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謝謝大頭的霸王,謝謝漫漫的霸王,歡迎彤云、上官、來過、白白等新朋友的到來,再次感謝明明等老朋友的繼續(xù)支持 ☆、第55章 離心 盧彥孝此話一出,衛(wèi)老將軍先是松了一口氣,李濟民也跟著暗暗松了口氣,他面上一切如常,袖籠里的兩只拳頭卻是一直緊緊攥著的。 尚書令照理本應為三相之首,這盧彥孝又是范陽盧氏的嫡宗子弟,更是探花郎出身,且為人長袖善舞、極具才干,雖如今屈居崔中書之下,平日里也甚少與其他兩相有意氣相爭之舉,但他若開口,朝中上下還是很賣幾分面子的,其中也包括崔澤厚本人。 “啟稟圣上,軍中諸將所言不虛,如今這薛延陀與回鶻兩族聯(lián)手之后,野心更甚,且比往日更多了些戰(zhàn)術(shù)計謀,絕對不容小窺。臣本也正要上報奏本請示擴充軍籍,增備軍械糧草,以備來年的戰(zhàn)事。”,盧彥孝不緊不慢的說著,尚書省執(zhí)掌六部,這兵部的事情本就是盧尚書的職責所在,他平日里與軍中諸將關(guān)系自然比其他兩相要親密些。 “但是,臣也認為崔中書與黃侍中所言極是,車家舊案絕不能再翻,此例一開,鄭黨逆賊當年所犯下的種種罪孽是否統(tǒng)統(tǒng)都要重新梳理重審一遍呢?” 盧彥孝這話一說,眾人都是眼前一亮,尤其是李濟民,他雖已參政,但這紫宸殿議事,連他也不是回回都能參加的,若崔澤厚不請他,他也并不能隨意進出,平日就算是參與議政,也往往只有旁聽的份,今日他成了主角,自然感受不同,盧尚書這輕飄飄一句話,頓時先解了圣上李盛的困境,把車家人所遭受的冤屈都一把推到了鄭太后的頭上,再一語堵住了車家翻案的后路,又討好了崔澤厚,且他所說的這個理由,恐怕就連衛(wèi)將軍也是難以辯駁的,鄭太后當年收拾過的人多了去了,復了一個歸德侯,其他人也來喊冤怎么辦? 盧彥孝雖將眾人神情都盡收眼底,臉上神情卻仍平靜如洗:“臣掌管兵部,已經(jīng)不止聽一人提起定州一戰(zhàn)的慘烈,提起車家上下十口男丁戰(zhàn)死城頭的英勇,臣深以為,車久車鎮(zhèn)將的功勛不但要表彰,還必須要大書特書,要讓滿朝上下知道,不管你祖上如何,只要你忠君護國,圣上與朝廷是定不會虧待你的,若車家女兒今天能得封太子妃,定能成為我朝一段千古佳話,圣上仁德之君、愛民圣賢之名更是能得以萬代傳頌?!?/br> 與大朝會不通,這紫宸殿里議事自然不會再有那亂哄哄的場面,盧彥孝說完,其他幾人也都是端坐不動、面色如常的,可是于內(nèi)心,卻都是忍不住替他喝一聲彩,這同一件事情,有人就能說的天怒人怨,有人卻能作出錦繡文章。 尤其是崔澤厚,他的目光忍不住在盧彥孝和黃一郎之間打了幾個來回,心中暗想,果真是太聰明的人不好用,好用的人卻不夠聰明啊,這盧彥孝滑入泥鰍,自己看來還是要想辦法捉住他的痛腳,否則任他自成一派,將來必有大患。 李盛眉間擰起的大疙瘩總算是平復了一些,他先沖盧彥孝和顏悅色的點了點頭,又轉(zhuǎn)向崔澤厚,問道:“那崔愛卿意下如何呢?” 崔澤厚溫和一笑,說道:“啟稟圣上,太子殿下的親事,說起來其實終歸是圣上家事,自有圣上與皇后定奪,臣不敢隨意置喙?!?/br> 李盛頓時一噎,不由轉(zhuǎn)頭瞪了坐在一旁的李濟民一眼,李濟民本就心虛,連忙垂頭不敢看自己父皇,他自然也知道崔澤厚這話的意思,他今天這樣冒冒然在大朝會上叫出愿意聘車家女為太子妃的話來,本就是抱著一個先斬后奏的心思,太子妃的選取雖也是朝政,但無論如何講起來也該是皇后娘娘做主的事情,自己這樣的行為,實在已經(jīng)是狠狠的得罪了母后。 