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二姨娘陰惻惻地目光透著莫測高深的光芒:“饒你不難,就看你自己命大不命大了?!?/br> “多謝二姨娘,多謝二姨娘?!鼻嗪蓮姄握究牧藗€頭,道:“只要二姨娘饒這奴婢這一遭,從此奴婢為二姨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二姨娘輕哼了哼,淡淡道:“來人,將青荷扔到柴房去,是死是活就看她造化了?!?/br> “是。” 幾個丫環(huán)婆子瞬間就撲了上來拉著青荷就往外而去,一路上拖出了一條血路。 左千鸞惡心不已,對二姨娘道:“娘,這里太惡心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走,去我那里吧?!?/br> 母女倆留下一堆收拾的人裊裊而去。 待只有兩人時,左千鸞不解道:“娘,左右一個賤婢,殺了就是了,為什么娘還要給她一條生路呢?您就不怕爹爹再背著您跟她藕斷絲連么?” “哼,娘是那種蠢人么?雖然她親自說自己的孽種是她表哥的,但你爹也不是傻子這么好糊弄的,現(xiàn)在是盛怒之下失了理智,待平靜下來就能想明白了,要是知道我將青荷殺了,定要埋怨我沒有容人之量了。所以干脆讓她自生自滅,也給我自己博個好聲名罷了。 再說了,剛才這么一打,她肚子是徹底傷了,這輩子不可能懷上身孕了,即便與你爹又勾纏上了,又能怎么樣呢?與其讓你爹跟別的可能生下庶子的女人胡混,不如讓個再也不會生育的女人卻侍候著。 而最為關(guān)鍵是的第三條……” “第三條是什么?”左千鸞好奇不已地問。 二姨娘神秘一笑道:“到時候就知道了,那才是關(guān)鍵呢!” “娘,快說嘛,您這么說半句留半句的不是吊著女兒心頭癢癢么?”說罷不停的搖晃著二姨娘。 二姨娘被搖了一陣的暈,笑道:“好了好了,不要搖了,快把我搖散架了。反正是用來惡心左蕓萱的一步棋,至于怎么惡心她,你到時就知道了?!?/br> 左千鸞聽了大為高興,倒也不再追問,而是道:“對了,娘,馬上就是賞荷節(jié)了,這次定要辦得比往常更加熱鬧,這樣才能告訴眾人,這堡中還是您說了算的。” 二姨娘聽到這,臉不禁一沉道:“說到這個真是氣死我了,那老虔婆居然也把我當(dāng)成了姨娘了,真是平日白對她好了,虧我這么多好東西不停的往她屋里送!” “娘……”左千鸞遲疑道:“您送的那些東西都的會致人于死命么?” “別胡說!”二姨娘臉一板斥道:“那小賤人冤枉我,你是我親生的女兒也冤枉我么?娘就是識人不明才上了別人的當(dāng)罷了,怎么可能真的害你祖母?” 左千鸞這才放下心道:“我想娘也不能這么做,祖母待娘還是不錯的?!?/br> 二姨娘冷笑了笑道:“你祖母對娘好不好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感覺的。鸞兒啊,你記著,這世上只有娘對你才是真心實意的,別的人對你都是有目的的好,知道么?” “知道了,娘!”左千鸞點了點頭又道:“爹待我也不錯呢?!?/br> “呵呵。”二姨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司馬風(fēng)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了,不過目前對左千鸞是不錯,她不愿意在左千鸞心中破壞司馬風(fēng)的地位,畢竟左千鸞性子比較直,要是對司馬風(fēng)露出了抵抗情緒,那引得司馬風(fēng)不愉就得不償失了。 “對了,娘,我之前聽說爹要請瑤華公主來我們堡里賞荷,不知道是還不是?” 二姨娘的笑微僵了僵,怒道:“左蕓萱這個小賤人,好好的提什么瑤華公主,倒讓你那好色的爹動了不該有的心思,說來好笑,你那不著調(diào)的祖母竟然還大言不慚讓你爹把瑤華公主介紹給你兩個叔叔,弄得你爹差點就為此跟你祖母打了起來,哼,為了個沒影的事居然連自己的娘都不要了,你爹也算是色迷心竅了?!?/br> 左千鸞沉思道:“爹也未必是色迷心竅,那瑤華公主我也是見到過的,她長得未必有娘好看呢,爹見慣了美色之人哪能這么容易就被迷了心竅呢?說來說去還是個權(quán)字罷了?!?