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想通這一層,沈寒香便不覺得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今天真的沒有了【 ======================== 在將軍的指點下,改個地方,確實不太通,可能當(dāng)時太困了……………… 么噠,謝謝熊大大,蘭大大的陪伴和細(xì)心:-d ☆、八十 車馬到了春風(fēng)得意樓,沈寒香下了車,抬頭只見樓上大紅花勝,自一塊鑲金豎匾兩旁垂下。 一樓是人來人往,魚龍混雜,堂子里隨處可見劃拳買醉的小富人家少爺們。白瑞領(lǐng)著沈寒香穿過堂子來到后院,順著樓梯向上走。 上了三樓,便是以花中四君子命名的雅閣。 進了包廂內(nèi),幸而忠靖侯還沒到。只有孟良清在里頭,身邊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沈寒香心頭松了口氣,便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侯爺還沒來?難不成有事不來了?” 孟良清從窗邊抽身回來,摘下沈寒香的斗篷,隨手掛在一邊。 “方才在外頭碰見嚴(yán)相,我爹過去說幾句話,去去就回?!?/br> 二人在桌邊坐著了,沈寒香不時四下打量,只見是有八折的美人兒屏風(fēng)遮著一張小榻,室內(nèi)擺設(shè)清雅非常,窗戶開著,桂花香滿溢。 “到底是貴人,事忙?!鄙蚝愦侏M地看了眼孟良清。 孟良清心知肚明她還掛著年初時自己失約的事,嘴角抿著笑,敬給沈寒香一杯茶:“算以茶代酒給你謝罪了,可別再說我了?!?/br> 沈寒香欣然喝了,素手交疊,忽然趴在桌上,湊近了些,小心地盯著孟良清,問:“你爹是個什么樣的人?不知好不好相與?!彼话驳媚抗忾W爍幾下,又向窗戶看去。 “我爹還不就是你爹?”孟良清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揶揄道:“難不成到這份上了,沈姑娘還想從窗戶開溜?” 沈寒香心事被說了個正著,不甘心地癟了癟嘴,道:“可不是我傻,都說高門大戶規(guī)矩多,不是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能攀得起的,一不仔細(xì)行差踏錯,就閃了腰。” “府里尤其不缺的便是太醫(yī),陳太醫(yī)辭了去,還有不少太醫(yī)院的老頭們,現(xiàn)成的醫(yī)正大人,堪當(dāng)妙手回春。”孟良清神色自如地同沈寒香說話,此時白瑞從門口進來了,便起身。 沈寒香一看,想是正主來了,跟著孟良清走到門外。 “爹,這便是沈姑娘?!?/br> 孟良清安穩(wěn)的聲音聽在耳中,稍安撫了沈寒香的緊張,她低著頭,半蹲著行禮。 “民女沈寒香,見過侯爺?!?/br> 中年男子生得端方正氣,將沈寒香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不過先叫她起身,在門口站了不過半刻,便先自進了門。 各自歸座之后,忠靖侯叫人進來擺飯,沈寒香自然是低眉順眼,并不抬頭看這位未來的公公。 “先才在外面聽見你們說話,怎么我來了,你們話也不敢說了,我便有這么可怕?” 聽來不過是尋常的長輩問候晚輩,忠靖侯孟梓光吃了兩鐘茶,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不就是了,清兒自小不常在我身邊,是他娘帶大的,他身子弱,不過家里下人多,倒是不用你來伺候清兒。今日我來,一是為見見你,給你帶的禮讓你的婢女收著了,畢竟都是身外之物,也不那么打緊。” 孟梓光說話直率,大抵是帶兵時候多,正投了沈寒香的心意,對這未來公公生出幾分親近來。 “清兒看重你,孟家就無人敢看輕你?!本o接著他嘆了口氣,聲稍頓了頓,方道:“我那夫人,中意光祿大夫的女兒,已請?zhí)笞鲋?,要將她賜給……” “爹?!泵狭记宕驍嗨脑?,輕搖了搖頭。 