不過李濟民并不后悔,若是先稟告父皇母后知道,此事定無可能實現(xiàn),唯有這樣當眾捅破了,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日眾臣看向自己的目光都與往日明顯不同了,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就是于這大唐朝舉足輕重的太子殿下。 連崔澤厚都這樣說了,其他幾人更是沒有異議,衛(wèi)老將軍也向李盛告罪,自請?zhí)幹?,李盛自然不再追究,大家忙碌了一天也都是極為疲倦了,其他事情便也都擱下不議了。 接下來幾天中,太子李濟民每日到含涼殿請安,崔皇后一概據(jù)之不見,連圣上李盛要留宿含涼殿,也都被崔皇后以身子不適,無法侍駕為由給婉拒了,太子妃一事若無皇后首肯,李盛還真沒辦法拍板。 這日李濟民又一次被崔皇后擋在含涼殿外后,李盛便拿了自己新制的“梧桐夜雨”到了含涼殿里,他不顧崔皇后再三推脫,親自動手,硬是將她擄到了那自雨亭里,又命宮女替自己焚香凈手更衣,親自彈了一曲“百花芳”給崔澤芳聽,這“百花芳”一曲乃是當年兩人剛成親時,李盛為崔澤芳所作,崔澤芳斜靠在自雨亭長榻上,神色也終于漸漸緩和下來。 李盛見機,便揮手屏退了內(nèi)侍與宮女,自己欺身而上也坐到了崔澤芳身邊,攬過她的身子,在她耳邊柔聲勸道:“我已痛罵了民兒一頓,等你什么時候愿意見他了,我把他抓來打一頓給你出氣,可好?” 崔皇后斜了他一眼,反問了一聲:“痛罵?我怎么不知道大兄有這等本事?”。 李盛臉皮一僵,不由尷尬的打了一個哈哈,他從小到大很少與人做口舌之爭,確實極不善于罵人,李濟民之事他是極為生氣的,不過所謂痛罵,也就是重復說了他幾句“先斬后奏、膽大包天,你母后定不饒你,我看你怎么辦”之類的話而已,如今被崔澤芳一語道破,實在有些心虛。 李盛咳嗽了兩聲,整了整臉色,繼續(xù)好生勸慰道:“阿阮,民兒此次之所以如此冒失,也都是為了與我分憂,衛(wèi)老將軍在大朝會上將事情捅了出來,于情于理又十分難以駁回,文官武將鬧做一團,民兒只是一時太過急了,才想出了這么一個主意,不過現(xiàn)在經(jīng)過大家商議看來,此事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br> 誰知道崔澤芳一聽便勃然變色,一扭身掙脫了李盛的雙臂,咬牙說道:“美談?那樣一個邊城里胡亂養(yǎng)大的女子,連長的是否貌如南風也不知道,你們居然口口聲聲說什么佳話美談?究竟置我這母后于何處?” 被老婆這樣甩開,繞是李盛這樣的性子,也不由有些羞惱,不過他見四下無人,便又厚著臉皮黏了上去:“若是你真的不喜,此事就此作罷也行,民兒的婚事總要你這個做母親的首肯?!?/br> 崔澤芳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李盛,臉上已是一片戚色,她輕聲說道:“大兄你何苦這時還要騙我,此事哪里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若我還敢擋著不讓,豈非成了禍國殃民的jian后,大兄,如今我在你和民兒心中,是否已成了那可以隨意欺騙耍弄的人了?” 李盛見她這樣,頓時大急,連忙想要張口分辨什么,卻被崔皇后伸出一根芊芊玉指輕輕擋在了唇上,她凄然一笑,繼續(xù)說道:“大兄你可知道呢,那鄭太后臨死前曾對我說過一句話,我從未告訴過別人,大兄你可想聽么,那日我送她走,她冷冷的笑著,對我說道,阿阮啊,你切莫得意,如今我的下場,便是今后你的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 上午急急忙忙寫完,都沒來得及說什么,這文的缺點和弱點其實寫到這里,自己也很明白了,曾經(jīng)也想要更簡潔明了的只寫主線,但確實改文簡直比重寫還費勁,所以這文會繼續(xù)以這種有些面面俱到的風格寫下去,作者唯一能保證的,就是我會寫的很認真。 