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許子璃一怔,抿唇道:“抱歉?!?/br> “嗯?”美景望著池子里的鯉魚:“有什么好抱歉的?” “我答應(yīng)過子衿,要替他照顧你的。”許子璃閉了閉眼:“但是我沒能保護好你,甚至連母親給你改嫁也阻止不了?!?/br> 美景笑了笑:“有什么好阻止的,這是我自己答應(yīng)的事情。沒了他,跟誰過,怎么過不是一樣?” 錦衣和玉食還站在旁邊,聽著這句話,都忍不住一起皺眉。 怎么能這樣說呢?王爺對她的好,這么長時間,難不成主子一點都不感動嗎? 許子璃輕輕笑著,手卻捏得泛白:“燕王爺對您好么?” “嗯,很好。”美景點頭:“你不用擔心,也替我轉(zhuǎn)告子衿,他不用再擔心我了,我很好。” 他們是心意相通的,他知道的事情,子衿在天上也一定能知道。 “好?!痹S子璃轉(zhuǎn)動木輪:“那我就先走了,王妃保重。” “嗯,三少爺保重?!?/br> 她應(yīng)了,繼續(xù)坐在池塘邊發(fā)呆。太陽出來一會兒又躲了回去,四周都是陰沉。 宋涼臣從書房出來,正打算回去長憶居,迎面便撞上了一個人。不知是他下盤太穩(wěn)還是那人沒站好,竟然被他撞得要跌出去。 眼疾手快地將她撈住,宋涼臣皺眉:“五小姐走路不看路?” 許子珮紅了臉,抬頭看著他,行了個福禮:“多謝王爺,小女子急著找父親,沒注意到您出來了?!?/br> “哦?!彼螞龀济鏌o表情地松開她,抬步就繼續(xù)往前走。 “哎,王爺?!痹S子珮追上來,又攔住他,羞澀地道:“聽聞王爺書法了得,小女子閑時也喜歡練字,不知王爺可有空,指點小女子一二?” 宋涼臣繞過她繼續(xù)走:“王妃的書法更好,你想要指點,去找她好了。” 許子珮連忙跟在他身邊走,眼睛亮亮地一路盯著他:“王妃書法再好,肯定也不及王爺您的,何況她一向不待見我,去了也是白去。王爺宅心仁厚,心地善良,想必不會拒絕小女子的?!?/br> 停了步子,宋涼臣斜眼看她,揚了揚嘴角:“你聽誰說本王宅心仁厚,心地善良?” 許子珮絞著手帕,咬唇道:“大家都這樣說,關(guān)于燕王的一些事情,京城里也有流傳,在您還是世子的時候,家里其實有意將小女子許配給您的。” “哦?”宋涼臣哼笑一聲,繼續(xù)走:“本王后院人夠多了,不需要新增?!?/br> 下頭還準備了話要說呢,竟然就全被他這一句給擋了回來。許子珮心里一沉:“后院的人怎么會嫌多呢?” “沒辦法,本王的王妃小心眼,容不下太多人。”宋涼臣笑道:“為了遷就她,本王便不新納了?!?/br> 許子珮有些急:“身為王妃,怎能如此小心眼?后院人多,子嗣自然也多,誰家不希望早日開枝散葉?她這樣的做法,對王爺?shù)淖铀貌焕桑俊?/br> “嗯,是不利?!?/br> 一聽他也同意,許子珮有了點信心,跟著道:“您是一家之主,又是堂堂王爺,怎么能畏懼區(qū)區(qū)女子而不納?這傳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話?!?/br> 旁邊跟著的臨風微微皺眉,這五小姐未免太過失禮,一點也不矜持就算了,還上來就說王妃的不是,奇怪的是,自家爺竟然沒說什么? 不敢置信地扭頭看了王爺一眼,臨風正想拉玉樹過來嘀咕呢,就聽他道: “本王的王妃小心眼,不為子嗣著想,曾經(jīng)又是個寡婦,除了臉蛋好看,當真沒什么優(yōu)點?!?/br> 許子珮跟著點頭:“是啊是啊,大家都這么覺得?!?/br> “可是……”宋涼臣低頭,俯視著這許家五小姐,目光在她臉上流轉(zhuǎn)了一圈之后,滿是嫌棄地別開了頭:“本王偏生就喜歡容貌驚世之人,她有再多的缺點對本王來說,都沒有關(guān)系。其他人再好,臉沒有她好看,本王都接受不了?!?/br> 許子珮上一刻還心撲通撲通跳,被他看得雙頰泛紅呢,下一刻就被他這一番話給重重打了一耳光。 他的意思是,她比不上沈美景好看,所以他不會喜歡? 這要是說其他的理由,她還可以爭辯一二,這么膚淺的看臉,可叫她說什么好? 