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弟妹說的是?!辈袷铣穹蛉诵辛藗€禮,笑吟吟地道:“多謝夫人的關(guān)心,一會兒拜見諸位娘娘時,我定不能瞞著。做了善事自然是要宣揚(yáng)一番的,不然豈不是辜負(fù)了您的一番好意?” 柴夫人沒想到自己既沒有得到薛夫人的聲援,還被柳家兩個小輩給奚落兼威脅了,讓其他的人都看了笑話。她怒極反笑,余光瞥了身邊的女兒下,想到韋貴妃的承諾,往后靠在榻欄下,涼涼地道:“你們還知道我是好意呀?我也就是多一句嘴罷了,宣揚(yáng)不宣揚(yáng)的倒沒關(guān)系,娘娘們哪里這點(diǎn)小事更是不值得一提的。不過你們?nèi)羰且f,我也不攔著,就怕你們掃了兩位老娘娘的興致。” 柳蘅聽了柴夫人這話后可算是大開眼界了,她穿越十余年來,也算是見過了不少的貴婦人,即便小白氏,也不過是護(hù)短兼小氣而已,而這柴夫人卻是徹底地不要臉面,難怪靖邊侯在邊關(guān)一去五年從來不曾回來過,大概是也受不了這樣的老婆吧。 韋夫人心中也有些鄙夷,看向柴家的瑤娘也有些挑剔起來。就是令狐夫人也將臉扭到了另一邊,心中卻是暗替皇后嘆息,走到今時今日這般地步,圣人雖也有些薄情,但是皇后以及柴家這些豬一般的親友也是要負(fù)很大的責(zé)任的。 “噗嗤——”令狐桑忍不住笑出聲來,見眾人都看了過來,才哈哈笑道:“我前日在西氏看到一個賣發(fā)梳的婦人,一個小哥和小娘子看了沒買后,那婦人說話的神情和柴夫人有些相似呢。”說完她才捂住嘴巴,雙眼哀求地看向令狐夫人。 令狐夫人瞪了女兒一眼,看向柴夫人道:“我這女兒從來都是口無遮攔的,便是兩位老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是知道的,還贊了她一聲爽直。她一個小孩兒,有口無心,夫人不要放在心上。你出身德州龔氏,又是青州柴氏的宗婦,市井婦人哪里能同你相提并論?” 柴夫人極怒,卻不敢和令狐夫人鬧開,要知道令狐家同柳家不一樣,令狐大都督乃是圣人的師兄,掌管兩京左右十二衛(wèi)已經(jīng)十年,比柳赟還得圣人的信重。 屋中氛圍正奇怪時,恰有個二十出頭、眉目清秀的內(nèi)侍走了出來。他行至殿中,對著眾位夫人行了禮,恭聲道:“貴主們和宗室夫人們都已經(jīng)至了承云閣,請諸位跟我來。”他說完就提步往殿門外面走,好似并未聽到這些夫人們的口槍舌戰(zhàn)一般。 柳蘅微微垂下了首,想到一會兒會跟著晉陽長公主一道的柳荻,暗想柳家一會兒不會又被人為難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我的眼睛都快模糊了,大概是昨天沒有睡好,今天早上早早起床去補(bǔ)班,想想都好心酸/(ㄒoㄒ)/~~我滾去睡覺了,明天見! ☆、亂點(diǎn)鴛鴦譜 眾人走過一段曲折蜿蜒的青石甬道,穿過一個不太大花園,沿著金色欄桿圍就的曲折長廊走了快半個時辰,然后進(jìn)了一間更大更加富麗堂皇的宮殿,窗欞上鑲嵌著的琉璃扇,臺階上侍立的一排排宮女、內(nèi)侍。柳蘅只站在殿外的臺階下,就隱隱約約聽到了殿中的說笑聲。 待內(nèi)侍傳了話之后,有宮女過來請一眾人入了殿。殿中的人團(tuán)團(tuán)而坐,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身份分明,軟榻之上衣著華麗,顧盼間自有自古矜傲之色的女子應(yīng)該是圣人的后宮。而另一些打扮雖然一樣華麗,但是說笑間有些拘謹(jǐn)?shù)膽?yīng)該是宗室們的夫人和另一外高官的夫人們了。 