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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嗣兄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次日不必早朝,許長安醒過來時(shí),難得見皇帝就在枕側(cè)。她的頭就靠在皇帝肩窩,而他的一只手則松松搭在她胸口。

    皇帝雙目微闔,不知是仍在睡著,還是在閉目養(yǎng)神。

    許長安心中甚覺驚訝,原來兩人睡著以后,竟是這般親密的姿態(tài)嗎?但很快,她就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再親密的事情都做了,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默默地試著將腦袋移開皇帝的肩頭。

    然而剛有行動,皇帝就猛地睜開雙眼:“醒了?”

    許長安含糊應(yīng)了一聲:“打擾到你了嗎?要不你繼續(xù)睡會兒?”

    皇帝沒有說話,只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肩頭。

    許長安看在眼里,心中頗有些不安。也不知被她枕了多久,多半是覺得酸了。

    她心思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想到他昨晚所說的,哄得他高興,可以考慮取消選秀。她低聲試探:“皇上待會兒如果不忙的話,我?guī)湍隳笠荒蠹???/br>
    皇帝眉峰微動,不置可否:“服侍朕穿衣吧。”

    許長安此前只幫文元穿過衣服,如今伺候皇帝穿衣,也不算太難,畢竟他這么大人了,會主動配合。

    洗漱后,宮人內(nèi)監(jiān)呈上早餐。

    許長安陪著皇帝用膳數(shù)次,也不像初時(shí)那般惶恐,低頭用餐的同時(shí)琢磨著他昨晚說的事情,不免有點(diǎn)心不在焉。

    皇帝眸色沉了沉,移開了視線。

    待殘羹冷炙被撤下后,許長安就又陷入了焦躁中。她沉默站著,籠在袖子里的手無意識地搓動著。

    她的安靜讓皇帝有些煩躁,她以前哄承志時(shí),不是花樣很多么?怎么這會兒反倒不肯用心了?

    皇帝咳嗽了一聲,抬手再次按了按肩頭。

    許長安看在眼里,心念微動:“我給皇上捏一捏肩?”

    拂了她一眼,皇帝輕笑:“你行嗎?”

    “稍微學(xué)過一點(diǎn)點(diǎn),也不知道行不行?!痹S長安這話倒不是謙虛,她雖然學(xué)醫(yī),可主要學(xué)的還是藥,至于針灸按摩,僅僅只能說是有些涉獵而已,算不上精通。

    “那朕給你個嘗試的機(jī)會,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被实勖銥槠潆y答應(yīng)。

    許長安輕聲應(yīng)道:“是?!?/br>
    皇帝坐下后,她緩緩走至他身后,將手放在他后頸。

    她能明顯感覺到皇帝身上肌rou在一瞬間的僵硬,她深吸了一口氣,腦海里忽的閃過一個不著邊際的念頭:如果他能永遠(yuǎn)都只是承志就好了。

    她柔軟而略顯冰涼的手放在后頸,皇帝虎口處的青筋跳動了一下。

    將后背交給旁人,是一個危險(xiǎn)的姿勢,可皇帝只是默默合上了雙目。

    許長安力道拿捏得很好,輕了怕不濟(jì)事,重了又怕惹怒皇帝。明明不是多難的事情,可她全神貫注、極其認(rèn)真,額頭竟?jié)B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過得好一會兒,她才收手,輕聲問:“皇上好些了嗎?”

    皇帝轉(zhuǎn)頭看她,唇角略勾了一勾:“你說呢?”

    許長安抿了抿唇,聲音很輕:“可能收效甚微?”

    “去倒杯茶吧?!被实矍屏艘谎鬯W角微濕的頭發(fā),沒有直接回答。

    “是?!?/br>
    許長安只得轉(zhuǎn)過身,走到桌邊去倒茶。

    等她捧了茶水過來,皇帝接過茶水卻不喝,而是低聲吩咐:“過來。”

    許長安依言上前,卻見他低了頭,將茶盞送到她唇邊。

    抬眸看了眼皇帝,許長安沒有說話。她心下不解,讓他倒茶就是為了喂她喝下?

    “嗯?”皇帝蹙眉,略略提高了聲音。

    許長安低頭,一言不發(fā),就著皇帝的手,將一盞茶一飲而盡。

    皇帝放下茶盞,改而握著她的手腕:“朕眼下無事,隨朕出去走走?!?/br>
    “是?!?/br>
    皇帝今日大概心情不錯,不像之前數(shù)次那般完全不顧及她,步子走得不快不慢。

    見他仿佛沒有目的一般走走停停,心情也不太壞的樣子,許長安忍不住大著膽子輕聲問:“我可以去壽全宮拜見太后么?”

