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可是王mama既然敢起心殺四meimei,若是得罪狠了……紀瑩往后退了兩步,根本不敢看王mama,哭的傷心不已。 “正是!如果不是我命好,早被這個老虔婆害死了!”紀菁提著裙角再次跪到楊氏面前,掩面大哭,“孫女差點就見不著祖母了……求祖母為孫女做主,將這個惡奴杖斃!” 楊氏端坐正廳,沉著臉,紀菁紀瑩哭聲一片,田氏看著女兒的樣子心疼不已,避開眾人視線狠狠瞪王mama;高氏慶幸還好紀藍守規(guī)矩,不讓她cao這份心;李氏看看抽抽泣泣可憐的不行的紀菁紀瑩,再看看滿面青白的王mama,眼前一片火星。 綠梅早早就把事情報了過來,紅英也跟著去看了一趟回來,多少人親眼目睹,王mama今日怕是賴不掉了! 她雖心恨王mama做事不利落被逮個正著,可主仆多年感情還是在的,所有人都欺負她的時候,只有王mama貼心跟隨,怎么也得拼一把! 李氏走過去狠狠踹了王mama幾腳,“往常也是個有眼色的,今日臆癥又發(fā)了么?竟看錯了主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可知道犯主的錯誰家都不能容!我早說了有病趕緊治,吃藥會好,我亦不會嫌棄,你竟諱疾忌醫(yī),如今闖下大禍,可是知道怕了!” 李氏有意把話頭往其它方向拐,發(fā)了臆癥的人犯錯,別人不能太苛責。 王mama趕緊順坡下驢承認錯誤,“大太太奴婢錯了啊……奴婢對不起您,奴婢眼花走錯路了啊……”她咚咚朝紀菁磕頭,“是老奴年老眼瞎沒看到四小姐,求四小姐責罰!”又沖楊氏磕,“老太太……您最心慈,奴婢病了,本就應該一死了之,請老太太賜奴婢個痛快!就在這院外將奴婢杖斃,讓下人都知道,做錯事當罰!就讓老奴為紀家盡這最后一份心……” 她倒是精乖,認錯果斷,還主動要求做殺雞儆猴的雞,表明忠心無二。怕是吃準了這當口事情不能鬧大,才敢這樣說。 “行了!”楊氏斜了不省心的王mama一眼,狠拍桌子,“還嫌不夠亂!” 舉宴對家族來說很重要。家庭要發(fā)展壯大,后輩要提攜,人脈要交往,如何下請貼請人來很重要,怎樣將小宴舉辦地順利又出彩更重要! 人多了容易出事,任誰家辦宴,都要提十二分的心,怎么精細都不過分。不管主家還是客人,隨身帶的丫鬟小廝馬夫仆婦,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有出息有地位的家族子弟,更是一個賽一個的精明,但凡出一點點不怎么好的事,人們聞著味都能猜出始末,流言出去是個什么樣子更是不可控! 這群不懂事的,在自己家就鬧這么大,還敢在正房吵,以為外面那群人都是吃素的么! 楊氏迅速果斷地做了決定,“把王mama拖下去打三十板子,送大太太,二小姐四小姐回房!”當務之急是先把事壓下去,把小宴順利應付過去才是正經! 楊氏頭腦清楚,幾個兒媳稍想一想也明白,李氏趕緊親自招呼人,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把王mama綁起來。 田氏輕嘆著去攙扶跪在地上的女兒,“菁姐兒,來,起來……娘帶你回去,乖啊……” 紀菁額頭抵著地面,很不理解現(xiàn)下狀況,明明是她被欺負了,怎么祖母問都不問,把王mama放過了! 王mama可是要殺她! 害她以那么狼狽的樣子見到了崔三公子,崔三公子雖并未目露嫌惡,但微微皺鼻的動作,已經讓她羞恥難安,她根本不能忘記自己身上有多臭! 都是王mama!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撞了自己,只要再過一會兒,崔三公子就會過來,自己就能與崔三公子偶遇。 在最好的時光,用自己最美的樣子。 都是王mama?。?! 紀菁咬著下唇,憤憤看向正被大太太招呼著下人綁起來的王mama。 王mama察覺到紀菁視線,斜斜看了她一眼,又垂了眸,看著地面。 她在得意??! 她在鄙視自己!! 紀菁自以為看懂了王mama的心思,哪里肯罷休,立刻跳起來撲過去,抓住王mama的頭發(fā)大力往下扯,“不行!今日她能這般欺負我,它日定會更加狠辣地欺負別人!不過是個下人,祖母,今日必要將她杖斃!”三十板子打輕了不過半個月就能養(yǎng)好,怎么可以! 楊氏板著臉,眼底怒氣升騰,臉上的每一道紋路都寫著不要試圖反抗我。 