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毛筆，楊二嬸立刻把小桌子整個端到旁邊，拿了小娃娃洗澡水遞到楊長壽嘴邊，他喝了幾口，略微喘息片刻，看向楊瓊的眸子熠熠生輝?！皸钭?，人生來走一遭，福也罷，禍也罷便當(dāng)是上天降下來的緣，我們不能改變什么，但至少可以讓自己過得好一點(diǎn)?！闭f完，楊長壽對著楊瓊眨眨眼，長長舒了口氣。

    看著楊長壽好像把一晚上攢的力氣都用完了似的，楊瓊用力點(diǎn)頭，“我知道，楊家不拿我當(dāng)人看，我便沒必要再忍耐了?！?/br>
    如今有了正當(dāng)理由，村里人想必也不會說什么，楊瓊?cè)塘诉@么久，就是怕一旦斷親村里人會說他不孝，以后的日子不好過。村子就這么大，十里八鄉(xiāng)的又都沾親帶故，一個人一旦名聲壞了，那日子便艱難了，在沒有足夠的銀錢之前，楊瓊打算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人。

    “夫郎。”見楊瓊坐著出神，韓青石捏了捏楊瓊的手，擔(dān)憂道。

    “我沒事?！睏瞽偦剡^神，沖韓青石笑笑。

    而楊瓊這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斷親文書，只等著找里正見證，楊打鐵和李春花點(diǎn)頭同意，按上手印便可以從楊家徹底摘出來。李春花卻已經(jīng)挨門挨戶地大喊大叫起來，她拖著楊大郎、楊柳兒、楊打鐵，跟平日里關(guān)系相好的鄰居們往里正家走去。

    “我那哥兒肯定是早死了，現(xiàn)在這個他是個妖人啊?！崩畲夯税蜒劬Γ^續(xù)說，“我和他爹去楊子家里，想著看看他們?nèi)笔裁淳徒o送些，沒想到啊，那家里頭躺著一條碩大的灰狼啊，那牙有這么長，一口就能咬死一個人，要不是我和他爹跑得快，就沒命了啊?！?/br>
    話說李春花和楊打鐵跑回家里關(guān)上大門，她是越想越害怕，又覺得自己受了驚嚇，不管那躺在床上的哥兒是不是原先的楊子，她都隱約感覺到以后沒那么容易指使人高馬大又健壯的韓青石干農(nóng)活了。再說那狼可是把她嚇狠了，便想著聯(lián)合村里人，去把那狼打死。

    在李春花眼里，能跟狼相處的人，那還是人嗎，那得是妖人吧，等跟里正說明了，一起打死，還替村里除了禍害。

    聽李春花說的慘烈，大家都駭然，一時間都考慮著平日里有沒有跟楊瓊對眼，說不定就被禍害了。

    村里人貧窮又落后，思想封建的令人發(fā)指，聽李春花這么一說，都憤慨起來，怒氣沖沖地往里正家走。

    楊打鐵也是嚇著了，他站在最前面，把里正家的門拍的山響，就差直接撞門了。

    錢嫂子一開門就看到這陣勢，當(dāng)下愣了愣，趕忙回頭喊里正，“他爹，快出來看看，這是出什么大事了?！?/br>
    “還能出什么大事?！卞X進(jìn)來從堂屋出來，看了大門外的眾人一眼，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身上的布衣問，“出了什么事？”

    李春花一把推開楊打鐵，把剛剛嚎過的內(nèi)容又嚎了一遍，她嚇得臉色蠟黃，哭喊道：“里正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那楊子已經(jīng)不是人了，大家回家拿鋤頭去打死那妖人，一把火燒了那爛屋子?！?/br>
    周圍已經(jīng)信了的都附和著，看著錢進(jìn)來，只等他點(diǎn)頭。

    “這么巧，大家都在。”楊長壽這聲音就如同一股清泉灌進(jìn)眾人的心里，讓他們原本蒙蔽的心清亮起來，“兩條人命，別說沒觸犯律法，就是真的觸犯律法了，也有衙門老爺審判，什么時候容親爹親娘編排了？”

    眾人身后，楊長壽坐在木車上，硬撐著一口氣，他臉色奇差，一手拉著楊瓊的手，慢慢說道：“楊打鐵和李春花上午拿著鋤頭去了楊瓊家，是想干什么？”