/br> 二姨娘默不作聲,良久才嘆道:“你說的何嘗不是呢?所以娘才愁呢!這要真是把瑤華公主尚了進堡,那左家堡還哪有我的地位,你與寶兒這輩子就只能是庶女了!你還好些,寶兒就可能連命也沒有了!” “娘,難道您就甘心么?” “我當(dāng)然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把左瑾弄死了,怎么可能為人作嫁???”二姨娘陡然尖叫,憤憤不平。 “娘,輕點!”左千鸞嚇了一跳,死死的捂住了二姨娘的嘴,壓低聲音道:“你瘋了么?這么大聲要是讓人聽到了怎么辦?” “鸞兒……”二姨娘一下哭了起來,淚流滿面“你說我怎么這么倒霉???為什么別人的相公都知道憐香惜玉,都對自己的妻子敬重有加,而你的爹卻總把我的情意不放在眼里,這小妾是一個個的抬,我也沒說一句,可是連我好不容易籌謀到的妻位卻因為小賤人的一句話給弄沒了,你說我該怎么辦?。俊?/br> “娘!”左千鸞一把推開了她,嫌棄道:“你還是我的娘么?還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娘么?還是那個有膽有識的娘么?還是那個崩泰山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娘么?你別讓我這個當(dāng)女兒的鄙夷你!誠如你所說,爹尚了瑤華公主,最倒霉的是你和寶弟,而我卻是沒有一點損失的,甚至瑤華公主為了做給他人看,還會給我指門好親事,畢竟有了瑤華公主這個嫡母身份,就算我是嫁哪個皇子當(dāng)正妃都是可以的。所以你別對著我哭,你要做的是自己堅強起來,想辦法反擊才是!” 二姨娘仿佛不認(rèn)識般看著自己的女兒,說的話是這樣的涼薄,這樣的無情,可是不得不說卻是十分的有用,一下激起了她的斗志。 其實她本來也沒有放棄過,她籌謀了十幾年的位置,怎么可能甘心放棄呢?她只是不甘,只是難過,只是需要渲泄一番。 只是渲泄過后,她的心似乎失落了,她沒有想到得到的不是女兒的安慰,而是扎心窩子的話。 左千鸞別過了臉,有些別扭道:“娘,你也別嫌我說話說得不好聽,我這話也是事實,我其實只是想讓你更快的振作起來,就算為弟弟。” 二姨娘苦笑了笑:“我明白,你說得很對,為了你弟弟我也得盡快想辦法?!?/br> 左千鸞想了想又討好道:“娘,你不是說祖母想兩個叔叔娶瑤華公主么?不如就讓兩個叔叔娶唄,這樣就一勞永逸了,爹總不能伸手伸到弟弟的碗里吧?” “胡說!”二姨娘斥道:“你這是傻了么?這不是引狼入室么?你兩個叔叔雖然打秋風(fēng)卻沒有打秋風(fēng)的自覺,一直肖想著左家堡,要是他們中誰尚了瑤華公主那左家堡豈不是羊入虎口了?左家堡富可敵國,圣上自然早就有意染指,說不定圣上還正有意把瑤華公主尚給你兩個叔叔呢,畢竟你那兩個叔叔要人才沒人才,要人脈沒人脈,沒有一點的積累,是最好掌控的。” 左千鸞聽到這里也知道自己的主意是餿主意了,她想了想道:“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眼看著爹爹討好瑤華公主,將瑤華公主把你取而代之么?” “作夢!”二姨娘呸了聲,突然眼睛一亮:“我有辦法了!” “什么辦法?” 二姨娘嗖得不作聲了,只是笑道:“到時你便明白了?!?/br> 左千鸞撇了撇嘴,不說拉倒,反正不管怎么樣,二姨娘也不會害她便是。 她看了眼二姨娘,眼珠一轉(zhuǎn)道:“娘,你這額頭的傷就算是好了也會留下疤了,你說的那個神醫(yī)你得快些找,不光為我也為你自己,也得快些找著,否則你這模樣怎么見人?” 二姨娘心頭一凜,是啊,左千鸞是女孩子,還能用留海遮一下額頭上的疤痕,可是她卻是婦人,沒事弄個留海這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么? 那神醫(yī)得快些找了,下回見到那神秘人一定要問問他! 想到這里,她有些心煩道:“知道了,我有數(shù),好了,我有些累了,先休息會,你回去吧?!?/br> “好。” 左千鸞也不再多留,自顧自走了,相信現(xiàn)在娘比她還急著恢復(fù)容顏,找神醫(yī)的事會抓緊的。 “小小姐,喝點燕窩粥吧,我在里面放了點薄荷葉,味道更清香的些呢。”柳姑姑笑瞇瞇的端著碗冰糖燕窩粥放在了左蕓萱的桌邊。 