孟梓光才醒過味來,想到興許孟良清尚沒對沈寒香提,便轉(zhuǎn)了話頭,隨意說了些家中事,撿著有趣的說,再則是軍中一些趣聞,沈寒香聽得帶勁,也不曾刨根問底。 不過吃過了飯,孟梓光才眼神恍惚剎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嚴(yán)肅的臉孔上顯出些感慨,唏噓道:“一晃清兒也到娶妻的年紀(jì)了。聽說你們打小便就認(rèn)識,少年人感情最真誠,年少夫妻老來伴,最是難得?!?/br> 一聽這話沈寒香臉都紅了,口中訥訥不好答話。 “是。”偏偏孟良清還在旁接口答應(yīng)下來,輕輕握住沈寒香搭在膝上的手。 忠靖侯咳嗽了兩聲,沈寒香想抽出手來,孟良清卻并不避諱。 孟梓光笑了起來:“還不快松了手,將來過了門,有你們親近的時候。只不過有一事,想必清兒不肯說,只好由我這個當(dāng)?shù)膩碚f?!?/br> 沈寒香抬起眼睛來,那雙一灰一黑的眼并未激起孟梓光任何多余注意。 “太后做主將光祿大夫的女兒賜給清兒做側(cè)室?!?/br> 孟梓光再提起方才被打斷的話,惹得孟良清忍不住喊了聲:“爹……” “這事你確實不好說,但若是因此你夫妻二人添了心結(jié),卻是不值。”孟梓光大手一揮,做了決定,“最初清兒提及要娶你為妻時,我確以為他是受了什么不當(dāng)?shù)男M惑,也怕他是一時興起,便就都由著他,卻存了一份考驗的心?,F(xiàn)看來,你也有些本事和膽色,想必能助我兒一臂之力。老話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不管你們將來日子怎么過,但孟家不能亡。孟家的血脈必須延續(xù)下去。” 打從進門就語氣和緩的孟梓光,驟然肅容。沈寒香抽出被孟良清握著的手,他二人離得近,察覺到孟良清身一僵。 “侯爺?shù)囊馑迹衽靼??!?/br> 孟梓光放心地一點頭,見沈寒香聽明白了,知道孟良清同她或許還有話說,便就先走了,臨出門拍了拍孟良清的肩。 孟良清則呆坐了半日,才張嘴想說話,見沈寒香已在系來時穿的斗篷。 “要走了嗎?”孟良清苦澀道。 沈寒香看了他一眼,臉上沒什么表情,只不過一雙眼珠動來動去,仔仔細(xì)細(xì)看孟良清。 他臉色那樣不好,讓沈寒香有些板不下去臉了,才走去握了住他的手,他的手那樣涼,像兩塊滑入通紅炭火的冰。 “怎這么涼,小侯爺?shù)氖譅t呢?” 門口白瑞聽見了,進來回說:“今兒沒帶出來?!?/br> 沈寒香系好了斗篷,回來在孟良清身旁的椅中坐下了,幽幽嘆出口氣:“我沒怪你。只不過你這人年紀(jì)越大,也學(xué)得越壞了,從前小時候靦腆又誠懇,遇事沉靜也肯對我說。自年初你回來,就多長了幾個心竅,什么事都能自個兒兜個密不透風(fēng)?!?/br> “我是覺得……沒什么好說的……”孟良清聲音很輕,飽含內(nèi)疚。 沈寒香認(rèn)認(rèn)真真看著他的眼睛,她總被這雙黑得像寒夜一般的眼珠吸引,忍不住碰了碰他的眼角,又被火燒了手似的收回來,咳嗽兩聲。 “對不起?!泵狭记遢p聲說,“委屈了你?!?/br> 沈寒香嘴角勾起,眼光撇向別處,喃語一般低聲而快速地說:“侯爺?shù)囊馑嘉颐靼?,我不過是個商人家的庶女,既然光祿大夫的女兒都只能做你的側(cè)室,將來我也給你做個側(cè)室,怎么也算是抬舉了我。” “不是……”孟良清上身動了動,被沈寒香一把按住肩頭。 她捏住這男人的肩膀,眼光一瞬不瞬地望著他,陡然間她笑了,“這兩年做的買賣不少,凡事商人都講求個利字。這還沒嫁給你,我便已受了你不少恩惠,依仗著孟家的面子,也虧你事事幫襯,沈家算枯木回春了。我爹說了,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我沒什么好給你的?!?/br> 沈寒香在孟良清的眼睛里,忽然靠近,猶如乍來的一場春風(fēng),驟然化雨。 紅潤的唇停留在他面前,咫尺之間,她身上苦寒般的香氣襲來,孟良清輕輕閉上了眼睛。 “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孟大哥?!?/br> 孟良清渾身一顫,那聲音柔軟,卻又鋒利。 “不因為別的,只不過在我心里你再不是一個兄長,一個摯友?!