紀菁心下一涼,祖母這是鐵了心地偏著王mama,偏著大房了! 她以前是庶女,娘不能叫娘,地位份例更是不用說,現(xiàn)在外祖起復,娘親扶正,父親爭氣,明明整個紀家都在靠著她們四房,祖母卻仍然偏著大房! 憑什么! “我不服!”她高聲嘶喊,“我一個嫡女,在這家里,生生受個下人欺負,憑什么!若祖母不肯杖斃這個老虔婆,請準我上京去外祖家,外祖母外祖父絕不會看著我被欺負!” 這是在威脅楊氏了。 田氏心頭一跳,“菁姐兒!” 紀菁目光兇狠地回視,“娘你不用說話,你無非就是想教我那些一筆寫不出兩個紀字,即是紀家人,當以紀家名聲為重這些無用的話,紀家不把我當女兒,我何必把自己踩進泥里!今日一個婆子就敢對我下殺手,明日怕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就被埋了井!” “菁姐兒!”田氏煙眉微蹙,目光凄楚,“你不可這樣,你父親……” “娘!”紀菁跺腳,王mama因她的動作哀嚎出聲,“你要為父親委屈到何時!做妾那么久不夠嗎!外祖母一雙眼睛都要為你哭瞎了,你一點也不心疼嗎!任這樣腌臜的下人欺負我,你也不心疼嗎!” 想起夕日做妾的日子,眼睛病到看不清的親娘,再對上咄咄逼人的女兒,田氏氣血上涌,突然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四太太……”身后的丫鬟仆婦迅速上前,抱住田氏滑倒的身體免的她摔傷,一時間混亂無比。 紀菁見田氏暈倒,臉更白了,身體卻沒有動,手仍然不顧王mama慘叫,用力扯著她的頭發(fā)。待田氏被扶住,她黝黑的眼睛直直地對上楊氏。 楊氏手臂支在炕桌上,食指撫額,心內煩躁。 紀菁既然提了外祖,田氏也暈了過去,那么今日之事,就不能善了了。 “你說,要我杖斃王mama?”楊氏聲音微緩,陰冷的眼神掃過紀菁,“你可知道我紀家現(xiàn)在正在做什么?” 紀菁撇嘴,“雖是在小宴,祖母在這正房里處置王mama,也不相礙。” 蠢。 這是在場所有上點年紀的人對紀菁的評價。 真打起來,動靜小不了。方才這幾位在軒竹閣外折騰一番,以為把自己埋進正房別人就探不出來了?太天真。 “好,你想讓我公平,我便來問問。”楊氏先看向頭發(fā)被扯著半跪在地上的人,“王mama,大小姐的指認,你可認罰?” “奴婢認?!蓖鮩ama眼淚糊了滿臉,“是奴婢做錯了,四小姐要打死奴婢,奴婢沒二話。” “很好?!睏钍现讣廨p點桌面,“王mama如何處罰,稍后我自有交待。我先來問一問,四姐兒,你如何去了軒竹閣凈房,躲藏起來所為何事?” 陰鷙目光刮地紀菁身上一寒,她打個冷顫,突然想起今日的事她也有錯! “二姐兒又是為何去了軒竹閣,”楊氏目光冷厲的看向紀瑩,“還穿成這樣子?” 紀瑩嚇的身子一抖,撲通跪了下去,哭的說不出話來。 “你們身為紀家嫡女,不謹守規(guī)矩,跑去外男聚集之地,任人看遍丑態(tài),丟盡顏面,還敢與我爭執(zhí)對錯!”楊氏目光冷硬尖利,似能從二人背上穿過,“我紀家的名聲,可是這么不值錢!” 她的目光猶如實質,壓的紀菁膝蓋發(fā)軟,不由松開拽著王mama頭發(fā)的手,跪了下來。 “紀家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還想當院杖斃下人,生怕外頭少爺們看不到笑話嗎!”楊氏眼色吩咐陳mama,讓她把院子圍起來,眼生的人一律不準來,盡管隔絕打探目光。 “你們想讓我公正,好,今日咱們就把前因后果道明,到底誰對誰錯!” 楊氏掌內院多年,積威難犯,不發(fā)火便罷,一旦起了真火,沒誰能抗住。 田氏暈了過去,貼身mama一直給紀菁使眼色,紀菁便明白過來,今日她真是做錯了……娘教過多少次,不可沖動不可沖動,怎么就記不??! 她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面,開始后悔方才行事。她對王mama是不滿,祖母的確有些輕拿輕放,可父親快要回來了,母親的地位也跟往日不同,只要父母出面,她不可能吃虧! 如今…… 她要如何面對祖母的詰問! 出了那么大丑事,惹怒了祖母,如果祖母不肯為她圓說,那她的名聲根本不用想了!好生擇婿出閣更是不可能! 她偷眼看向紀瑩,紀瑩正渾身發(fā)抖面色蒼白,眼珠子轉個不停,顯然也是在想! 