她倒十分的疼愛，不過經(jīng)歷了前世后，她對疼愛這兩個字已經(jīng)有了不同的理解。

    老太爺林森住在左家堡極東的紫氣閣，喻名紫氣東來之意。

    紫氣閣名符其實，因為左家堡地處山頂之上，尤其是以東面為最高，而紫氣閣的建筑又更為與眾不同，為三層高閣，飛檐聳天，仿佛入云深之處，極目望過，幾點白云朵朵繚亂于屋檐之中。

    每每左蕓萱走到紫氣閣時，總有云深不知處的感覺，仿佛踏上一步就能成仙成佛。

    待她走到紫氣閣門前，那引路的丫環(huán)輕敲擊了敲長年緊閉的大門，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童臉來，看到左蕓萱后，十分恭敬地地行了個禮，隨后笑道：“四小姐請稍候，容小人稟告老太爺?！?/br>
    左蕓萱點了點頭，小童又吱呀一聲將門關(guān)上了，隨之而去了是越來越遠(yuǎn)的腳步聲，仿佛遠(yuǎn)去的更鼓。

    左蕓萱含著一抹淡笑，站得筆直，極目遠(yuǎn)眺，云霧裊裊，青山綠黛，百鳥輕鳴徐徐入耳，心情瞬間舒展了許多。

    “小姐，這老太爺所住之處真乃仙境啊。”玉潔伸出了手，笑道：“感覺這云朵觸手可及般?！?/br>
    左蕓萱笑而不語。

    柳姑姑瞪了她一眼道：“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的樣子給小小姐丟臉。”

    玉潔伸了伸舌頭，討好道：“知道啦，姑姑，這不是沒有人么？”

    柳姑姑板著臉道：“沒有人也不能過于失態(tài)，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咱們小小姐，就算是沒有人看著也要保持優(yōu)雅的風(fēng)度，何況你以為沒有人，就真的沒有人么？這左家堡里到處都是眼睛！”

    左蕓萱心頭微動，都說老太爺不聞世事，可是真的不聞世事為什么對堡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呢？

    再看向那扇緊閉的門，眉微蹙了蹙，之前還感覺靜謐而安寧的所在似乎讓她多了種難以探測的神秘與幽深。

    紅漆漆的大門因為時間的久遠(yuǎn)已然有些斑駁，而露出的暗黑色仿佛久遠(yuǎn)的血跡沉漬于其中，讓人心不由的有些陰沉。

    “小小姐……”柳姑姑有些擔(dān)心的抓住了左蕓萱的手。

    左蕓萱兀得回過神來，嫣然一笑：“好久沒見著外公了，我真是很想念呢?！?/br>
    柳姑姑神情一松，眼中堆滿笑意：“可不是么，這堡中就老太爺最疼你了，可惜老太爺自從小姐過世后心傷難忍，再也不管堡中的事，否則……”

    說到這里，柳姑姑神色微黯，露出傷感之色。

    “柳姑姑。”左蕓萱輕柔道：“莫傷心，即使如此，我相信外公依然是愛我的。”

    “嗯。”柳姑姑用力點了點頭，癡癡地看著左蕓萱。

    左蕓萱微赧低下了頭，這時門吱呀一聲又找開了，那個小仆笑瞇瞇道：“四小姐，老太爺有請?！?/br>
    “麻煩帶路吧。”

    左蕓萱禮貌了點了點頭。

    小仆有點受寵若驚地看了眼左蕓萱，終是沒有說什么話，帶著左蕓萱主仆四人進(jìn)去了。

    到了二門，小仆將柳姑姑她們攔在了門外，歉然道：“對不起，柳姑姑兩位jiejie，老太爺說只讓四小姐一人進(jìn)去。”

    “那柳姑姑與冰清玉潔在這二門等著吧，我自去向外公請安。”

    柳姑姑她們遂停在了二門，目送著左蕓萱款款而去。

    看著不一會沒有了人影的左蕓萱，玉潔有些擔(dān)心：“柳姑姑，讓小姐一人進(jìn)去我總是有些不放心?！?/br>
    柳姑姑迅速看了眼周圍斥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這可是老太爺?shù)牡乇P，老太爺可是小小姐最親的人。”