以太夫人等人的品級,并不需要對著眾人行大禮,故而只柳蘅等小一輩的拜見了眾人后,很快就被宮女們安排坐到了小娘子們坐的位子上去了,大概是按照父親的官階和出身做依據(jù),柳蘅并沒有和自家姐妹坐到一塊兒,而是令狐桑、薛六、薛八以及柴夫人的女兒柴瑤娘坐到了一塊兒。盯著不太遠(yuǎn)處柳荻復(fù)雜的目光,柳芊的嫉妒眼神,柳蘅坐得安然。 除了柴瑤娘笑容有些尷尬外,就是薛柳也難得地露出了微笑,其他的幾個女孩子相視一笑還未說話,就有宮女過來給眾人上了茶水和點(diǎn)心。 柴瑤娘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姿態(tài),而薛家姐妹則是對著宮女頷首表示了感謝,只令狐桑低聲道了謝后悄悄地塞了那個宮女一個小荷包。 柳蘅見那宮女一臉尋常,飛快地說了聲謝謝后將荷包收了,手腳伶俐地退了下去。柳蘅雙眼亮閃閃地看著令狐桑,誰說令狐桑只大大咧咧的?只這一手就可看出她多么會做人了。這分明就是人精一個呀! “這應(yīng)是才貢入宮中的新茶,里面放了蜂蜜和果子汁,九娘meimei也嘗一嘗吧?!绷詈6似洳柚?,先是和薛八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柳蘅沒有動,想起她是第一次入宮便低聲道。 柳蘅忙道了謝,對于此時此地的人的喝茶方式,柳蘅著實不喜歡,她有時還想了下,柳赟為何能夠忍受這種茶水里加些亂七八糟東西的?如今令狐桑好意,她笑了下端起茶碗來喝了幾口茶。 不多時眾人又說說笑笑起來,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完全看不出誰與誰不和,誰與誰有心結(jié)。時間稍長,柳蘅也就看出來了這和其他的宴會也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規(guī)格稍微高了那么一點(diǎn)而已。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殿門外響起陣陣的腳步聲。柳蘅忙隨著眾人正襟危坐。一個十五六歲的內(nèi)侍走了進(jìn)來,他尖著嗓子道:“皇后殿下封兩位老娘娘駕到,眾位迎駕。” 所謂個迎駕也不過是跪拜一下而已,此時的大臣還不像宋明時那般無地位,并不需要時時刻刻地跪拜,即便是上朝也都是有座的。柳蘅暗道若是時時刻刻地跪拜或者彎腰,那才是真的折磨人。說不得許多人穿越了造/反還真的被逼得無奈的。 “平身吧!”聲音清亮中帶著一股憔悴,自殿門入內(nèi)回蕩在眾人的耳畔。 柳蘅起身的時候,飛快地瞥了一眼入內(nèi)的本朝最尊貴的幾個女子,當(dāng)首的一身華服的老婦人,年約六旬,頭發(fā)已經(jīng)全都花白了,面容清瘦,額間與嘴角的紋路很深,眼中并沒有半點(diǎn)的笑意,容貌和外祖母姜太夫人有五六分的相似。柳蘅立刻就知道了這就先帝的皇后,本朝的皇太后姜氏了。 扶著姜太后的女子年介于三十到四十之間,面如滿月,體態(tài)微腴,一雙大眼里并無笑意,只有淡漠與疏離,以及淡淡的疲憊之色。 后面的老婦人瞧著好似四十多歲,一頭烏黑的發(fā)絲,身上穿著深紫色的金線繡華裙,發(fā)髻上帶著八首的點(diǎn)鳳寶珠冠,嘴角含笑。容貌和晉陽長公主有些相似,這應(yīng)該就是皇帝和晉陽的生母丁太妃了。扶著她的一邊是晉陽長公主,一邊則是身材嬌小,面容嬌俏的女子,一雙大眼水光盈盈,說不出的嫵媚動動人,又一身的華服珠配,雍容而華貴。這應(yīng)該就是韋貴妃了。