這是個指不上的,紀菁用力咬著舌尖,逼自己冷靜點冷靜點…… 認真回想今日所見所聞,丫鬟仆婦小廝說過的話…… 終于給她找到了一條! “祖母容稟!孫女只是想幫忙來著!今日小宴,二伯母和娘忙的腳不沾地,大jiejie跑的妝都有些脫了,孫女便想著能分出一只眼睛幫忙看著別出差錯也好,然后我就看到九弟處處踩八弟的臉面!” “迎客時他擠開八弟,自己站在前頭,把貴客都引到他身邊坐著了!還派自己的小廝看著門房,一有客人就先迎上去為他說好話,崔三公子來時便是九弟身邊叫孫旺的小廝帶的路,孫旺直接把人領到了九弟身邊!” 紀菁一邊想一邊覺得這話頭簡直太好,激動的眼睛發(fā)亮臉色緋紅,“孫女聽到下人嚼舌頭就覺得不對,當時大家都忙,大姐都忙的不見人,孫女實在不放心,又怕下人亂說話,這才決定偷偷去看一眼,如若九弟當真放肆至此,孫女當報與祖母知,沒想到被王mama撞下了泥坑!” 紀菁小臉緊繃,仿若一顆真心全部放在紀家上,“然不管起因為何,孫女行事不宜,造成不堪后果,請祖母責罰!” 楊氏再精心,正房的動靜也不可能一點不露,小宴上飲酒做耍的少爺們時不時會不露聲色地招貼身丫鬟小廝近前,耳語一番。 夏飛博幾人更是,樣子都沒怎么裝。 紀菁紀瑩的事已經瞞不了了,幾人聽八卦聽的眼睛放光,好一場大戲! 最新的消息傳來時,幾個人都驚呆了!內宅女子生事,互相攀咬也就算了,竟然還在紀居昕頭上潑臟水! 三人一問,紀居昕閉了眼睛。他早就猜到,只要有一點機會,這些人就不會讓他好過,如果不是早有準備,想好了關節(jié)把自己撇開,有事沒事,他都不能善了。 良久眼睛睜開,些許情緒已經深埋,瞳眸一片清澈,如春日潭水,“沒事,我習慣了?!?/br> 正房里,紀瑩也跟著紀菁的方向,找到了理由,“我……我也是聽說九弟太過分才過去看看的!八弟cao持小宴這般辛苦,九弟如此不懂事怎生是好?我同四meimei不一樣,九弟雖不是我娘生的,但我娘照顧他那么久,他如此不懂事是在打我娘的臉,我……本想著暗暗提醒他,讓他改了,還想幫他遮掩……這才扮做丫鬟的樣子混進去,誰知看到了王mama對四meimei……” 紀瑩說罷又大哭起來,“祖母!孫女知錯了,不該瞞著祖母母親自做主張,不該想替庶弟遮掩,不該大驚小怪之下引來眾人注意,祖母狠狠責罰我罷……” “昕哥兒……”楊氏突然瞇了眼,手指輕點炕桌。 紀菁紀瑩對視一眼,堅定地頭磕在地上,“請祖母明查!” 王mama縮著身子跪在一邊,李氏轉動腦子想如果真是如此,那個掃把星可是惹大麻煩了,自己要怎么利用這件事。 高氏則面沉如水,狠狠壓抑心底怒氣,今日是正該是宣哥兒大展風采之時,怎能被一個庶子攪了!再看楊氏,聲音就帶了些請求,“娘——” 楊氏想了想,吩咐陳mama,“把昕哥兒叫來。”昕哥兒一個庶子,未曾讀過書,又是才進的學,想來跟貴客們沒什么話說,叫過來也不打緊。 可陳mama腳還沒邁出門,一路喧嘩吵鬧聲音就進了正院。 “老太太!稟老太太,四少爺叫人抬回來了!四少爺中了毒,大夫說恐會不治!” 楊氏驚地眼前一黑,差點從炕上栽下去。 ☆、第39章 丑事 紀居中視線模糊意識混沌,隱隱聽到耳邊喧嘩,知道自己是回了府。 回想事情發(fā)生的經過,他不由苦笑。奶娘的確病又重了,一直給她看病的大夫因為私事,把她的病情交給知交好友,這位友人也是位大夫,醫(yī)術與他不相上下。 今日例行回訪,切完脈后臉色就不對了,說病人脈象不對,怕是不好,把家人都請回來見見吧。 大夫說這種話,基本上是斷了生死。照顧奶娘的婦人一聽嚇的不輕,求著大夫先別走,等她去把人尋回來,家人怕是有話要問。 大夫嘆了口氣,擺擺手讓她趕緊,晚了就來不及了。 是以婦人沒時間梳洗,連衣服都沒換上一套,急急就沖向了紀府。她謹記著玉盤的話,主子在府里不易,輕易不要提主子的名字,實在過不去,就說來尋王mama。 王mama近來照顧玉盤頗多,這個婦人也見過,于是就有了門房那一回。 紀居中聽到消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趕回去,卻發(fā)現(xiàn)奶娘竟無事了! 大夫笑瞇瞇地看著他,說還好病人氣運旺,婦人離開后,他坐著無事,又細細給奶娘切了脈,聞了聞房間里的氣味,突然覺得不有些不對,到廚下一看,明白過來,病人這不是一般的病危,只是吃了相克食物引起的突然病危,雖然對身體損害非常大,但只要用對了藥就可以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