左蕓萱放下了手中的書,端起燕窩粥嘗了口贊道:“果真好喝,甜甜的透著涼意?!?/br> 柳姑姑得意一笑:“那是,姑姑別的本事沒有,做點好吃的把你養(yǎng)得胖胖的那是不成問題的?!?/br> “胖胖的?那不成了豬了?” “豬?”柳姑姑笑罵道:“盡胡沁,那叫珠圓玉潤,女人就得圓嘟嘟的才好生養(yǎng),將來多生幾個繼承左家堡,別跟你娘一樣就生你一個,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br> 說到左瑾,柳姑姑神色一黯,有些唏噓。 “姑姑……”左蕓萱害羞的低下了頭,眸間卻一片迷茫,突然,她的心似被針扎了下,一道人影隱約于眼前,似鏡花水月。 “小小姐……”柳姑姑擔(dān)憂地輕呼。 “呃……我沒事?!弊笫|萱輕散了緊皺的眉,笑容有些落寞。 柳姑姑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移話題道:“青荷果然被二姨娘拳打腳踢的落了胎了,可真是下得去手,那可是成型了三個月的男胎?!?/br> “呵呵……”左蕓萱輕嘲一笑:“二姨娘一向如此狠毒,否則爹也不會這么多的小妾通房卻沒有一個生下兒子來了??尚ㄒ棠镞€自以為得了寵,卻不知道早被二姨娘下了絕育藥?!?/br> “可不是么!”柳姑姑說到這里眼睛一亮道:“小小姐,你說要不要把這事跟花姨娘透個信?” 左蕓萱搖了搖頭道:“眼下我還沒有力量跟二姨娘對上,即使是鼓動了花姨娘鬧出來,到時也是雷聲雨點小不了了之,一如二姨娘給老夫人下毒這樣的大不孝不也就這么風(fēng)平浪靜的過去了么?” 柳姑姑冷笑道:“哼,虧平日姑爺標(biāo)榜自己怎么孝順來著,卻明知道二姨娘暗害老夫人卻不作為,真是虛偽!” “切,你以為二姨娘做這些爹爹不知道么?只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老夫人偏心眼偏到?jīng)]邊了,早就惹怒了爹爹,爹爹擔(dān)著孝義二字不能親自動手,這才假借二姨娘的手罷了,這事要沒鬧出來,那么兩人就是雙贏,一旦真是鬧了出來,二姨娘就會被爹爹立刻拋出來頂罪,所幸這事沒有鬧大,老夫人又顧忌著皇后娘娘,只能吃了這啞巴虧了,不過你看著吧,從此老夫人與二姨娘是對上了,這于我來說倒是有利的?!?/br> “話是這么說,只是我總是有些不甘心,浪費了這么好的機會?!?/br> “姑姑莫急,機會多的是,只是我現(xiàn)在實力太差,終是束手束腳,等二姨娘壽宴之后,我會想法出堡兩年,到時堡里還望姑姑把持才是?!?/br> “你要出堡?”柳姑姑詫異道“小小姐要學(xué)武我可請求長老們教你便是,為何要出堡呢?你小小年紀(jì)沒有了左家堡的護佑,這可太危險了?!?/br> 左蕓萱抿了抿唇道:“危險還有比左家堡更危險的地方么?柳姑姑,你亦不要太相信什么長老,在長老眼里左家堡的興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繼承左家堡的人是不是嫡系,他們并不在意?!?/br> “小小姐怎么會這么想?”柳姑姑更是驚訝了,不相信道:“按著這么說那左家堡的血脈就不重要了么?” “姑姑你還不明白么?在長老們的眼里血脈其實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他們需要的只是左家堡這個名字罷了!難道這么些年你還沒看出來么?如果他們真的這么注重血脈,我還可能吃這么多苦么?二姨娘又怎么可能這么猖狂?說白了,所有左家堡的人,無論是我還是爹爹其實都是左家堡的奴才罷了,只有長老們才是真正的主子!而我只是占了左家繼承人的身份罷了,要不是這印信,長老們根本不會把我放在眼里。你說,他們又怎么可能盡心培養(yǎng)于我呢?他們所需要的只是牽制,維持一個必要的平衡罷了!” 柳姑姑默然不語,左蕓萱的一番話顛覆了她對長老們的認(rèn)知。 左蕓萱知道自己的話對于一向忠于左家堡的柳姑姑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不要說是柳姑姑了,就算是她當(dāng)初也是不能接受,只是在生命的盡頭她才明白這個道理。 “小小姐!”