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宇文晉來打聽小老婆的喜好,一般庶民估計會覺得好笑,但是高門貴胄卻是知道這一點也不好笑。落魄不受寵的王孫過的日子,可沒有表面上那么光鮮的。所以宇文蘭看宇文晉這樣覺得挺心酸的。他看向宇文榮,暗想阿榮對柳九娘上心,其中是不是也有借柳家之勢的原因在呢?哎,所謂的皇族貴胄子弟,其實也同普通庶民差不了什么,一樣要為了前程為了將來娶個得力的妻子而努力呢。自己求取令狐家的女郎不也有這份考量嗎? 宇文蘭想到宇文晉還是堂堂的皇子,娶妻卻比自己這等藩王之孫還艱難,便頗為同情。對宇文榮道:“你若是知曉一些,便告知給蜀國公吧?!?/br> 宇文榮抱歉道:“我也只知道些表面上的傳聞罷了,至于柳八娘的喜好,我還真不太清楚。只是國公有這番心意,為何不讓身邊的人去柳府打探呢?” 宇文晉有些羞澀也有些為難道:“柳八娘是我娶的第一個女子,但卻只是夫人……我雖有意去打探,卻也擔(dān)心他人知曉后的后果,我與她的名聲恐都將有影響,以后等我娶正妻時就為難了?!?/br> 宇文蘭聽了這話,對宇文晉的同情更深了。宇文榮則是忌憚更深了——擔(dān)心以后娶不到貴妻,果然是有野心。 宇文榮聽宇文蘭同宇文晉交談越說越投機,心中的警惕值蹭蹭地上升,不禁暗想道,宇文晉以這敦厚的外表結(jié)交了多少人?肯定不少了,不然以晉陽長公主那等心機深沉之人怎么就選了宇文晉呢? 宇文榮心知自己如今的地位實在算不了什么,也入不了晉陽長公主的眼,且也不打算入長公主的眼——在他下定決心要娶柳蘅為妻的時候。那么想要在將來登上高位,這三年就是關(guān)鍵了。除了自己努力外,燕王府那邊自己已經(jīng)不可能再得到什么,唯一能得到外援之力的便是自柳駙馬處,所以柳駙馬絕對不能死。再則,柳駙馬活著對柳蘅也是一重保護(hù)。 宇文蘭和宇文晉說完,扭頭一看宇文榮在神游天外,不由得好笑道:“阿榮慣會如此,除了在戰(zhàn)場上和說起柳九娘時才不這樣?!?/br> 宇文晉眨了眨圓臉上的大眼,“阿榮這般有趣呀?不過也是因為在阿蘭你面前才會這樣的。你們倆的感情真好,我真羨慕呢。” 宇文蘭拍著宇文晉的肩膀笑了笑,實在不知該說什么來安慰。待宇文晉離開了,宇文蘭才笑道:“果然,便是皇子中最以敦厚聞名的宇文晉也是不簡單的。” 宇文榮哈哈一笑,狀似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二哥你與宇文晉特別投緣,會與他多有來往呢。看來是我想多了?!?/br> 宇文蘭掃了宇文榮一眼,“你也太小瞧你二哥我了。宇文晉那點手段,我若是還看不明白,當(dāng)初也就不會同意與你一道來長安了?!?/br> “是兄弟不對,就當(dāng)是我賠罪好了,今日我做東,請二哥喝酒。”宇文榮笑道。此時此刻他無比地慶幸當(dāng)初選擇與宇文蘭交好,無論將來如何,這份兄弟之情他會牢記于心的。 不管世人是悲是喜,時光的腳步永遠(yuǎn)都是不急不緩地向前滑行,轉(zhuǎn)眼間就秋去冬來,細(xì)雪如柳絮的時節(jié)。河北的情景雖已好轉(zhuǎn),但是賊寇并未全部驅(qū)除,故而直到年底,柳赟都在河北并未歸京,哪怕是柳家在年前嫁了五娘柳芙,在年后又嫁了六娘柳菂。而六娘柳菂出嫁還鬧出一樁事態(tài)來,若非是宇文榮的幫忙,柳府都要淪為整個長安城的笑柄了。 柳菂和杜十二娘的同胞兄長杜四郎私奔出長安,才到了華陰縣就遇到了黑店,若非是巧遇出京辦差的宇文榮一行人,杜四郎和柳菂只怕會被人販給賣去了下三濫的地方去了。