臉蛋漲紅了,許子珮氣得哆嗦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容顏這種東西總是不可能保持一輩子的,王爺光看相貌喜歡一個人怎么行?” 摸了摸下巴,宋涼臣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可是,長得不好看的,本王連陪她折騰的心情都沒有?!?/br> 朝她微微頷首示意,對著許子珮說完這句話,宋涼臣大步往前,將呆若木雞的五小姐遠遠甩開。 ☆、第174章 全世界最好的溫柔 許子珮整個人都傻了,站在原地好久才回過神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抖著身子直接便哭了出來。 身后的丫鬟連忙上來扶著她。暗處的孫夫人也跑了出來,輕輕跺腳:“哎呀,王爺這是說了什么?你哭什么?” “他……”許子珮哽咽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一扭身就捂臉跑走了。 孫夫人愕然,看向旁邊的丫鬟:“你離得近,方才王爺說了什么?” 丫鬟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尷尬,低頭道:“王爺說不喜歡比王妃丑的女人……大概就是這個意思?!?/br> “……” 這也太直接了啊,都說女子應(yīng)該內(nèi)外兼修,光看容貌的是好色之徒啊,燕王竟然這么坦蕩地要看容貌? 可是,他這么一說。沒人敢說他是好色之徒就算了,五小姐豈不是沒可能了?當著女兒家的面說人家長得不如人,也太傷人了啊,到底是誰說燕王爺溫柔的? 跨進長憶居,燕王爺?shù)拇_是溫柔了起來,雖然心里還有些膈應(yīng),不過還是笑著進去湊到美景跟前:“本王今日表現(xiàn)如何?” 美景點頭:“自然而不造作,沒有令任何人起疑,實在令妾身佩服之極?!?/br> “那……”宋涼臣勾唇:“有獎勵么?” 瞪眼看了看他,美景皺眉,猶豫了許久才伸手從袖子里掏出一兩銀子的小銀錠:“這個?” 翻了個白眼,他都懶得跟她廢話了,直接低頭便吻上她的唇,纏綿輾轉(zhuǎn)。 “身子還是不舒服么?”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問了這么一句,美景的臉瞬間紅了,回頭看看這床鋪。嘴唇又有些發(fā)白:“嗯,很不舒服,恐怕無法侍寢。” 眼神黯了黯,宋涼臣回頭看了錦衣玉食一眼,見兩人很知趣地退了出去。便伸手將美景給抱起來,往被子里壓。 “王爺!”沈美景聲音都微微變了,臉上的神色是掩藏不住的抵觸。 “都這么久了,你要憋死本王嗎?”宋涼臣黑著臉道:“不愿意在這里與我歡好,怕誰看見么?又沒別人?!?/br> 先前還是嘴唇白,現(xiàn)在整張臉都跟著一起白了。眼睛也泛紅,心慌之下,直接道:“王爺實在憋不住,妾身替您找人侍寢可好?” 本來心里便有氣,聽得這句話,宋涼臣整顆心直接涼透了,眼里深處像是結(jié)了冰,一路凍上來,將她定在床上動彈不得。 美景嚇了一跳,也沒想過他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心里也跟著一沉。 “你把本王當什么什么了?”宋涼臣嘲諷地勾唇:“欲求不滿?” “……”難道不是嗎? 松開她。宋涼臣起身,站在床邊理了理衣裳,冷冷地俯視她:“在你心里,是不是還一直把本王當成給銀子的,從來沒真心接納過?” 美景坐起身。聽著這話,很想笑。他的確是會給她銀子的,為此她仿佛成了他的狗腿子,一點骨氣也沒有的那種。 但是,只是這樣嗎? 腦子里有些亂,她臉上還笑著,眼眸卻垂了開始沉默。 從宋涼臣的角度看過去,便只看得見她好像是默認了的表情,心里徹底沉寂了。 “他對你很好是嗎?” 美景有些失措,在他的目光下像是有些無所遁形,只能點頭。 “比我對你好很多,是嗎?” 好很多嗎?美景抿唇,想起他每次塞銀子給她的時候臉上寵溺的表情,想起他陪她慢慢地走在王府的小路上,想起他每次都那么相信她,從來沒為其他女人懷疑過她。 這頭,怎么也點不下去,卻也搖不了。 