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是的,過去了。” “可是有人被殺了……” “根本就沒有人被殺,你眼花了。” 于秋這句話一出口,那邊依舊還是熱鍋上的螞蟻的青頭幫幾人頓時怒了,“眼花你媽!我們老大、我們老大……”說到傷心處,那幾人的聲音也發(fā)了抖。 “叫喚什么!”于秋正一心安撫著老頭兒,聽到這幾個竟然還不救人,只顧著那里叫喚,心里的火也噌地一聲就冒了出來,“你們老大不還沒死嗎!趕緊拿個回春符拍上??!有多少拍多少!都這個時候了還舍不得?” 回春符?這三個字讓對面幾人都愣了。 于秋發(fā)現自己好像有哪里想岔了,“……你們沒有回春符?” 面對著對面幾人茫然的目光,于秋郁悶不已。想當年他在玄陽宗內修道的時候,只要是能見到的修士,無論是長老還是弟子,是內門的外門的,誰不是想方設法也要弄到一張回春符常備身側?有那么幾個厲害的,更是隨身一把回春符。 因此他是真沒想到,宗門外面的低級小散修們生活竟然這么艱難?;卮悍?,這種修真界常備的東西,這幾人別說有一張了,竟然都是一副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樣子。 “回春符、回春符……”那個麻子臉的駝背將這三個字翻來覆去地念叨,眼中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冒著光,“有了回春符就能救老大?回春符、回春符,哪里找得到回春符?” 漸漸地,三個人的眼睛都冒出了狼一樣的光,都綠著眼睛看著于秋。 得,這下騎虎難下了。 于秋吸了口氣,心中有些郁悶,但并不覺得排斥。不幫一把,他難道還能看著這人死在老頭兒眼前不成? “那你們有白鹿紙嗎?”于秋問,“還有水磨砂。”水磨砂,沒有火符所需要的凝丹砂那么常見,但在修真界中也是屬于隨處可見的范疇。 話音剛落,對面三人連忙都一把扯下腰上的口袋,想都不想就直接解開,將里面的東西一點不剩地全部倒在了地上。 于秋走過去,細細翻找著。水磨砂和凝丹砂不愧為常見之物,于秋很快就找到了許多,挑出水磨砂放在了一邊。 至于剩下的白鹿紙,雖然只是九品,但只要是有品的東西,就比沒品的稀罕。于秋翻完一堆,又翻完一堆,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堆。如果他們真的有白鹿紙,這里就是最后的希望了。 隨著于秋的動作,那三人的心已經全部擠在了嗓子眼,好像隨時都要砰砰地往外跳出。 很快,于秋從最后一堆中翻出了一張紙。雖然有些皺,但于秋在翻來覆去看了一遍之后,最終還是面露滿意地挑了出來,同樣放在了一邊。 然后于秋從自己的腰上取出一支筆。 “……既然需要的東西你們都有?!庇谇镎f,“我能救他。” 三人面露狂喜。 但緊接著于秋又說,“十顆下品靈石。” “什么?”那三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十顆下品靈石。”于秋將這句話重復了一遍,又道,“想請我出手,這個價格夠便宜了?!?/br> 這是趁火打劫!這三人可不會去想于秋是否真的有這個價值,他們已經被這一句話氣得渾身發(fā)抖。但現在是他們有求于人,他們根本沒有發(fā)怒的資格。 只是……十顆下品靈石……十顆下品靈石! 他們渾身的東西都堆在地上了,哪來十顆下品靈石?這種對于普通的修士而已根本不值一提的價格,對這種底層散修而言,就是天價。 就在三人絕望之時,于秋又是一笑,“先欠著,別忘了還?!?/br> 乍一聽這句話,那三人竟然有些發(fā)懵。 而于秋已經找了塊平整的地面,將白鹿紙鋪好在眼前,水磨砂也已經被他好好地研磨開來。