雖說柳菂也有錯,但是其后杜家的厚顏無恥,讓柳府之人都快招架無力了。哪怕是素來潑辣護(hù)短的小白氏也沒有想到,一氣之下竟氣得病倒在床,后頭的事情也全都交給了大夫人來辦了。 小白氏雖然看重長女,信任聰慧的柳荻,但是最疼愛的女兒絕對是柳菂,如今是真的被女兒傷到了,連柳菂出嫁時母親該叮囑的話也沒有說,只丟下一句“好自為之”,便回了房。 柳蘅幾個姐妹不管平日里有多不對付,此時卻都是懷著擔(dān)憂的心情送柳菂出門的。她們?nèi)疾幻靼琢呍趺淳涂瓷狭硕潘睦?,鐵了心的非君不嫁。 “……希望六姐以后不要后悔今日她的抉擇就好……”柳衡嘆道。 柳荻咬了咬唇,眼眸中的光卻是冷沉沉的,“只要柳家不倒,我們姐妹都嫁得好,兄弟們將來都有出息了,杜四郎便不敢對不起六姐?!?/br> 柳衡詫異地看了柳荻,搖了搖頭道:“若是那樣,也未必就是六姐要的?!币粤叺男愿瘢鯌俚哪Щ闷谶^去了,她才發(fā)覺姐妹們都嫁得比她好,她只怕就會鬧了。而楊四郎明顯就不是尊敬女人的人。 “就算不是她想要的,那也是她自己堅持要走的路,怨不得其他的人?!绷断肫疬@段時候柳菂鬧出的事情,臉色就極為不好看,因為胞姐的鬧劇,連累她都被人說幸好沒有被皇帝定為蜀國公的正妻,她如何高興得起來? 柳芊突然插嘴道:“六姐若是后悔了,只怕會恨上七姐呢,若是去七姐處鬧騰,就真是難看了。” 柳荻、柳蘅都知道柳菂是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的,兩人面面相覷,柳荻看了一眼七娘柳蓉,眼眸暗了暗。 她是柳寬和侍妾丁氏所生的庶女,性格素來靦腆,長相也只是清秀罷了,如今卻是得了原本該柳菂的親事——嫁給從六品的萬年令的嫡次子。聽起來不怎么樣,但是要知道柳寬身上也不過是五品的虛銜,而柳蓉只是個五品官的庶女。萬年令聽起來不高,但是萬年隸屬于長安,甚至有上朝面見陛下的資格。一般而言萬年令都是極有能力的人才干得好的,只要熬過去的一般就是直接入六部。所以萬年令家的嫡子配柳蓉還真是綽綽有余的。 柳蓉面露忐忑,求救般菂看向姐妹們,不安地扭動著帕子,期期艾艾地道:“六姐嫁給了想嫁的人,應(yīng)該不會再做什么了吧……” 柳荻淡淡地道:“待你嫁了再去擔(dān)心吧?!闭f完就拂袖去了。 柳芊扯著帕子掩著嘴唇,“八姐這是怎么了?火氣這般大?” 柳蕪勸著柳芊道:“八姐應(yīng)是太擔(dān)心六jiejie了,十姐你就少說兩句吧。六姐這場婚事可真是半點喜氣也沒有,反倒是沉悶悶的。” 柳芊瞟了柳蕪一眼,涼涼地道:“你就裝好人吧,我不過是隨便說兩句罷了,哪里就輪到你來說我?!闭f完竟甩著帕子轉(zhuǎn)身就走了。 柳蘅只覺得無趣,同幾個面色尷尬的姐妹說了聲告辭,也帶著阿杏和阿蓮回了屋子,待她看見屋中的窗邊白瓷甕中插著的梅花后,心情才微微好些。即便這些梅花只是被人稱為俗梅的絳梅。 阿桃笑吟吟菂捧著一只匣子放在柳蘅手邊的小幾上道:“宇文郎君讓人送來的,來人還說下個月十六就是宇文郎君的生辰,宇文郎君很期待娘子的禮物呢?!?/br> 柳蘅的臉上浮出粉霞來,瞪了眼阿桃,讓她們都避開了,這才打開了匣子,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里頭并非什么珠寶或者首飾,而是一封書信。 柳蘅拆開以看,臉色頓時就變了。她還真沒想到柳荻這些時日的火氣大的緣由,竟會是這樣驚人。晉陽長公主果然對柳家毫無情感,不然也不會示意人給柳荻用藥。而更讓柳蘅吃驚的是晉陽長公主竟然想讓柳蘩嫁給宇文晉。