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瓜明明在哭鼻子，紳士的蕭總真心不該笑場，但唇角的笑意根本控制不住，蕭熠微笑而不自知：“健康的小朋友最乖了。那乖乖告訴叔叔，為什么一個人在這哭鼻子呢。”

    小西瓜仰臉看看帥帥的陌生人叔叔后爬起來，拍掉連衣裙上的小草，緊貼長椅站著，亮亮的黑瞳看著蕭熠，似乎有些防備之意：“我在等人?！?/br>
    答非所問。不對，應(yīng)該是害怕他是壞人，以等人表明她的家長馬上就會到的意思。真是個聰明的小家伙，不僅具備防范意識，還懂得自我保護(hù)。蕭熠唇角邊的笑意更大了，“叔叔的女朋友受傷了，就住在那里?！彼呎f邊指指小西瓜的身后，“我是來看她的。”

    女朋友？邵東寧在他身后翻眼睛，明顯質(zhì)疑的意思。小西瓜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抿著小嘴想了想，然后：“我mama也住在那里?！?/br>
    原來是這樣。mama？蕭熠僵了一下，他低頭看看了自己拿在左手的資料袋，心底竟有一種莫名微妙的期待?？墒?，不可能的。當(dāng)即又否定了自己。畢竟，g市雖不大，可是如此容易就遇上，未免太巧合了？況且，只是他憑空猜測而已，具體赫饒休學(xué)的那一年是不是真如她所言生病了，還是另有原因，他尚不知曉。

    多慮了。蕭熠看見小西瓜腳邊的水晶瓶和散了一地的小星星，就明白了她為什么哭了。他依然保持著蹲著的姿勢，平視小西瓜：“這是給mama的禮物嗎？”

    提到禮物，小西瓜撅起小嘴又要哭了：“是我給mama折的，希望她早日康復(fù)，可是，可是剛剛有個小朋友跑過來，他是男孩子，個子比我高，我不小心被他撞倒了，星星也被他踩壞了?！?/br>
    沒有責(zé)怪對方不小心，反而說是自己不小心。蕭熠細(xì)細(xì)流連小西瓜的五官，隱隱覺得她的眉眼像誰呢？他把水晶瓶拿起來，看到上面有了細(xì)微的裂痕，首先想到的是，幸好沒碎，否則多容易扎到她，然后放下瓶子，把被踩的星星撿起來一個，埋頭認(rèn)真地恢復(fù)起來。

    小西瓜看他像是在幫助自己，也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可以修好嗎？”

    蕭熠捏捏她rourou的小臉蛋：“叔叔試試吧，然后你來檢查好不好？”

    小西瓜卻也撿起一個小星星：“我怎么沒想到要修一修呢。可是，也還是不能和以前一模一樣了吧？變丑了怎么辦？”她邊說邊探個小腦袋過來，認(rèn)真地看蕭熠修星星。

    一定能夠和以前一模一樣！蕭熠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心里想的卻是赫饒的手傷。

    小西瓜沒有得到他的保證，有點不放心，歪著小腦袋追問：“會不會變丑呢？”

    孩子的眼神清澈如同湖水，蕭熠忍不住輕輕地以頭挨著她的，回答：“我們把修好的星星一起裝在瓶子里，讓mama挑出不一樣的，然后獎勵mama好不好？”

    小西瓜呲牙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貝齒：“叔叔好聰明。”

    被冷落一旁的邵東寧看著他家英明睿智的蕭總被一個小西瓜夸獎，有點哭笑不得。另外，他奇怪的是：他們家蕭總，居然會折星星？這種他們中學(xué)時女生玩的玩意！

    蕭總，您太不高大上了好么？心里雖產(chǎn)生了怨念，但在行動上，他決定加入。

    邵東寧蹲到他家蕭總身邊，逗小西瓜：“叔叔幫你修好了星星，你怎么表達(dá)感謝呢？”

    小西瓜轉(zhuǎn)轉(zhuǎn)黑亮的眼珠，“大恩不言謝?！?/br>
    蕭熠失笑。

    小西瓜可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窘窘的樣子：“謝謝叔叔。”