據(jù)說她只比柴皇后小四歲而已,如今看起來好似小十四歲一樣。 果真是皇后的處境愈加凄涼了!眾人此時與柳蘅一樣,心頭浮現(xiàn)出這個認(rèn)知來。而韋太妃身后則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和金城公主,只看那少女不輸金城公主的氣度,應(yīng)該就是柴皇后的獨(dú)女宜都公主了。 宜都公主長相明媚,笑容溫婉,穿了件桃紅色輕透褙子,身上的飾品等恰到好處,并不像金城公主一樣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的,卻讓人在矜貴重感受到了幾分少女才有的活潑俏麗,讓眾人都心生好感來。 姜太后和丁太妃在殿中左右兩軟榻上分坐了后,姜太后看向丁太妃道:“meimei,這么些女眷都是來賀你我而來的,哀家心中歡喜,只擔(dān)心奢靡了,又怕怠慢了眾位夫人或者女郎。實在不知說什么好,不如你和她們說說話吧?!?/br> 丁太妃知道姜太后是不得已才向自己低頭的,她若是表現(xiàn)得太過會讓這些個外命婦覺得自己咄咄逼人,可這又怎么樣?自己的兒子是當(dāng)今的天子,自己才是那個最尊敬的女人。 “勞眾位入宮道賀,你們也別拘束了,只當(dāng)尋常宴會,大家說說笑笑地也就是了?!倍√Σ[瞇地道,又對坐在她身邊的柳蘩和柳蕓道:“你們也去尋小娘子玩兒去吧?!?/br> 柳蘩起身應(yīng)是,柳蕓卻小聲道:“外祖母,就讓兒挨著您吧。”柳蕓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且與其他的小娘子都不熟, 丁太妃也很憐惜,便有些猶豫了。一直站在柳蘩身上好似侍女般的柳荻突然出聲道:“娘娘,不如讓小女陪著十三娘?” 丁太妃看了眼柳荻,知道她是兩個外孫女的堂姐,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少女們都坐到下首的幾張榻上,丁太妃笑看了女兒一眼,這才對著姜太后笑道:“jiejie,眼看我們的孫兒們都這么大了,我們也老啦!兒女繁衍興旺才是家國興旺之兆。三郎、四郎、五郎和七郎都不小啦,尤其是前面三個,年紀(jì)都不小啦,咱們大周的二郎雖然成親晚,但也是十八定親二十成婚的。如今三郎都二十有一了,四郎也十八歲了,五郎也就小四郎半歲而已。你看今日貴戚高門的小娘子都在此處,不如就趁機(jī)看看她們,將親事先定下來,等到明年河北平定了,就讓他們成親。jiejie你看如何呀?” 姜太后呵呵兩聲,便是想讓臉色好看也好看不起來。因為今日進(jìn)宮朝賀的都是四品官以上的才成。而姜家如今空有一個爵位,并無在朝中任高官的子嗣,姜家的女眷也就不能來了。只她娘家侄兒媳婦帶著一個女兒入宮來探她,如今還在北宮里,根本來不了前面。 “皇子選妃乃是大事,且皇帝也就這幾個兒子,這王妃之中必然有一人將是未來的國母,那就更不能大意了。你我都老了,這等大事還是交給皇帝和皇后去cao心吧。”姜太后找到借口,忙道。交給皇后去辦,娘家侄孫女還有幾分機(jī)會做個側(cè)室的。 丁太妃知道姜太后推辭的原因,笑了笑就看向柴皇后:“皇后,你的意思呢?” 柴皇后垂首道:“兒臣全憑兩位老娘娘的吩咐去辦?!倍嘤嗟脑捑故且痪湟膊徽f。她已經(jīng)知道之前嫂嫂和柳家人在濃玉殿的事兒了,自然就猜到了娘家的打算了。想到母親癱瘓在床還不放棄,柴皇后就覺得無力。她如今不過空有一個皇后的名分罷了,若非是為了宜都,她早就不想活了。 丁太妃看向下面說說笑笑的少女們,開口道:“小三郎的生母不過是個宮人,他的年紀(jì)也最長,如今不能拖了。