再一細(xì)思其中暗藏的玄機,柳蘅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來。 晉陽長公主的意圖分明是捧宇文晉上位了。那么自家便宜老爹柳赟呢?太夫人分明是站在柳淑妃和秦國公這邊的,雖然大伯父和兩個堂兄貌似同秦國公來往并不多。柳家如今的情景可真不太好,幸好自己的親事已經(jīng)定了,不然還真就難脫身了。 柳蘅不知道的是,在柳荻和宇文榮都有的記憶里,她的雙眼即便盲了也沒有脫身,還是作為一顆沒有太多的棋子被舍去了,哪怕因為眼盲,不得吳王宇文承德看重,卻也沒有得其他女子的陷害,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地住在吳王府里偏僻的院落中,直到吳王出事。 “不知道柳荻有沒有察覺到不對來??此菢幼?,該是有些察覺到了……”柳蘅想起柳荻這兩天的舉止,搖了搖頭,大腿可不是好抱的。晉陽長公主那樣的人,忍到現(xiàn)在指不定心理都扭曲了呢。 而柳荻確實也知道了晉陽長公主指使了人給自己用藥,她前世里掙扎著也活到了三十歲,對于一些陰損的藥物還真是比較熟悉了。只是沒想到這一生竟在未嫁時就聞到了。晉陽長公主,宇文芳果然是一個翻臉無情人那,之前自己去討好親近她,真是太大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加快劇情,所以有點卡…… ☆、問君真心意 二月十二花朝節(jié),這一日并非是什么大的日子,不過是閨中少女們拜一拜花神,在一起說說玩玩罷了。柳蘅早一日就同白太夫人以及大夫人說了,她要同舅母楊氏以及表姐王映華在城西臥梅庵小住三日,為亡故的親人添香祈福。白太夫人等自從柳蘅的親事定下來后,對她也少有管束,聽她說了就同意了。大夫人會做人,還私底下給了柳蘅五十兩銀子,說是讓柳蘅在祭拜生母王令則時多點幾日的長明燈。 送來的錢柳蘅沒有推辭,謝過了大夫人,于次日就帶著幾個貼身的婢女坐著馬車出了府。 “舅母,表姐?!绷恳幌埋R車,就看見了等在臥梅庵堂外的舅母杜氏和表姐王映華,忙笑著快步走了過去。 “慢些不急?!倍攀闲粗孔呓?,見她的氣色不錯,頓時放下心來,來之前她還有些擔(dān)心柳家六娘和杜四郎的事情讓她心存芥蒂,那就糟糕了。 “阿娘,她那里是氣色好這樣簡單,分明是長胖了嘛?!蓖跤橙A已經(jīng)徹底走出了從前的陰影,見柳蘅“圓潤”的樣子,不由得取笑道。 此時并不以瘦為美,但是一個女子長得太過“圓潤”,終究不美。只是柳蘅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過是長高了些,胸前鼓起來些,身體的曲線蜿蜒些而已,柳蘅對自己的身材還是相當(dāng)滿意的。如今聽王映華說胖了,發(fā)笑道:“表姐這是羨慕我長高得比你高了么?” 王映華故意撇了下嘴,“誰羨慕呀?女孩子長得人高馬大的誰喜歡?小心人家河間郡公嫌棄你?!?/br> 柳蘅得意地一笑,“表姐放心吧,就算我真成了大胖子,他也不敢嫌棄我的?!边@話可不是柳蘅胡說的,而是上元燈會時,她在街上碰見了宇文榮,他親口說的。就算這話不是十分的真心,但一個男人表示不看重女孩子的身材外形時,這個男人的真心還是有幾分的。 表姐妹倆說說笑笑地進(jìn)了臥梅庵,一邊的杜氏瞧在眼里,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再想起了侄兒王誦送來的書信,她暗想依著兒女以及外甥女的勸解,放開之前的那些糾葛,原諒并接納了王誦并沒有做錯。 