    蕭熠唇邊的笑容蔓延至眼底：“不客氣，叔叔喜歡助人為樂?！?/br>
    除了赫警官，邵東寧生平第一次看見他家蕭總?cè)偱?。好吧，雖然小西瓜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朋友，可她也是女的吧？性別不容混淆。邵東寧還要再說什么，就聽他家蕭總吩咐：“去就近的商場買個一模一樣的水晶瓶回來。”

    居然要給個初次見面不知是誰家的小西瓜跑腿，邵東寧不情不愿地起身。

    就在這時，一道男聲忽然響起：“楠楠？”

    小西瓜回頭，見到來人眉眼笑彎，她正要開口，卻聽邢唐急快地補充了句：“爸爸不是說了不讓你亂跑嗎？”

    小西瓜就把要說的話憋了回去，她怯怯地看了眼蕭熠，對著手指乖乖地等待邢唐走近。

    蕭熠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邢唐疾步而來，再看看眼前的小西瓜，整個人愣住了。

    面前的小女孩就是周末期刊上被記者隱諱猜測是邢唐私生女的人？其實，那晚在手術(shù)室外，蕭熠言辭激烈地向邢唐下戰(zhàn)書，提及孩子只是試探。試探而已。然后，邢唐沒有否認(rèn)。當(dāng)邵東寧把查到的赫饒那一年的經(jīng)歷遞到他手上，他竟然正在和孩子見面。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嗎？世界竟然小到，得來全不費功夫？可是，邢唐說他是孩子的誰？爸爸？！

    精明如蕭熠，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了。直到邢唐行至近前，彎身抱起了小西瓜，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把手里修補好的最后一顆星星捏扁了。

    邢唐抱著楠楠，看看地上的水晶瓶，以諷刺的口吻說：“記者已經(jīng)堵到醫(yī)院正門了，蕭總居然有閑情逸致在這折星星？”

    邵東寧見邢唐搶走了小西瓜，心生不悅，又聽他擠兌他家蕭總，明顯不高興了，他第一次不顧身份，替蕭熠發(fā)聲：“即便記者堵到病房門口，我們蕭氏也有辦法讓他們拍不到一張赫警官的照片。不知道邢總，有沒有這份把握？”

    蕭熠回神，他不急不緩把草地上的水晶瓶拿起來，起身，直視邢唐的眼睛，然后壓下了所有的疑問和要說的話，神色從先前的怔忡轉(zhuǎn)為溫柔，把水晶瓶遞向楠楠：“下次叔叔送你一個更漂亮的水晶瓶，好嗎？”

    孩子還小，看不出大人間的暗潮洶涌，聞言大眼睛里有明顯的喜悅，她接過水晶瓶，“謝謝叔叔。不過，干，”她頓了一下，在邢唐的注視下繼續(xù)：“爸爸說不能要陌生人的禮物。”

    蕭熠抬眼看邢唐：“爸爸說的?。俊币婇燥@遲疑地點頭，他微微地笑：“叔叔剛剛幫你修了星星，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所以不算陌生人?！?/br>
    邢唐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但是當(dāng)著楠楠的面，他不能發(fā)作，“楠楠，我們該走了?！毖哉Z間就要抱楠楠走。

    楠楠摟緊他的脖子，“好啊，我們快去給mama驚喜?！?/br>
    邢唐的神情因她一句“mama”驟變。但他知道，已經(jīng)來不及了。果然，蕭熠不止是臉色，連眼神都變了，然后聽見他說，“楠楠，別忘了獎勵mama?！?/br>
    楠楠眉眼彎彎地笑：“好呀?！?/br>
    邢唐盯了蕭熠一眼，眼神充滿了攻擊力，然后抱著楠楠轉(zhuǎn)身就走。

    來不及和蕭熠說再見的楠楠把小下巴搭在邢唐肩膀上，以懦懦地聲音問蕭熠：“叔叔貴姓？”

    蕭熠沒有回答，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沒辦法以叔叔自居。

    當(dāng)邢唐和楠楠消失在視線之內(nèi)，邵東寧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小西瓜是周末期刊邢總那篇報道中的小女主？”那她口口聲聲叫的“mama”是赫饒？邵東寧不敢想下去，他下意識回頭。

