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這一夜為著解決了心頭的疑惑,玉珺美美地睡了一覺。隔日她起了個大早,玉泉早早就等在門口。等玉珺上了馬車,玉泉駕著車在一旁道:“吳勇在玉府做了將近十年,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花匠,后來老太爺見他行事機靈,讓他做了府里的管事,十年來他也算勤勤懇懇。府里一向待他不薄,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等我見了他再說吧?!庇瘳B沉吟道。 馬車速度極快,不過片刻就到了。玉泉在門外一聲高喝,屋子里探出個人頭來,見了玉泉先是一愣,爾后拉著他的手就哭道:“玉管家你怎么來了。你看我當(dāng)家的可怎么回事,好端端走在路上就被馬車撞了,右手到今兒個還吊著呢!” 玉泉用了大力才將那婦人的手掙脫,站直了身子勉強地笑著,道:“吳勇家的,你跟你當(dāng)家的說一聲,府里的小姐來看望他了?!?/br> “府里的小姐?府里哪兒來的小姐?”吳勇家的怔了一怔,才注意到玉泉后面還跟著位錦衣華服的小姐。 “這是玉大人的親親外甥女兒,才從外地回來,眼下掌管府里的大小事務(wù)。昨兒個聽說吳管事出了事,特意來看望他的?!庇袢獙⑹孪染幒玫囊环捳f出,吳勇家的趕忙欠了欠身子當(dāng)是行了禮,將二人迎進了門。屋子里不知何時又探出個人頭,開口罵道:“你個死賤人,你當(dāng)家的手都斷了你還在外頭同人攀談!” 吳勇家的臉上瞬時變得通紅,有一種惱怒而不敢發(fā)作的憤懣。她忍了忍,道:“娘,玉府里來了位貴人小姐來看望他!” 回頭又低聲道:“小姐別見怪,這是我婆母?!?/br> “貴人小姐?”那老婦人怔了一怔,連忙將頭縮了回去,在屋里嚷道:“既是貴人,你就好生伺候著。老太婆我有些風(fēng)寒,怕沖撞了貴人,就不出去見她了,讓她別見怪!” 老婦人閃躲地極快,玉珺還未看清她的臉,她就不見了,可就是那聲音,玉珺卻覺得萬分耳熟,像是在哪里聽過。 她按下心中疑惑,進到吳勇房中。兩廂里落了座,吳勇果真是臉上帶著擦傷,右胳膊上敷著藥,用紗布吊著。玉泉將方才的話又說了一番,吳勇望向玉珺,臉上盡是感激涕零之意,竟像是從未見過玉珺,也從未驅(qū)逐過玉珺一般。 玉珺仔細問過他的病情,得知他是被馬車所撞骨頭錯位,不免笑道:“說起正骨一科,我娘倒是教過我一些皮毛。你不妨給我看看。” 她說著,也不管吳勇推辭,直接起身查看吳勇的右手,心中不由冷笑:這吳勇對自己也真是下不去手,她滿以為他是裝病,沒想到他是真?zhèn)???上Р皇枪钦?,而是輕微的擦傷,吊著做做樣子罷了。 “喲,這是脫臼了啊?!庇瘳B低聲呢喃著,松開了吳勇, 吳勇臉上現(xiàn)出欣喜,忙點頭道:“是是,小姐高明,大夫也是這么說,骨頭錯了位,需要將養(yǎng)幾個月。我這一時半會怕是不能回府為您效力了……” “那倒不礙事,傷筋動骨一百天,休息休息總是要的。”玉珺笑瞇瞇地望著他,道:“只是我看這位大夫不太高明,給你的骨頭還沒正位。這要是沒接好,落下病根可不好!” 她說時遲,那時快,抓起吳勇的胳膊就用力,道:“這骨頭沒接好就得斷了再接,你忍忍!” 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他的的胳膊扭到背后,腳跟照著他的屁股用力一踹,只聽咔嚓一聲,隨即是吳勇凄慘的嚎叫。 他的胳膊,這下是真的斷了。 第30章 線索 吳勇從未想過如玉珺一般瘦弱的小姑娘竟然會有這樣的力氣,竟然能瞬間擰斷了他的胳膊,當(dāng)下他一聲嚎叫,痛的幾乎昏死過去。 他哪里知道,玉珺前一世回到將軍府,為了自保,她特意讓父親教了她一些適合女子用的擒拿術(shù),方才玉珺是拿出十成十的力氣使出那一招,動作快而猛烈,吳勇又從未提防過她,當(dāng)下便中了他一招。 