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來到a市,十幾天的追查,幾乎是一無所獲。 應(yīng)該是意料之中的。畢竟,六年前案發(fā)的時候都沒能找到證據(jù),抓到兇手,時隔六年,還企望有什么突破呢?可依然不甘心。然后就是今天,兇手終于按捺不住動手了。這說明,在過去的六年里t一直存在,頂著一個或許是光鮮的,不令人生疑的身份隱藏在a市,也或者和赫饒同處g市,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孤單而單調(diào)地生活。 赫饒沉默了許久才下定決心:“起初,我懷疑兇手是和琳,后來她落網(wǎng)了,我看過審訊筆錄,對于所有涉毒的案子,她供認(rèn)不諱,唯有對我大伯一家的死,她表示全然不知。當(dāng)時,犯罪心理學(xué)專家也在場,她的種種反應(yīng)都讓專家判定,她沒有說謊?!?/br> 那是三年前。赫饒原本打算和琳落網(wǎng)就把楠楠接到g市,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樣和她這個“mama”一起生活??墒?,和琳卻否認(rèn)自己指使他人殺害了赫大伯一家。身為販毒集團(tuán)的首腦,無論她是承認(rèn)還是否認(rèn),都注定是死刑。所以表面看來,她實在沒有必要撒謊。 和琳行刑前一天,赫饒專程連夜去了趟a市,她站在看守所外面,從凌晨一點等到天亮。 和琳果然記得她,見到赫饒,她竟然笑了,以諷刺的口吻問:“怎么樣,失去親人的感覺好嗎?” 赫饒瞬間明白,大伯一家的遭遇絕對與她脫不了關(guān)系。她騰地站起來,雙手用力地抓住鐵欄攔,力道大得手指都泛白,低吼出來:“和琳,我怎么沒有親手殺了你!” 看守的所警都吃了一驚,他們沖過來,拉住赫饒:“赫警官,請你冷靜!” 和琳笑得更得意了:“我的人生走到頭了,但是你,還要繼續(xù)活在失去親人的痛苦里。赫饒,你比我不幸。” 赫饒的眼底一片血紅,她嗓音沙啞地質(zhì)問:“為什么?為什么殺我大伯一家,他們是無辜的!” “無辜?他們才不無辜,他們是你的親人啊?!焙土招Φ媚敲椽b獰,“你真可悲,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失去了所有親人,相比之下,賀熹真是幸運(yùn)?!?/br> 他已經(jīng)不愛我了,大伯一家是我唯一的親人,為什么還要?dú)埲痰膴Z走? 痛苦的同時,赫饒清醒地意識到,殺害大伯一家的兇手不止和琳一人,還有人逍遙法外。赫饒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她盯著和琳,身上的戾氣連旁邊的所警都感覺到了:“和琳,我不是三年前的赫饒。你死了也看著,我會把t找出來,讓t接受法律的制裁?!?/br> 和琳收斂了笑意:“赫然還留下個小虐種吧?記住,把人藏好一點。否則沒準(zhǔn)哪一天,”話說到這她沒有繼續(xù),而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從看守所出來,赫饒去了墓園,她站在大伯一家的墓前:“伯父伯母,姐,你們放心,即便是我死,也不會讓楠楠出事?!弊詈螅蛟谀骨埃怀陕暎骸皩Σ黄??!?/br> 對不起,因為我,令你們枉死; 對不起,時隔三年,我依然沒辦法找到兇手; 對不起,讓楠楠失去了你們; 對不起。 清晨的陽光耀眼,卻依然溫暖不了孤單瘦削的身影。 赫饒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那晚是我和和琳第一次見面。她似乎在門外站了很久,我出去時,她倚著墻壁在抽煙?!?/br> 像是有感應(yīng)似的,赫饒覺得她是為蕭熠而來。但蕭熠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世,赫饒莫名地?fù)?dān)心他會發(fā)生不測。至于什么不測,她無從得知。其實這種想法有些可笑,畢竟外面的只是看似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對蕭熠不利呢?但為了蕭熠的安全,赫饒還是用力地拉上了房門,還確定了一下是否鎖上了。 看似萬無一失。 依赫饒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和素不相識的和琳主動說話。可就在她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和琳卻掐熄了指尖的煙,揚(yáng)起下巴問:“他女朋友?” 赫饒?zhí)ы?,在她五官上?xì)細(xì)流連,隱隱地發(fā)現(xiàn)面前的女人似曾相識。