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不過李jiejie和二姐也一同去,好嗎?”沈寒香的眼神里有請求。 陳川哂然:“好?!?/br> 是夜,荷香流溢得滿城都是,鳳陽郡里,放燈濱上,擠滿了放燈的男男女女。各色裙裾飄揚,映著腳邊的手上的花燈。 李玉倩依次點亮四盞花燈,做成蓮花形狀的河燈小小地蜷縮在人們掌心,寄托著每個人的心愿。 “你寫的什么……”李玉倩話音未落,只見沈寒香已將紙條卷起,笑著捶她,“哎,你這人,怎么越發(fā)小氣了!不給看就不給看,看我待會兒不把你的燈打到水里去!” 李玉倩手里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竹竿一頭有鉤子,將一盞盞河燈往水中央推去。緩緩流動的河水,承載著滿滿一河的心愿,將它們帶向遠(yuǎn)方。 “咱們?nèi)コ渣c什么吧,難得出來一趟?!崩钣褓慌呐氖终酒?,裙子邊緣在水里浸濕了,沈寒香蹲下身去替她擰干,她目光飄向岸上,等不及裙子擰干就往前跑去。 沈蓉妍忙斂衽一禮,追李玉倩去了。 陳川把沈寒香從地上扶起,指了指河邊:“洗完手再走吧?!?/br> “嗯?!鄙蚝泓c點頭。 “你許了什么愿?”陳川蹲在沈寒香旁邊,也打濕手,涼沁沁的河水讓他心緒寧靜。 “你呢?”沈寒香偏著頭看他。 “我什么愿望也沒許?!标惔ㄐα诵?,“我相信心愿都要自己親手達(dá)成,不斷努力,再辛苦也不放棄,終究能達(dá)成心愿?!崩^而他想到了什么,笑里帶了自嘲。 “那我也什么都沒許?!鄙蚝惆T了癟嘴,拍拍裙子站起身。 “我是真的什么都沒許。”陳川無奈道。 河面小小的河燈倒映在沈寒香眼里,成為一點點極小的星輝,她在裙上擦干了手,側(cè)頭看陳川:“很久以前,我沒有力量保護(hù)身邊的人,我的家人、孩子、愛人,家人一個個因為錢財變得世故,彼此離棄;孩子生而有殘缺,無法健康成長好好活下去;愛人心里裝了別的人和事,再顧不上當(dāng)初的誓言。那時候我知道時間和生活的可怕,它讓人成長,也讓人見識到丑惡,在丑惡中讓人丟失自己?,F(xiàn)在,我有力量保護(hù)我的家人、孩子、愛人,讓他們遠(yuǎn)離俗世紛擾,你們讀書的人,常常說錢財如糞土。但生而沒有權(quán)勢,只有錢能傍身,能讓自己在乎的人餓了有東西吃、冷了有衣服穿,病了能找大夫,也能獲得更多的自由和選擇。我是個女人,現(xiàn)在我是個孩子的母親,我只有一個心愿,就是小寶能健康成長,一世平安。旁的……”她遙遙望著天際,思緒一時間飄得很遠(yuǎn),前世今生交織在一起,微笑里飽含著釋懷,“上天已經(jīng)給了我太多,比旁人都要多,再奢求些什么就太貪心了?!?/br> 陳川抬起手,想攬她入懷,又將手放下,他說:“你能將心里話說給我聽,我比任何時刻都高興?!标惔ㄓ⒖〉哪樋咨细‖F(xiàn)出笑容,像小時候一樣毫無心機(jī),“固然你不喜歡我,但未必我不能保護(hù)你陪伴你,再不濟(jì),你也仍是我的沈家妹子?!?/br> “嗯,我永遠(yuǎn)是你妹子,也永遠(yuǎn)是我大哥的妹子?!?/br> 陳川苦澀地笑了笑,跟在沈寒香后面,擠進(jìn)人群里,向岸上走去。 