筆尖輕輕一點,頓時被水磨砂染成了蔚藍。 于秋將蔚藍的筆尖懸在白鹿紙之上,卻遲遲都沒有落下。 因為現在還剩下一個問題。 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于秋現在僅僅只有煉氣二層。而回春符的繪制,就和火符一樣,理應是在煉氣三層。 這個“理應”指的是,低于煉氣三層,也能試著繪制,但成功的幾率并不高。正常人煉氣二層就開始繪制回春符,十張里能有一張成功就不錯了。但于秋不一樣,于秋前世被稱為第一符修,在繪符上所掌握的技巧自然不是平常符修能比。這種基礎的符箓,由于秋來繪,僅僅一層的幾率,足足能被他提高到八層。 但那是以前。 有件事情,于秋可沒忘記——他這輩子的運氣很糟糕。 這種拼幾率的東西,哪怕幾率是八層,在這輩子運氣如此糟糕的情況下,真的值得一試嗎?但不試,又能怎么辦? 于秋微微一笑。 他既然敢應下這救人的差事,自然是已經有了主意。 ☆、第一批小弟? “你,”于秋抬起頭,看著最開始露臉的那個瘦小禿子,“過來一下?!?/br> 瘦小禿子茫然地指著指自己。 “對,就你?!?/br> 瘦小禿子茫然地走了過去。 “你卡在煉氣三層,已經有很久了吧?”于秋微笑著問他。 瘦小禿子不自覺就實誠地點了點頭,又問,“怎么了?” “沒怎么?!庇谇锏?,“就是告訴你小子一聲,你今天運氣很好?!?/br> 話音剛落,于秋一把就抓住了對方的手。那禿子嚇了一跳,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于秋已經將那只筆也塞進了他的手里。 “照我說的做?!庇谇飳⑽逯付几苍谀嵌d子的手背上,用指尖抵著對方的指尖,緊緊握住,“用你的魂力引導體內的靈氣,覆到那只筆上,讓靈氣包裹住筆尖?!?/br> 一句話說完,他見對方還在發(fā)愣,頓時一聲大喝,“照我說的做!想救你們老大就快點!” 那瘦小禿子一個激靈,果然下意識地就控制住了自己的魂力,像于秋所說的那樣引導體內的靈氣包裹住筆尖。 “很好?!庇谇锫冻鲆稽c滿意之色,“小心穩(wěn)住,不要讓你的靈力有半點波動。” 禿子連忙打起精神,拼了命地穩(wěn)住靈氣,“然后?” “然后?”于秋笑道,“記住接下來的感覺,這會讓你受益終生。” 他這一抹笑容,讓看到的幾個人都不由得愣了神。這是一種該如何形容的笑?肆意,張狂,意氣風發(fā)。這幾個詞,無論哪一個拿出來,都和于秋現在這種青澀稚嫩的模樣毫不相符。但他臉上現在的這抹笑,只能讓人想到這種形容。 于秋本不是狂妄的人,但只要是在提筆繪符時,他就是最狂妄的。 這種狂妄,來源于他毫不掩飾的自信。 他狂妄地握住對方的手,在對方還沒有從這種飽含自信的笑容中回過神來時,讓對方手中的筆尖落在了白鹿紙之上。 沒有絲毫停頓,于秋的動作迅如閃電。這種早就繪制過無數次的符箓,于秋下手時甚至壓根就不需要思考,落筆而繪,每一個筆鋒都這么流暢自如,一氣呵成。 眾人看著于秋的手,只覺得一陣眼花繚亂。而被于秋握住的那個瘦小禿子,更是早就驚呆了。 以至于在回過神之后,那禿子正引導著靈氣的魂力竟然忽然一亂。 他這一亂,問題可就大了,于秋正在用他的手繪符!一張符箓的成形,除了必要的材料,除了合格的技巧,穩(wěn)定的靈氣更是必不可少的。這種繪制途中忽然的一亂,足矣讓整張符箓變成廢品。 于秋擰起眉頭,輕嘖了一聲。 頓時,于秋猛地又加快了速度。眾人本來就看得眼花繚亂,這下只覺得他的手已經只剩下了影子。 就在那禿子的魂力快要徹底穩(wěn)不住的一瞬間,于秋畫好了最后一個筆畫。 符箓猛地迸發(fā)出一道金芒,然后金芒散去,剩下一層藍汪汪的淡光。 