腦里也在構(gòu)思新文了,希望能下次能有個好的開篇 ☆、第56章 學醫(yī) 一把抱住了崔皇后,李盛心里針扎般的痛了起來,他急急說道:“阿阮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了,這事是我的不對,是我沒替你著想,但是民兒他絕沒有其他意思,他是你一手養(yǎng)大的,你還不知道他的品性嗎?你是個最聰明的,何苦要說這樣的話來傷自己呢,阿阮,我絕不騙你,若是你真不喜這門親事,我也一定不會應允的。” 崔皇后蜷在李盛懷中,也不再掙扎,又過了好一陣子,才緩緩坐直身子,她垂著頭也不看李盛,低聲說道: “算了,還是由他們?nèi)グ桑F(xiàn)在外面正有人詆毀民兒,若是打著表彰功勛的大旗娶了那車家女,倒是正可以化解了這場危機,叫那些子卑劣小人無話可說,反正民兒不喜與林兒的親事,而大哥家里恐怕也有了其他心思,我一個人在這里瞎起勁,硬是要替民兒拖著大哥,又是何苦呢...就隨他們高興吧?!?/br> 崔澤芳這副心灰意懶的樣子,比她大發(fā)脾氣更讓李盛難過,他也知道崔澤芳心里最不過去的是什么,便伸手握著她的肩膀,極為鄭重的說道:“阿阮,民兒此次雖做錯了事,惹你傷心了,但你切切不可就此與他生分了,民兒平日里是如何敬重你的,我們?nèi)擞质侨绾螐那鍥龅罾镆徊讲阶哌^來的,你難道就因為這一件事便統(tǒng)統(tǒng)不作數(shù)了嗎?民兒這兩天早是悔的不行,他只是一時情急考慮的不周全,他若是敢有什么其他心思,阿阮你放心,我第一個便不放過他?!?/br> 崔澤芳心中,其實壓根就沒想阻攔此事,此時見李盛已經(jīng)說出這樣的話來,覺得火候也差不多,便也就此收了火氣,慢慢將頭靠在了李盛的肩上,輕聲說道:“大兄你放心吧,不管民兒怎樣,我總是他的母后,我總當他是我的親生兒子的,我剛剛只是一時太難過了些,明日等民兒過來,我便與他好好商量一下大婚的事情,對了,大兄,那車家小娘子如今在哪里呢?” 聽李盛說那小娘子如今已經(jīng)到了長安城里,崔皇后又想了想,便說道:“大兄,車家人雖立了大功,又是老歸德侯之后,但那車小娘子如今算起來,畢竟只是一個從七品小官的女兒,讓她就以這樣的身份做了太子妃,實在太為難她了,依我的主意,大兄若要真想把這件事辦的完滿周到,最好先頒旨封車娘子做了縣主,這也是給那車家人的實實在在的尊榮,還有,大禮前最好是選一戶合適的勛貴人家悉心教導照料那車家小娘子一番,我看啊,那安王世子妃就不錯......” 李盛見她終于回轉(zhuǎn)過了心思,本就很高興,現(xiàn)在看她馬上又開始替李濟民細細的cao心打算起來,心里是又欣慰又心疼,嘴里一股腦的應承著,一雙眼睛只盯在崔澤芳臉上再也挪不開了。 當日夜里,含涼殿又收到了消息,說是圣上在鐘鳴殿對太子殿下動了鞭子,雖說只是在背上打了四五下,但于當今圣上而言,卻是頂破天的事情了,要知道就連鐘鳴殿的奴婢們都是罕有被圣上責罰過的。 這樣子下來,第二日李濟民又來到含涼殿的時候,便被痛痛快快請了進去,崔皇后雖沒給他好臉色,卻是絲毫也沒有為難他,一板一眼的與他商量著大婚的事情,細致又周到,臨走前又讓阿直拿了治外傷的藥給他,李濟民自然是又羞又愧,要跪下謝恩,崔皇后卻又不理,將他趕了出去。 如今各種形勢逼迫之下,車家一事實在不宜久拖,所以沒過了幾日,整個長安城便炸了營,先是出了圣旨封了定州守軍七品下鎮(zhèn)將車久的嫡長女車芷蘭為京兆府藍田縣縣主,然后緊接著又為太子指了這新封的藍田縣縣主為太子妃,并由中書省秘書監(jiān)親自cao刀作了那萬字文,贊頌車家的忠義與當今圣上的仁厚英明,反正接下來這整整一個月內(nèi),長安城街頭巷尾再也沒有其他話題了。 