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又寧笑了笑，也沒介意不吃芹菜的是原主，只是朝她道了句謝。

    “嗯，那我們先上去了，”祁然將花遞給紅姨：“您找個瓶子插起來吧。”

    “快去快去?！?/br>
    “你別介意，”走到拐角的時候，祁然拉住段又寧解釋：“紅姨和他相處的時間長，所以才知道他的忌口，我當初會知道也是她和奶奶念叨的次數(shù)多了才......”

    “我怎么會介意這個？”但是祁然專門跟他解釋，段又寧還是有些窩心：“相處是不會騙人的，你以后多帶我來幾次，她們也就能記住我的喜好啦?！?/br>
    “嗯，好，以后我們多來幾次?！逼钊惠p輕抱了抱他，隨即松開：“走吧，奶奶怕是等急了。”

    兩個人上樓右轉，祁然輕車熟路地敲了書房的門。

    “裝模做樣的，”里面?zhèn)鱽硪宦曒p笑：“直接進吧。”

    祁然打開房門，段又寧第一次見到了祁奶奶。

    和他想象中雷厲風行的樣子不一樣，因為生病的原因，祁奶奶臉上多少顯出些疲態(tài)，在家里也穿著厚厚的大衣，頭發(fā)斑白，見到他們進來放下手里的毛筆：“寧寧怎么又瘦了？”

    祁奶奶皺了皺眉：“我當初就說不讓你們?nèi)ヤ浤莻€鬼節(jié)目受罪，看看這臉，臉頰rou都沒了?！?/br>
    “奶奶放心吧，”段又寧輕笑著解釋：“只是剛好臉顯瘦了，其實并沒有瘦?！?/br>
    “我們節(jié)目都錄完了，不是說沒時間看節(jié)目嗎？”祁然走過去給她捏了捏肩：“嘴硬心軟?！?/br>
    “你紅姨天天看，我就跟著看了兩眼，”祁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誰有空去看你的節(jié)目，我就算看，也是看寧寧?！?/br>
    “行行行，寧寧才是你親孫子，”祁然一笑看向桌面上的字：“這才幾天，您學習成果還挺顯著的嘛，不愧是我們家最厲害的總裁大人?！?/br>
    “說的跟你看的懂一樣，”嘴上說著嫌棄，祁奶奶卻還是笑了笑。

    “雖然能看出來頓筆還有些問題，”段又寧看了眼祁奶奶的字，評價道：“但是筆畫舒展到位，字體的間架結構也很好，還難得有自己的個性，對于初學者來說，奶奶能到這里已經(jīng)很厲害了。”

    “寧寧什么時候也學了毛筆字？”祁奶奶有些驚訝：“這個評價有條有理的，很是不錯?！?/br>
    “就是前些日子看了些相關的資料，”段又寧這才想起祁奶奶是認識原主的，壓著慌亂解釋：“其實也不是很懂，就是看出一些基本的東西罷了?！?/br>
    “還不是聽說你最近喜歡上了這個？”祁然嘆了口氣，佯裝頭疼：“前段時間你喜歡插花的時候要不是在錄節(jié)目，他怕是也要去學一學的?！?/br>
    “對了，這是我和祁然給奶奶選的禮物，”段又寧輕笑著將手上的字遞過去：“希望奶奶喜歡。”

    “對對對，寧寧挑了好幾天呢，”祁然獻寶似地將畫卷遞給祁奶奶：“奶奶快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

    “寧寧有心了，”祁奶奶淺笑著接過畫卷，輕輕打開：“這個字真好看，功架十足，點畫流暢自然如行云流水，而且好像還有些眼熟？”

    祁奶奶皺了皺眉：“這是你臨的哪位大家的字？但是看內(nèi)容也不像？”