良久,柳姑姑才回過神來道:“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我只認(rèn)小姐,不認(rèn)什么左家堡,現(xiàn)在小姐不在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主子!” “姑姑……我知道!”左蕓萱抱著柳姑姑,將臉埋在她的懷里,貪婪的吮吸著屬于柳姑姑的味道,喃喃道:“我一直知道!” 前世柳姑姑就因為她而被渣爹給污辱而死了,她從來不懷疑柳姑姑對她的疼愛,疼愛到讓她感覺比娘親更親。 恍忽間,她已然忘了左瑾長什么樣了,而柳姑姑的臉卻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里。 就讓她最后再任性一回吧,她又狠狠的吸了口氣屬于柳姑姑的氣息,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那里有娘親的味道…… 再離開時,她的眼中已然一片清明,堅定而堅韌。 “姑姑,粉妝給青荷送藥去沒?” “小小姐真是料事如神,粉妝剛把藥送給青荷,不一會大小姐房里的一個三等丫環(huán)也送藥去了,不過青荷沒有拿她的藥。” 左蕓萱輕嘲地勾了勾唇:“青荷不傻,不但不傻而且還很聰明,我就喜歡跟聰明的人打交道,這樣不累!大jiejie一向為人跋扈,狠戾,在外面雖然風(fēng)評不錯,倒給自己弄個了仙女的名頭,但堡里的丫環(huán)婆子誰不知道她的德行,尤其是jiejie屋里的人,這時候有人送藥給青荷,青荷怎么敢相信這藥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青荷也怎么愿意成為她人的棋子。所以她很聰明的選擇了我,因為她知道只有選擇我,才能活命,才能報仇。等她好了,來求見我的話,讓人先晾著她些?!?/br> “為什么?” “太容易得到的不知道珍惜,我要讓她知道,我對于她的投誠是可有可無的,這樣她才會費盡心思為我辦事,而不是糊弄我!這樣就算我離開了左家堡,我也能給二姨娘弄些事做做!” 柳姑姑擔(dān)憂道:“光是一個青荷畢竟是丫環(huán)恐怕人小力薄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來。” “姑姑,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小人物都會有她意想不到的效果,你來看……” 柳姑姑順著左蕓萱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左蕓萱拿了一錠一兩重的小銀錠子及一支十兩重的釵子笑道:“姑姑,你說這兩個哪個重?” 柳姑姑笑道:“小小姐這是取笑我么?自然是十兩人的釵子重了?!?/br> “不盡然!”左蕓萱搖了搖頭笑道:“如果我說我能讓它們變得一樣重,你相信么?” “不相信!” “好,那你看?。 ?/br> 說著左蕓萱拿了根玉如意,將銀錠子塞入了玉如意的一頭,然后在遠離銀錠的地方將玉如意架在了筆架上,這按了銀錠的一頭玉如意自然是沉了下去,這時左蕓萱再把十兩重的釵子放在那翹起的一頭。 柳姑姑笑道:“小小姐,這釵子往下一放,小銀錠就得翹到天上去了,釵子自然是壓到桌面了!小心些,別把釵子摔壞了?!?/br> “是么?” 左蕓萱輕輕地松開了手,奇跡就在這時出現(xiàn)了,一兩重的銀錠竟然與十兩重的釵子都穩(wěn)穩(wěn)地在一條直線上,保持了平衡。 “柳姑姑,這是不是一樣重?” “咦?”柳姑姑奇怪地看了眼,隨后了然的笑道:“我明白了,雖然銀錠子輕,但它距離支點長,而那釵子雖然重,但距離支點短,兩邊產(chǎn)生的力量是相同的,所以就平衡了,這跟咱們的秤是一個道理?!?/br> “姑姑果然聰明。這本是一個小小的計算問題,卻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不要以為東西小就可以忽視,只要它擺對了位置,那么它的作用與大東西的是一樣的。由物及人,亦是如此。青荷這人放對了位置,效果未必不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