就算正妃不能定下,就將夫人都定下吧。我看柳家的八娘子不錯,雖則生父的官職低微了點(diǎn),但總是已故襄城侯的嫡孫女,不如給小三郎做個夫人?jiejie你看如何?” 一聽是給幾個皇子中影子一樣的三皇子宇文晉定夫人,且其他的皇子是定夫人位,姜太后自然不會再反對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還是meimei的主意好,我看那柳八娘也不錯,都能入得了晉陽的眼?!?/br> 丁太妃笑了,看向韋貴妃。韋貴妃卻是心亂如麻,她完全沒有想到丁太妃真的會說起皇子們的親事來。她的大兒子趙王的王妃和兩個夫人位可都是許出去了的,可不能由著丁太妃亂點(diǎn)鴛鴦譜。忙揚(yáng)聲道:“多謝娘娘的美意,只是圣人曾說小四郎的親事他要仔細(xì)斟酌一番的,不如娘娘就看有哪家小娘子最適合小五吧?淑妃meimei,你說是不是呀?” 柳淑妃卻是對著韋貴妃深深地一笑,對著丁太妃頗為感激地道:“臣妾替小五謝過太后、太妃了。小五曾偷偷告訴過臣妾,他有了喜歡的女郎了,就是不好意思同他父皇講。我也擔(dān)心得很,就怕他錯過了。就請兩位娘娘掌掌眼,小五呀,他中意薛中書家的六娘呢?!?/br> 早在上方的娘娘們說起親事來,下面的小女郎們說笑的聲音都笑了,都紛紛豎起了耳朵來,如今聽了柳荻給三皇子做夫人,薛六將說給五皇子,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看向她們倆。而其他的人也是神色變了變。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碼字碼著就躺在床上睡著了,一覺醒來就早上六點(diǎn)了,而且房間的燈和電腦都沒有關(guān),╮(╯▽╰)╭ 真是丟臉,趁現(xiàn)在有空趕緊更新上,不好意思╮(╯﹏╰)╭ ☆、突來初相見 柳淑妃的話音一落,薛六臉色就變得蒼白起來,只能求救地看向母親薛二夫人柴氏。柴氏與皇后乃是同母的姐妹,也算是親人之中最為憐惜jiejie的人,之前只看柴皇后并未接過丁太妃的話,就知道她并不贊成柴家的打算。 只是皇家的婚事由不得臣子家自己拒絕。柴氏想了想后才笑道:“若非是淑妃殿下說起,臣婦都不知有這事呢?我們家六娘是宜都公主的伴讀,除了碰見過七殿下幾次外,倒是沒有碰上過五殿下。莫不是五殿下認(rèn)錯人了?若真是認(rèn)錯了人,那可就鬧笑話了呢。” 柴氏說得溫婉,言下之意卻是拒絕了柳淑妃的提議,只是柳淑妃既已提出,自然就不打算放棄的。哪怕她心里其實很不滿,但是為了壞了韋貴妃的打算,還是笑道:“小五說他是幾次遠(yuǎn)遠(yuǎn)瞧見你們家六娘和宜都在一塊兒,處處照顧宜都,讓他覺得這位女郎性子溫婉,才動了心的。怎么會認(rèn)錯人呢?還是說,四娘你不愿意首肯這門親事了?” 柴氏還能怎么說?就算是柴皇后都不好開口。然而一個讓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開口了,正是宜都公主?!昂呛恰彼宕嗟男β晫⒈娙说奈Χ嘉^去了。 “淑妃這番話的意思是我刁蠻任性呢還是我懵懂不知事?這才要表姐處處照顧我呀?”宜都公主的話說得很不客氣,她和薛六娘的心思一般無二,母后膝下沒有皇子,韋貴妃和柳氏出身都不低,在宮中的勢力都不小,無論她們倆誰的兒子做了太子,那么今日姜太后的處境就是明日柴皇后的寫照。所以說起來,還是無母的三皇兄上位最好些。至于朱昭媛的兒子,則是第二選擇了。 