這話題中心里,自然也少不了永嘉坊的一份,在世人看來,可不是永嘉坊已經(jīng)到嘴了的太子妃被人活活給橫空奪去了嗎,故而,雖都知道永嘉坊的郡公夫人正在那姑子廟里住著抄經(jīng)祈福,竟也有不少帖子送進來要請顧氏去赴宴。 顧氏此刻正坐在自己書房里看著那疊帖子,臉上掛著一絲冷笑,不過就這么一點變故,一個個的居然就想著要來看自己家的笑話了,她們哪里知道這太子妃本就是崔家先扔掉不要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太子妃又有何用呢,怎么比的過自己家的親外甥就是太子來的實在呢。 其實太子妃剛一定下來,顧氏便已帶著兩個女兒從松鶴園搬了出來,本來崔府上下因這爆炸消息還有些慌亂,見夫人與兩位小姐都完全若無其事的樣子,便又很快安穩(wěn)了下來。 崔氏輕輕拈起了一張繪了芙蓉花的帖子出來,打開看了一眼,便扔到了饒嬤嬤面前,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上柱公李煥家前兩天不是上了折子請封世子嗎?聽說他家夫人柳氏千求萬請的,好不容易才讓柱公開了這個口,如今還不消停點在家里呆著等好消息,倒有心情邀我去他家賞芙蓉,哼哼,她那好兒子前陣子不還在勾欄里鬧出了人命官司嗎,你拿這帖子去崔軍那里,讓他稟了郡公爺,就說這陣子就屬這柳氏對我最殷勤了,請?zhí)及l(fā)了兩回,咱們可要好好報答一番?!?/br> 沒幾天,上柱公李煥家就接到了圣旨,本是走個過場就能到手的世子泡湯了不說,還直斥他家唯一的嫡子品格低下不成器,庶子又不得承爵,直接奪了上柱公的世襲,李煥府上頓時鬧得雞飛狗跳,那大內(nèi)監(jiān)走的時候還輕飄飄的給漏了一句,說大約是那柱公夫人柳氏狂妄無禮得罪了永嘉坊的崔夫人。 這話一出來,李煥回到房里劈頭幾巴掌就把那柳氏打成了豬頭,直接送到了莊子上去養(yǎng)病,而長安城里的人精們便也都知道了,永嘉坊的元娘雖做不成太子妃了,但崔氏一族在圣上面前的榮寵是并沒少掉一絲一毫的,都說前陣子崔皇后身子抱恙,圣上李盛親自于榻前照顧,太子日夜守在含涼殿里聽使喚,現(xiàn)在看來所傳不虛啊。 太子妃的事情并沒被人刻意瞞住,沁芳閣便也早就知道了這個事情,琪娘、蕓娘兩個大的俱是被嚇到了,蕓娘還只是茫然失措,琪娘心思深,卻以為是崔府要出什么大變故了,直接就嚇的病倒了,這一躺就是十來天,后來看到府里一切仍是運作正常,才慢慢的好了。 四娘則是不知道從哪里偶爾聽來的一耳朵的八卦,便纏著玉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五娘笑瞇瞇的應酬著她,不時表示驚訝的啊哈兩句,其實她早已從程娘子那里討教到了這大八卦背后的彎彎繞,雖程娘子現(xiàn)在幽閉在永嘉坊并不知道太多外面的訊息,但卻一針見血的指出,原來一直半隱身于朝堂的太子,得了這門婚事,雖表面看著是失了一門強大的姻親,卻借機拉近了與軍中的關(guān)系,又大大出了一回風頭,得了個深明大義、一心為國的美名,實在是很劃算的。 現(xiàn)下仍是三個娘子輪流教她們課業(yè),徐娘子已經(jīng)開始教她們?nèi)绾翁暨x衣服料子和胭脂水粉了,這梳妝打扮本就是極有學問的事情,雖然小娘子們身邊都有擅長理妝的下人,但丫鬟婆子們畢竟見識有限,主子們?nèi)糇约翰欢脗€分寸,難免會落了下乘。 不過無論如何,程娘子的舞樂課仍是幾個小娘子最喜歡、也最用心的,如今長安城內(nèi)果然如程娘子曾經(jīng)推測的那樣,突又重新風靡起了琵琶,說來還是那新晉藍田縣縣主的引起的,縣主車芷蘭現(xiàn)住在那安王府中,由安王世子妃周氏代為照顧,周氏為了表示對縣主的殷勤與歡迎,特意給她辦了場家宴,也沒有請外人,只自家姐妹姑嫂的聚起來玩樂一番,據(jù)后來那安王府里傳出來的話,說那車縣主久居邊關(guān),竟然彈的一手好琵琶,當時便驚艷了全場。 