當(dāng)年秋,鳳陽郡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是濕漉漉一片,黃葉落了一地,粘在青石街面上。每當(dāng)馬蹄聲踏破寂靜長街,街道兩旁就有人撐開窗戶,從樓上往下小心窺看。 東門的刑部尚書瀆職誤判被查,西門的吏部侍郎貪污受賄被抓,連太子太傅都被牽連入獄。忠靖侯孟良清領(lǐng)天子龍紋金牌,查處有罪之臣。 一時間以前太傅阮國忠為核心的阮派門生人人風(fēng)聲鶴唳,閉門謝客,陳中丞三日不上朝,第四日查到陳家府邸,從地道中拉出了哆哆嗦嗦的陳中丞,中丞大呼冤枉,僅著褻衣的中丞大人被拽出地面之后,以此為奇恥大辱,一頭撞暈在地道口的石獅子上,染紅獅子的血跡經(jīng)七夜細(xì)雨沖刷不能洗去。 第八日,陳中丞以叛國罪論處,于菜市口問斬。 鳳陽吏變自八月十七始,十萬孟家軍調(diào)集在鳳陽郡外,強(qiáng)行鎮(zhèn)壓。 八月十八日晚,天氣稍霽。 “快,裝車,仔細(xì)著些,別砸了我的寶貝古董?!绷质闲涫终驹陂T口,死盯著家仆,生怕砸了東西。 沈蓉妍在旁攙著林氏。 林氏握著女兒的手,不悅地擰眉望向門內(nèi):“怎么你大哥三妹還不出來?!?/br> 話音未落,沈柳德從里面抬著一口大箱子出來,直接裝上馬車。 “孫氏呢?”林氏又問。 “在后面,帶五meimei一路?!鄙蛄屡牧伺氖郑舫鲆豢跓釟?,張望了一圈,向沈蓉妍問:“三妹呢?” 沈蓉妍道:“沒和大哥一塊兒嗎?方才她讓三兩過來了,說去找大哥一路的?!?/br> 沈柳德搔了搔頭:“沒有啊,怎么回事這丫頭,趕緊找趕緊找?!鄙蛄乱环蠛粜『?,使喚七八個小廝去找沈寒香了,自己牽著沈柳容上車。 黑黢黢的巷子里,因鳳陽郡全城戒嚴(yán),家家戶戶閉門不出,也不點燈。一盞被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的燈籠停在一戶人家門口,不一會兒,“咚咚咚”的敲門聲響。 門開了,里面露出陳川的臉,該當(dāng)睡覺的時辰,他衣冠整肅,像是正要出門。 沈寒香愣了愣:“陳大哥今晚也要走?” “怎么你來了,不是說你們收拾好,派個傳話的來就是嗎?”陳川看了看她身后,空無一人。 “我想回侯府一趟?!鄙蚝愣⒅裆惓詻Q:“有一件事,要找夫人問清楚?!?/br> 陳川想了想,安排幾個下人將行李直接帶去沈家,自己牽馬出來,把沈寒香抱上馬,才踩著鐙子翻身上馬,抱著她的腰喝道:“坐穩(wěn)了,叱!” 鳳陽郡的忠靖侯府乃是重新買下的一間五進(jìn)大宅,但比在京城時,還是落了下乘。沈寒香沒來過,但朱門緊閉,從正門顯然進(jìn)不去。 馬兒在巷子口停下,沈寒香看了一眼陳川:“怎么辦?” “你要見孟良清嗎?”陳川將馬拴在遠(yuǎn)處院墻一棵大槐樹底下,十分隱蔽。 沈寒香看了看院墻,這里是南方,墻修得比北方要低矮許多,目測只有兩三米。沈寒香四下看了看,指著一棵生長得彎曲怪狀的樹:“我想從那里上去,陳大哥陪我一塊兒,要找一個人,光祿大夫家的女兒鄭書梅。陳大哥可見過她?” “在行宮見過兩次,她常常去德妃那里走動?!标惔c了點頭。 沈寒香松了口氣,又想了想:“帶著我可能累贅,不如……能將她帶出侯府來,讓我跟她說幾句話嗎?” 