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而兩個剛剛還在酣斗的對象,一眨眼就通力合作什么的…… 任冉只覺得這只白貓的舉動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力,上一瞬他們明明還是敵人,下一瞬它卻又以這種決絕的姿態(tài)來保護自己。 任冉費解地看了看肩上的白貓,又看了看鳥媽。 白貓正與鳥媽相互凝視,猶帶著之前的一絲虎視眈眈。 突然,白貓整個兒放松了下來,抬起自己那只并未受傷,也就是之前拍向冤魂的那只爪子,對著鳥媽揮了揮。 鳥媽輕蔑地瞥了它一眼,也慢慢收起了敵意。 然后這就算冰釋前嫌了? 任冉只覺得自己抓不住這快得不像話的節(jié)奏,鳥媽輕輕地啄了啄她的頭,示意她去看白貓。 任冉聽話地看過去,頓時嚇了一跳,那橙藍二色火焰,竟然還在白貓的腿上灼燒著,幽幽無聲,卻是越燒越旺,已經(jīng)漸漸蔓延至上肢。 這種火箭竟是這般厲害嗎? 任冉可還記得,當(dāng)初她凝出的那支火箭是被白貓輕輕一爪子就給拍散了的。 或者這就是異火,又或者說雙色異火的威力所在? 任冉將這一點記在了心里,當(dāng)下卻顧不得研究,急忙伸手去吸收那些火焰。 “喵嗚?!?/br> 白貓嗔怪地哼了一聲,似在責(zé)怪任冉居然這個時候才想到為它療傷。 任冉自覺不好意思,重傷救命恩人什么的,之后還對救命恩人置之不理什么的——其實這不能怪她,這瞬息萬變的,情節(jié)也太跌宕起伏了些,明明在她出箭的時候,她們的立場還是敵對的。 但這只白貓現(xiàn)在的確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沒錯。 任冉細心地處理著白貓的傷口,用心將每一絲滲透到白貓身體里的炎火都吸出了,直至最后一點炎火消失,白貓那原本血rou模糊的前腿迅速恢復(fù),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竟就完全無恙,與沒受傷之前一模一樣。 對于白貓的這種不可思議的痊愈速度任冉倒沒有多少震驚,有龍族的血脈,總該有一些異于常人之處。 任冉心中震撼的是,那雙色火焰竟然厲害如斯,以白貓如此強悍的愈合能力都對它束手無策。 看來自己真要好好研究一下這只雙色火焰箭才是。 任冉深知,剛剛那一箭她只是攜怒而發(fā),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她自己也不知道,這還需要她以后慢慢地探索研究。 眼下任冉只覺得心中難為極了。 她實在摸不準(zhǔn)這只白貓的脈搏,說要它要認她為主吧,它又試圖奴馭它。 說它跟自己敵對吧,它又那樣理所當(dāng)然地來救自己,看到冤魂偷襲自己,那一剎那它的怒氣,甚至比自己拿箭射它還要讓它憤怒。 這讓她不敢對它太親密,又不愿將它置之不顧,許以時日,也許她會慢慢了解它,偏她又急著去空間替任歌煉制元靈丹,最缺的就是時間。 暫時只好委屈它一下了,畢竟任歌的傷勢為要。 任冉抱歉地放下了白貓,又將纏在手腕上的莬給放了下來,認真地給他們布置了一個防御陣法,讓冤魂不得入侵。 之前沒有白貓的時候,她也是一直這么對莬的。 她的空間,她只愿放自己能全然信任的人進去。 “我有一點事,去去就來?!?/br> 任冉順了順白貓的背,拉了鳥媽在羽翼,意念閃動之間,進入了空間之中。 而就在那一剎那,白貓咬住了她的衣擺,也跟了進來。 任冉無力了,天意如此,只好就這樣吧,她實在顧不得它,前前后后已經(jīng)耽擱了太多的時間,此刻她只想盡快將元靈丹煉出來,給任歌服下。 雙色異火,頂尖的丹爐,任冉將丹方熟誦了一遍又一遍,細致地將藥材都處理好,然后打坐調(diào)息,直至將自己的狀態(tài)調(diào)整到最完美。 異火至于爐底,材料放進爐中,蓋上爐蓋,任冉的整副心神都放了進去。 