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可不是么?”宋瑞雪勾了勾唇:“誰能欠得了趙王的人情,欠一分他都會問你要三分,即欠即償。” “你……”趙豐年皺眉:“既然已經(jīng)和離,郡主是不是該放下些恩怨?做什么說話如此難聽?” “你也說了已經(jīng)和離。”宋瑞雪抬頭,嗤笑一聲:“我不是你趙家的媳婦了,那站在外人的角度上評價一番燕王,如何叫說話難聽?這不是四周諸侯都知道的事情嗎?” 趙豐年咬牙,瞇眼看了她一會兒,冷笑道:“你怕還是對我余情未了,所以心有怨懟吧?” “呵呵?!彼稳鹧┢ばou不笑:“趙世子真看得起自己?!?/br> 話說得狠絕,美景低頭,卻看見她微微發(fā)抖的腿。 想起當(dāng)日在街上,宋瑞雪踹那穿同字藍錦衣的人那一腳,美景覺得趙豐年其實說的沒錯,郡主對他,的確是怨懟未消,但有無余情,那就另說了。 正是滿桌子的刀光劍影呢,外頭的玉樹突然進來稟告:“主子,葉公子和柳公子來了?!?/br> 宋涼臣挑眉:“請他們進來?!?/br> 葉青成和柳彥遠此番在暗中幫他們的也不少,攻城之戰(zhàn),還多虧了葉青成他爹提供的一系列內(nèi)部情報,雖然他不知道美景如何同這兩人聯(lián)系上的,但是沒了他們,美景也沒辦法把燕王送出去。 “好像來的不是時候,這兒正用膳呢?”葉青成笑瞇瞇地進來,看見沈美景,十分高興地行了個禮:“世子妃。” 美景抬頭,對他笑了笑。葉青成恍然一眼就愣了愣:“世子妃的臉…好了?” “嗯?!秉c點頭,美景道:“也算不會出門嚇著人了?!?/br> “你哪里嚇人了?”瑞雪瞪她一眼:“便就是毀了的時候也清秀無比,如今好了,更是傾國傾城,我家哥哥都沒你好看。” “是啊?!比~青成十分認(rèn)同地點了點頭,轉(zhuǎn)頭看一眼世子,正想揶揄兩句呢,就被宋涼臣的臉色嚇得一抖,當(dāng)即就閉了嘴。 心里不悅,周身都是戾氣,宋涼臣扯了扯嘴角,睨著葉青成道:“你餓不餓?” “不餓不餓?!比~青成擺了擺手:“我…我想起來還有些事兒沒處理,柳二公子留下吧,我先走了。” “好?!彼螞龀夹χ克退鋈?,然后轉(zhuǎn)臉,面無表情地讓臨風(fēng)多加一副碗筷。 柳彥遠在旁邊看了半天的戲,心里直道葉青成太年輕。跟著坐下,看了看旁邊的趙豐年,他挑眉:“這位便是趙世子?” 趙豐年抬頭,見面前這男人一身儒雅,面容俊朗,當(dāng)下就多打量了一番:“正是。” “真是儀表堂堂,在下柳彥遠,有禮了。” 頷首回禮,趙豐年正想說這人禮儀學(xué)的不錯,人看著也讓人舒服,不知是個什么身份。結(jié)果下一刻,他便起筷,十分自然地夾了菜放進宋瑞雪碗里。 “郡主還是這樣挑食,光吃rou不吃菜如何能行?” 這語氣,滿滿的寵溺,聽得沈美景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側(cè)頭看過去。 宋瑞雪臉上微紅,方才大罵四方的氣勢完全消失不見,乖乖地吃了柳彥遠夾的菜,末了,小聲嘀咕:“青菜真的很難吃?!?/br> 柳彥遠嘆息一聲,搖搖頭,跟他們一起用膳,卻是時不時就給瑞雪碗里夾一筷子青菜。雖然皺著眉頭,但是宋瑞雪竟然都硬生生地將這些菜給吃了下去。 趙豐年吃不下了,臉色鐵青地看著面前這一對“jian夫yin婦”,冷笑了一聲。 感覺到比剛才更大的殺氣,美景抱了碗夾了rou,十分自覺地去了一邊的茶座上繼續(xù)吃。宋涼臣見狀,抿抿唇,也跟著過去。 桌上三個人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夾菜的夾菜,吃飯的吃飯,干瞪眼的繼續(xù)干瞪眼。 忍不住輕輕一笑,美景道:“這趙世子可真有意思?!?/br> 分明瞧著也不是無情,怎么就給了休書了? 宋涼臣不覺得趙豐年有什么意思,只是看著面前的人,抿唇道:“你倒是肯跟我說話了?!?/br> 微微一怔,美景回頭看他,笑臉盈盈:“妾身什么時候不肯跟爺說話了?” “你……”宋涼臣喉頭一梗,垂眸道:“是不是在怪我這么久沒回去看你?