除了六娘一直病著,其余四人于這琵琶上都頗有進益,不過算起仍是五娘學的最好,許是因為有胡人的血脈,玉華彈起琵琶自有種灑脫熱烈的意境,是其余幾人怎么學也學不來的。 程娘子便趁機告知饒嬤嬤,說五娘于歌舞一道極有天分,讓她每日晚間再加學一個時辰的琵琶,顧氏自然是沒有不應允的,這五娘當日雖沒能用在太子身上,但看她的容貌天分,今后也必是有大用場的,程平這樣的孤拐的性子竟然愿意栽培她,也是五娘的福分,顧氏還擔心五娘怕辛苦會不情愿,又親自將人接過來撫慰了一番,玉華自然是乖巧的一一應下了。 這日玉華用過了晚膳,又到了樓下開始加課,先學了半個時辰的琵琶指法,玉華便又得了一張紙箋,這次說的是當年圣上皇后與太子三人蝸居清亮殿的慘狀,玉華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嘖嘖出聲。 那程娘子看著案幾對面坐著的五娘,卻突然有些手癢起來,那五娘并沒有按規(guī)矩老老實實的挺身跪坐,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褪掉了自己的繡鞋,現(xiàn)在盤著兩條腿坐在軟墊上,上身趴伏靠著案幾,一只手托著下巴,一只手哚哚的敲著桌面,嘴里還哼哼哈哈的邊看邊感嘆著,若再敢抖起腿來,就活脫脫是個市井小疲賴的樣子。 “五娘,今日里有沒有特別想哭一場???”,程娘子終于忍不住了,特別溫柔的開口問道。 玉華聽了這話,卻是一個激靈,連忙俯身套上鞋子,重新在軟墊上乖乖跪坐好了,然后才細聲細氣的回道:“謝謝師傅掛懷,五娘這幾日心情甚好,并沒有想哭的意思?!?。 她自然知道程娘子為何惱怒,不過一高興起來便又忘了,和程娘子這樣儀態(tài)已經(jīng)融入骨子里的相比,她所學到的規(guī)矩真的只是在人前裝裝樣子的而已。 程娘子冷冷斜她一眼,臉上卻藏不住一絲笑意,這小徒兒除了聰慧過人,更是極善于裝模作樣,倒真是越看越有意思,她想了想又說道:“我看你每日里學這許多東西,仿佛仍頗有余力的樣子,你可愿意再學點醫(yī)術(shù)?” “醫(yī)術(shù)?程師傅你難道還懂這個?”,玉華聽了又驚又喜,不由瞪圓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jīng)裸奔了好長時間,寫文快慢,全依賴思路是否順暢,所以更新很不穩(wěn)定,大家晚上別等了,要更也是半夜,不好意思啊 謝謝清影的霸王,謝謝上官的霸王,鞠躬 ☆、第57章 人情 “你就說你想不想學吧?哪兒來的那么多廢話!” 程娘子不耐煩的一瞪眼,程娘子的好臉色,一般都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不過玉華早就絲毫不在意了,她沒回答程娘子的問題,倒是有些疑惑的歪頭盯著程娘子的臉瞅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傅,你最近好像特別急著要教我東西,你是......要到什么別處去嗎?” 程娘子不提防玉華會突然這樣一問,倒是一個愣怔,隨后便淡然說道:“既然這么有空胡思亂想的,看來再多學些是沒什么問題的,過兩日你便想辦法裝個病,到時候崔娟定會去給你把脈,她會找個理由以后定期去給你看病的,你便順著她的安排做就好了?!?/br> 玉華見程娘子都籌劃妥了,自然不會反對,她本是從小學慣東西了的,如今被關(guān)在這沁芳閣里,吃的好喝的好,絲毫也沒覺得日夜學東西有什么辛苦,只是心里實在好奇,雖估摸著程娘子并不會搭理自己,仍仰頭問道:“師傅,你和那娟娘也有交情嗎?” 