真是奇怪,她一直都是將子衿放在心里的,一直深愛他,就跟他還在的時候一樣。為什么面前這個人這樣霸道,非要將人從她心里趕出去呢? 憑什么啊,人家先來的…… 溫熱的東西忍不住從眼里掉了出來,積壓許久的情緒好像都突然在這時候崩潰掉了,她埋頭,就這么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統(tǒng)統(tǒng)往衣裳上抹。 “你……” 說好已經(jīng)沉寂的心,卻被她的哭聲嚇得一疼,忍不住就要伸手去將人抱著好生安慰。 可,一想到她這不是為他哭的,那手停在離她一寸遠的地方,卻還是慢慢地收了回去,他咬牙,看著她道:“你先別哭,回答本王,現(xiàn)在在你的心里,到底是我重要,還是許子衿重要?” 美景哭得頭昏腦漲,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腦子里嗡嗡作響,只想一口氣把心里的難過統(tǒng)統(tǒng)哭出來就好了。 “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思考。”宋涼臣抿唇:“一刻鐘之內(nèi),你回答我,若是回答不上來,本王便當你是覺得許子衿更重要?!?/br> 已經(jīng)弱冠的王爺,本來是該比從前成熟的,但是不知為何,偏就跟死人較上了勁,像吃不到糖的小孩,硬是要問她要。 美景當真是沒聽見他說的,就算聽見了,可能也是回答不上來。她已經(jīng)哭得失聲,埋在胳膊里的臉皺成一團,像幼時摔在地上疼了的表情那樣,一點美感也沒有地張著嘴,鼻涕橫流。 宋涼臣就在床邊安靜地看著她,心里提著,靜靜地等。 哭夠了的時候,美景抬頭,眼前發(fā)白,見床前還站著個人,便道:“妾身想睡一會,頭暈?!?/br> 等了有兩刻鐘的時間,他卻一直騙自己說一刻鐘還沒到,直到她抬頭說了這話,然后自顧自地躺進了被子里。 一瞬間宋涼臣就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天下的女人那么多,怎么就……怎么就偏生對這么一個人動了心? 這人是沒心的吧?就算他先前再怎么不好,后來也已經(jīng)盡量補償她,對她好了,她也不感動嗎?狀剛盡扛。 那與他在一起這么久,到底把他當什么呢? 他原先覺得是可以等的,等她慢慢將許子衿忘記就好了。但是時至今日,兩人已經(jīng)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已經(jīng)跨過了生死,他才發(fā)現(xiàn),她還在別人的門檻里,從來沒有出來過。 自己就像個可笑的傻子,一直等一直等,結(jié)果她根本不會來。 眼眶也有些發(fā)紅,喉嚨哽得悶痛,宋涼臣退后一步,眼神冰涼,語氣也冰涼:“你好好休息吧,往后,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br> 恍惚間聽見這句話,美景皺了皺眉,卻沒有睜眼的力氣了。她好累啊,想躲開世上所有的人,就自己安安靜靜地休息一會兒。 不打擾,不打擾是最好的了。 錦衣在門口聽見了自家主子的哭聲,也聽見些王爺問的話,一顆心跟著發(fā)疼。見王爺面容冷淡的出來,忍不住就道:“王爺息怒,主子最近的情緒都不太對勁?!?/br> 宋涼臣直接沒有停頓,就當沒有聽見她這句話一樣,徑直離開了長憶居。 玉食愕然,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也不敢進去打擾,只能捏著錦衣的手小聲哽咽:“怎么辦?兩位主子最近經(jīng)常吵架,可從來不見王爺臉上有過剛剛那樣的神情,每次吵完,都是過兩天,王爺自己就不生氣了?!?/br> 錦衣?lián)u頭,輕輕嘆了口氣,也有些為宋涼臣不值:“這回我誰也不想幫了,主子對王爺很好,王爺也對主子很好,本來放下心里的人,兩人就可以和樂一生的,偏生主子放不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