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今生今世,若有翻身之機,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嘆了口氣,宋涼夜別開臉。所以他說討厭她這雙眼睛啊,真是赤裸裸的,什么都能讀出來。 要是不能用盡全身力氣來愛他,恨也不錯。 揚鞭策馬,身下的馬猛地加快了速度,嚇得美景立馬抱緊了他的腰。 “哈哈哈。”宋涼夜心情更好,笑聲灑了一路。 美景閉著眼,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她要讓宋涼夜想笑都笑不出來! 離落河在貫城之外五百里,河寬二十丈,流過黎城周邊小鎮(zhèn)。宋涼夜帶著人就在黎城扎營,美景一落地便打量四周,除開宋涼夜帶來的人,這里已經是四周布軍,氣氛凝重。 “貫城那邊如何了?”萬有利看見宋涼夜,皺眉過來問:“你這樣過來,那邊可有人坐鎮(zhèn)?” 宋涼夜看他一眼,點頭:“葉將軍帶人在鎮(zhèn)守貫城,我不過提前來見見世子爺?!?/br> “有什么好見的?!比f有利輕哼一聲:“等他一來,便不過是尸體一具,您想見活的也難。” 美景一愣,捏緊了手。 她做的那個夢……到底會不會是真的? 燕趙之軍臨近離落河,盡管宋涼臣心里已經安慰過自己,美景應該沒事的,但是行軍仍舊很快,趙豐年都有些吃不消。 “不如你們先行?!壁w豐年道:“我?guī)иw軍在后頭跟著,也差不了多遠?!?/br> “好。”宋涼臣應了,忍不住起身看了看前頭:“不如我就做個探路的,喬裝一番,帶著玉樹和臨風先去前頭看看。” “你親自去?”程北望皺眉:“萬一遇見埋伏怎么辦?” “不會,就去離落河附近看看。那邊已經有瑞雪的人在準備接應了。”宋涼臣道:“我就提前去看看?!眾A雜鳥血。 程北望撇撇嘴:“你怕是聽見了宋涼夜到離落河的消息了吧?” 說著轉頭瞪了臨風一眼:“不是說了先不要告訴他的么?” 臨風苦笑,無奈地搖頭,不關他的事啊,他不說,主子也能從其他地方知道的。 “行了,我做事有分寸?!彼螞龀计鹕淼溃骸坝駱渑R風跟我走吧?!?/br> ☆、第125 一場秋雨 5250鉆石加更 兩個隨從都點頭,宋涼臣點了三千士兵準備去離落河邊扎營,之后便帶著他們先行,喬裝一番。往河邊的村莊趕。 從燕趙扎營的地方到離落河,中間有一段黃沙路,馬蹄過處,黃沙漫天。 “主子您不用這樣急的?!迸R風看著前頭的人,忍不住大聲道:“到了離落河邊您也無能為力,總不能一人打過去吧,河對岸就是二爺的人了?!?/br> “無妨。”宋涼臣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前頭村莊有瑞雪的人,該知道對岸的情況。” 說這么兩句話而已,就被黃沙撲了滿嘴。兩人咳嗽一陣,玉樹道:“前頭好像有個茶鋪子,咱們去喝口水吧?!?/br> “好?!彼螞龀紤耍瑤е砗髢扇巳チ饲邦^路邊的茶鋪。臨風下馬去看茶,他便毫無防備地與玉樹一起坐下。 秋風卷沙,玉樹瞧著天色,突然道:“主子你看,有烏云逼近,離落河怕是要漲水了?!?/br> 宋涼臣抬頭,瞇眼看著遠處天邊。 是啊。若是下雨,離落河必定漲水,他們要渡河,也就難了。 風大了些,天也陰沉了下來,他還正在發(fā)呆,眼角余光卻看見玉樹的手里寒光一閃! “主子!”臨風回頭,大喊了一聲。 宋涼臣回過頭,看見的就是沖他背后而去的匕首,鋒利果決。 …… 天上不知何處“咔擦”一聲閃電,秋雨就落了下來。鋪天蓋地的,叫人渾身發(fā)涼。 美景抱著胳膊站在屋子門口,看著外頭的雨幕,被刮進來的風冷得打了個寒戰(zhàn)。