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小公主的命令在這一刻失靈了,不過沒關(guān)系,明棲開啟撒嬌模式,嘴角向下垮掉:“真的不穿么,這些都是我花了好長時間給你挑來的?!?/br> 不僅挑了外套,還有內(nèi)搭褲子和皮鞋,甚至飾品。 可聞駱繼續(xù)高高蹙眉:“下次不要選這種顏色?!?/br> 偌大的衣帽間里,聞駱能分到的位置只是冰山一角,衣櫥里春夏秋冬都是黑白灰深藍幾個顏色,放進一件紅色確實很是扎眼。 反正都是一些小事,聞駱不妥協(xié),那只能明棲妥協(xié)。 “行吧?!彼d致不高地敷衍了聲:“那你挑自己喜歡的?!?/br> 說著,就要把衣服掛回柜子里。 純羊毛的男士大衣,分量很足。 她剛費力地舉起來,就被聞駱悉心地接過去,然后皺著眉,掛在衣櫥的一角。 手上一空,明棲看著他去掛衣服,轉(zhuǎn)頭就要走。 聞駱卻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明棲回頭看他,有些納罕。 聞駱似乎發(fā)現(xiàn)她的情緒并不好,在她頭頂摸了摸,又微微彎了下身子:“謝謝寶寶記得幫我買衣服?!?/br> “那你不是不喜歡么?!泵鳁哌罅艘宦?,似乎對他的示弱并不滿意。 聞駱眼睛瞇了瞇,還是說了實話:“是有點兒?!?/br> 明棲:“……” 聞駱:“紅色跟我不搭?!?/br> 他對色彩的要求,從小有記憶開始就不要駱知敏給他穿紅襪子了,這些年來,像是靠顏色維持什冷靜沉著的形象,從來不會選擇跳脫的色彩。 “沒有不搭的顏色,只有沒有選好的面料款式和造型!”明棲拿出設(shè)計師專業(yè)的素養(yǎng),跟他滔滔不絕:“怎么會不好看呢?你看我的搭配就不錯啊……” “那一定是因為七七本來就貌比仙女吧?!甭勸樛蝗淮驍嗨?,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明棲:“……” 就不知道怎么的,雖然從小到大沒少被夸長得漂亮,但是這話從聞駱口中說出來,就無比的耐聽。 聞駱乘勝追擊,又補充了一句:“我就不一樣了?!?/br> 明棲:“?” 聞駱:“畢竟我都三十歲了,穿紅色明顯是老黃瓜刷綠漆?!?/br> 明棲:“……” 這人怎么這么記仇??! 她想了好幾種懟回去的方式,結(jié)果越想越氣越想越氣,甚至有了真生氣的苗頭。 她強忍住沖動并閉上眼睛默念:大過年的,沒必要沒必要。 再睜開眼睛,狠狠瞪他一眼,轉(zhuǎn)頭走掉。 聞駱不讓明棲捯飭,她就去幫陳阿姨打扮。 陳阿姨照顧了明棲二十多年,儼然是半個mama的存在。 她的前半生可以說是凄慘,年輕那會兒父母包辦婚姻,把她嫁了一個只知道賭博的酒鬼。 酒鬼老公賭輸了就會對她拳腳相加,就連孕期都不放過她,生過孩子后,她實在扛不住家/暴才出來務(wù)工。 在明家工作了好多年,才在明家的幫助下和老公離了婚,現(xiàn)在孩子在美國讀書,逢年過節(jié)也回不來,所以明家就邀請她一起過春節(jié)。 明棲給她穿了好看的羽絨服,又圍了一條符合年紀和氣質(zhì)的紅色圍巾。 身上是素凈的白色,紅色圍巾就好像在雪地里生長的紅梅,好看得緊。 陳阿姨對著鏡子,臉上止不住的笑意:“七七就好會穿搭,我看上去都年輕了十歲。” 明棲也夸她:“您本來年紀也不大嘛?!?/br> 陳阿姨臉上堆著笑,叫明棲給她拍了兩張照片,發(fā)給遠在美國讀書的兒子。 剛好聞駱從樓上下來,看到兩人在客廳里,淡淡道:“走吧?!?/br> 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棲的別扭勁兒突然上來了。 話都沒說,挎上陳阿姨的胳膊,越過聞駱直接走進了電梯,又直飛快地按下負二層停車場。 