臥梅庵不是什么名庵,香火也不若大相國寺、白馬寺等那般旺盛。但因為主持凝持師太佛法精湛,故而也算是長安城外較為有名的庵堂了。只見庵內(nèi)古樹參天,雖則是早春,遠(yuǎn)遠(yuǎn)看去也有幾分淺淡的綠意來。幾處殿宇雖不若名剎古寺的雄偉,但是布局巧妙,錯落有致,不時有翠竹青松點綴其間,倒也格外清幽雅致。 杜氏帶著王映華和柳蘅一殿殿地跪拜下來,還在中間一間供奉觀世音菩薩的堂內(nèi)替姜太夫人等人點了長明燈,祈求菩薩保佑王家眾人早日投胎。 雖則離開冀州前的兩個月里發(fā)生了太多的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人死如燈滅,如今柳蘅記得最多的還是那十年里,姜太夫人對自己的照顧與疼愛,王家人對自己的體貼。所以這一室室地跪拜下來,柳蘅倒是真心誠意的。當(dāng)然了,這其中自然沒有王重什么事兒了,柳蘅暗道若是真有陰曹地府,王重犯下的罪孽,足夠他在地獄菂受苦幾百年不得超生了。 待柳蘅隨著杜氏母女上完了香,縱使她年輕體力好,也覺得雙腿有些發(fā)軟。楊氏是體貼的人,見狀忙吩咐婢女們扶柳蘅和王映華各自回禪院客房歇息去了,她則是去聽凝持師太講佛經(jīng)去了。 柳蘅歇息的客房已經(jīng)被幾個婢女鋪上了家中帶來的被褥等,她也真覺得累了,稍稍洗漱了一番就散了頭發(fā)上床歇息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待她醒來,聽見帳外靜悄悄的,她伸手撩開了帳子,喚著“阿杏”,卻見屏風(fēng)外轉(zhuǎn)出的一高大的身影,正是宇文榮。 柳蘅呆呆地看著宇文榮,舌頭都大了:“你,你怎么在這兒的?阿杏她們呢?” 宇文榮笑道:“我本是送蘭二哥出城的,聽聞你和王二夫人在臥梅庵,便過來了瞧瞧你?!?/br> 柳蘅心里涌起一股甜蜜之感來,想到自己此時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的,便有些羞赧地道:“你先在外間等著,我這樣子如何見人?” 宇文榮卻沒有走開,反是走近了坐在床榻邊,雙眼含笑道:“我又不是外人,你這樣子好看得緊,如何見不得人?”他的話語一頓,伸出手撫摸著柳蘅逶迤在床榻邊的烏黑長發(fā),輕聲道:“蘅娘,宇文蔚來了長安,我不能在城外多留,只能與你說一會兒話而已?!?/br> 柳蘅見他可憐兮兮的神情,只得由著他去了?!坝钗奈祦砹碎L安,是不是會有麻煩?你那邊是不是會很為難?” “我倒沒有什么,如今在明鏡司做了右衛(wèi)將軍,整日里忙得很,只要不被他撞見了就沒有什么。是蘭二哥,他把從前蘭二哥在涿郡養(yǎng)的幾個女人都帶來了。其中還有你那個婢女阿蓮之前伺候的女子。蘭二哥擔(dān)心令狐小娘子那邊會生氣,讓你幫忙下,有空去勸慰下令狐小娘子?!?/br> 柳蘅有些不高興地道:“這種事情我怎么勸慰呀?他若是真的擔(dān)心令狐jiejie生氣的話,就不要再理會那些女人,將她們好生安排嫁人不就成了?” “蘭二哥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是他接了差事得速速離京去辦,沒有時間去同令狐娘子說。蘭二哥說了,那些女人都是從前瞧著可憐才花錢買的,他會想法子將她們都尋妥當(dāng)?shù)娜思壹蘖说?。就算是有不愿意嫁的,他也會送五百貫錢做安置費,將身企契還了人家。”宇文榮看柳蘅的神情,就知她是不高興了,忙道。 