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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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再多說什么,指著張桂芬家的青磚大瓦房說:“去,把鏘鏘的東西拿出來,不然我們就進(jìn)去搜!” “阿拉去拿!阿拉去拿!”張桂芬?guī)缀踹B滾帶爬跑回自己家,沒多會兒就拎著一個旅行包大小方方正正的箱子出來,遞給姜宜凝:“喏,都在里面……阿拉可沒有拿里面的東西!” 姜宜凝看了一眼,目光微閃。 那個方方正正的箱子,雖然已經(jīng)很臟了,但是上面那些污漬都不能遮掩的logo,還是讓姜宜凝一眼認(rèn)出來,居然是一個lv最早期出品的旅行箱! 這可是古董啊…… 當(dāng)然是在七十年后是古董,現(xiàn)在是時尚,是剛出品不久的奢侈品旅行箱。 這個時代,能用得起這種品牌旅行箱的人,不僅要有錢,還要有眼光。 姜宜凝沉著臉不做聲,一手抱著鏘鏘,另一只手從張桂芬手里接過旅行箱,略帶嫌棄地說:“……是不是這個箱子???這么臟……你不是隨便從叻色堆里扒拉出來一個箱子故意糊弄我吧?” “阿拉可以對天發(fā)誓!這就是跟這小赤佬一起撿到的箱子!又笨又重,又沒啥東西……”張桂芬急了,舉著右手對天發(fā)誓。 一般來說,這個時代大部分人在對天發(fā)誓的時候,還是真情實感的。 姜宜凝瞪了張桂芬一眼,“好吧,我暫時信你一次。如果讓我知道你偷偷藏下別的東西,我會去政府那里告你,讓政府給我們做主!” 她又掃了一眼張桂芬那座青磚大瓦房,輕輕哼了一聲,然后故意傲慢地仰頭,轉(zhuǎn)身回姜老太太那邊去了。 姜宜凝沉著臉,一手抱著鏘鏘,一手拎著那個又破又臟的旅行箱,在村民略帶敬畏的注視中,走進(jìn)隔壁姜老太太家的大門。 這也是韓子越的家。 因此韓子越也跟著回去了。 他平時任務(wù)重,工作忙,雖然已經(jīng)回來一個多月了,但還是很少回家。 這一次因為姜宜凝,他短短一天之中,就回來了兩次。 韓家人還是挺感謝姜宜凝的。 對于姜宜凝來說,她現(xiàn)在最關(guān)注的事,是給鏘鏘洗個澡。 這孩子身上的味兒,真是一言難盡。 姜宜凝隨手把那個旅行箱放到自己房里,把鏘鏘放下來,四下看了看。 屋里沒有燈,但是窗外的月光很亮,能夠看見床鋪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盞沒有點(diǎn)燃的油燈。 姜宜凝低下頭,皺著眉頭看著站在地上的鏘鏘。 說實話,她這時有點(diǎn)后悔。 她沒養(yǎng)過孩子,在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里從來就沒有孩子這種生物的存在。 剛才一時義憤,把這孩子帶回來了。 可孩子畢竟不是寵物,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這種人養(yǎng)孩子,不會是害了這孩子嗎? 萬一養(yǎng)歪了怎么辦? 這孩子這么聰明,她要是埋沒了他與生俱來的天賦怎么辦? 雖然她并不知道鏘鏘的天賦是什么。 姜宜凝就這樣看著他,目光漸漸嚴(yán)肅。 鏘鏘手足無措地站在地上,小腳上沒有鞋,就這樣光著腳站在泥地上,小小胖胖的腳趾蜷縮起來。 他兩手緊握,抬頭看著姜宜凝,神情極力鎮(zhèn)定,但是那種僵硬的緊張還是出賣了他真實的心境。 到底還只是個三歲的孩子…… 姜宜凝心一軟。 算了,她是沒養(yǎng)過孩子,但不是沒有跟旁人相處過。 就把鏘鏘當(dāng)做朋友一樣平等對待就好了。 雖然他才三歲,但是三歲也是人啊,也會長大。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她單腿跪地,和鏘鏘平視著,朝他伸出手,用和成年人一樣說話的語氣,很鄭重地對鏘鏘說:“你好,認(rèn)識一下,我是姜宜凝。以后你要不要跟著我?” 鏘鏘愣了一下。 從來沒有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好像……好像……他是大人一樣! 鏘鏘怔怔的看著姜宜凝,驚魂未定的眼神慢慢恢復(fù)過來。 他仰頭,眼里漸漸有了孺慕的光。 學(xué)著姜宜凝的樣子,他也伸出手,握住姜宜凝的手,奶聲奶氣地說:“你好,我是鏘鏘,我會很乖的,你會不會打我?” 姜宜凝從心底生出一股酸澀,一直往上,沖到鼻端。 眼角不由自主濕潤。 她忙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將那股淚意壓下,微笑著說:“當(dāng)然不會,我跟鏘鏘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間是不打架的。” “為什么好朋友之間不會打架?”