    蕭熠此刻正低頭，拆文件袋。

    文件袋里共有四頁資料，蕭熠逐頁掃過一遍，然后拿起注明“赫饒”的資料先看。他眉頭微皺，神色凝重，與前一刻面對楠楠時的溫柔平和相比，此時神情猶為冷酷。

    邵東寧識趣地沒有言語，靜待蕭熠發(fā)問。然而——

    以往的平易近人都不奏效，蕭熠揚揚手里的資料，目光銳利，一字一句：“只是這樣？”

    邵東寧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肌無力？”蕭熠低低地說，聲音中竟有些輕顫：“她因為患上肌無力休學(xué)了一年？”

    邵東寧才反應(yīng)過來：“是的，我復(fù)核過，病歷是真的?！?/br>
    蕭熠抽了病歷頁，清晰地看見上面的診斷是：輕度肋無力。他明顯的吞咽動作證明他有多難以相信：“你能告訴我這是一種什么病嗎？”

    “肋無力的癥狀有很多，比如復(fù)視?！鄙蹡|寧顯然是做過功課的，“復(fù)視的意思是視物重影，用雙眼看，一個東西看成兩個，若遮住一只眼，則看到的是一個。”見蕭熠不言語，他繼續(xù)：“稍嚴(yán)重的還會出現(xiàn)全身無力的癥狀，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蹲下去站不起來，甚至連洗臉和梳頭都需要別人幫忙?！敝匕Y肌無力會危害生命，屬于世界性的疑難雜癥，無法徹底治愈。但蕭熠的臉色讓邵東寧不敢說出來。

    蕭熠又把注明“邢唐”的那頁資料快速瀏覽一遍，沒有找到關(guān)于楠楠的只言片語。最后一頁資料是關(guān)于赫饒母親的，他越往下臉色越不好，最后，他幾乎是怒不可抑地把資料甩到邵東寧身上。

    邵東寧嚇壞了，他以為自己辦事不利，結(jié)果卻聽蕭熠說：“母親的稱謂，她也配？！”

    邵東寧的小心臟啊，他覺得再這么來一次就得衰竭了。

    小心地把資料裝好，邵東寧進(jìn)一步說明：“結(jié)合周末期刊的報道我試圖查小女孩，也就是楠楠的身份來歷，但是，沒有收獲?！?/br>
    邢唐怎么可能輕易讓外人查到。蕭熠閉了閉眼睛，收斂了外露太多的怒意：“楠楠你見過了，給我查，她和邢唐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還有，她的出生年月?！?/br>
    邵東寧點頭。

    “另外，”蕭熠顯然接受不了赫饒是因肌無力而休學(xué)的結(jié)果，這與他所想，相差甚遠(yuǎn)，“不可能是這樣，肯定有別的原因?！痹捴链?，他揉了揉眉心：“不用查了，我自己去問。”

    到底是查還是不查？邵東寧略顯糊涂。

    蕭熠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住院處去了。

    邵東寧判斷他家蕭總此時已經(jīng)不冷靜了，他疾步跟上去。

    ☆、第29章 為你燈亮世界的燈04

    住院處也潛守了記者。見蕭熠現(xiàn)身，現(xiàn)場立即炸開了鍋，一群人一涌而上，連珠炮似的開始發(fā)問：“蕭總，請問外界傳聞的您與女朋友遭遇殺手襲擊是真的嗎？您女朋友是酒會上現(xiàn)身的您的女伴嗎？請問您女朋友是從事什么職業(yè)的？為什么您不公布戀情呢？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蕭熠天生有種內(nèi)斂的氣場，上位者的姿態(tài)讓他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指點江山的從容，他似乎根本沒有看見記者，對他們的發(fā)問持置之不理的態(tài)度，腳下更是未做停留，直到不知是哪家的記者問到：“蕭總，聽聞您女朋友與大唐邢總有染，連女兒都有了，導(dǎo)致蕭氏和大唐關(guān)系緊張，請問您對此是什么態(tài)度？”蕭熠終于收住步伐，他抿緊唇，冷眸在發(fā)問的記者臉上凝定。