    “是張清泉老先生的字，他的親筆，不是我臨的，”段又寧笑著解釋：“是專門去求了給奶奶的?！?/br>
    “張先生的字不好得，”雖然是剛開始學習毛筆字，但是祁奶奶縱橫商界這么多年，也收到過些字畫，對張清泉的名字早有耳聞：“不是說張先生已經(jīng)封筆了嗎？”

    “沒有封筆，只是這幾年不怎么寫了，”段又寧一笑：“我也是托了老師，請到了這副墨寶，另一幅才是我自己的臨的帖子，張先生說這個帖子適合初學者臨，奶奶如果喜歡的話，我回頭把原字也給您送過來?！?/br>
    “辛苦寧寧了，”祁奶奶拍了拍他的手：“難為你還這么想著我，哪像這個臭小子，一天天的凈知道從我這兒淘東西?！?/br>
    “說真的，我可沒從奶奶這拿走什么貴重的東西啊，”祁然連忙否認，聲音越來越?。骸胺吹故切r候挨了不少打。”

    “行了，你們?nèi)齻€先別聊了，”紅姨笑著走到門口打斷：“該吃飯了，老太太待會兒還要喝藥呢。”

    “那個藥喝了老師瞌睡，”祁奶奶扶著段又寧的手出門，對紅姨說：“今天就先不喝了，我跟寧寧然然說說話?！?/br>
    “那可不行，”紅姨還沒開口，祁然率先拒絕：“藥還是要喝的，我和寧寧晚上才走，你睡醒了再說話也來的及?！?/br>
    “你們今天不忙嗎？”祁奶奶沒再堅持：“那倒也好，剛好陪老婆子多待一陣?！?/br>
    “您要是不嫌我們煩，我們以后天天來都行，”祁然打趣著開口：“這一天天最忙的可就屬您老人家了?！?/br>
    “就你會說話？”祁奶奶睨了他一眼，拉上段又寧：“寧寧跟我坐，我們不理他?！?/br>
    祁奶奶很好相處，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臨近兩點的時候，祁奶奶喝了藥回去休息，段又寧跟著祁然來到二樓他的臥室。

    “其實我從成年起就沒怎么在老宅住過了，”祁然帶著段又寧走進臥室，將門關上：“不過紅姨還是會每周打掃一下我的房間，被子床單什么的也都會給我曬一曬洗一洗 ，就連我離家出走的那段時間也是?！?/br>
    “奶奶很愛你，”雖然就只是一頓飯的時間，但是段又寧能感受到祁奶奶對祁然的關注：“紅姨對你也很好。”

    “是啊，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祁然輕笑著從背后抱住他：“遇到你也是?！?/br>
    段又寧仔細打量著房間內(nèi)的布置，房間內(nèi)的總體布置很溫馨，跟祁然別墅里的一片藍色不同，都是溫暖的色調(diào)，墻紙是印花的，連窗簾都是柔軟的米白色，鋪著藍色碎花床單的大床里面有一個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手辦，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獎杯，中間穿插著祁然的照片。

    “這些都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嗎？”段又寧偏頭看向祁然：“我可以看看嗎？”

    “這有什么不能看的？”祁然松開他，打開書架的玻璃門將照片都拿過來：“隨便看，別說看了，你都拿走也可以。”

    “我記得抽屜里好像還有一本相冊，我拿給你看，”祁然從書桌上的花瓶里拿出鑰匙：“不過都是很小的時候拍的照片，而且有些還挺殺馬特的，你看了別笑話我?！?/br>
    段又寧伸手：“我保證不笑。”

    接過祁然遞過來的相冊，段又寧干脆席地而坐打開封面：“而且我就不拿走了，你小時候的相冊放在你小時候住的房間挺好的，我們以后回來也可以看?！?/br>
    “我們現(xiàn)在的房子可以放我們以后拍的照片，”看著祁然在他身邊坐下，段又寧輕笑：“雖然我不喜歡拍照，但是留著做紀念也不錯?！?/br>
    “好啊，以后每年我們都去旅行，我們就拍很多照片，等退休了一起慢慢回憶，”祁然將下巴放在他肩上：“日常生活也可以拍，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紀念。”