    玉潔這才心神稍定，這時樹上突然一陣響動，傳來突兀的呱呱聲把幾人嚇得一跳，入眼望去倒是倒吸了口冷氣，剛才誰也沒注意，現(xiàn)在一看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樹上都歇滿了黑乎乎的烏鴉，那烏鴉個個如雞般的大小，雙目只只如箭般盯著她們，讓她們無端的生出寒意。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之時，那些烏鴉突然間撲著翅膀，一起飛了起來，瞬間三人頭頂一片的漆黑，仿佛烏云翻涌。

    這一群烏鴉數(shù)量巨大，竟然飛了小半柱香的時間才全然的飛走。

    待最后一只烏鴉飛到不見蹤跡，玉潔才驚魂稍定罵道：“嚇?biāo)牢伊?，怎么會有這么多的烏鴉，太可怕了?！?/br>
    冰清則愁苦道：“這怎么會有烏鴉呢？烏鴉可是不吉利的。”

    “閉嘴！”柳姑姑喝道：“胡沁什么？這山中空寂，自然什么鳥都有，烏鴉喜靜，老太爺這里又靜謐，又有食物，自然會引得烏鴉來，有什么可奇怪的?！?/br>
    嘴里這么說著，心里卻有些沒譜，左右打量著黑漆漆的閣樓，卻連個鬼影都沒有，沒來由的一陣寒顫。

    “柳姑姑，怎么老太爺?shù)拈w里連下人都沒有？”

    “你懂什么？老太爺喜靜，不喜歡有太多的人，這整個紫氣閣也不過四五個下人，這地方大了自然看不到人了?！?/br>
    “老太爺不怕么？”

    “怕什么？老太爺武功高著呢，這左家堡又不是什么人都能來的，有什么可怕的？”

    柳姑姑嘴里這么說著，心里卻惦記著左蕓萱來。

    玉潔這才不說話，而是低低道：“這才一會我就想咱們小姐了?！?/br>
    柳姑姑看了她一眼，聲音放柔：“好了，咱們也別站著了，找個地方坐著等吧?！?/br>
    這時，左蕓萱已經(jīng)走到了閣樓之上，即使她再輕，也踩得老舊的閣樓發(fā)出吱吱的聲音，在這寂靜空無之處顯得尤為高亢。

    還好，扶手很干凈，沒有一點的塵土。

    不一會，她走到了三樓，只一抬眼間，只覺豁然開朗，仿佛百轉(zhuǎn)曲白通幽之處突現(xiàn)光芒，倒讓她不自禁的瞇了瞇眼。

    這三樓說是閣樓，其實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閣樓，其實應(yīng)該算是一個亭子，只不過在每個雕龍畫棟的柱間都用金紗垂下?lián)踔饷嬷贝档娘L(fēng)。

    透過透明薄金細(xì)紗，橫看成嶺側(cè)成峰，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確實是一個修身養(yǎng)性的好去處。

    只是沒有人煙顯得空寂了些。

    亭閣當(dāng)中是一張碩大的檀木書桌，上面文房四寶樣樣俱全，而且伏虎鎮(zhèn)紙下壓著一張已然成畫的宣紙。

    左蕓萱走過去看了看，手微顫了顫。

    “這是你娘及笄那日我畫的……”

    身上傳來老太爺感慨的聲音。

    左蕓萱連忙轉(zhuǎn)過身，看向了來人，神情瞬間有些恍惚，最初的一眼竟然讓她有種錯覺，仿佛看到了她的渣爹。

    沒想到外公與渣爹倒是有些相似呢，但那種相似感只是乍一看時有感覺，再細(xì)細(xì)看時，倒沒有一點的相似之處了，她不禁搖了搖頭，她真是傻了，外公自然是跟她娘長得相象，怎么可能跟渣爹象呢，又沒有血緣。

    一晃都有三年沒見外公了，沒想到外公的容顏與三年前一般無二，歲月對他非常的仁慈，竟然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點的年輪，依然如四十歲的模樣，散發(fā)出一股成熟的俊逸。

    是的，她的外公曾是那時極富盛名的美男子，聽說追求之人可是連著一片的京城，就算是當(dāng)年的公主也曾是外公的愛慕者呢。

    如今世變?nèi)诉w，歲月穿梭，竟然忽忽過了幾十年，不過即使外公現(xiàn)在年近五十了，依然有種讓人沉醉的成熟魅力。

    “丫頭，怎么了？”

    林森慈愛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