    住院處大廳有一瞬間的靜默，就在眾人以為他不會回應(yīng)的時候，蕭熠深不可測的眼眸定格在先前發(fā)問的記者臉上，他神態(tài)倨傲，自信的語氣中張揚著霸道的囂張：“誰與蕭氏關(guān)系緊張，后果只有一個，就是被蕭氏收購。至于你的所謂聽聞，你能告訴我是從哪里聽的，我送你屬于我個人的蕭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讓你一夜之間成為g市最具潛力的年輕企業(yè)家。你覺得這筆交易如何？”

    二十出頭的年輕記者面對他冷凝的目光，不敢回應(yīng)。

    蕭熠伸出右手以食指點點他的胸牌，“我記住你了?！彪S即看了邵東寧一眼。

    邵東寧心領(lǐng)神會，原本蕭氏要對一個區(qū)區(qū)新周刊的記者出手似乎有失風(fēng)度了，但是，他膽敢說赫饒與邢唐有染，別說是蕭熠，邵東寧也認(rèn)為該給這個口無遮攔的男人一個教訓(xùn)，讓他明白，飯可以亂吃，但與蕭總，與赫饒有關(guān)的話，不能亂說。

    六樓的vip病房區(qū)姚南安排了蕭氏的保全人員，以防有記者潛入，影響赫饒休息。蕭熠對此不置可否。他從電梯出來，直奔赫饒的病房。和預(yù)想的一樣，邢唐和楠楠都不在，只有赫饒一人站在窗前，纖瘦的背影有種孤單無依的感覺。應(yīng)該就在前一分鐘，她和邢唐通過電話。所以，她現(xiàn)在是不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他的疑問？應(yīng)該問嗎？怎么開口？蕭熠的手已經(jīng)握上了門球，只要輕輕一推就能進(jìn)去。但是最終，他收手，退回了隔壁自己的病房。

    邵東寧松了口氣。可一個小時后，他再一次被嚇著了。

    蕭熠回到病房后直接躺下了。原本邵東寧以為他累了，畢竟自從受傷，他連續(xù)在外奔波了數(shù)日，至于晚上，赫饒掛著傷住在隔壁，他有理由相信他家蕭總也是休息不好的。結(jié)果，蕭熠體溫驟升，待醫(yī)生過來為他輸液時，他高燒到四十度，人也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

    經(jīng)醫(yī)生檢查確認(rèn)，蕭熠傷口感染，為防重度病變發(fā)生，除了需要對傷口進(jìn)行處理加強(qiáng)局部換藥外，更要全身使用抗感藥物治療。

    赫饒聞訊過來，見院長也在，她急問：“怎么回事，早上他出去時還好好的？”

    院長不敢怠慢蕭總親口承認(rèn)的女朋友，直言相告：“蕭總術(shù)后沒有好好休息，抵抗力和免疫力下降嚴(yán)重，而且他白天不在醫(yī)院，換藥也不及時，導(dǎo)致傷口感染?！?/br>
    邵東寧很清楚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他適時補充把蕭熠這幾日在外奔波拜訪醫(yī)生的事簡明扼要的說了，至于守在外面的記者和遇見邢唐的事，只字未提。這些，該是蕭總親口說的?；蛘撸秃震埍舜诵恼詹恍?，那就不在邵東寧考慮的范圍內(nèi)了。

    赫饒當(dāng)然知道蕭熠在為自己聯(lián)系醫(yī)生，可他一直強(qiáng)調(diào)每日外出都有家庭醫(yī)生隨行，身體不會有異，就連蕭茹都說：“放心吧，他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否則怎么照顧你呢?！?/br>
    赫饒信的是蕭茹。

    對此，邵東寧解釋說：“太后娘娘，我是說老夫人確實讓家庭醫(yī)生隨行了，但是他總念蕭總要休息，輸液，換藥，蕭總嫌他啰嗦，只讓他跟了一天就把人趕走了?！?/br>
    赫饒臉上的心疼一覽無遺，眼里更是充滿了自責(zé)。

    邵東寧立刻覺得他家蕭總這幾日的奔波值得了。他甚至惡毒地想，在不威脅生命的情況，他家蕭總多這樣躺幾天，享受一下被擔(dān)心被照顧的待遇其實也不錯。當(dāng)然，這種想法只是一瞬間，蕭熠多昏睡一個小時，邵東寧都心慌啊。