    “知道了知道了，”段又寧輕輕撞了撞他的額頭，輕聲道：“就你會說話?！?/br>
    “你怎么就開始和奶奶說一樣的話了？”祁然佯裝頭疼：“你不會也要開始嫌棄我了吧？”

    “這張照片好可愛啊，”段又寧剛想反駁他，翻到了祁然幼兒園文藝匯演的照片：“原來你那個時候就開始演王子了?。俊?/br>
    剛剛四五歲的祁然穿著裁剪精致的藍色燕尾服，抱著塑料寶劍站在一群怪獸裝扮的小朋友中間，怪獸們都瑟瑟發(fā)抖，他卻一臉驕傲的樣子，段又寧失笑：“小時候就這么傲嬌了。”

    “然后那把劍沒有拔出來，”祁然將頭埋在他肩膀上，悶聲道：“你翻下一頁?！?/br>
    段又寧依言翻到下一頁，赫然是拔不出寶劍的小王子被怪獸們壓在身下的照片，照片還有點沒對上焦，想來應該是拍照的人笑得手不穩(wěn)了。

    “你說了不會笑的，”祁然抬起頭，盯向段又寧：“說話算話。”

    “嗯嗯，當然，”段又寧努力憋笑，翻到下一頁：“這個也很帥氣，你小時候還當過護旗手呢？”

    “你困嗎？要不我們先去睡個午覺？”

    “我不困啊，”段又寧以為他困了又不好意思睡：“你困的話就先去睡吧，我不打擾你就是了。”

    “那你想上廁所嗎？剛剛喝了那么大杯水，你不覺得難受嗎？”

    段又寧搖了搖頭：“不難受啊?！?/br>
    “那你想吃水果嗎？香蕉，蘋果，獼猴桃？”

    “也不用，你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段又寧邊說邊翻到了下一頁，看到祁然的造型后，終于知道祁然為什么一反常態(tài)了。

    “你怎么......”段又寧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奶奶是怎么說服穿這個的？”

    “還是粉色的，還有小辮子，”段又寧扶著祁然勉強沒有笑倒過去，又看了眼照片：“好可愛啊！”

    “不是說好了不笑的嗎？”

    “哈哈哈哈哈，”段又寧笑倒在他懷里：“我之前也沒想到這么可愛啊，當時才藝匯演的時候下面家長笑的聲音大嗎？”

    “不許再笑了，”祁然郁悶地將人控制住：“再笑我就要生氣了。”

    “哦，”段又寧敷衍地點了點頭：“那你氣吧哈哈哈哈哈。”

    “說了了不許笑了，”祁然將人按倒在地毯上，順勢吻上他的唇，說出的話都有些含糊不清：“是你自己非要惹我的?！?/br>
    這是一個侵略性很強的吻，祁然磨碾著他的唇，強勢地撬開了他的牙關。

    雖然只有一周沒見面，段又寧卻覺得這個吻像是隔了好久，一樣的是，每次接吻他還是會呼吸急促，祁然哼笑一聲，咬了咬他的下唇才將他松開：“都說了我會生氣的?！?/br>
    “哦，”段又寧微微平息了下呼吸：“你好兇哦。”

    “這就兇了？”祁然親了親他的鼻尖，語氣危險：“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兇嗎？”

    段又寧呼吸一頓，望進祁然極具侵略性的眼神：“你......”