陳川抬頭看了看,院墻不高,借助沈寒香說的那棵樹,要爬進(jìn)去不是難事,只不過得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鄭書梅帶出來,未必沒有失手的風(fēng)險。沈寒香看了他兩眼,從身上摘下一只錦囊:“這個,我與她都有,是阮氏的賞。你告訴她,我就在這里等她,如果她要去喊人,你立刻跑,我們即刻離開,連夜離開鳳陽郡。如果她肯出來見我,自是再好不過。” 陳川把東西收好,沿著樹干爬上去,越過院墻翻入侯府。 浮云遮蔽著幾顆疏星,沈寒香抱著肩,站在樹下走來走去,腳步停下,她抱著馬脖子,摸了摸它的鬃毛。 從沈柳德說要離開鳳陽,她就想要找阮氏問問孟良清所中之毒,但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直至今日,沈宅眾人都在搬東西,家中一點點變空,就好像把沈寒香心里的房子搬空了。這一去不知什么時候能和孟良清重逢,也許是因為即將離開,她思緒中的脈絡(luò)也清晰起來,她唯一的牽掛原來不過是孟良清所中之毒,阮氏給他吃了什么藥,究竟是不是毒,又有沒有解。這個問題迫切壓著她,終于,馬車堆在了沈家大院門口,沈寒香溜出家。 沈寒香站在墻下,靜靜凝望墻頭,也許鄭書梅能知道點什么,帶給她好的消息,她還可以為孟良清做點什么。 一墻之隔,她所愛之人就在墻內(nèi),唯獨遺憾的是,她卻沒有辦法去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二四 不知等了多久,更深露重,沈寒香在墻下來回踱步,既怕陳川會被抓住,帶累陳川,又怕鄭書梅不肯跟著陳川出來,白跑一趟,更怕鄭書梅其實什么都不知道,叫出來也白搭。到后來,沈寒香覺得今晚跑來侯府的主意簡直糟透了。 馬兒忽然打了個響鼻,身后傳來不易察覺的噓聲,沈寒香扭頭一看。陳川從一扇偏門出來,失望浮現(xiàn)在臉上,沈寒香道:“沒找到人么?”她向前走了兩步,“算了,那我們走吧?!?/br> 一襲銀白斗篷旋身自陳川身后走出,來人將帽子揭下,露出白如滿月的一張臉。 鄭書梅道:“怎么?不是來見我的?既然不想見,那我回去了。” 沈寒香驚喜道:“你來了!” 陳川看了看若隱若現(xiàn)的前門,側(cè)門在鄭書梅身后合上,她看了一眼,對沈寒香說:“我的人,不必?fù)?dān)心,勞煩陳大人把風(fēng)了。”她兩步上前,握住沈寒香的手,帶著她走進(jìn)巷子深處,黑暗中她的眼睛猶如兩洞微火,映照著侯府墻檐下的紅燈籠。 “這么晚找我,想必有要緊事,我已睡下了,才起來,讓你久等了?!编崟房粗蚝?,嘴唇猶疑地動了動,目光將沈寒香從頭到腳打量個遍,方道:“究竟所為何事?” 沈寒香袖中拳頭捏緊,咬牙道:“阮氏謀害親子,孟良清身子弱并非因為娘胎出來帶病,而是中了毒。毒是阮氏所下,不知她有沒有向你提起過?!鄙蚝阏Z速平穩(wěn),每吐露一個字,都不放過鄭書梅的表情。 鄭書梅秀眉一挑,將沈寒香的手松開,旋即眉頭蹙起:“你已不是侯府中人,此事與你毫不相干,若要置身事外,就不要過問這些了。孟良清,他待你也不如何?!薄 ∴崟烦镒由钐幾吡藘刹?,停住腳,抬頭看了看頭頂燈籠,語聲悵然,“他那個人,心腸硬起來,比誰都可怕。