    ☆、第27章 殺豬吃rou

    “你、你們……”李春花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推了楊打鐵一把說，“那妖人跑出來了，大家別被蒙騙了啊，那根本不是我老楊家的哥兒。”

    被李春花推著往前走了兩步，楊打鐵看了里正一眼，粗聲粗氣道：“里正，你看著辦吧?！?/br>
    嘴里一遍一遍地說著先前那套說辭，李春花不知道是被狼嚇傻了，還是恨極了楊瓊，話里話外都是攛掇村里人立刻把楊瓊綁起來燒死。

    真想剖開李春花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且不說自己穿越來之前，原身不過是吃口楊家的飯，自己來了便沒有吃過楊家一口飯，那婦人怎么如此蛇蝎心腸，丁點(diǎn)兒良心都不長。

    若是楊瓊在村子里生活一兩年便知道，有那么一種人，高高在上慣了，不給她欺侮著那便是天理不容，要挨天打雷劈的，你若是稍稍改變，那種人還不鬧出天外去。

    狹長的眼眸瞥了眼楊瓊，楊長壽抬手按住他的手，不卑不亢道：“我這里有一份斷親文書，里正您看一下，當(dāng)眾念出來，若是都同意了，便按手印吧?！鼻浦畲夯ㄖ棺『拷?，正看過來，楊長壽勾起嘴角繼續(xù)說道，“楊子說這日子過不下去了，要把親斷了?！?/br>
    在楊瓊是個妖人和斷親這兩件事上，顯然前者帶給眾人的震撼大一些，反而斷親此時顯得不算什么了。

    人都在場，錢進(jìn)來也不好說什么，他也是被楊瓊可能是妖人給嚇著了，這會兒倒是直接拿過斷親文書，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生恩，養(yǎng)恩，在此兩斷。”錢進(jìn)來念完了，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轉(zhuǎn)過頭先問楊打鐵，“楊打鐵，你都聽明白了？”

    錢進(jìn)來識幾個字，斷親文書中有些詞他不認(rèn)識，便含糊過去，大概意思倒是沒有差。楊打鐵下意識點(diǎn)頭，他是聽明白了，老楊家的哥兒主動斷親了。

    “那生養(yǎng)錢可不能不給！”這正中李春花下懷，她沒有不同意的，不過一早就在心里琢磨過的生養(yǎng)錢可必須得拿到手，算起來那得不少銀錢呢。

    “我不是個妖人嗎？不是你們老楊家的哥兒嗎？哪還有生養(yǎng)錢？”楊瓊終于憋不住，沖著李春花劈頭蓋臉道，“今天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在場，我就把話說開了，我楊瓊以后不論貧窮富貴都不會拿楊家一針一線，喝你一碗水，吃你一口飯！”

    “咳咳?！蔽嬷燧p輕咳嗽一聲，楊長壽沖著李春花笑笑，一雙眸子顧盼生輝，即便是沒有力氣站起來，他也不必別人矮一頭，“楊嬸子，您自個兒說的話，可前后矛盾啊?！?/br>
    李春花急了，她自己那都是瞎說的，她還以為楊瓊和韓青石都被狼咬死了呢，這會兒這兩個人不好好地站在這里。狠狠地掐了楊打鐵一把，李春花矢口否認(rèn)道：“生養(yǎng)錢必須得拿出來，這些年那病秧子在老楊家吃的飯，還能白打了水漂？”

    上嘴唇下嘴唇一碰，什么話都是李春花說出來的，都按照她那只為自己的邏輯理出來的，比強(qiáng)盜還強(qiáng)盜。楊瓊勾起嘴角冷笑，他也不爭辯，只問一句：“同意就按手印，不同意咱們就衙門見，我好好一個大活人什么時候成妖人了，咱們讓衙門老爺說個清楚明白。”

    見識短的農(nóng)戶婦人也就在村里撒潑打諢有能耐，要真刀實(shí)槍地去衙門了，一個個都慫了。李春花直接啞了，周圍的農(nóng)戶們卻都贊同，楊瓊要真是妖人，那也是衙門說了算，他們也是懂律法的，要是真動手把楊瓊抓起來，得先問問衙門那邊同意不同意。

    聽到周圍的人都贊同自己的話，楊瓊松了口氣，好在這里的人還沒有愚昧到不相信衙門。

    楊打鐵一開始是被嚇蒙了，又被李春花咋咋呼呼地拉著跑，這會兒終于回過神來，他傻眼了，一拍大腿，“這是做了什么孽啊。”