柳蘅點頭道:“他這樣想最好了?!边€瞪了宇文榮一眼,抱怨道:“你們難道不知如今的世道本就是男多女少,你們這些男人還成日里想著左擁右抱的,弄得許多的庶民男子都娶不上妻,所有街上才會有閑漢與無賴的?!?/br> 宇文榮好脾氣地笑了笑,還連連點頭道:“蘅娘你說得對,許多男子都沒有你這份眼光。不過你放心,我只娶你一人便足夠了,不會左擁右抱的。” 好么,竟然趁機說起甜言蜜語來了。柳蘅的小臉徹底紅了。羞了片刻,柳蘅才讓撲通跳的心臟恢復(fù)了正常的節(jié)奏,盡量冷靜地,便打量宇文榮的神色便問道:“我有些不太相信自己這般好運,只一面之緣就遇上一個對我掏心掏肺的男子。我們不曾同患難,也不曾有個幼年青梅竹馬的交集,你突然這樣子,我很多時候都覺得突然和不真實。宇文榮,告訴我,為何是我呢?” 宇文榮暗道柳蘅果然是不同的,一般的女子碰到一個男子傾訴情衷,會歡喜于自己的好,根本不會像蘅娘這樣去多想,去保持理智懷疑自己。前世的事情自是不能說的,那么理由呢?自己該怎么說呢? 宇文榮和柳蘅的四眸相觸,彼此都沒有移開目光,他們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自己的心聲。 “你看到我的雙眸顏色,從來都是贊嘆的,帶著笑意的。而其他的女子,多是好奇地探視然后嫌棄或者害怕地移開目光。阿蘅,你是這世上唯一沒有因為我的雙眼而嫌棄我的人。你又為何不害怕呢?” 柳蘅一怔,片刻后才沒有好氣地嘟喃道:“之前在永平縣的時候,我可是看不見你的吧?!?/br> 宇文榮笑看著柳蘅翹起的紅唇,神色前所未有的溫和,他撫摸著床榻邊長發(fā)的手不自覺地?fù)P了起來,附上了柳蘅的臉龐,好像撫摸無價珍寶一般地輕輕摩挲著,“以前沒有同患難沒有關(guān)系,不是青梅竹馬也沒有關(guān)系,以后若是碰上了艱難困境,我們可以攜手并肩;人生幾十年的路,我們相互扶持,不會比青梅竹馬的情義淺。蘅娘,相信我,我會一直對你好?!?/br> 柳蘅定定地看著宇文榮,沒有躲開他撫摸的大手,臉頰的溫?zé)岷芘?,一直暖到了心里,讓她極想整個人都躲在那團(tuán)溫?zé)崂铩┰酱耸?,此時此刻,仿佛才有了歸屬感,好似就是等待著這一刻一般。 她眨了眨眼,好似有淚珠沁出掛在長睫之上,嘴角卻是帶著笑的,“好。我相信你此時的心意,但是若以后你忘記了今日所說的話,我一定會不會放過你的。” 宇文榮卻是忍不住了,手臂一動,竟是將柳蘅擁進(jìn)了懷中,低頭對著她掛著淚珠的眉眼、帶笑的嘴角親了過去,“好!若是他日我違背了今日所說的話,我就由你處置。不過,不會有那么一天的……” 真的不會有那么一天嗎?柳蘅窩在宇文榮的懷中想道,希望吧,至少這一刻柳蘅愿意去相信他。至于以后,若是他真的變心了,她也不是沒有辦法收拾他的,繼續(xù)過下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快更快更~~~什么都不說了,今天上午不忙,希望還能碼出一章來! ☆、約至人不見 兩人之間的氣氛縱是再溫馨難得,當(dāng)聽到屋外傳來的說話聲,宇文榮也知道他該走了。柳蘅此時也回過神來,推開了宇文榮,故作鎮(zhèn)定道;“你快去屏風(fēng)外頭等著吧,免得一會兒婢女們進(jìn)來了瞧著不好?!?/br> 雖說此時世人并沒有太多的規(guī)矩約束女子,但讓婢女們瞧在眼里終歸不是什么好事兒。宇文榮有些不舍地放開了柳蘅,見她美麗嬌俏的臉龐上那一抹羞紅,不由得心里也是也是一熱,只恨不得再次抱緊了她不再放開。