大腦迅速閃過很多面孔,最后她一愣,然后確認(rèn),面前的女人,眉眼之間與賀熹相似。 第一反應(yīng)是,難道是賀熹的姐妹?隨即又自我否定了這種猜測。赫饒回答:“我不認(rèn)識你。”她的潛臺詞是:我不認(rèn)識你,所以沒義務(wù)回答你的提問。 赫饒的拒人千里應(yīng)該是令和琳不悅了,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這個畫著精致的妝,踩著細(xì)根鞋子的女人一種高傲的姿態(tài)走近了,“你是,我可以原諒你。如果不是,你用剛才的語氣和我說話,”和琳停頓了一下,屈指把煙頭彈進(jìn)了不遠(yuǎn)處的垃圾桶里,手法嫻熟:“我可就不會太客氣了?!?/br> 別說是赫饒,換成是誰,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的挑釁也會不高興。 清亮的眼底多了幾分銳利,赫饒回答:“我不是。” 和琳輕笑:“有點魄力。不錯,我很欣賞你?!?/br> 這副大姐大的語氣很令人生厭,別說是身負(fù)正義感的警校學(xué)生。話不投機(jī)半句多,赫饒轉(zhuǎn)身就走。 和琳也不攔,只以漫不經(jīng)心的口吻說:“小姑娘,要追男人就得懂得投懷送抱,像你這樣默默地芳心暗許,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br> 被一個陌生人洞悉了心事,赫饒有些羞惱。她沒有回頭,徑自走向電梯。 赫饒以為和琳是和她一樣,眾多喜歡蕭熠的人之一。之所以她和自己說這番話,不過是讓她看清自己的實力,趁早退出,免得自取其辱。 有多少人喜歡蕭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思在賀熹身上。赫饒從未動過爭搶之心,又怎么會在意一個和琳? 她所不知道的是,看似只有二十出頭的和琳,已經(jīng)是販毒集團(tuán)的首腦。而星唇酒店的管理者,根本就是她裙下之臣。在赫饒走后,和琳堂而皇之地用萬能房卡打開了蕭熠房間的門。 床單凌亂,襯衫衣褲盡褪——和琳以為蕭熠和赫饒做過了,一點都不奇怪。 原來已經(jīng)投懷送抱了。和琳以一種嘲諷的心態(tài)掀開了薄被,然后,她笑了。 幾乎是不慌不忙地沖了個澡,和琳裹著浴巾躺進(jìn)蕭熠懷里,以指尖描摹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是你不行,還是她吸引力不夠啊,嗯?”然后,一枚枚輕吻落在蕭熠臉上。 和琳以為蕭熠和其他的男人一樣,有了酒精的刺激,面對她的美色,一樣會投降。 男人嘛,都是下半生思考的動物。結(jié)果,蕭熠始終睡得無知無覺。甚至于,她的吻都落到了他胸前,他也只是閉著眼睛,用手推開她的頭。 和琳自己的火都被挑起來了,蕭熠卻翻過身去,繼續(xù)睡。 和琳氣得把枕頭扔下床去。 十分鐘后,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來到蕭熠的房間,在蕭熠熟睡時,和琳和他做了一次又一次。 男人的功夫應(yīng)該還不錯,和琳叫的,隔壁房間都聽到了聲響。 事畢,男人捏了一下和琳的胸,輕蔑地看向沉睡的蕭熠:“怎么,你男人不行?” 和琳赤身*地靠在沙發(fā)上抽煙:“沒你的事,滾蛋!” 男人卻被她勾起了火,猛地把她壓在身下,又是一陣沖撞,直到和琳求饒。 直到男人走了,沖過澡的和琳回到床上,費(fèi)力地把蕭熠的西褲給他套上,然后,睡到他身邊。 在一個自己想要和他做,卻沒做成的男人面前,與另一個男人翻云覆雨,是一個女人怎樣的一種放縱和yin彌,對于正常人而言,是一道無解的題。 那一夜,赫饒第一次與和琳碰面。但后來房間里發(fā)生的一切,她一無所知。直到再一次與和琳見面,聽她在自己耳邊宣告:“眼光不錯,你男人,賣相好,功夫也棒?!睍r,赫饒不再把和琳視為普通女人了。 ☆、第50章 總有這樣一個人10 與和琳的再次見面只是那一夜的隔日,赫饒與賀熹在賀父的安排下去射擊俱樂部。路上經(jīng)過凱悅廣場,她看見身穿火紅色裹裙的和琳,凹凸的曲線,波浪似的卷發(fā),足有八厘米的高跟鞋,立在人群之中,在一個男人面前風(fēng)情萬種地笑。 赫饒匆匆往車門處擠,“麻煩停下車,有沒下完的?!?/br> 正好是紅燈,公交司機(jī)一腳剎車停?。骸跋胧裁茨兀s緊下??窜嚢??!?/br> 賀熹一怔,拉住她:“我們還沒到呢?!?/br> 赫饒來不及向她解釋更多,只說:“我才想起來有點事,你先自己去?!?/br> 賀熹跟上她:“什么事啊,我和你一起?!?/br> 赫饒按住她的手:“不用。我自己能行?!?/br> 車門在這時打開,她急步下去,揚(yáng)聲喊:“等會我去找你?!?