程娘子果然沒理她,只吩咐她時間已經(jīng)到了,趕緊燒了紙箋,回去休息,玉華答應著收拾了東西,臨走前還是笑的極為諂媚的湊到程娘子身邊,笑嘻嘻的說了一句:“師傅您真厲害?!?/br> 待玉華離了東廳,程娘子坐了半響,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個鬼丫頭,也不知道自己能幫她走到哪步。 到了第二日一早,伺候程娘子的小丫頭被一陣陣呻吟聲驚醒,爬起來點亮了燭火一看,程娘子的臉漲的通紅,顯然是病了,便急忙去稟告了齊嬤嬤,如今齊嬤嬤已經(jīng)回來沁芳閣主事了,那宮里來的李嬤嬤也仍在沁芳閣呆著,主要負責看著小娘子們?nèi)粘5呐e止禮儀。 崔娟給程娘子把脈的時候,手指上下按了半天,眉毛不由輕輕一抬,待手中被輕輕塞進去一物時,便也沒有詫異,只抬了抬手,讓它滑進了自己的袖籠里。 給程娘子開了些清氣淤的藥后,崔娟便離了沁芳閣,一直等回了自己房里,又緊閉了房門,才將袖籠里的東西拿出來,那是個被捏成一小團的紙條,崔娟拿出來展開看了半天才點了火折子燒掉了。 又過了兩日晚上,伺候玉華的趙嬤嬤急急忙忙去找了齊嬤嬤稟告,說五娘用過了晚膳就突然頭暈的起不了床了,齊嬤嬤可是知道夫人對這五娘的看重,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和耽誤,馬上就派人去請了娟娘過來。 崔娟仔細的幫五娘把了脈查看了舌苔,又問了趙嬤嬤許多五娘日常起居的細節(jié),就先給開了藥方子,又讓趙嬤嬤去請了齊嬤嬤過來說話,兩人坐在一樓正廳里,崔娟沉吟了片刻,才對齊嬤嬤說道:“敢問嬤嬤,這五娘近日可是有些勞累?” 齊嬤嬤想那五娘年紀小,卻比其他幾人每日里都要多學兩個時辰的功課,那程娘子又是最挑剔嚴苛的一個人,便點了點,說道:“許是功課有些繁重吧,怎么,五娘身子狀況很不好嗎?” 崔娟搖了搖頭:“那倒也沒有,五娘現(xiàn)□子還算正常,不過她大約是幼時養(yǎng)的不夠精細,底子比其他人都虛些,這幾日稍微一勞累,便誘發(fā)了出來,我開些補身的藥先給她用著,不過她年紀還小,火氣比較旺盛,若是補過頭了反而不好,我看這樣吧,我這陣子就每隔幾天來替她把把脈,若調(diào)理的差不多了,就把藥停了?!?/br> 這事倒不用稟告夫人,齊嬤嬤自己也能做主,她嘴上說那就多多有勞娟娘了,心里卻想,這娟娘平日里看著有些木訥,倒也是個會察言觀色和審時度勢的,看來也知道這五娘是個有前程的了。 如此安排下來,過兩日玉華她們休沐的時候,娟娘便又來看她了,玉華心里有數(shù),待崔娟坐下,就找了理由打發(fā)阿蠻她們先出去,自從玉華上次發(fā)火懲治了阿秋,如今在她自己的房里,玉華說話倒是極管用的,伺候她的趙嬤嬤也是個機靈的,知道這五娘不是個給人惹麻煩的性子,又深得夫人器重,便很少多管她什么。 娟娘裝模作樣的給玉華把脈,眼睛卻是一直在暗暗打量她,崔娟原就對五娘有些好感,幾個小娘子中,唯有這個生的最漂亮精致的,真的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是真心尊重,其他幾人雖也都是以禮相待的,但和其他顯貴人家一樣的做派,對自己這種靠手藝吃飯的人,并沒看做是同等身份的。 她只是有點好奇,這五娘除了特別懂事,難不成還有什么特別之處,竟能讓程娘子那樣的人替她cao心安排事情。 崔娟最初見到程娘子時,她還不是小娘子們的師傅,那日她昏睡在床上,錦被下連衣服都沒穿,渾身上下沒幾塊好皮rou,這情景崔娟倒也不是第一見,從她開始替永嘉坊的內(nèi)眷開始看病起,隔段時日,便總要給一兩個這樣的年輕女人療傷治病的,開始她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怕到不行,后來便也慢慢麻木了,她依稀猜的到,這定是這府里的爺兒們造的孽,崔娟有時也難免暗自感慨,自己雖也是凋零孤女一個,但總算有醫(yī)術(shù)傍身,不至于淪落到這般生不如死的田地。 