    “楊大叔，這可不是作孽呢，這是要救楊子出苦海，您要是現(xiàn)在還能摸到良心，就按手印?！睏铋L壽嘴里說得花兒似的好聽，可毫不客氣，他也是氣著了，楊打鐵一個漢字竟然也能對自家哥兒下手。

    李春花說的話，做的事，一步一步把自己把老楊家逼到不得不承認(rèn)斷親的地步，如果她現(xiàn)在失口否認(rèn)，那先前說楊瓊是妖人還要燒死他，不說村里人不愿意被這么耍，就是楊家這個大家族也不會同意她這么一張血盆口，噴什么就是什么。

    這事兒攪成一鍋粥，斷親倒是最小的事，錢進(jìn)來也沒說什么，看著楊打鐵和李春花雙雙按了手印，他也寫上自己的名字，按手印，作為見證。斷親文書一式兩份，楊瓊收了一份，另外一份給了楊打鐵。

    終于跟這家子極品徹底撕開，楊瓊眉開眼笑，趕忙催促道：“長壽哥，你快回家休息，這次真是麻煩你了?！?/br>
    “不用跟我客氣?！睏铋L壽捂著胸口細(xì)細(xì)地喘氣，聲音越來越小，“那狼……”

    知道楊長壽還在擔(dān)心自己，楊瓊鼻子發(fā)酸，趕忙湊到他耳邊解釋說：“長壽哥你放心，那狼是我養(yǎng)的，聽我的話，這親已經(jīng)斷了，接下來的事我能應(yīng)付，你快回家歇息。”

    仿佛身上的力氣已經(jīng)全部用完，楊長壽睜開眼睛看了楊瓊一眼，微微點(diǎn)頭，便身子一軟半躺在木車上。

    目送楊福元推著木車走遠(yuǎn)，楊瓊抬手揉了揉眼睛。那人好像機(jī)器一樣，身上的力氣是可以攢的，用完了才會倒下，卻每每都用在刀刃上，比誰都聰慧。

    楊長壽回家了，圍在里正家門口的農(nóng)戶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還有剛剛得到消息從家里跑出來往這邊來的。親是斷了，關(guān)于李春花說的話卻還沒個準(zhǔn)信，農(nóng)戶們即便是不相信，心里也還是懷疑，那楊家的哥兒要是不是個妖人，怎么就敢斷親。

    環(huán)視一周，視線從楊打鐵和李春花臉上掃過去，楊瓊拽了拽韓青石，兩個人走到錢進(jìn)來前面。楊瓊抬高聲音道：“里正，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領(lǐng)著人去我家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妖人，還有那狼……”

    “大家就去看看！那頭狼可大著來……”沒拿到生養(yǎng)錢，李春花對楊瓊恨之入骨，她巴不得全村人一起孤立楊瓊，最好逼死他。

    譏誚地看了李春花一眼，楊瓊挽著韓青石的胳膊，身體靠在他身上說：“既然大家都有時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br>
    楊家整出來的幺蛾子，總得給村里人一個交代，錢進(jìn)來實(shí)在是不想趟這渾水，不由得瞪了李春花一眼，接著無奈地走在前面帶路。

    家里有孩子得都讓孩子回家，有些個大膽的便跟在錢進(jìn)來后面，楊瓊趴在韓青石背上走在最前面。人都走了，錢進(jìn)來家門口就剩楊打鐵一家。李春花要跟上去，楊打鐵拉了她一把道：“你還嫌不夠丟人嗎！楊子那孩子都被你給害了！都給我回家！”

    “娘，咱們先回家，等聽聽動靜再說。”楊大郎心眼多，連忙拉著李春花的手，安慰道，“不如就讓柳兒跟著去?！?/br>
    楊柳兒就是個哥兒，在李春花眼里根本遲早會嫁出去，成為別人的人，這會兒倒是方便了。李春花點(diǎn)頭同意，轉(zhuǎn)頭對著楊柳兒說：“柳兒你跟著去看看，那病秧子要真的有鬼，就回來告訴我?！?/br>
    自從在楊瓊家里吃過兩次rou，楊柳兒從沒聽信李春花說的話，他巴不得跟著去看看呢，也不廢話，飛快地跟著去了。