心里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厚。 “主子?!币粋€穿著盔甲的人進來,渾身都是水,越過門口的美景就走到宋涼夜面前去:“得手了!” 美景回頭,就看見宋涼夜眼里迸發(fā)出十分明亮的光芒。站起來道:“人呢?” “不,我該問的是,尸體呢?” 看劍拱手道:“玉樹被臨風打傷,世子爺的尸體被臨風帶走了。但是奴才可以確定,前后兩刀,世子爺絕無生還的可能?!?/br> “咔擦——” 又是一道閃電裂空之聲在頭上響起,美景嚇得一抖,靠著門框跌坐了下來。 這個人在說什么?玉樹、臨風…誰的尸體? 宋涼夜笑了,聲音張狂至極,一張妖冶的臉顯得有些可怖。 “這份大禮,哥哥一定很喜歡?!彼吐暤溃骸澳敲葱湃斡H信的人。被自己的親信殺掉,臨死的表情一定很好看。我好想去看看啊…” “主子。”看劍皺眉:“您冷靜些,世子一死,燕趙之軍必然大亂,瑞雪郡主如今還下落不明,您千萬要顧全大局,不可亂了分寸?!?/br> 宋涼夜挑眉,臉上的笑容寡淡了些,睨著他道:“我做事情,要你來指手畫腳?” 看劍連忙跪了下去:“奴才多嘴!” 他跟挑燈都跟了宋涼夜多年,挑燈負責伺候他起居,他則是混入軍中,背后幫他謀事。自家主子脾氣古怪,他一早就知道,可還是沒忍住多說了話。因為自家主子這個性,真的有可能一時興起,橫渡離落河。 宋涼夜站起來,看了看呆愣的沈美景,勾了勾唇:“你聽見了嗎?好像不用擔心他誤會什么了啊?!?/br> 美景垂眸,想站起來,卻滑了幾下都沒有站穩(wěn),坐在地上看著地磚一條條的縫隙,腦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就這么死了,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宋涼臣,說好了無論如何都要她等他回來的,都這么近了,怎么可能死。 她不信。 五年的契約還沒到期,他是要做她主子的,否則要賠五百兩銀子,她寫在契約里了,雖然他那時候,可能沒注意,沒看見,但是契約是有效的! 搖搖頭,她扒拉著門框,費力地站起來看著宋涼夜,張口,含糊不清地道:“他會回來的?!?/br> 宋涼夜失笑:“沒聽清嗎?前后兩刀,他必死無疑,還怎么回來?” 美景固執(zhí)地搖頭,大著舌頭,再重復了一遍:“他會回來的?!?/br> 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宋涼夜抿唇,冷哼一聲便拂袖出門。看劍皺眉替他撐了傘,回頭掃一眼沈美景,跟著出去了。 大雨傾盆,美景想了想,起身也往外走。一身水色長裙瞬間濕透,發(fā)髻也被打濕,垂了碎發(fā)到鬢邊。她卻很從容,不慌不忙地提著裙角,越過水洼處,踮著腳尖出去。 “世子妃,您要去何處?”門口的守衛(wèi)攔住了她:“二爺吩咐,您不能踏出這院落?!?/br> 美景抬頭,朝守衛(wèi)笑了笑,艱難地張嘴道:“我就去河邊看看,也不遠,你若是擔心我跑了,就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臉上的疤痕已經全然消退,雨水落在她的臉上,如水露滾花,嬌艷欲滴。她眼里滿是祈求,像一汪池水,粼粼泛光。 守衛(wèi)一愣,被這無邊美色震得一時失神,想拒絕,又實在是不忍。 “咱們護送世子妃去吧。”旁邊的守衛(wèi)忍不住道:“知會二爺一聲,將人平安送回來就是了?!?/br> “這……”守衛(wèi)猶豫一會兒,又看一眼美景,她臉上神色凄楚,柔軟得像無助的貓咪,不具任何力量。 “也罷?!笔匦l(wèi)拿了長槍來:“卑職與趙四一同護送您,就去離落河附近看一眼,立馬回來,可好?” “多謝?!泵谰氨攘藗€手勢,朝他們行禮。 兩個守衛(wèi)連忙揮手,躲開她的禮,引著她往外走。 她一個弱女子,的確是什么都做不了,也沒想做什么,但是就想出來看看,萬一能看見些什么呢? 走到黎城門口,城門緊閉,萬有利瞧見了她,站在城門上皺眉朝下喊:“城外大水,城門已經封閉,不是世子妃該來的地方?!?/br> 雨聲很大,美景就當沒聽見,低聲脫下已經濕透的鞋襪,拎著繡鞋就往城樓上頭走。 盈盈腳踝就在裙角之下,若隱若現(xiàn),小巧的腳趾嫩白,卻立刻染上了泥污。她沒顧,一路上城樓,中間的士兵也沒敢攔她。站在城樓之上,美景往遠處看了看。 滾滾離落河,水位上漲,河岸兩邊都被淹了不少,城門之下有溝壑,也已經蓄滿了水。等這一場大雨過去了,溝壑里的水怕也要許久才干。 “你想做什么?”萬有利皺眉看著她:“不在二爺身邊伺候,怎么來了這里?” 美景沾了雨水,就在城墻上寫:“聽聞世子爺已亡,妾身做不了其他事情,好歹也憑欄遠眺,悼念一二?!?/br> 萬有利一看,大喜。宋涼臣死了的消息還沒傳開,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當即就顧不上美景,立刻下城門去找宋涼夜。 正是這種好時候啊,對方將帥身亡,群龍無首,不正好打他個措手不及? 耳邊安靜了,美景就繼續(xù)看著外頭。山河寂靜,只留雨聲滌蕩萬物。雨水打在城墻下頭支出來的一排木樁上,“篤篤”地響。 安靜了一會兒,她回過神來瞧著旁邊,城頭上還放著投石器,就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美景看了看,好奇地朝旁邊的人比劃:“這個怎么用?” 旁邊的士兵小聲道:“將巨石放上去,用鐵錘打擊另一頭即可?!?/br> 聽起來有些意思??戳丝此闹?,美景動手,抱起一塊大石頭,艱難地放在了投石器上。 “世子妃……”有人想阻攔,旁邊的人卻拉了他一把,眼神微動。 如今這世子妃常伴二爺左右,你也敢攔她? 那人不做聲了,就看著世子妃跟玩似的,拿鐵錘往投石器上一砸。 木樁彈起,卻沒多大力氣,石頭順著城樓掉下去,只落在下頭填滿水的溝壑里?!斑恕钡匾宦?,濺起些水花。 美景笑了笑,點頭拍手。 行軍打仗的東西,哪里是女眷能玩耍的?瞧著她這樣子,城樓上的士兵都不太高興。美景沒在意,提著裙子便又回去那小院子。 剛走到門口,就見宋涼夜急匆匆地出來,看見她,才稍微緩和了神色:“去哪兒了?” “城樓,憑吊。”她在空中給他寫了這四個字,也沒多看他一眼,轉身就進了院子。 一身的狼狽,她竟然還這么鎮(zhèn)定地往里走?宋涼夜抿唇,跟著進去抓了人的手,往他的屋子走。 美景皺眉,指甲掐著他,越掐越深。宋涼夜一聲沒吭,進了屋子直接將她抱起來往屏風后頭走。她大驚,正要驚呼,就感覺被丟進了浴桶里。 溫熱的水擁抱住她,暖得她打了個寒戰(zhàn),愣愣地看著面前這人。 “自己脫衣裳沐浴,我沒空,晚上再回來?!?/br> 他竟然像一個丈夫一樣給她交代了行程,然后才走了出去。 美景挑眉,悶在浴桶里,覺得這人今兒出門肯定是沒打傘,腦子進水了吧。壞事做了個遍,這個時候又來她面前裝什么好人? 燕趙之軍掛上了白幡,行程十分緩慢地到了離落河邊,趙豐年站在高處看著離落河的水,忍不住嘆息:“燕世子那樣聰明的人,原來也會被身邊的人所害??磥頍o論多親近的人,都還是要提防一二?!眾A雜在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