不過,這程娘子依然是其中最特別的一個,給其他女人療傷時,總難免看到她們或悲戚屈辱,或含羞得意,各有不同的情緒,唯有這程娘子卻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仿佛連疼痛都不怎么知覺,有時候自己被她冷冷的瞟上一眼,都難免要心中一凜。 兩人之間一直也從沒多說過一句話,直到有次顧氏風濕犯了,崔娟到主院里給她按摩腿,被崔澤厚撞了個正著。 崔娟與這永嘉坊大部分女子相比,可謂是真正的其貌不揚,倒不是生的丑陋,其實她五官也頗為端秀的,不過因常年在府里走動看病,膚色比一般深宅里的女子都要黑些,眉眼也平淡,再加上她早就立志不嫁的,常年只一身天青色裙衫穿著,發(fā)髻上連支珠花也不戴,一點也不引人注目。 那日她正跪坐在軟墊上,戴著厚厚的護手,用guntang的草藥包替顧氏按摩著膝蓋與腿上的xue道,崔澤厚便進來了,一眼便看到地下跪坐著的女子起伏有致的背影,一束小腰,稱的下面那豐滿的圓弧越發(fā)誘人起來,待顧氏叫崔娟起身收拾東西,崔澤厚又看到這女子給自己行禮后便躬身匆匆退下,一張臉木木的只盯在地上,看也沒看自己一眼,倒是頸下那地方鼓鼓的,也不比后面那圓潤遜色,崔澤厚心里便突然來了興致。 第二日,崔娟忽然接到了夫人的吩咐,讓她今日用了晚膳后去外院書房給郡公爺也按摩下腿,說是郡公爺也是犯了風濕,崔娟頓時就傻了,她自從進了永嘉坊,就一直是給女眷看病的,這女醫(yī)在大唐朝本就少有,連專給女人看病,都不算是很體面的事情,一般都只是深宅大院里才會專門養(yǎng)上一兩個女醫(yī)給家里女眷專用,從來也不能算上正式的醫(yī)師,郡公爺要什么人給看病沒有,怎么會突然要用到自己。 崔娟思來想去,整個人猶如掉進了冰窟窿,她想起昨日在夫人房里那盯在自己身上陰沉沉的目光,又想起了自己親手療傷過的那些年輕女子,心里越來越?jīng)?,卻依然是有些不敢相信,不管怎么說,自己也是姓崔的呀,論起來還是這郡公爺?shù)倪h房侄女,他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應該不會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的。 可是她心里有一個地方卻是明白的,在這永嘉坊里,自己不過是螻蟻般求生而已,是死是活原就不是由的自己做主的,一整個白天,崔娟都不知道是怎么過去的,她渾渾噩噩的按著原來的安排在府里走動問診,卻不知道自己到底都給人開了些什么藥,直到去給程娘子換藥時,才被她一句話給驚醒了。 那幾日程娘子就住在外院的后罩房里療傷,她先是湊巧聽到了院子里幾個粗使婆子互相打趣的粗野葷話,有人說了一句“連那黑臉粗皮的醫(yī)女也有造化,看來咱們也都是有指望的啦”,現(xiàn)在又看到給自己上藥的崔娟臉色煞白,仿佛沒了半條命的樣子,便一下猜到了個大概。 程平見這崔娟碰到這種事沒有絲毫的竊喜期盼,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感念其心志清高,便趁她給自己背上擦藥時,扭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若是想逃出那人的手去,你一進去就要做出最諂媚最卑賤的樣子來,怎么不要臉皮就怎么來,或許,還可救你一命?!?/br> 作者有話要說: 有童鞋說,要想漲收藏,要會賣萌的,那啥,我在電腦前蠕動蠕動,大家看的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