攻城很費精力,我實在是抽不開身才……” “沒關(guān)系的?!泵谰靶Φ溃骸版聿粫虼松鸂?shù)臍?,爺放心,無論爺離開多久,妾身都會在這里等您?!?/br> 心里一暖,宋涼臣有些感動,雙眸溫柔地看著她,正要開口說話呢,就聽得她下一句道:“不過等契約上的五年滿了,妾身就不再等了,還要回京城去救人?!?/br> 上一刻溫暖如春,下一刻便是寒風(fēng)凜冽,宋涼臣僵硬了臉,被她這一句話哽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還是要回京城?” ☆、第133章 我一個字也不對世子說 美景眨眨眼,好奇地看著他:“妾身為什么不回?契約上不是寫得明明白白的么?五年之后,您要放妾身自由。” 契約?宋涼臣閉了閉眼,都過去這么久了。她還惦記著那一紙契約?不是已經(jīng)同他……還想走去哪里? 是覺得燕地終究不是家,京城才是歸宿嗎? 捏緊了筷子,又松開放下,沉默良久之后,宋涼臣點頭:“好?!?/br> 美景笑了笑,繼續(xù)低頭將飯吃完,小心翼翼地,避免再咬著還沒好完全的舌頭。大概是她吃得太慢了,所以宋涼臣并沒有等她,直接起身便走了。 “主子?”錦衣皺眉??粗雷訝?shù)谋秤?,忍不住惱道:“貫城的秋花開得可好了,咱們同郡主一起去賞花吧?!?/br> “好啊?!泵谰包c頭,想了想又問:“世子府里的人都平安無事吧?” “都好?!卞\衣抿唇:“除了您這回生死幾度,其余的人都是安穩(wěn)無虞。” 聽著她這語氣,美景一愣,低笑道:“怎么那么大的怨氣?我也無事,好端端地回來了啊?!?/br> “奴婢替主子覺得委屈!”紅了眼,錦衣看了那邊桌上正水深火熱的三人,壓低聲音道:“憑什么罪都是您受著,世子爺還是那般態(tài)度?他是不知道您受了多少罪嗎?” 態(tài)度這東西……美景勾唇,說起來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才對吧,畢竟兩人只是利益關(guān)系,他對她態(tài)度好壞。只要不妨礙她卷銀子,那都沒什么關(guān)系。是她最近腦子不正常,東想西想,把自己弄得有些郁悶了。 伸手拍拍臉,美景道:“知道還是不知道都沒有什么要緊,咱們以前日子怎么過的,現(xiàn)在依舊怎么過。等郡主用完膳,咱們便出去走走?!?/br> “……好?!?/br> 再多不滿,自家主子都看開了,她自然也沒有什么好說。出去瞧見滿臉不忿的玉食,她也只有將主子的原話轉(zhuǎn)達。 玉食皺眉想了很久,道:“下午你同主子出去。我還有事情要做?!?/br> “你想做什么?”錦衣?lián)鷳n地看著她:“可別沖動亂來。” “不會?!庇袷巢[了瞇眼:“我保證一個字都不對世子爺說。” 不亂說便好。玉食這沖動的性子,還真怕她闖禍。又囑咐了她兩句,錦衣才讓下人進去收拾桌上的殘局。 “彥遠說貫城街道兩邊都開著花,的確該出去走走看看。”瑞雪拉著美景起來,笑瞇瞇地道:“用過膳了,今日天氣也好,不如就現(xiàn)在出去吧?” “好啊。”美景應(yīng)了,看了一眼旁邊的趙豐年:“趙世子可要同去?” 趙豐年站起來,面帶譏誚:“我就不去了,免得礙人眼。” 宋瑞雪一本正經(jīng)地對美景道:“他說的有道理?!眾A陣樂巴。 心里一堵,被她這話給氣了個半死。趙豐年拂袖就走,心想自己真是瘋了傻了才急急地想趕來這邊,趕來有什么用?這水性楊花的女人,早就找好第二春了! “趙世子慢走?!绷鴱┻h十分有禮地頷首,含笑的語氣,便是又往那人背影上補了一刀。 沈美景看得挑眉,等趙豐年走遠了,才忍不住側(cè)頭看這兩人:“你們…什么時候這般要好了?” 宋瑞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垂了眼眸道:“我與彥遠是老朋友了,關(guān)系本就不錯。不過方才還要多謝他配合,不然可是難消我心頭之恨?!?/br> 美景咋舌,這是唱戲給人看吶?都把人臉給氣青了,真不愧是燕王府的郡主! 