然后筆尖處那撮湛藍的軟毛猛地一顫,藍色的水磨砂液被亂掉的靈氣所激發(fā),竟然朝著四周濺射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于秋左手趕緊探來,迅速從另一側將繪好的符箓抽了過去,堪堪擦著濺來的藍液,好好地護在了身側。 于秋松開了右手,筆身從那禿子手中落下,撞到地面發(fā)出兩聲脆響,竟然頓時碎成了幾節(jié)。畢竟是凡人所用的筆,經不住修士的靈氣。 而那禿子也是不堪地一連后退了好幾步,明明就沒怎么著,竟然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于秋將終于完成的符箓擺在眼前,仔細掃了兩眼,眉頭漸漸擰起。 “怎么樣?”青頭幫的三個人那叫一個緊張啊,“成了嗎?” 于秋緩緩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青頭幫三人頓時神情灰敗。就這么一張符箓,已經用掉了僅剩的白鹿紙,竟然不成——這可怎么辦??! 于秋擰著眉頭,看向那個禿子,“因為你最后沒有穩(wěn)住?!?/br> 禿子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整個人都顯得搖搖欲墜。他望著周圍幾個同伴,望著地上已經快要無力掙扎的老大,差點想要以死謝罪。 “因為你最后沒有穩(wěn)住,”結果于秋一句話卻是還沒說完,“所以這張小回春符只是中品?!?/br> 什么?禿子頓時穩(wěn)住了身形,“小回春符?中品?” 于秋點了點頭,神色還是顯得非常不滿意。因為在場修為最高的也就是煉氣三層,于秋只能選擇最低等的小回春符。小回春符雖然不及回春符,上品小回春符的效果卻也弱不到哪里去。而以于秋的技術,已經好幾百年沒有出過上品之外的符箓了,哪想這次竟然出了個中品?在于秋的心里,這可是深深的恥辱。 果然,借別人的手繪符就是沒有那么好。于秋郁悶地想著,真該讓那禿子事先多試幾次就好。只可惜材料有限,總共也只有一次機會,不得不這么趕鴨子上架。 其余人可不會管他這點小郁悶,一聽還有轉機,一雙雙眼睛頓時又都綠了,“那老大能得救了?” “一半一半吧?!庇谇锟粗种械姆傉f。 如果是上品的,就鐵定能救得回來。但既然是中品…… 于秋拿著符箓走到灰衣青年神情,蹲下來,看著對方還在涓涓往外冒著血的喉頭。然后他右手將符箓拿到身前,左手兩指比在符箓之上,瞇起了眼,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魂力,讓魂力從指尖漸漸過度到符箓之上。 有這么個小技巧,平常人不知道。 符箓這種東西,可不是只有讓魂力裹著靈氣打上去直接激發(fā)這么一種用法的。 于秋現在,正是將魂力裹在了符箓上,讓魂力按照某種方式在符箓上游動,漸漸牽扯出符箓中所蘊含的能量,絲絲縷縷全部裹在其中。 眾人只見符箓上的藍光漸漸黯淡,而于秋左手的指尖卻漸漸凝聚了一點藍色。 于秋將左手從符箓上拿開,放在灰衣青年的喉頭處。這個過程看似簡單,但以于秋現在僅僅煉氣二層的修為,也做得他是滿頭是汗。 指尖的藍光頓時一散,卻又被魂力牽扯住,牢牢控制在灰衣青年的傷口附近。 漸漸地,每一點藍色都鉆入了灰衣青年的傷口之中。 于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癱軟地坐到了地上。 “秋兒!”于元凱連忙沖了過來,將他扶住。 “老大!”青頭幫幾個也圍了上來。 僅僅這么一會兒,灰衣青年的神色已經好了很多。傷口雖然還沒有愈合,卻至少已經不再往外流血。 “找個干凈的地方,將他安置好?!庇谇镎f著,聲音越來越小,“讓他好好休息,別太吵,沒事不要打擾,最多明天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