淑妃沒想到宜都公主這般下她的臉面,正想要說什么,卻聽見宜都公主笑著走到丁太妃身邊撒嬌道:“阿婆,今日可是您和太后娘娘的壽辰,一年也才一次呢,難不成就在爭著誰做皇兄們的妃子中過去?那還如去讓父皇干脆給皇兄們辦一次甄選得了,免得事后民間的人還誤會父皇不孝呢。竟利用兩位祖母的大好日子,竟說這些掃興的事?!?/br> “為了恭賀兩位祖母的壽辰,聽說父皇都讓歌舞司里備下了許多的好節(jié)目呢,祖母不去看看嗎?孫兒都快等不及了呢?!币硕脊骼√囊滦湫Σ[瞇地說。 皇帝活下來的公主只有三人,嫁了人的金城公主張揚(yáng)驕橫,即便在丁太妃面前從來也沒有失過禮,但還是不怎么得老人的家喜歡。另外一個宜安公主則是唯唯諾諾的從來不敢大聲說過話,若非是生在皇家只怕都被下人作踐死了。故而嫡出的宜都公主算是最討丁太妃的喜歡了。哪怕宜都公主也時不時地去西宮看看姜太后,丁太妃也覺得這是自己家孫女善良厚道。如今聽宜都這樣說,覺得當(dāng)著一干貴夫人和小娘子的面說這個確實不太合時宜。她看向臉色淡然的女兒晉陽長公主,暗嘆了一口氣。 “就依我們宜都的話吧?!倍√Φ?,她心想反正女兒的意思是將柳家八娘給小三郎做夫人,至于其他的人,她也懶得插手了。反正無論是哪個孫子上位,都是自己的骨血。 眾人聽到丁太妃這句話后,心頭都是一塊大石頭落地了。令狐桑更是低聲道:“真該早些結(jié)交的宜都公主的……”讓聽得分明的柳蘅都覺得好笑起來。不過不管如何,沒有由著幾個妃嬪的算計在這兒亂點(diǎn)鴛鴦譜,真是可喜可賀。 柳荻心底卻是一會兒歡喜一會兒失落。歡喜的是自己將要嫁給三殿下宇文晉了,失落的是并不是正妃而是夫人。晉陽長公主一早給自己的話,明明是說自己回如愿的呀?難道是丁太妃那兒年紀(jì)大了聽話聽差了所以理解錯了? 柳家姐妹看向柳荻的目光同情居多,不管如何,柳家的嫡女,還沒有做側(cè)室的。如今雖然只是說了還沒有圣旨下來,但是誰都知道,皇帝不太重視宇文晉,甚至忘了這么個實際上的長女。如今丁太妃等人指定了夫人,想來皇帝也是會同意的。 柳蘩覺得很抱歉,只是卻不知說什么好。她和宜都公主走在一起,情緒就被宜都公主給察覺了兩分。 “表妹怎么了?你方才的樣子可不好讓人瞧見了。”宜都公主對晉陽長公主并無惡感,這位姑母同自家母后一樣,都是被父皇給坑害的人,大約是基于同病相憐的原因,她與柳蘅的關(guān)系還不錯。 柳蘩也沒有瞞著宜都公主,低聲道:“我家八姐與三表哥做夫人,只怕她心底有有疙瘩,畢竟是河?xùn)|柳氏的嫡女,嫁出去的都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當(dāng)家夫人呢……” 宜都公主臉上的笑容猛然變冷,良久才低聲說道:“表妹忘記了柳淑妃嗎?她當(dāng)初可是襄城郡侯同白夫人的嫡出獨(dú)女,不也是與父皇做了側(cè)室么?” 柳蘩還真是忘了這一截,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尷尬之色來。再想柳淑妃強(qiáng)要將薛六訂給秦國公的事情,她第一次體會到母親晉陽長公主討厭柳淑妃的感覺了。 另一頭的柳蘅,卻是在想,嫁給宇文晉就是柳荻想要的?那么說以后上位的人是宇文晉了?她在腦中搜索了半天這位殿下的事跡,卻半點(diǎn)收獲也沒有??磥磉@位還真是低調(diào)得可以呀,作為皇帝的兒子這樣透明,本身就是很反常的事情。柳赟,自己這個便宜老爹就半點(diǎn)也沒有發(fā)覺么?或者說發(fā)覺了卻并不在乎? 別說,這點(diǎn)還真叫柳蘅給猜對了。柳赟同柳淑妃所出的秦國公宇文越接觸的不少,只覺得這位外甥有野心,也表現(xiàn)得很依賴信重外家,更重要的是,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懦弱。