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而許鴻在自家洞府補眠補了小半個時辰,中途翻了個身,打了個呵欠,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亮亮的。 他赫然睜開了眼,看著自己擱在床邊上的那柄劍。劍柄上那個沉寂許久的鑒魔寶石,此時此刻竟亮如一個黃燦燦的小太陽! 許鴻頓時清醒過來,翻身下地,一把將劍奪在手中,推門而出。 他辨認著鑒魔寶石的指示,皺眉看向一個方向。鑒魔寶石具有跟蹤功能,只要被記錄下的魔修出現(xiàn)在了千里之內,便能發(fā)出這種提示。許鴻推斷,應該是上次的那個魔修又出現(xiàn)了。 因為上次記錄下那個魔修的只有許鴻,眼下能收到這種提示的自然也只有許鴻一人。 結果就這么一會兒,許鴻劍柄上的鑒魔寶石居然又熄了。 許鴻不禁愕然。但鑒魔寶石雖然熄滅,之前所提示出的那個方向,許鴻卻還記在腦中。 換做以往,許鴻或許會嘆一口氣,說服自己是之前眼花了。但此前許鴻剛煩心過為何自己這么容易放棄,眼下稍一遲疑,便決定還是先過去看上一看。若有不對,一定盡早提醒誅魔隊。 許鴻御劍而起,沖向了那個玄陽宗外的玄陽山深處。 玄陽山深處,一個人正匍匐在地,雙臂抱在身前,渾身顫抖著,仿佛正強行忍耐著什么。 許鴻在鑒魔寶石之前提示的位置飛來飛去找了好多遍,終于在一片繁雜的灌木之下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人影。感受到對方煉氣后期的修為,許鴻遠遠地停下,低聲念了一道法咒,以指為劍,在對方身周畫出一個禁錮結界,然后才謹之慎之地開口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這里?” 對方猶自顫抖,根本不搭理他。在這顫抖中,對方寬大的深黑外衣下露出了一個衣角,看顏色式樣,正是玄陽宗的弟子服。 許鴻輕咦了一聲,忍不住上前一步,“竟然是玄陽宗的師弟?” 結果就在這一步之間,許鴻劍柄上那顆鑒魔寶石猛地便又是一亮。 許鴻愕然了一瞬,很快辨認出寶石的指示,頓時勃然色變。他一張臉被駭?shù)脩K白,連忙想要按下鑒魔寶石,將這個訊息發(fā)散出去。 但之前匍匐在地的那人已經(jīng)猛然躍起! 那道被謹慎布下的禁錮結界,竟然就像紙糊的一樣,瞬間便被撞裂得分崩離析,連片刻都沒能阻擋! 許鴻的指尖終究沒能按下那顆寶石,他竟然連這一瞬的時間都沒搶到。煉氣后期?不,雖然還是同一個人影,但前一刻還在煉氣后期的實力,這一刻已經(jīng)是天壤之別。 許鴻握劍的手瞬間被折斷,整個人都被撲倒在地,被地面的撞擊震得直接噴薄出了一口血。 他驚駭?shù)乜粗矍罢紳M他整個視線的這張臉。 他覺得他應該對這張臉有幾分熟悉,畢竟如果還是之前那個魔修的話,他是見過的。但眼下的這張臉,上面卻布滿了黑色的花紋,將五官遮掩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許鴻沒來得及辨認出黑色花紋下的五官。 他腹部一涼,是對方猛地將那只手掏了進去,直接掏開了腹腔。 許鴻的視野猛地都模糊了。在他完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個畫面,大概便是對方張開了嘴,露出兩片尖利的獠牙,狠狠一口咬斷了他的脖頸。 …… 玄陽宗月華峰內,于秋終于將手中的筆擱在了一旁,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然后他又摁了摁泛疼的腦子。 要不是繪符也得消耗魂力和靈氣,于秋真能一畫幾天幾夜不停歇。不過也是因為他修為太低,等到走得更遠了之后,想要連畫多少天都不是夢。 現(xiàn)在不得不休息了,于秋便皺起了眉,想起之前那些暫時被擱置的問題。 比如許鴻的心障。 但這個于秋實在是真幫不了了。雖然他已經(jīng)知道許鴻前世是如何筑基的,但是這一世總不能也造一個于秋出來綁在他身后吧?所以這事還是交給許鴻自己去折騰吧,于秋已經(jīng)盡力了。 再剩下的事情,就越想越頭疼了。于秋決定還是繼續(xù)拋諸腦后吧。 ——經(jīng)驗值已經(jīng)多少了? 于秋忽然問。 [八千三百三十] ——不錯不錯。 于秋表示非常滿意。這么多的經(jīng)驗值,當然不可能是他一天攢下來的,而是從入玄陽宗至今一直努力撈經(jīng)驗的結果。畢竟經(jīng)過于秋的比較,系統(tǒng)里能換的東西,可比玄陽宗里能換的那些大路貨好多了。其他弟子那么努力攢玄陽宗的貢獻值,他當然得更加努力地攢經(jīng)驗值。 之所以攢了這么多還沒用,是系統(tǒng)說接下來還有第三級可以升。雖然于秋不能確定第三級究竟有沒有什么卵用,但是……所謂好奇心殺死貓…… 于秋正盤算著經(jīng)驗值,忽然聽到耳邊又一聲輕微的叮嚀。 居然又有客來訪了。 來客似乎十分警惕,一路都不斷左看右看,走路都沒腳步的,像一只鬼祟的黑貓。他看到于秋畫在田邊的三個陣,竟然被嚇得一下子往后跳了老遠,“十方皆殺陣!” “你再仔細看看。”于秋哭笑不得地走了出來。 