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善均、什么李媛、什么林南薔，如果他們還要當(dāng)她人生的絆腳石，那么，就讓他們來吧！從前她孑然一身，沒有任何的靠山，如今，她有了李善周、有了舅舅，還有重生賜予她的莫大的勇氣和不甚明朗卻依舊開闊的未來，她還怕什么！

    來吧！那些躲在陰暗處的小人們！

    來吧！這個愛著她的男人！

    來吧！重生后異樣精彩的人生！

    玉珺踮起腳尖，迅速地在李善周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道：“你是大周天字一號重要的病人，我卻是京師醫(yī)術(shù)不濟的小大夫，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往后的日子，請多多指教！”

    李善周如在夢中，摸了摸她剛剛親過的地方，心中涌起一陣狂喜。他快步上前要把那個調(diào)戲了他一把就跑的狗尾巴草抓回來，狠狠地抱在懷里。

    可是不能，玉珺走出了轉(zhuǎn)腳，距離玉府不過幾步路的距離。

    臉上的欣喜還沒能收回來，玉滿樓鷹隼一般的眼睛就落在他身上，像是時刻提防著他這頭豬拱了他精心呵護的白菜。

    李善周斂了神色站定，淡淡地叫了一句“滿樓”。

    臺階上的趙mama見了玉珺，趕忙上前將她摟在懷里，哎呦了一聲，道：“我的好小姐，你可擔(dān)心死我了！玉泉那死小子沒照顧好你，我捶死他去！你讓我瞧瞧可是傷著哪兒了？這是一晚上沒睡么，這么憔悴？”

    玉珺被她抱了個滿懷，心中卻充滿了暖意。都說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她已經(jīng)忘記了有多久，能有個人像母親一樣擁抱她，真正地關(guān)心她。

    你看，她的人生，已然有這么多的人站在她的身后，支撐著她，她還怕些什么？

    “趙mama，我沒事。真的！”玉珺的眼眶有些溫?zé)?，她努力平穩(wěn)了語氣，反手抱住趙mama，道：“我只是一晚上都在醫(yī)治病人，有些累。你別擔(dān)心?！?/br>
    “好，好！”趙mama連聲說好，見李善周站在一旁，趕忙恭恭敬敬地跟他行了禮，道：“我替我家小姐多謝李大公子。若不是您，只怕我家小姐還得遭罪！”

    “善周是玉珠兒的長輩，照顧她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庇駶M樓掃了李善周一眼，成功看到李善周的眉眼青筋暴出。

    長輩？玉珺的心肝兒跳了一跳，偷偷看一眼李善周，他除了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嘴角帶著一絲嘲諷，其他倒還好。

    她趕忙道：“昨日多虧了大公子幫忙，要不然，我在西坪巷可得累死。舅舅想必也忙了一夜了吧？”

    她話音剛落，再看李善周，嘴角的嘲諷沒了，變成了藏也藏不住的喜悅。

    玉珺心底里跺了跺腳：這人，平日里看著深不可測，怎么這會就藏不住呢！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生怕舅舅看不懂似得。

    她撇開眼前，順利看到李善周的臉上笑意更濃，她的臉一下子熱了。

    玉滿樓看著兩人眉來眼去，心中到底發(fā)出一聲“女大不中留”的感慨，嘴上仍舊道：“嗯，我剛下值。昨日踩踏死傷達百人之多，太醫(yī)院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玉滿樓邊說邊走著，回過頭來看李善周，挑了挑眉道：“你也累了一夜，還不回府休息？”

    這是明擺著趕客呢。

    李善周淡淡地應(yīng)了聲“嗯，是要回去一趟”，一雙眼仍舊落在玉珺的身上，揚了聲道：“你好好休息。”

    不知為何，玉珺心中升起一陣不詳?shù)念A(yù)感。等回了屋子，不過片刻，趙mama就在屋外徘徊。

    玉珺見她神色遲疑，似有話說，揚了聲道：“mama進來吧?！?/br>
    趙mama走進屋來，一番話不知從何說起，王顧左右而言他道：“小姐昨天被嚇壞了吧？”

    “還好，只是昨日之狀實在太過慘烈……熱熱鬧鬧的節(jié)日，誰能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災(zāi)難?！庇瘳B據(jù)實答著，見趙mama還是緊蹙眉頭，索性直接問道：“趙mama，你有話不妨直說。娘在世時，時常跟我提起你，說外祖母去得早，你就和她親生母親一樣。所以，我也把你當(dāng)作我的外祖母一般看待?！?/br>
    “你這話真是折煞我了！我哪有這個福氣，能有你這么個乖巧的外孫女！”趙mama趕忙道，到底還是忍不住，道：“小姐既然這么說，我也倚老賣老一回。小姐，你和李大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盡管心里早有準備，玉珺還是被趙mama直白的問話惹得臉紅，她低了頭，委婉道：“想必mama也知道，那日我被人所害入了臟污之地，險些喪命，是大公子把我救了出來。后來我險些中毒，也是大公子替了我。我……我就是感謝他……”