    高燒持續(xù)到傍晚依然沒有退的跡象，連蕭茹都被驚動了。當(dāng)司機(jī)把她送到醫(yī)院，赫饒正寸步不離地守在蕭熠病床前。

    蕭茹甚至沒有先問兒子的情況，就先出言責(zé)備赫饒：“醫(yī)生說你不肯回病房輸液，這怎么行？等他醒了，你再倒下，我怎么向他交代？”

    被蕭茹握住手的瞬間，赫饒的眼淚險些掉下來。多少年了，沒有人像母親這樣關(guān)心過她，而面前這位長者，與自己相識不過幾日。而她心愛的兒子，還因勞累引發(fā)高燒不退正處于昏迷中。

    赫饒很難過，她低著頭說：“對不起。”

    蕭茹站在她面前，輕輕把受傷的女孩子攬進(jìn)懷里：“阿姨可不能接受你的這份歉意。他能為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做點事，他肯定是高興的。作為母親，我也覺得欣慰。阿姨老了，總有一天會先走，能替我陪他照顧他的，是你啊?！?/br>
    在赫饒看來，她怎么可能和蕭熠在一起?？墒?，蕭茹待她像女兒一樣，病床上躺著的又是自己愛了九年的男人，此時此刻，讓她說拒絕或否認(rèn)的話，好難。

    終于還是貪戀現(xiàn)實的溫暖。

    赫饒以沒有受傷的左手摟住蕭茹的腰，像女兒一樣依偎進(jìn)她懷里，哽咽：“謝謝您。”

    蕭茹溫柔地輕拍她的背：“阿姨把你當(dāng)一家人，感謝這種見外的話，以后都不要說?！?/br>
    一家人，奢望吧？赫饒再說不出一句話。

    直到深夜十點，蕭熠的體溫終于有了回落的趨勢。赫饒把蕭茹勸回去休息，自己卻固執(zhí)地留在蕭熠的病房里，任由蕭語珩如何勸都不肯走。馮晉驍去外面等，把空間留給了兩個女孩。

    經(jīng)歷過酒會一夜，蕭語珩有很多話想對赫饒說，今晚終于有機(jī)會：“表哥什么都沒說，但我知道你肯定拒絕他了。你們跳的那支舞，還有那個在外人看來戀人似的擁抱，都是你向他的告別。我知道你有心結(jié)，但是，就憑你還愛著他這一點，屬于你們的開始，就值得嘗試。而且我們都看得出來，對于賀熹，他是真的放下了。赫饒，他愛過別人是抹不掉的過去，可他依然有再愛的權(quán)力，你不該因此就判他出局。這不公平?！?/br>
    “他是曾為賀熹以命相搏。可是怎么辦呢，一定要有一次同樣的經(jīng)歷，以此經(jīng)驗他是否也會一樣為你嗎？如果那樣你就能相信他的真心，我相信，他愿意證明。”觸及赫饒無奈又無助的眼神，蕭語珩的眼圈都紅了：“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愿他涉險，可你到底要他怎么樣呢，要怎么樣你才相信他已經(jīng)把你放在心上，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地將就了一段愛情？”

    最后蕭語珩說：“這次你受傷，他比我們?nèi)魏我粋€都著急，不是因為你因他而受傷他覺得愧疚，也不是因為保護(hù)不了你而自責(zé)。只是他太清楚，警察的職業(yè)于你有多重要，他不愿你面對信仰崩塌的打擊。其實，聯(lián)系醫(yī)生這種事，他完全可以遙控指揮，無論是姚南還是邵東寧都可以處理得滴水不漏，但是他卻一定要親力親為。他對我說：珩珩你不會懂，我有多害怕因為絲毫的偏差錯失一個可能成功治愈她的機(jī)會。那樣，比此生錯過她還讓我覺得自己不可原諒。

    他做錯了什么就不可原諒了？他不過是在過去的九年里，愛上一個人，又放下一個人，僅此而已。而那些愛而不得的心酸與煎熬，他和赫饒一樣，都承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