鏘鏘好奇地問,歪著腦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愛得不像話。 姜宜凝垂眸,用很平常淡定的語氣說:“因為打架了,就不是好朋友了。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們不打架。” “哦?!辩I鏘似懂非懂地看著她,總覺得哪里不對,但是他還太小了,暫時沒有想明白姜宜凝這句話里繞來繞去的意思。 但是他明白了一點(diǎn),就是這個姨姨,跟之前那個“姆媽”,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不會大聲吼他,更不會打他,而且也給他吃東西。 想到早上吃的那些好吃的豆腐皮包子,鏘鏘舔了舔唇。 姜宜凝這時注意到鏘鏘的清潔狀況,真是太臟了…… 這孩子,不會真的半年沒洗澡吧? 她縮回手,輕咳一聲問:“鏘鏘,你真的……半年沒有洗過澡嗎?” 鏘鏘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把一雙小臟手藏到背后,低聲囁嚅著說:“……天氣熱的時候,自己在村里的小河邊洗過腳腳……后來天氣冷……” 姜宜凝懂了。 張桂芬那個殺千刀了,拿了別人的錢,卻把別人的孩子往死里糟踐! 不給吃飯,也不給洗澡,一個兩歲半就跟著她的孩子,這么折騰也沒把這孩子弄死,看來這孩子不僅命大,而且還很聰明。 知道怎么學(xué)著照顧自己,保護(hù)自己。 也只有沒有父母的孩子,才被迫這么小就長大啊…… 姜宜凝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說:“那我們今天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好不好?” 姜宜凝沒有養(yǎng)過孩子,所以也不會對孩子說那些疊字詞。 比如洗澡澡,吃飯飯之類的。 她是真的把鏘鏘當(dāng)大人一樣對待,因為她也不知道別的跟人相處的模式和方法。 鏘鏘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聲說:“……好。” 姜宜凝想摸他的頭,但是想到他半年沒有洗過澡,她還是默默地縮回手,說:“那你在這里等著,我出去找他們燒點(diǎn)熱水進(jìn)來給你洗澡,好不好?” 鏘鏘飛快抬頭,有點(diǎn)惶恐地看著她,哀求說:“鏘鏘跟姨姨一起去燒熱水好不好?鏘鏘會燒火……” 姜宜凝:“……” 三歲的孩子會燒火??? 這孩子這半年里到底都經(jīng)歷了什么???! 姜宜凝再也顧不了這孩子的清潔狀況,拉起他的手,笑瞇瞇地說:“好,我們一起去燒熱水?!?/br> 第21章 這是心動的感覺 姜宜凝拉著鏘鏘的手走出自己那間只有月光的小房間,來到堂屋。 堂屋里已經(jīng)點(diǎn)燃了煤油燈,玻璃燈罩子擦得簇新簇新的,屋里顯得很光亮。 韓子越和韓家人都坐在堂屋那張八仙桌旁邊說話。 一見姜宜凝跟鏘鏘走出來,大家就停下來,扭頭看著他們。 姜宜凝并不尷尬,而且還很自然。 別人是一家人,在一起說說家里的事,不是很自然嗎? 不想讓她和鏘鏘兩個外人聽見,更自然。 習(xí)慣了跟人保持距離的姜宜凝壓根沒放在心上。 她禮貌地朝堂屋里的韓家人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著說:“打擾了?!?/br> 再看向姜老太太,接著問:“三姑婆,請問有沒有給小孩子洗澡的澡盆?我能去廚房燒點(diǎn)熱水嗎?鏘鏘說他有半年沒有洗澡了,我想先給他洗個澡……” 姜老太太頓時一拍大腿,驚訝地說:“我就說張桂芬這賤娘皮不干好事!這么小的孩子!給他洗個澡又不費(fèi)柴火!——來,廚房在那邊,我讓子英去燒火熱水。澡盆子我們家有兩個,小點(diǎn)的正好給鏘鏘和你用。” 她扶著桌子站起來,快步往另一間房走去。 子英是韓子越的meimei,長得跟韓子越有些像,不過更秀氣,一看就是靦腆羞怯的性子。 她剛才正崇拜地看著韓子越說話,現(xiàn)在聽姜老太太給她分派事情,也不生氣,捻著衣角站起來,小聲說:“姜表姐,我去給鏘鏘燒水,你別去了,灶房里灰多,你的衣服……” 她瞥了姜宜凝一眼,頓時看見她純白時髦的翻領(lǐng)襯衣上,有一些黑色痕跡,還是比較明顯的小手的印子。 一看就是某小孩的小黑手印上去的。 鏘鏘順著大家的眼神也看向姜宜凝,馬上發(fā)現(xiàn)了姜宜凝白襯衣上的小臟手印,頓時漲紅了臉,急聲說:“鏘鏘把姨姨的衣服弄臟了!鏘鏘給姨姨洗衣服!” 姜宜凝:“……” 她垂眸隨便往身上掃了一眼。 其實白衣服就是不耐臟。 昨天在小河邊跟那幾個土匪搏斗的時候就已經(jīng)弄臟了,當(dāng)然那些黃土一拍就掉了,只有鏘鏘的小黑手印比較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