    “那也是個討命鬼！”李春花在后面罵道。

    再說楊瓊這邊，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籬笆門外，就是不進(jìn)院子，站在籬笆墻外面就能看清楚里面，只要屋子打開門，幾乎是一覽無余。大家都沒進(jìn)院子，圍在外面看著韓青石背著楊瓊到了屋子門前，拉下門栓，木門緩緩?fù)崎_。

    “加加，出來放兔子了?！睏瞽傂χ崎_門，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韓青石退到門外站好。

    本來聽到外面來了一大群人，牢牢記住大主人話的阿拉斯加已經(jīng)叼著狗窩跑到床邊，準(zhǔn)備往床底下鉆了，猛地聽到楊瓊說話，他立刻丟掉狗窩，竄到角落里叼起裝兔子的木籠子，甩開四條狗腿跑到門外。

    竄到院子里，阿拉斯加直接抬起狗爪撥開木籠子，喉嚨里咕嚕咕嚕的。

    【嗷嗚，兔子們，快出來，是時候放風(fēng)了。】

    盡管阿拉斯加那么大一只，還咬著尾巴，腦袋上頂著兩把火，蹲坐在地上看著兔子們一只一只跳出來，但那體型，比山里的狼個頭還要大。

    “大家讓一讓?！比巳汉竺?，李小菊雙手搭成個喇叭狀，伸長了脖子喊道。把家里的板栗都攤開在地上，讓奶奶看著，李小菊趕忙就往楊瓊家跑，隔老遠(yuǎn)就看到一群人圍在籬笆墻外面，李小菊一驚，趕忙加快腳步。

    李小菊喊完也不等前面的人回頭，他身形瘦削，又矮，很容易就能從縫隙里鉆進(jìn)去。進(jìn)了院子，一眼看到正有一下沒一下?lián)u尾巴的阿拉斯加，李小菊眼睛一亮，趕忙走過去摸摸狗腦袋。

    “小菊哥兒，你來了?！睏瞽倹_著李小菊笑笑，轉(zhuǎn)過臉看向外面，冷淡道，“里正你也看到了，這是我養(yǎng)的，很聽我的話。小菊哥兒也知道。”

    看了楊瓊一眼，又瞧瞧外面的人，李小菊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說：“里正是為了加加？這有啥，我聽長壽哥說，那外頭還有些個養(yǎng)猴，養(yǎng)虎，養(yǎng)獅的呢，還有雜耍，聽說猴子還可以跳繩?！?/br>
    “那都是從小就喂養(yǎng)，通人性的吧?！卞X進(jìn)來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他看到阿拉斯加想得比別人更多。大山就在眼前卻不能進(jìn)去，沒回大半個村子的男人聚在一起進(jìn)山，就是打點(diǎn)獵物回來一分也沒多少，要是眼前這頭狼能夠帶人進(jìn)山……

    “嗷嗚。”阿拉斯加站起來，伸長了脖子，仰起腦袋，喉嚨里發(fā)出悠長的狼嚎，他甩了甩身體，湊到楊瓊腿邊，毛茸茸的腦袋蹭著楊瓊的手。

    【大主人，外面來了那么多人都是來看朕的嗎？他們都發(fā)現(xiàn)朕的尊貴了？】

    楊瓊失笑，上輩子他閑著沒事就會摟著阿拉斯加說，為了買他回家，花了好幾千塊呢，還有每天要吃的狗糧，時不時加個餐，算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他總會笑著說阿拉斯加尊貴，享受的是帝王待遇。

    母兔子領(lǐng)著七只小兔子一路蹦跶到籬笆墻，前面就是一個洞，只要鉆出去就能逃跑了。這時，原本正瞇著眼睛享受主人撫摸的阿拉斯加突然如同離弦的箭一樣，甩開狗腿沖過來，一爪子把母兔子扒拉回來，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咆哮聲。

    【乖乖的，不要想著跑，跑得了兔子跑不了廟?！?/br>
    楊瓊：……

    站在籬笆墻外圍觀的農(nóng)戶們：……

    真的能夠放兔子，還能看著不讓兔子跑，如果這還不是通人性，那沒有別的牲畜比得上這個了。

    看著外面一雙雙眼睛，楊瓊突然覺得很荒謬，他根本沒有必要證明這么多。日子是自己的，既然已經(jīng)有了由頭斷了親，以后自己慢慢過日子就是，跟他們講道理，永遠(yuǎn)都講不通。