    “以后你就知道了，”祁然在他唇上輕啄了下，翻身躺倒在地毯上，看著段又寧認真道：“你最好提前做好準備?！?/br>
    “那個，”段又寧眼神閃爍，避開他的視線找話題：“你還沒回答我為什么你會穿女裝呢?！?/br>
    “應該是我六歲的時候吧，”祁然想了想：“那年奶奶生日，我問她想要什么生日禮物，她說想要個小孫女，我上哪給她變個小孫女去？梁嘉就給我出了這個鬼主意。”

    祁然也想不通當時自己怎么腦子一抽就真的穿了女裝，而且梁嘉那個時候也才六歲，還沒現(xiàn)在這么多鬼主意，他至今仍在懷疑是奶奶和梁嘉串通好了騙他。

    “奶奶一定很高興，”段又寧輕笑：“穿裙子的然然真的很可愛?！?/br>
    “嗯，你最好是真的這么覺得，”祁然敷衍地點了點頭：“都看到這了，我也不怕更丟人了，你還看嗎？”

    “看啊，”段又寧起身將相冊抱在懷里：“當然要看了?！?/br>
    兩個人又花了好久把照片一張一張看完，地點也從地上到了床上。

    有些就是很普通的日常照，有些照片很有年頭了，連祁然都不記得是什么情況下拍的，段又寧卻看的津津有味。

    照片都是奶奶整理的，后來祁然離家出走，奶奶沒有他的消息，再加上后來進了娛樂圈，奶奶也都是拿到的工作室準備的海報，所以相冊里的照片只截止到了高中穿著校服的祁然。

    “真好，”段又寧輕嘆了聲，仰頭在他下巴上輕啄了下：“看著這些照片，真的像參與了你的過去一樣。”

    “其實我有偷偷想過你學生時代的樣子。”段又寧輕聲道：“但是我只能按照你現(xiàn)在的樣子去想，總是缺了些什么?！?/br>
    祁然好奇：“那在你的想象里，如果遇到學生時代的我，你會怎么樣？”

    “就算真的遇到也不會有什么的吧？”段又寧失笑道：“你又不缺人喜歡，我當時又一心只會學習，你肯定不會注意到我，應該就像你那些不會再會想起的同班同學一樣，畢業(yè)了就忘記了吧？”

    “那你就太小看我了，”祁然反駁他：“如果能遇到學生時代的段又寧，我一定會主動跟他交朋友，他如果不理我我就一直纏著他，上學堵放學堵，直到他愿意跟我去學校旁邊的游戲廳?！?/br>
    直到陪著他走過那些晦暗難言的時光，直到牽上他的手，直到陪他看過所有美好的風景。

    “現(xiàn)在就很好了，”段又寧笑了笑：“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br>
    “是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祁然也笑著點了點頭：“能遇到你就很好了。”

    晚上兩個人還是在老宅吃的，祁然剛和紅姨學了新菜，迫不及待想在奶奶面前表現(xiàn)，早早的鉆進了廚房，段又寧陪著祁奶奶在外面插花。

    “你的花型和配色選的都很好，”看著段又寧面前的花瓶，祁奶奶贊賞道：“一點也不像新手?！?/br>
    “我就是瞎配的，”段又寧摸了摸鼻尖：“奶奶是心疼我沒有天賦吧？”

    “什么天賦不天賦的，”祁奶奶放下剪刀：“要說起這個，你在寫字和數(shù)學上難道都是天賦？”

    “我看了你的字，”祁奶奶面不改色：“沒有個幾年的工夫下不來，還有數(shù)學，小時候受了不少苦吧？”

    段又寧心里一驚，對上祁奶奶洞察一切的眼神：“您是不是......”

    “年紀大了，不免會信些怪力亂神的事情，”祁奶奶語氣依舊：“再說了，祁然對你的態(tài)度，我又不傻，我知道那孩子不討祁然喜歡，當時也是我自私了，看然然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想著難得有個人這么喜歡祁然，拿身體逼了他?！?/br>
    “這一年多來，然然雖然沒有當面埋怨過我，但是他過的不快樂我是看得出來的?！逼钅棠套猿耙恍Γ骸捌鋵嵨乙蚕脒^，與其這么過著，還不如離了婚，雖然孤獨了點，總好過整天因為這些煩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