    她其實(shí)還是想多見見文元。

    瞥了她一眼,見她眼中盡是緊張與不安,皇帝沉默了一瞬:“今天可以?!?/br>
    許長安眼睛登時(shí)一亮:“多謝皇上?!?/br>
    她已經(jīng)數(shù)日不曾出過永華宮了,今天不但能出去,還能看見文元和太后等人。

    許長安有一瞬間的歡喜,但隨即涌上心頭的卻是nongnong的悲哀。

    她曾經(jīng)自由自在,可現(xiàn)在居然為了別人施舍的一點(diǎn)點(diǎn)自由而感到歡喜。

    皇帝握著她的手腕前往壽全宮,見她并不像他以為的那么高興,相反只是眉目低垂安靜走路。他心里驟然生出一些無名怒火來:“你若是不想去,咱們現(xiàn)在就回永華宮。”

    “沒有。”許長安連忙否認(rèn),“我想去的?;噬稀?/br>
    她清麗的眸子里已寫滿了懇求,也不知自己怎么又惹了他。

    皇帝沒再說話,稍微走快了一些。

    不多時(shí),他們就到了壽全宮中。

    許長安現(xiàn)下并無封號分位,壽全宮中人只喚她一聲:“許娘娘。”

    看見父母一起過來,文元開心極了,兩只眼睛亮晶晶的:“阿娘?!?/br>
    這還是到新家以后,娘第一次來看他。

    許長安向鄭太后施禮,又彎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文元。”

    文元拉著母親的手,又親親熱熱喊一聲“娘”。

    許長安鼻腔都有些發(fā)酸。

    鄭太后笑著揶揄:“長安進(jìn)宮也有好幾天了吧?難得你今日有空,到哀家這壽全宮來?!?/br>
    許長安臉頰微紅,心中酸澀:“原該早些拜見太后的,只是……”

    她現(xiàn)下身份不明,連自稱都不知該如何自稱。

    鄭太后擺一擺手:“也沒什么大事,有文元陪著哀家就行。是不是呀,文元?”

    后面一句話是對著文元說的。

    文元依偎在母親懷里,沖皇祖母笑一笑:“皇祖母?!?/br>
    皇帝輕松扶了扶許長安的肩頭,輕聲道:“母后也別怪她,她身子不適,這些天經(jīng)不得寒,所以沒向母后請安?!?/br>
    鄭太后輕笑:“既是如此,那就先好生養(yǎng)著吧?!?/br>
    她也不是那種愛爭虛禮的人,無意在這等小事上為難人。何況,她現(xiàn)下對文元極其滿意。

    有皇帝在,還是在鄭太后宮中,許長安也很難與兒子說些貼心的話,她只是看了看文元近來的功課,以及他當(dāng)前吃飯、睡覺的地方,認(rèn)了認(rèn)照顧他生活的人。

    鄭太后疼愛這個唯一的孫子,在他的飲食起居上格外上心。文元顯而易見被照顧得很好。

    許長安稍微放心一些,但心情并沒有因此而好轉(zhuǎn)。

    午間,鄭太后留兩人用膳。

    皇帝還未開口,文元就輕擊了一下手掌:“好呀,跟娘一起吃飯?!?/br>
    rou嘟嘟的臉上盡是期待與歡喜之色。

    許長安看得心里發(fā)酸,轉(zhuǎn)頭看向皇帝。

    皇帝慢悠悠道:“既然母后盛情相邀,那就用過午膳再走吧?!?/br>
    鄭太后發(fā)現(xiàn),吃飯時(shí)一向乖巧的文元,今天比平時(shí)要興奮不少。他坐在母親身側(cè),看一樣食物,許長安就用干凈的筷子幫他布菜。

    文元咽下一口飯,小聲道:“這個好吃,娘也吃?!?/br>
    許長安輕笑:“嗯?!?/br>
    文元想了想:“父皇也吃,皇祖母也吃?!?/br>
    鄭太后笑得眉眼彎彎:“吃呢,都吃,都吃。”

    皇帝則輕聲道:“文元好好吃飯。”

    這孩子,就沒發(fā)現(xiàn)他娘根本就沒吃幾口嗎?

    “哦?!蔽脑拖骂^,乖乖吃飯。

    許長安看了皇帝一眼,沒有做聲。

    這是進(jìn)宮以來,她第一次陪文元吃飯。用罷午飯后,她又陪文元玩一會兒,說一會兒話,像以前還在宮外時(shí)那樣,哄得他午睡。

    她只覺得時(shí)間過得太快了。

    皇帝壓低聲音:“走吧,回去。”

    許長安闔了闔雙目,轉(zhuǎn)過身,試著商量:“皇上,我能不能等他睡醒……”

    皇帝微瞇著雙眼。今天從踏入壽全宮開始,她的視線基本就沒落在他身上過,仿佛她只能看到文元一個人。

    “已經(jīng)一個半時(shí)辰了?!被实勐曇舻?,“你還想待到幾時(shí)?”

    說話間,他的手再度扣上了她的手腕:“你乖一點(diǎn),朕明日會讓你們見的時(shí)間久一些。你若不聽話……”

    他沒有再說下去,可他的未盡之意,兩人都明白。

    許長安只得深吸一口氣,不再強(qiáng)行堅(jiān)持??伤衷鯐娴母市??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能盡量恭順,不去惹怒皇帝。

    好在可能是快過年了的緣故,皇帝這兩天心情不錯,不曾為難她,偶爾也會給她一個笑臉。

    除夕夜的時(shí)候,皇帝甚至在她的枕下放了一串福錢。

    她心里驚訝,輕聲道:“多謝皇上賜福,也?;噬鲜率氯缫??!?/br>
    皇帝眉梢一挑,輕輕“唔”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