柳彥遠笑了笑,低聲道:“郡主有難,咱們自然八方支援。在趙世子離開燕地之前,在下都會隨叫隨到。” 拍了拍他的肩膀,宋瑞雪道:“好兄弟!” 美景看著她問:“你是不打算跟趙世子和好了?” “不打算啦?!彼稳鹧┬α诵Γ骸芭c其在那一堆女人里求生存,還不得他正眼相看,我不如就在燕地好好當(dāng)我的郡主,以后直接招個郡馬,快快樂樂過一輩子不好嗎?” 說是這么說,鼻頭卻還是紅了。 嘆了口氣,美景也沒打算勸她什么,拉著她就往街上走。兩個人都心情不佳,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如一起去逛街。 宋涼臣在西院里生著悶氣,趙豐年進來,火氣比他還大:“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讓宋瑞雪二嫁?” 抬頭看他一眼,宋涼臣不悅地道:“瑞雪的事情與世子您好像已經(jīng)沒什么關(guān)系了,又何必來問?” “我……”趙豐年咬牙,煩躁地坐在了旁邊:“我心里不爽。” 這倒是實誠啊,竟然直接開口說了。宋涼臣緩和了神色,看著他道:“不爽又能如何?休書是你寫的,人是你辜負(fù)了的,還怪她不再喜歡你了?” “那休書……”趙豐年咬牙:“分明是她來要我寫的,好端端的在后院里,我只不過幾個月沒去看她,她便來問我要休書,這般胡鬧,幾個男人受得了?我沖動之下便給了。” “你以為瑞雪是拿休書在跟你賭氣?” “不然還能是什么?”趙豐年惱怒:“她那人,總是一個不順心就要同我鬧,吵個沒完又霸道,她以為走了我就會留她?不可能!” 宋涼臣搖頭:“以我對自家meimei的熟悉,她既然問你要了休書,就沒打算回頭。若不是當(dāng)真?zhèn)噶诵?,她絕對不會想要走?!?/br> 那么霸道的性子,怎么可能輕易放棄什么,除非是拿不住了,不得不放。 趙豐年一愣,有些心虛地別開臉。他對她不好,他自己心里都知道,可是是她犯錯在先,他還不能計較嗎? 跟大舅子討論這種話題是沒有好結(jié)果的,他干脆改了話頭:“對了,我還忘記同你說了,關(guān)于借兵的回報,我父王的意思是,你繼位的時候,不如便另立個王妃吧?!?/br> 臉上一僵,宋涼臣看著他,緩緩收攏了眉心:“另立王妃?” “舍妹趙安居,已經(jīng)是二八年華,正當(dāng)嫁?!壁w豐年道:“你現(xiàn)在的世子妃不是飽受爭議么?我父王的意思是,安居配你正好,等你繼位,他便把人送過來,你立之為正妃,那這回趙地幫你的人情,就算一筆勾銷。” 心里有東西猛地往下沉,宋涼臣看著趙豐年:“還有能商量的余地嗎?” 趙豐年搖頭:“我父王那個人,一貫明碼實價,說一不二。這回幫你,先是我?guī)迦f人替你拿黎城,后又派了五萬增援,幫你攻貫城。我趙軍死傷無數(shù),你若是連這點要求都覺得為難,那……我就不敢保證父王會做什么了?!?/br>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趙王這里的午餐,價格更是格外昂貴。 沉默了許久,宋涼臣沒吭聲。 他其實一早猜到趙王會有這樣的要求,畢竟趙豐年與瑞雪已經(jīng)和離,燕趙兩地,若是沒有其他的東西來維系,人家也不可能白白幫你打江山。 可是他沒想到趙王會這么直接,直接要他立趙安居做正妃,那美景怎么辦? “等契約上的五年滿了,妾身就不再等了,還要回京城?!?/br> 沈美景的話在耳邊響起,他有些恍然。 他與她,是從那一紙契約開始的,她只是他反抗父王安排的、用來暫代世子妃之位的棋子。只是這日子一長,他怎么就忘記了。 他不知不覺將人放進了心里,而她,怕是從未對他敞開過心門,心里念的、夢里夢的都還是那許子衿吧。 輕笑一聲,閉了閉眼,宋涼臣答:“好,你回了趙王,等我繼位之時,便迎趙郡主為王妃?!?/br> 她也不會在乎這正妃側(cè)妃之位的,只要月錢照給,依舊會樂呵呵地數(shù)錢。那小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