幸好他還有些理智在,笑了笑起身掩飾身下的變化,輕聲道:“我先出去和舅母說會兒話,下次有空我再來瞧你?!?/br> 柳蘅卻是想起給宇文榮備下的生日禮物,拉住他道:“再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那日我應(yīng)還在臥梅庵中,你再來一趟吧。” 宇文榮雙眼頓時更亮了,臉上的笑容也越發(fā)抑制不住,他點了點頭,聽到門外的動靜,又伸手揉了揉柳蘅的頭發(fā),這才轉(zhuǎn)身。 柳蘅見他出去了這才匆忙地取了床榻邊欄上擱著的袍子披著身上,這才下了床榻去了梳妝臺前。 “娘子,婢子進(jìn)來啦。”阿杏有些關(guān)切地在門外說,待看見宇文榮在屏風(fēng)外頭,心里才是一松,屈膝給他行了禮,這才轉(zhuǎn)去了屏風(fēng)后頭。 “郡公當(dāng)真是守禮呢?!卑⑿拥恼Z氣是在夸贊未來的郎主,“比王家四郎好多啦。方才聽王家的婢女說,王家四郎不太愿意娶朱家的蘭娘,同舅夫人已經(jīng)鬧了兩回了。舅夫人氣不過就讓王四郎回河北去了,說是去安置王家的一些產(chǎn)業(yè)祭拜王家的亡人,其實是讓他去看看河北的情景明白王家如今的形勢,曉得些事理呢。” 柳蘅這才想起今日不見表兄王卓的身影,竟是回河北去了。想起曾見過兩家的朱蘭娘,對她的印象是極好的,二舅母若是得了這樣一個兒媳,他日王家再翻身也不是不可能的,一個好媳婦可是惠及三代人呢。若是娶了個空有出身卻無心胸狹窄目光又短視的女子,那可真是糟糕了。但愿王卓表兄如舅母所想的那樣,有些長進(jìn)才是。 柳蘅才梳妝好,王映華便笑嘻嘻地進(jìn)來了,“表妹,河間郡公果然看重你呢。只是他那雙眼睛真有些嚇人,你以后的孩兒若是也這般可就不太好呢?!?/br> “有什么嚇人的?還有說什么我以后的孩兒?我看是表姐你心急了吧?!绷堪琢送跤橙A一眼道。 “好啦,都這個時辰了,我們?nèi)ぞ四敢坏烙盟佚S吧?!绷靠刹幌朐俸屯跤橙A討論宇文榮的眸色問題,個人品味不一樣,審美是絕對不會相同的。 兩人一道去見了杜氏,用了一頓可口的素齋后,杜氏讓王映華先自個回屋去替她抄寫一卷佛經(jīng),她則和柳蘅一道慢慢在禪院外散著步。 “阿蘅,今日河間國公給我請安,若不是看著你的份上,一個郡公怎會向我這四品的郡君夫人請安呢?今年九月你就及笄了,到時候婚期應(yīng)該就能定下來了?!倍攀峡粗空Z氣頗為感慨,“一轉(zhuǎn)眼你就這么大要嫁人了,舅母手里沒有多少東西能夠給你的,這是萬年縣大楊鎮(zhèn)外三百來畝地的小農(nóng)莊,就當(dāng)是舅母給你的添妝?!?/br> “舅母,這個我不能收。再說了,難不成我嫁人時舅母不親自過來么?”柳蘅忙拒絕杜氏,王家出了大變故之后,杜氏手中的錢財可是她們母子三人安身立命的資本,她如何能要? “這是舅母的一番心意,你不收難道是嫌少了?傻孩子,快拿著?!倍攀瞎室獬料履榿?,非要柳蘅收下小農(nóng)莊的地契。 “等你表哥和阿誦都從河北回來了,我會托你杜家舅舅像孩子去吏部給你表哥謀個官蔭的缺,縱使是□□品的小官也使得的。到時候大概要離開長安了。”杜氏想起兒子資質(zhì)平庸,心性也軟弱,心里就難受得很。 “舅母和表哥要離開長安了?那表哥的親事呢?表姐難道嫁去其他的地方嗎?”柳蘅也是知道杜氏如此打算的緣由的,只是想到還未娶進(jìn)門的朱蘭娘,還未嫁人的王映華,不由得擔(dān)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