對方一愣,然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十方皆殺竟然是個弱化版中的弱化版,只能殺害蟲。 “稀客啊?!庇谇锏溃斑@么久你都沒來過這兒,我還當你終于知道你有多煩了。怎么,今天來做什么的?” 來人正是高從寒。 高從寒狠狠抽了抽臉頰,好半晌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我攤上大事了!” ☆、56|兄弟,知道陰洞嗎? “什么大事?”于秋起初不以為意。 “上次你的那種符箓,”高從寒卻先要求道,“再給我一點?!?/br> 于秋剛想問你以為符箓不用靈石嗎,卻看高從寒臉色實在不對勁至極,于是大局為重,為免他真的直接在自家門口入了魔,還是掏出兩張來先給了他。 高從寒連忙就往額頭上拍了一張,頓時長長呼出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正常多了。 “究竟什么大事?”于秋又問。 高從寒不知道該說謹慎還是該說鬼祟地不住四顧。 “放心,”于秋哭笑不得,“我這邊沒人來,真沒人來?!?/br> 高從寒還是放心不下,“找個單獨的地方。” 于秋只得將他領進了自己的洞府,然后高從寒還在洞口布了一層又一層的隔音術匿蹤術絕靈術等等等等。 他這般鬼祟,于秋都忍不住起了些防人之心,左手暗暗往袖中藏了兩張符箓。 結果高從寒還真只是為了防他人窺視。 高從寒拋給于秋一樣東西。 一塊布? 于秋攤開一看,尼瑪,好多血! 再一看,臥槽,玄陽宗的弟子服!看樣式還是入室弟子才能穿的那種,被從胸口處撕下了這么一大塊! “誰?”于秋手抖了。 “就那個,”高從寒吸了口氣,“姓許的?!?/br> 許鴻? 于秋只覺得腦子一下子被鐵錘砸了一下,嗡嗡直響。 好一會兒,于秋才有了反應。他一蹦三尺高,猛地把手中的破布給丟了回去,“你攤上大事了!你真攤上大事了!你他媽惹了這種事來找我做什么,這事和我沒關系!別想讓我沾上!” “于秋?!备邚暮е?,快步走了過來,“你幫我想想辦法,我知道你一定能有辦法……” 砰!高從寒猛地撞上了一塊冰墻。 “你先別過來,讓我緩緩,我得緩口氣……”于秋真是差點被嚇跪了,好半晌才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高從寒咬牙切齒地揉了揉額頭,但終究對于秋沒辦法,只得老老實實回答道,“自從入了這玄陽宗之后,我一直不太穩(wěn)定?!?/br> 準確來說,自從他當初走了心路,看過兒時的幻象之后,便一直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之前給的符我用完了。當時我接了任務正在外面,本來想趕緊回來再找你要,結果半路上又……然后趕緊躲在了山里?!备邚暮溃澳欠N地方本來應該沒人的!誰知道……” 于秋用力摁著額頭。 “所以呢?”于秋顫著聲問,“所以就你把許鴻弄死了?” “不是!沒弄死!”高從寒連忙道,“只是差點。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還有一口氣?!?/br> “多大的一口氣?” 高從寒沒正面回答,只是黑著一張臉道,“我已經(jīng)盡力救他了!” 那就是不容樂觀了…… “他應該已經(jīng)看到我了?!备邚暮忠Я艘а溃盎蛟S死了更好……” 砰!高從寒腦門上又挨了一下。 不再是冰墻,而是于秋直接掏了一塊板磚。 “別鬧,”于秋咬牙切齒地道,“他要真死了,這事你就一個人擔著吧!我保準第一個把你供出去?!?/br> 高從寒先怒后喜,“你愿意幫忙了?” 于秋倒是真想不幫,但如果這事真鬧開了,他曾經(jīng)幫高從寒隱瞞身份的事可也就大了。 更何況,為何偏偏是許鴻? “總之第一條,他一定得活著,一定得救回來。”于秋道,“不然這事兜不住,誰也幫不了你。畢竟掌門是他爹?!?/br> 高從寒點了點頭,“問題應該不大,我回春陣布了好幾層的?!?/br> 于秋抬頭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對陣法應該有些造詣,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你把他藏哪里了?” “就那附近的一個山洞里?!备邚暮溃坝心溘欔?,不用擔心妖獸?!?/br> 于秋又點了點頭,又緩了口氣,然后叫高從寒趕快帶自己去看。 臨走前,他還不得不往自己額頭拍了張魂符。他的魂力已經(jīng)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哪怕一張魂符也恢復不了多少,聊勝于無。 路上,高從寒又問,“他醒了之后該怎么辦?” “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吧?!庇谇锏溃暗綍r候你先躲起來,我探探他的口風。反正只要他活著,總能有點轉圜的余地?!?/br> 高從寒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于秋又問,“你確定洞里也沒妖獸?你整個看過了?” “沒,不過那洞一看就沒生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