此刻她心中別無雜念,唯有一個想法,煉好這爐丹。 不知過了多久,丹爐的爐蓋“嘭”的被頂開,一顆雪白的丹藥瞬間凝結(jié)而成。 任冉心中一口氣一松,連接住這顆丹藥都做不到,即刻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喵嗚——” 鳥媽尚未如何,白貓先炸毛了,它飛快地竄到了任冉的跟前,上下看了一番,確定了無恙之后,才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淡定地離開。 鳥媽上前查看了一番,隨及也帶著丹藥離開了。 任冉只是倦極,身心俱疲。 四品巔峰接近五品的丹藥,雖然只是煉制一顆,對她來說還是吃力了些,這些日子她又一直把自己繃得很緊,及至此刻才算功德圓滿。 至于丹藥煉成之后的事,有鳥媽,有蟲祖,還有劍魂之皇幫任歌盯著,這一切她盡可放心。 不知道睡了多久,任冉終于醒來,首先撲入她眼簾的就是一片藥圃,白貓在藥圃旁驕傲地走來走去。 任冉莞爾,起身把它撈進了懷里,去看任歌。 自從進入空間之后,任歌與斷劍的融合已經(jīng)漸漸趨于穩(wěn)定,現(xiàn)在服下丹藥,舊有的傷勢也開始慢慢好轉(zhuǎn),至少此刻再不需要劍魂之皇幫他護著心脈。 任冉仔細查探了一番,意識探入任歌的識海,拜謝劍魂之皇。 劍魂之皇擺手,細問了她在上林劍宗宗主私人空間的所見所聞,聽說了白貓之后,他微微沉吟,道:“此貓名為白露,乃狻猊后代,雖比不得狻猊,體內(nèi)所含龍血比之其它龍孫還是多了很多。此獸性格驕傲,素難為人收伏,便是當(dāng)日上林劍宗宗主也未能將之降服,只那么圈養(yǎng)著罷了,如今與其說它認你為主,不如說它自認豢養(yǎng)了你?!?/br> 任冉聽了微窘,倒是明白了當(dāng)日那個“馭”字的來由,又想起前世曾經(jīng)聽人談起過的關(guān)于“喵星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的事,大致的想通了之前的種種匪夷所思。 它對自己下奴馭血契,大約是懲罰,之后拼死護住自己,卻是對自己所有物的維護了。 想到這個,任冉只覺得啼笑皆非。 “多謝前輩指點。” 任冉誠心道謝。 劍魂之皇微微點頭:“我說了這些,你對我的身份大概也早有猜測。” “若是晚輩猜得不錯,前輩大約融合了一部分上林劍宗宗主的殘魂?!?/br> 任冉如實道。 “不然。” 劍魂之皇搖頭:“上林劍宗宗主早就魂飛魄散,老夫身具的只是上林劍宗宗主的一絲執(zhí)念,以及被埋葬在這萬劍冢中所有斷劍的執(zhí)念?!?/br> 任冉并不插嘴,默默等待劍魂之皇接下來的話。 劍魂之皇繼續(xù)道:“所謂執(zhí)念,為一念而生,也會因一念而消解,所以老夫終有一日會消散在這天地之間。你與那小子都是重情的人,老夫告訴你這個,是想翌日我若是消散了,你能告訴他,老夫執(zhí)念消解,已無遺憾,讓他不必多過傷感?!?/br> “前輩……” 任冉實在說不出話來。 生離死別,原是尋常,當(dāng)真自己碰上,卻實難消解。 尤其是,這修仙世界,以超脫為目標(biāo),為長生而修行,人總是要死的這句話放在這里竟然不是完全合適,此刻卻有個人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終歸要死的,這一刻,她委實有些茫然失措,悲傷莫名。 劍魂之皇又道:“你與那小子,都是有大造化的人,之后生離死別會見得更多,老夫現(xiàn)在跟你說這個,也是避免你們到時候措手不及。這一路,總要經(jīng)歷得更多一些,你們才能成長?!?/br> ☆、第80章 結(jié)束與劍魂之皇的交談,任冉又去煉制丹藥。 任歌的傷勢自然不是區(qū)區(qū)一顆丹藥就能治好的,真有那樣的丹藥,只怕以任歌此刻的身體也是虛不受補,就得用元靈丹這種對癥,但又不算猛烈的藥,循序漸進,慢慢地調(diào)養(yǎng)才行。 