然而這些都不是柳赟不希望外甥謀得太子之位的原因。偶然一次他聽到了宇文越在和伴讀的抱怨之語,什么魏晉南北朝都已經(jīng)過去快兩百年了,世家大族早就日薄西山了,父皇為何還處處留著他們掣肘皇權(quán)呢?若是他,一定要這些威脅到君王權(quán)威的東西全都消失。 只這幾句抱怨的話,讓柳赟想起了他前世歷史上的唐高宗李治。說來李治是靠著舅舅長孫無忌的幫忙登上太子之位,初初登基的那幾年也是在長孫無忌的幫助下坐穩(wěn)皇帝之位的,但是這些功勞與血脈親情都阻止不了李治打擊世家收攏皇權(quán)的決心,長孫無忌最終死在了外甥李治的手上,長孫一家更是難逃厄運(yùn),差不多全被鏟除了。至于后世將之都算在武媚娘的身上,只要稍微懂點(diǎn)政治的人都知道那是扯淡。 柳赟可不想做第二個長孫無忌,雖然他確定自己不會和長孫無忌那般戀權(quán),但是要他放下手中的所有的權(quán)柄,日日對著從前扶持的外甥頂禮膜拜,他還真的接受不能。所以他將目光放在了皇帝的其他兒子身上,然后他又將韋貴妃和朱昭媛的兒子給排除了,最后只剩下一個宇文晉了。 所以他示意了侄兒柳鑠私底下接近宇文晉,果然一番試探與反試探,雙方基本上知道了彼此的意圖與底線。而這件事情,柳家知道的人也不超過四個,即便的太夫人也被瞞著的,就怕她在柳淑妃面前露出點(diǎn)什么就糟糕了。 坐在馬車?yán)锏牧S無事的時候,還拿出了柳蘅請他轉(zhuǎn)交給宇文榮的書信,他沒有半點(diǎn)顧忌的拆開了,在他看來女兒只要不像自己一樣是穿來的,那就是自己的女兒,他怎么樣都得盡一個父親的責(zé)任。 看了書信后,柳赟摸了摸下巴,若是宇文榮不錯,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撮合他們的。而在見了宇文榮之后,因為他的知情識趣,柳赟對他的印象不錯,又急于掌握河北的軍務(wù)大權(quán),柳赟不但將皇帝給宇文蘭、宇文榮封爵的消息讓人傳了出去,還“提議”兩人進(jìn)京謝恩。 燕王于此事并無表態(tài),宇文榮同宇文蘭在一夜深談之后,兩人去拜見了燕王,誰也不知他們倆同燕王說了什么,總之第二日,兩人就只帶著一百人的侍衛(wèi)以及給皇太后和丁太妃的壽禮,快馬趕往長安來了。 故而當(dāng)在曲荷聽風(fēng)里見到了皇帝、和大臣們說笑的皇子、穿朱著紫的勛貴大臣們后,再聽到有內(nèi)侍快步入內(nèi)稟報道,新封的穎國公以及河間郡公自河北攜壽禮覲見時,柳蘅的眸光猛地一亮。 她著實沒有想到現(xiàn)在可以看見宇文榮,可惜她所在的位置雖然不靠后,但是也不靠前,只能看見御階下量給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行了大禮后,立在御臺下的身影,而那個褐發(fā)的身影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高大,雖然也并不瘦弱。 宇文榮到底長得什么模樣呢?柳蘅覺得心里好似有只小蟲子在爬呀爬,難以忍受。 作者有話要說: 加快故事情節(jié),無奈中…… ☆、良辰婚事定 宇文榮沒想到宇文蒼還未病重的時候,竟還稱得上是身重威嚴(yán),有些帝王的氣概。他想起前世里宇文蒼被拘在禁宮活活餓死的凄涼,不由得感慨萬千。宇文蒼雖然算不上什么明君卻也不是暴君昏君,才干平平,待大臣們平和,待宗室親戚也相當(dāng)不錯。只是這樣一個稱得上溫和的人,卻是那般的死法,不能不令人唏噓不已呀。 