/br> 隔著車窗,賀熹看見赫饒向凱悅廣場而去,川流不息的廣場上,男男女女,老老小小,人影攢動,賀熹沒發(fā)現(xiàn)什么尋常,然后,公交重新啟動,左轉(zhuǎn)。 和琳與男人面對面站著,她五官倒是很敏銳,明明隔著很遠(yuǎn)的距離,居然看到了僅有一面之緣的赫饒。以為是偶遇,也確實是偶遇,但沒想到赫饒的目標(biāo)是她。 感覺到背后漸近的腳步聲,男人回頭,眼神倏地一緊,赫饒卻是腳步一頓。 和琳不動聲色地把一切盡收眼底。撥弄了卷發(fā),她淡淡地笑起來:“又見面了,小姑娘?!?/br> 男人眉心一蹙,問和琳:“熟人?” 原本兩人只是迎面而立,沒有肢體接觸,和琳卻在這時挽住了男人的手臂,姿態(tài)親昵地回答:“剛認(rèn)識的警校小妹,別打人家主意,名花有主?!?/br> 不過是一天時間,就被人家摸了底。她是誰?赫饒眼神一緊。 男人的面色不顯山不露水,他抽回手改為擁抱和琳,“既然你有朋友,我先走了。”然后他貼在和琳耳邊,像情人似的耳語:“晚上打給你?!?/br> 當(dāng)著赫饒的面,和琳主動向男人索吻。 這樣的旁若無人的親熱,令站在一邊的赫饒感到尷尬,除此之外,還有難堪。 是和琳故意給她的難堪。 待男人走后,和琳抄手站在赫饒面前:“不會初吻還在吧?” 赫饒是個比一般女孩子更為冷靜自制的人,可在男女之事上,她的羞澀之心卻與常人無異。聞言耳根就紅了。 和琳閱人無數(shù),見狀就笑了:“還真在啊,”她嘖嘖了兩聲,以眼神打量赫饒:“可惜了?!?/br> 似乎是褒獎,實則是諷刺。赫饒聽出來了,但她不以為意,只關(guān)心:“為什么查我?”不查如何知道她是警校學(xué)生? “為什么?”和琳笑得有幾分散漫,“我高興查誰就查誰,還要試先向你請示?”然后她上前一步,湊到赫饒耳邊,以曖昧的語氣說:“眼光不錯,你男人,賣相好,功夫也棒?!?/br> 她說完就退后一步,眼含笑意地觀察赫饒的反應(yīng)。 或許是赫饒表現(xiàn)出來的冷靜讓她覺得無趣,也或者是,她沒有看出端倪放棄了。片刻,和琳說了句:“再見赫小妹?!闭f完轉(zhuǎn)身走了,走出幾步,她又停下,回頭:“對了,我叫和琳,你想查什么,我無所謂的?!?/br> 赫饒根本不相信和琳和蕭熠發(fā)生了什么。因為蕭熠對賀熹的愛,三年來,她看得真真切切。至于查和琳,為了堂姐赫然,赫饒真的著手去查了。 那天,赫饒之所以突然在凱悅廣場下車,不是因為和琳,而是和她站在一起的男人。 陳鋒,赫然的男朋友。確切地說,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赫然的前男友。他們分手已有一年之久。 拋開赫然和陳鋒的關(guān)系不談,陳鋒和赫饒也有些淵源。他們同是公安大學(xué)的學(xué)生,比赫饒大三歲的他,在赫饒入學(xué)那年正好畢業(yè)。令人不解的是,畢業(yè)后陳鋒放棄了刑警工作,隨父親經(jīng)商,然后沒多久,就和赫然分手了。 兩人相戀多年,彼此很相愛,赫饒以為,他們會在畢業(yè)后理所當(dāng)然地結(jié)婚。結(jié)果等來的,卻是兩人分手的消息。 赫然為此頹廢了很久,直到半年前才勉強(qiáng)走出失戀陰影。不過,據(jù)赫饒所知,赫然才在不久前去找了陳鋒。然后,赫饒就遇見他和和琳一起出現(xiàn)在凱悅廣場,而他,假裝不認(rèn)識她。 赫饒眼中的陳鋒是正義的,對赫然也是極盡寵愛,甚至對她這個準(zhǔn)小姨子,也愛屋及屋的格外關(guān)照,還經(jīng)常和她討論刑偵方面的知識,分析案例,對伯父伯母更是沒話說,赫饒早已認(rèn)定了他會成為自己的姐夫。 對于和赫然的分手,面對赫饒的詢問,陳鋒只說:“為了公司的發(fā)展,我的婚姻我自己作不了主。所以赫饒,對不起?!?/br> 赫饒神色清冷:“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除了赫然,還有你自己?!?/br> “赫饒,萬一哪天我出了什么事,替我好好照顧然然?!?/br> “你會出什么事?” 陳鋒微微一笑,“我只是說萬一?!?/br> 他的笑看在赫饒眼里太勉強(qiáng),她問:“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生病了嗎?” 陳鋒斂了笑,回答:“沒有?!?/br> 是沒有苦衷,還是沒有生病?赫饒走出了很遠(yuǎn),陳鋒依然站在原地不動,望著她背影的眼神看在旁人眼里像是不舍。但赫饒知道,他不舍的,是赫然。 既然如此,何必分手?為了公司,多荒謬。他忠愛的,不該是警察事業(yè)嗎? 赫饒折返回來,“你為什么突然決定不當(dāng)警察了?” 陳鋒默了一瞬,垂下目光:“怕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