任冉算了算手頭的藥材,很快就決定了離開這里,到有人的地方去。 雖然一次只煉一顆丹,但煉丹材料還是在急劇的減少,她怎么算現(xiàn)有的這些都撐不到任歌痊愈,而藥圃自從進入空間之后,因為靈氣環(huán)境的恢復(fù),已經(jīng)開始了正常的繁殖,但一來任冉空間的級別太低,不足以維持這些靈藥的正常生長,再者,這些藥材至少也是一年生的靈植,任冉實在不及它們慢慢生長。 倒是通天藤讓任冉比較放心,本來通天藤就是輔料,每次削下薄薄的一片就夠用,偏它生長又極快,待她下次再去取的時候,非但那薄薄的一片長了回去,還又長高了不少。 如今的通天藤,早就不是剛到手時的短短一截,筆直向上,已如一竿細竹。 任冉大半時間用來煉丹、照顧藥材,以及應(yīng)付煉藥之后的疲憊,而后剩下的時間才能用來趕路,因此行程并不快,足足花費了十幾天她才徹底走出了劍陰沙漠。 任冉只覺得心中震撼無比,占地這樣廣袤的上林劍宗明顯比天劍門大多了,居然這樣說滅就滅了,由不得她心中不驚懼,還有些物傷其類的悲傷。 修仙世界的殘酷,第一次這樣赤丨裸裸地展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不是小打小鬧,而是一整個,巨大宗門的覆滅。 這給任冉蒙上了一層陰影,讓她不時地想到天劍門,是否天劍門此刻也面臨著這樣的危機? 任冉只盼著,當(dāng)初擠壓萬劍冢,要與東天界合并的那個界并不是東天界的宿敵——妖族所控的瀾月界。 任冉?jīng)]想到的是,她自己比天劍門更快地碰到了妖族。 一萬年,這個界從大世界退化為中世界,又幾經(jīng)轉(zhuǎn)手,如今已為妖族所控制,只一出劍陰沙漠,她就遇到了此界的居民。 那是如同精靈一般的男子,身形纖弱,耳朵尖長,綠發(fā)如云,雙瞳極其的明凈。 當(dāng)時任冉只呆了一呆就立刻知道他是妖了,除去明顯不像人類的耳朵與發(fā)色之外,更多的是一種心頭的直覺,這會兒她倒是有些了解莬為什么非認定她是妖族的了,大抵便是因為這種直覺吧。 只是,妖族的男性都這么陰柔嗎? 莬如此,眼前的這個還是如此。 任冉忍不住心中犯嘀咕,同時悄悄地使出鳳凰真眼,查探了一下這個妖的修為,發(fā)現(xiàn)僅僅二階,完全構(gòu)不成威脅,心下頓時一松,琢磨著是不是上前問個路。 這時候她已經(jīng)隱隱覺得自己即將進入的世界并非人類修士占據(jù)的世界,而是妖族所占據(jù)的世界了。 不及任冉思量定,那妖族青年自己就走了過來,對她施了一禮,開口詢問:“你們是從劍陰沙漠里出來的嗎?” 這們字自然是包括她懷中的白露了,也許還包括被任冉纏在手腕上的莬。 任冉推測,便應(yīng)了一聲:“是啊?!?/br> 說著她又疑惑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背后陰風(fēng)陣陣地沙漠,這是很明顯的事啊,他為什么要這么問。 妖族青年似松了一口氣,又問:“那你見到過青株嗎,她是一個極明麗的女妖,看上去十七八歲,跟我一樣是碧綠顏色的頭發(fā),大概有這么高,左額之上,有個紅色的刺藤紋,眉梢眼角都微微上挑?!?/br> 妖族青年描述得很細致,說到身高的時候,還往自己眉毛那里比了一比。 可哪怕再細致也沒有用,任冉抱歉地對他搖了搖頭:“沒有見到,我在劍陰沙漠里,從頭至尾,一個……妖都沒見到過?!?/br> 差點她就說成了一個人都沒見到過! 任冉暗暗提醒自己,此刻面對的是妖,要謹言慎行才好,人什么的,是萬萬說不得了。 而聽了她的回答之后,那妖族青年的神色明顯地黯了黯,任冉猜他很在意那個青株,心中有些不忍,又開口補了一句:“劍陰沙漠太大了,碰不上也是正常的,你不必太介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