宇文蒼見到了宇文蘭和宇文榮這兩個還未出了五服的族弟,還是相當(dāng)高興的。 “這便是燕王叔公家的阿蘭與阿榮了?不錯不錯!”宇文蒼對親戚很大方,但是未必是心甘情愿的,如今看見親戚家的族弟能夠有出息為自己分憂了,也就覺得養(yǎng)宗室的錢沒有白花,那是相當(dāng)高興的。尤其是宇文蘭和宇文榮都長得不錯的時候,讓人瞧著就更舒服了。 這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 “你們倆可真是會挑日子,今日正逢兩位老娘娘的壽誕,你們帶來河北的消息便是最好的賀禮了?!庇钗纳n自問是富有四海的天子,還頗為孝順,待嫡母和生母不錯,臣子們獻(xiàn)上的賀禮也就那樣了。如今最重要的,卻是河北的局勢。 且宇文蘭身材高大挺拔,又面如冠玉、劍眉入鬢,目光灼灼有神。宇文蒼贊了一句道:“阿蘭果然是芝蘭玉樹,頗為肖似年輕時候的朕呀?!?/br> 宇文蘭和一眾近座的重臣們聽得清楚,心中都頗為好笑,皇帝確實長大高大,但是卻比宇文蘭至少胖了三圈,哪怕是年輕時候的皇帝,也沒有宇文蘭這般的英俊。另一邊的宇文榮笑道:“陛下真是好眼光,早先臣見蘭二哥殊為不凡,如今才知是因為他肖似年輕時的陛下呀?!?/br> 宇文榮這記馬屁拍得皇帝更加高興了,哈哈大笑起來,在座的臣子們不少人也多看了宇文榮兩眼,一見他褐發(fā)雙眼瞳異色,便都放下了心來。卻不知放心得太早了些,因為他們的皇帝宇文蒼的審美與眾不同。 “阿蘭長得不錯,但是阿榮更俊朗些??纯粗l(fā)色,朕只在畫中才見過??上銉芍谎劬苟疾皇撬{(lán)色的,若都是藍(lán)色的,說不得就是長安第一美男子了?!庇钗纳n自御座上起身,饒有興致地走到宇文榮身前打量著,贊嘆著說。 宇文榮笑道:“謝陛下夸贊!臣如何敢肖想什么長安第一美男子?臣這個樣子不知嚇到多少人了,便是如今臣已二十歲,還未得一個姑娘的芳心便是明證了。倒是陛下與蘭二哥這樣子,乃是臣自小做夢都想長成的樣子?!?/br> 宇文蒼哈哈一笑,此時他眼中宇文榮可比宇文蘭有趣多了。宇文蘭笑看了宇文榮一眼,暗道這個家伙什么時候這么會拍馬屁了?每句話都將皇子給說得哈哈大笑?他卻不知,前世里的宇文榮雖同宇文蒼相處只三個月,但是卻相當(dāng)了解宇文蒼這個人的,用一個詞來說,就是自高自大。想來喜歡一些不同的東西來標(biāo)榜他的與眾不同。 “這有何難?你如今為我大周立下了大功,爵封河間郡公。以后好生替朕分憂,說不得還能掙個郡王的爵位呢。何愁還娶不到妻子?來,可有中意的女郎,就趁著今日大好的日子,朕給你賜婚!”宇文蒼故作不開心的道,他看向那些個大臣,“爾等家中可有與河間郡公適齡的未婚女郎?朕親自做媒?!?/br> 別說,在座的大臣們還真有些人心動了,不是人人都指望將女兒嫁給皇子的。若是真心疼愛女兒的人都知道,將女兒嫁給宗室國公、郡公并不比嫁給皇子差,只要不謀反,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那時跑不掉的。 宇文榮心中一動,眼光掃向隔著中庭的女眷方向,他沒有看見柳蘅的身影,但是他知道柳蘅肯定也在女眷之中的。他不愿意和前世一樣去籌謀太多,弄到最后卻錯過。且如今長安城里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的,其實私底下已經(jīng)是暗潮洶涌了,只要柳蘅與自己定下來,其后也就不會再卷入亂七八糟的事態(tài)之中了,自然就少了諸多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