聞駱剛要上電梯,就看到電梯門緩緩合上。 “……” 可兩人出去早了也沒用,因為車子沒有解鎖,兩人也沒辦法坐進去。 聞駱又穿了一身黑色姍姍來遲。 電梯門打開,見兩人在車前站著,也不知道解鎖,非要走到車子前,才抬了貴手,按了下鑰匙。 車子“?!钡匾豁?,明棲就要往后排坐。 陳阿姨連忙拉住她:“小姐,您和姑爺坐前面?!?/br> 陳阿姨能在明家工作這么些年,不僅因為做飯好吃,還因為懂眼色知分寸。 她和明家關(guān)系再好也存在雇傭關(guān)系,跟明棲坐在后排,明顯就是把姑爺當成了司機。 可讓她越過主人坐在駕駛位,這也不合禮數(shù)。 明棲飛快地掀了下眼皮,瞄了聞駱一眼,從嗓子眼用氣聲說:“不要?!?/br> 聞駱沒出聲,卻有意無意地掃了陳阿姨一眼。 這小姐怎么天天跟姑爺鬧別扭,為了小兩口的夫妻生活和諧,陳阿姨必須做出犧牲。 她沉默了下,然后打開幻影的后座車門,坐進去,按下關(guān)門鍵。 明棲:“……” 陳阿姨:“小姐,你坐前面吧。” “后面人多了我暈車?!?/br> 明棲:“……” 陳阿姨又補充了句:“我坐前面也暈?!?/br> 明棲:“……” 前面,聞駱替她打開車門,十分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明棲不太情愿地坐了進去。 聞駱替她關(guān)車門。 男人穿著袖子沒有束口的大衣,動作幅度一大,就露出一截手腕。 他手臂上青筋凸起,到手腕處也隱隱透著青色的血管。 明棲不小心看過去,就見在青筋起伏的手腕上,多了一條手鏈。 簡單的紅繩上面,串著幾個雕著花紋的橙色珠子。 那并不是普通的珠子,而是威爾士金。 市面上絕大多數(shù)的金子都是黃色的,而威爾士金都是粉色或橙色。 由于開采技術(shù)難,威爾士地區(qū)的黃金開采量又很低,自上世紀起就是英國皇室的御用礦源。[1] 明棲在英國讀書那會兒,托了很多人費了不少時間人力,才得到了一丁點兒。 回國之后,她有次拜佛,聽到身邊游客侃侃而談佩戴黃金能保佑平安,又想著聞駱肯定不會喜歡金色的東西,才忍痛割愛把得來的全部威爾士金都給他做了個手鏈。 手鏈是趕在春節(jié)前完工的,她索性讓設(shè)計師用編織的紅繩串起來,剛剛也跟著大衣一起放在了衣帽間。 她都走了,沒想到手鏈卻被他找到了。 是在自己走后,他又去翻了遍一堆紅紅的東西么? 想到這里,明棲克制地勾了下嘴角,揚著下巴哼了一聲。 春節(jié)已至,闔家團圓時候。 江城失去那些在這里揮灑熱血的游子,又恢復了難得的平靜,像是一座空城。 路上張燈結(jié)彩,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霓虹彩燈在白日里也揮舞著,卻也還是落寞很多。 從棲止居到悅瀾灣的一路,出人意料的既然沒有堵車。 偶爾路過紅燈,聞駱總會將目光從車外放在明棲身上。 他伸出右手,去牽她。 明棲很地就躲開了。 他再牽。 她再躲。 如此不知疲倦地重復了兩次,聞駱還是抓到了想要握緊的手。 他骨量很大,平日里不顯,可真正對比起來,手掌也比明棲的大了一圈。 他順著皮膚的紋路,一點點分開明棲的手指,然后將自己的緩緩插進去。 手掌被人完全包裹住,干燥的熱度順著手心傳遞,明棲掙扎了兩下,索性不再動。 后面,陳阿姨悄悄松了口氣,又將目光放在車窗外。 車燈由紅轉(zhuǎn)綠,聞駱松開明棲,平穩(wěn)地發(fā)動車子。 再遇到紅燈,又將剛剛的動作重復了一遍。 這次聞駱似乎握的更緊了些,威爾士金抵在明棲皮膚細嫩的手腕上,帶來一陣粗糲的觸感。 聞駱在她手心上撓了撓,姿態(tài)親昵又輕柔,仿佛在求和。 明棲一路都在端著姿態(tài),沒說一句話,但是手心逐漸熱了起來,浮了一層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