    好在一百個愚鈍的人中，總會出現(xiàn)一兩個特別的，錢進(jìn)來就是那個特別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僅憑著認(rèn)識幾個字就能當(dāng)上里正。想清楚了阿拉斯加以后的用處，錢進(jìn)來表情緩了緩，上前走了兩步，卻還是站在大門外，他清了清嗓子說：“楊子哥兒，我看這狼挺通人性，不過你還是要小心照看著，最好不要讓他進(jìn)村子……”

    “里正放心，我會的?！睏瞽偭⒖探舆^話茬。

    點(diǎn)了點(diǎn)頭，深深地看了楊瓊一眼，錢進(jìn)來轉(zhuǎn)身對大家揮揮手道：“大家都回去吧，那狼不會進(jìn)村子，還能在這邊守著山腳，山里的野獸也不敢跑出來?！?/br>
    后面那句話安撫了大部分村民，他們有些家人就是被山里頭跑出來的野獸叼走了的，還有一部分村民還想說什么，但是礙于里正的面子還是沒說出口。

    就像一場鬧劇一樣，一大群人來了，像傻子一樣站在籬笆墻外看了看，又走了，不管他們心里怎么想，這件事就算是正式揭過去了。

    楊柳兒站在最邊上，只來得及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楊瓊一眼，便隨著大部分村民一起，走了。

    見人終于離開，楊瓊松了口氣，這才拉著李小菊坐到石板上，仔細(xì)地說了一遍。

    李小菊也是唏噓不已，他心思單純，家里又只有奶奶相依為命，倒是從來沒想過阿拉斯加的問題，也不理解楊家為什么會那樣想，想著楊瓊被狼咬死。

    不管別人怎么樣，自己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午已經(jīng)過去一段時間，但還是能趕著煮一鍋板栗，楊瓊指揮，韓青石行動，大鐵鍋里板栗呼哧呼哧地煮起來。

    沒什么事，李小菊便拿來繡活，一邊繡花一邊陪楊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半下午，阿拉斯加趴在楊瓊腳邊，肚子咕嚕咕嚕發(fā)出震天的響聲，腦袋放在兩只前腿上，耳朵似乎也耷拉下來，無精打采的。

    知道阿拉斯加食量大，但是總吃板栗也不是那回事，畢竟阿拉斯加是食rou的，楊瓊抱歉地摸摸狗腦袋，低聲說：“加加再忍忍，等咱們賺了錢就買rou，讓加加吃個飽?！?/br>
    伸出舌頭舔舔楊瓊的手，阿拉斯加可憐巴巴地嗷嗚一聲。

    【朕現(xiàn)在能吃一頭大象。】

    天漸漸地暗下來，李小菊放下手頭的繡活，把笸籮端進(jìn)屋子里放下，說：“楊子，你說明天去鎮(zhèn)上，這是真的嗎？”

    腳踩在阿拉斯加柔軟的肚皮上，楊瓊抬頭看了眼正忙著把板栗舀出鍋的韓青石說：“恩，去鎮(zhèn)上看看。”

    毛茸茸的狗腦袋突然抬起來，耳朵對著門外聽了一會兒，阿拉斯加立刻跳起來，尾巴迅速搖動，精氣神兒瞬間滿格。

    【嗷嗚，大主人，我聽到有東西跑下山了?！?/br>
    “往我們這邊來的？”楊瓊趕忙問。

    【恩。】

    “那還等什么，抄家伙等著啊?！睏瞽傄慌拇笸?，對著偏棚喊，“青石，別忙活了，拿砍刀去大門口等著，小菊哥兒，你先別回家，等等再說?！?/br>
    “哦，好?！崩钚【詹灰捎兴?，在他心里，楊瓊的話比什么都管用。

    也不知道是楊瓊家里煮板栗的香味飄地太遠(yuǎn)了，還是小娃娃躺在石板上曬了一天太陽散發(fā)出的參香飄到山里去了，此時正有一頭高大壯碩的野豬眼睛發(fā)紅地直奔楊瓊家的籬笆墻。那野豬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徑直撞破籬笆墻躥進(jìn)來，一雙眼睛看了看坐在石板上的人，蹄子重重地踩踏著地面跑過來。

    韓青石正拿著砍刀蹲在自家門口呢，這會兒瞧著一頭龐然大物從籬笆墻躥進(jìn)來了，他邁開大長腿跑過去，一把拽住豬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