    趙mama定定地看著她，這樣的小女兒姿態(tài)她一眼就懂，她不由得嘆了口氣，道：“我的好小姐，若是你對他只有感激之情，大人同他多年交情，總有法子將這份感激還給他。可若是動了旁的感情，mama我勸你還是……我看大人并不是很喜歡你同大公子來往?！?/br>
    玉珺的身子震了一震，此刻也顧不得嬌羞，問道：“為什么？舅舅同他多年交情，應(yīng)當(dāng)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

    “我看著你舅舅長大，多少明白一些他的心思?！壁wmama道：“當(dāng)年你舅舅給你取小名玉珠兒，就是希望你有個好的姻緣。昨日里他和我提起過，等老太爺回京，就和他商量，讓你入玉家的家譜，從今往后做玉府正經(jīng)的大小姐。你娘同你爹私奔，被族里除了名，連帶著你的身份也不尷不尬。你舅舅這么做，是想讓你有個正經(jīng)身份，往后不用被人詬病，能夠堂堂正正地嫁人。大公子人是極好的，mama也能看出來，可是他卻身帶殘疾……”

    “他和我交流并無大多問題……”玉珺辯駁道，趙mama打斷她，“我知道，他能看懂唇語?？墒堑降撞皇墙∪?。退一萬步說，咱們不在乎這些，可是李府的水有多深，你卻不懂。他是庶子，好端端的人，被人毒成了聾子，這些年他過得并不太平。他的上面還有個長公主，你要是嫁入他家，長公主就是你的婆婆。她那樣的人，能讓你有多少安生日子過？光是規(guī)矩就立不完！”

    玉珺幾番想要開口，她知道李府的水有多深，比趙mama想象的還知道的更多，可是她張不開這個口。上一世，當(dāng)父親、李媛得知她能嫁入定國公府，都為她高興。父親是覺得她嫁了個好人家，而李媛則欣喜自己能攀上一門好親戚。沒有人能為她想到這么深，這么遠。

    這是一個真正關(guān)心自己的人。

    趙mama看她面色變幻了幾番，知道她是個聰明孩子，能聽懂自己的話，心底里到底還是舍不得她難過，又勸道：“咱們玉家在京城雖不是一等一的大戶，可若是要給你尋一門好親事，讓你安穩(wěn)一世，喜樂一生，卻不是什么難事。”

    玉珺落寞地坐著，低聲問了一句：“趙mama，真的不能是他么？”

    第34章 賞賜

    趙mama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若是你祖父和你舅舅執(zhí)意不肯，你能如何？還是你要走你娘的老路，再惹你祖父和你舅舅傷心難過一次？”

    這是一劑猛藥，在一瞬間，玉珺搖了搖頭，長久之后，她低聲道：“mama，你去告訴舅舅，讓他放心，若是他不喜歡……我寧肯一輩子不嫁，也不想讓祖父和他再難過?！?/br>
    趙mama摸了摸她的頭，這是個聰明孩子，就是太懂事兒了，反倒讓人心疼。

    玉滿樓同她不過隔了八歲，有些話不便他出馬，只能靠趙mama傳話。趙mama沒想到她一眼就看穿了，只能安慰道：“你別難過，沒了他，還有更好的人等著咱們?！?/br>
    玉珺低下頭伏在案上，心中真是難過極了。好不容易想要邁出一步，就被絆了一跤。這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趙mama瞧著她，等她用過了飯，才匆匆到玉滿樓跟前回話，將方才的對話說了一番，玉滿樓失聲笑道：“mama，你以為她懂事，其實她同jiejie一樣，倔著呢。什么我不喜歡，她就一輩子不嫁……唉。”

    趙mama這才回過味來，方才她以為玉珺說的是，她不嫁長輩不喜歡的人，換個方向琢磨，才明白她有點“非君不嫁”的意思。

    “我看她也是個明白孩子，不會做什么傻事。前些時候我問她知道不知道他爹是誰，她說她知道。既然知道，遇上那樣的難事也不去找她爹，說明她也是個有風(fēng)骨的?！壁wmama道。

    玉滿樓蹙了蹙眉頭：“玉珠兒知道她爹是誰？”

    “是的?！壁wmama點頭道：“小姐回來后，玉泉派人去建州他們居住的地方打聽了些情況。這些年，她們母子二人過得并不大好，四處游蕩，總有人在小姐后面戳她的脊梁骨。聽她們的鄰里說，小姐有一回同村里的男娃打架，曾經(jīng)提起過她有爹，就是威武將軍林牧之。結(jié)果旁人不信，罵她是野娃娃……小姐懂事，心里也能藏得住事兒，反倒讓我心疼死了。才多大的孩子啊，到了親人跟前，被人給賣了，親爹不能信，親舅舅又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