吳勇心中暗罵一聲,蜷在地上動彈不得,玉珺心中暢快,臉上卻裝作受了驚嚇一般,躲到玉泉身后道:“玉管家你看這可如何是好,我好像下手重了些……他叫得我心慌慌的,娘說的接骨之術(shù)我一下子全忘了!” 那可憐兮兮像是闖了大禍的模樣,連吳勇家的都辨不出真假,更別說正在痛苦哀嚎的吳勇。 “我在太醫(yī)院學(xué)的是內(nèi)科,接骨我是真不在行啊……”玉泉趕忙道,將吳勇扶了起來,叮囑吳勇家的道:“你還是趕緊再去請一個能接骨的大夫來吧!” 吳勇家的嚇呆了一般,點頭如蒜,趕忙沖出門去。 從頭至尾,饒是吳勇這般哀號,吳勇的娘再未出現(xiàn)。 玉珺連聲說著對不起,又命人將隨身帶來的補品交給吳勇,趕忙離開。 臨走時,她回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吳勇的娘探出腦袋,直勾勾地望著她遠去的方向。眼睛里閃現(xiàn)而過的是一絲疑惑,四目相接時,她趕忙又縮了回去。 玉珺當(dāng)時只覺得吳勇的娘眼熟,待上了車,腦子里突然響起一聲驚雷:她終于知道為什么對吳勇的娘聲音這般熟悉! “玉管家,勞煩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替我查查看,吳勇的娘是不是曾經(jīng)做過奶娘?”玉珺等不及,在馬車上便追問。 玉泉動作極快,玉珺回府里沒多久,她就等來了她想要的答案。一時間,她怔怔坐在桌子邊。 那年中秋林南薔的娘,也就是他爹林牧之的夫人李媛生辰,她躲在假山里一個人看月亮,就聽到假山外有老婦人在說話,她的聲音尖厲,語氣刻薄而不屑:“賤蹄子雖然命大,可落在咱們手里,總有她難受的時候!” 后來在席間,她再一次聽到那個尖厲的聲音,不過換了副低眉順目的樣子,叫了她一聲“玉小姐”。不是“大小姐”,不是“小姐”,而是不倫不類的“玉小姐”。 當(dāng)時她問過秦艽,秦艽說,她曾經(jīng)是李媛的奶娘,奶過李媛半個月,后來李家嫌她粗俗便換了奶娘。饒是如此,這位奶娘在外頭仍舊借著李府的名義作威作福,李媛實則并不喜歡她。 玉珺實在沒想到,這個李媛并不喜歡的奶娘為何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并與她被賣入花想容有牽扯。 前一世的玉珺當(dāng)時聽到他們的對話,并沒往深處想,如今回憶起來,竟是不寒而栗:所以,他們口中惡狠狠所說的賤蹄子并不是他人,而是她? 所以,一直在背后算計她的不是旁人,或許就是李媛?可是李媛是如何知道她的行蹤的呢? 真相一閃而過,卻又撲朔迷離。 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事同李媛脫不了干系。 馬車外人聲鼎沸,馬車里的玉珺卻如入冰窖,從頭涼到了尾巴。她想到,或許自己還未入京師就已經(jīng)別人盯上,爾后她一步一步被人帶入了陷阱。前一世她命大逃脫了險境,可最后還是毀在了定國公府。 她不想害人,可是卻有人屠刀懸在了她的頭頂,時刻等著揮刀落下。 她原以為自己遠離京師就能逃脫是是非非,可事實上,卻并非如此。 一次又一次的加害,有一就有二,有二必定有三。只要她活著,或許就是他們的眼中釘,rou中刺。是坐以待斃,還是揭竿而起,狠狠反擊? 前一世人為刀俎,我為魚rou。難道這一世,她還要繼續(xù)后退? 玉珺沉了眸子,不由地冷笑。若是再后退閃避,那她真是愧對上天給她的機會。 答案,顯而易見。 馬車行走著卻突然停了,玉泉隔了簾子道:“小姐,今天可是觀音娘娘的誕辰,又逢集市,外鄉(xiāng)的人都進城趕集,人多得不得了,前頭怕是不好走。若是繞城外走,需要的時間也并不短,只一點好,城外的風(fēng)景好,你可以順道看看咱們京師的景致。” 玉泉想的事玉珺初來乍到,正巧能看看京師的風(fēng)景,順道散散心,他那里知道,玉珺此刻心事重重,對這些沒半點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