鄙蚝阃A苏f話,話說得太多,她臉孔已通紅。此刻嫣然一笑,“至于是什么,你就自己想去吧,反正這單買賣,管保不讓你虧本就是。” 沈寒香猛然起身,大聲招呼道:“彩杏,我們走。” 白瑞進屋一看,孟良清還在椅中愣著,一邊嘴角忽而勾了起來,宛如一絲漣漪浮現(xiàn)在靜湖上。 “少爺,何時回去?” 孟良清臉色很白,毫無一絲血色,他扶著椅子站了起來,膝蓋頂?shù)霉P直。 “現(xiàn)在。”他斬釘截鐵,坐另一輛馬車回府,卻已不怕太后的懿旨,阮氏的威壓,只不過耳根一直發(fā)紅,那曖昧的潮氣,究竟?jié)駶櫫怂男摹?/br> 沈寒香這面,回到別院,就軟在椅子上不想起來了,直呆坐了半日,覺得口渴了,剛喝了一口,捉著空杯叫了句:“茶換點熱的來。” 她丟失了所有在孟良清跟前時的尊嚴(yán)和堅韌,這會才覺得心里有點不好受。 同聽說孟良清要娶鄭書梅又不是一回事了,這回是徹底確定了,光祿大夫的女兒沒做成孟良清的嫡妻,卻只是個側(cè)室,想必忠靖侯和孟良清都在其中做了某種妥協(xié)。 沈寒香忍不住想起,有天晚上她娘問她,想要嫁什么樣的男人,她說得那般振振有詞。什么家世、人品,答的理直氣壯,卻都是為著兩個字,便是合適。 而孟良清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不合適。 而孟良清…… 沈寒香不由猶豫了,將茶杯丟開,蜷到榻上去,頭挨著墻邊,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下午,終究煩悶得難以入睡。 “三兩?!?/br> 被推開的門里露出丫鬟小心翼翼的臉,三兩窺看沈寒香,低聲問:“姐兒有什么吩咐?” “叫福德備馬,我要去騎馬?!?/br> “可是……” “沒什么可是,趕緊去,我去城外溜一圈,很快就回來,趕著吃晚飯?!闭f著沈寒香已下了地,從柜子里翻出騎裝來。 半個時辰后,沈寒香已坐在馬背上,繞著京郊一座小山包連跑了兩圈,又望見京城的界碑,她勒makou中“吁”了聲。 秋天的風(fēng)吹動漫山紅葉,她手挽著韁繩,朝不高的山林中走。 躺在鋪了一層厚厚紅葉的地上,湛藍的天空不時就迷蒙起來,待沈寒香再醒來,已是傍晚了。 她捏了捏臉頰和眉心,晚風(fēng)送來的涼意讓她渾身一顫,站起身來牽馬回去。 摔打在臉上的冷風(fēng),讓沈寒香印象里已經(jīng)非常遙遠(yuǎn)的前世猝不及防地襲來。她深吸入一口氣,放慢馬速,渾然不覺雙腿痙攣一般地夾緊了馬腹。馬兒快步向前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八十一 那晚上因騎了馬,回到別院沈寒香已覺得十分疲憊,沐浴之后,便就倒床去睡。 腦海中不住更迭舊時情境。那時李珺家中已然敗落,除了能做些針黹去換錢,她沒有別的法子幫補家用。李珺屢試不第,終于放棄了這條似乎永遠(yuǎn)也走不通的死路。 興許她是嘮叨了些,至于怎么嘮叨的她也已記不清了,本想拿出嫁妝來給李珺做些小本買賣,加上恩蔭下來的那點錢,倒不至于過不下去。 沈寒香三思四思過了,那晚上攜著那點壓箱底的八十兩銀要給李珺,李珺不在家,要做的鞋墊小衣服都堆著,沈寒香心里也是煩。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似乎有一股難言的沖動在推著她往前走。 “老爺去哪兒了?” 面對這個不大愛說話也從來不理事的夫人的問話,李家的下人沒把她當(dāng)回事,各自該干嘛干嘛,無人答話。 沈寒香咬緊嘴唇站了會兒,拳頭攥緊了又松,卻也沒有辦法。那些下人不聽她的,家中管賬的也不是她。只得徑自去屋里換了身半新不舊的衣裳,出了門去。 她也不是不知道李珺近來都在哪。 當(dāng)年李珺手氣好的時候,在賭桌上也不乏日進斗金的時候,但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賭博哪有常年東風(fēng)的。 意外的是,沈寒香卻沒能在千金坊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