整個阮家都快被他連根拔起,你們年少相識,又落了什么好,還不是被休棄。不是我要說你,能離開這座大宅子,是你的福氣,這里不適合你。這幾日鳳陽郡的商人都在外遷,沈家也不該例外,能走就走遠(yuǎn)些的好,朝堂不是什么仁慈的福地。一朝云端,一朝地獄,誰都逃不過?!?/br> “那你呢?” 鄭書梅轉(zhuǎn)過頭,苦笑道:“我父親是光祿大夫,嚴(yán)相的夫人是我姑姑,打一生下來,我就知道我的夫婿必定是忠靖侯的公子,這一輩子我只是阮家一步無足輕重的棋,放在哪里從來不由己。我在侯府里沒有朋友,起初我討厭你,打你進(jìn)了門,孟良清眼里就誰也看不見了。后來我才發(fā)覺,他眼里從來都沒有過別人。我還沒有喜歡過誰,就失去了去喜歡誰的資格。有時候我又羨慕你,又嫉妒你,也看不起你。站在你身邊,我有大家小姐的自傲,卻又忍不住想親近你,因為比起侯府里其他人,你給我的感覺更安全?!?/br> “你從來沒說過這些……”沈寒香沒想過,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那個總是在她面前一副要做她主的鄭書梅,竟有過這么多想法。 “我們這種人,生來就是為了想這些。”鄭書梅自嘲道,從袖中摸出一件物事來,遞給沈寒香。 “這是……?”那是一只黑色的陶塤,表面細(xì)致光滑,摸在手里很是舒服。 “這是我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總算當(dāng)初你進(jìn)府時我說的話,也做成了。”鄭書梅道,“快走吧,我不能出來太久,被人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br> “等一下?!鄙蚝憷∴崟返男渥樱难凵駡砸?,透露出不容拒絕的意味,“你知道孟良清中的是什么毒對嗎?方才聽我提及,你并沒有意外。難道真是來自西戎的毒……”沈寒香咬住嘴唇,“這對我很重要,求你告訴我?!?/br> 沈寒香膝蓋一軟,想給鄭書梅跪下,被她一把扶住。 “你就那么喜歡孟良清嗎?”鄭書梅覺得不可理喻,“他沒能兌現(xiàn)對你的承諾,即便有阮氏阻撓,但他確實沒有給你正妻的地位,甚至放任市井流言,現(xiàn)在還休了你,你們已經(jīng)橋歸橋路歸路……” “對,我是喜歡他,很喜歡。不管他怎么做怎么想怎么對我,我都想找到醫(yī)治他的辦法,要是不去試,要是他真的因病去世,我會后悔一輩子。這一輩子還那么長……”沈寒香認(rèn)真地看著鄭書梅,“我不能在后悔里度過余生?!彼钗丝跉?,“況且,他是我孩子的父親?!?/br> “那孩子……果然是他的。”鄭書梅似松了口氣,想起什么一般,忽然松了口,“西戎人已在鳳陽郡里了,就在城中鑫源客棧,你去找他們的頭領(lǐng),叫九河。孟良清所中之毒叫做‘奪魄’,只會使人漸漸衰竭終至夭亡,只有西戎皇室中人有解藥,曾以此來控制不聽話的勇士。阮氏手里沒有解藥,因為……”嘲諷出現(xiàn)在鄭書梅臉上,“她從未想過要給兒子解毒?!?/br> 闃寂深巷之中,一聲“吱呀”格外刺耳,鄭書梅回頭一看,急道:“得回去了,朝中局勢緊張,恐怕我不能再與你見面。要是有機(jī)會離開鳳陽,就趕緊走?!彼捨凑f完就住了嘴,緊緊握了握沈寒香的手,義無反顧進(jìn)了門。 沈寒香握緊那只陶塤,陳川走來,問她:“回去嗎?” 沈寒香的目光從陶塤上離開,看著他:“我還不能走?!睂⑻諌_收好,沈寒香笑了笑:“要借陳大哥的馬用用,恐怕要讓你走去和我哥匯合了?!鄙蚝闱澳_抬步走,被陳川握住了手。她看他一眼,陳川便即放手,沉默地走到馬前,他牽起馬韁,向沈寒香伸出手:“那我就是你的馬夫,要是你非要一個人去,我就打暈?zāi)銕ё摺N也幌脒`背你的意思打暈?zāi)?,你也不要拒絕我?!?/br> 沈寒香眼圈一熱,咬住嘴唇,想了想才道:“這件事并不好辦,你得聽我的?!?/br> 陳川鄭重頷首:“聽你的。” 沈寒香才將手放到陳川掌中,他將她托上馬背,穩(wěn)穩(wěn)坐在她身后,擁馬而行。 鑫源客棧。 沈寒香在門前下馬,喘了口氣,朝陳川道:“記住我說的話了嗎?” 陳川皺緊眉頭:“你有把握嗎?” “九河比你想的要厲害,如果你同我一起露面,只會惹惱他。我是去求他的,硬搶行不通。但只要解藥弄到手,我就會想方設(shè)法逃命,那時,你便是我唯一的退路?!鄙蚝愕吐曊f。 陳川看著她因為趕路而發(fā)紅的臉龐,額頭上薄薄的細(xì)汗,撥開她頰邊被汗水沾濕的發(fā)絲:“不告訴孟良清嗎?他如今大權(quán)在握,派幾個暗衛(wèi)來保護(hù)你,不是難事?!?/br> 沈寒香搖了搖頭:“朝中博弈我不懂,我們也許久不曾聯(lián)系過。我相信他,不能給他拖后腿。等朝中局勢穩(wěn)定之后,我還想帶著他遠(yuǎn)走天涯,所以,既然是我要帶走他,這便是我要給他的聘禮?!?/br> 陳川久久看著沈寒香,半晌方才沉聲道:“一切小心,要是事情生變,就先設(shè)法脫身。我就在附近跟著,吹響這支笛子,我就會來找你?!币槐淮蜓鄣亩痰驯环旁谏蚝阏菩睦铮⌒氖掌?,把陶塤遞給陳川,“這個先幫我收著?!?/br> 陳川點頭,眼睛跟著沈寒香走近鑫源客棧。 屋內(nèi)九河正與孟珂兒說著什么,湛藍(lán)的眼珠露出機(jī)警的殺意。孟珂兒小時候便常常纏著九河,放緩了語速,卻并未停止交談。 九河手中的刀欺近門邊,與孟珂兒交換一個眼神。 就在孟珂兒飛快的西戎話里,門猛地被他拉開,幾乎同時,九河手中的刀抵上沈寒香的脖子。 沈寒香低頭看了眼,舉著雙手,干笑道:“我說怎么一個守衛(wèi)都沒有,在這兒等著我呢?” 九河凝神屏息,看了她一會兒,猛地一把將人抱在懷里,刀背靠著沈寒香的后背,寒意直透背脊,擁抱卻極其用力,失而復(fù)得的喜悅落在孟珂兒眼里,頓時催生出殺意。她站起身,蹬著剪裁精巧的小鹿皮靴走近九河身邊,沈寒香推開九河,聽見孟珂兒生硬的官話—— “之前不要命地跑了,你不覺得她回來得太過蹊蹺嗎?什么時候,你九河也沒了腦子?一個中原女人,就讓你失魂落魄沒了骨氣?!?/br> 九河定定看著沈寒香,話語飽含威懾:“她能對我做什么?” 沈寒香咳嗽兩聲,朝孟珂兒一笑:“大王說得對,我能做什么?你們都是武藝高強(qiáng)位高權(quán)重之人,還怕我一個弱女子不成?” “中原人,謊話連篇,不能相信。”孟珂兒銳利的眼光看著九河,手里鞭子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