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侯夫人顯然有些錯愕,連忙走了上去扶著老太君,“老太君您怎么過來了?” “我怎么就不能來了?”老太君坐到上座,侯夫人的另一個大丫鬟燕脂便上來奉茶,老太君接過她端上來的茶,說道:“今兒五丫頭來鬧我,我嫌她煩,便帶著她出來走走,路過你這里便想來看看皓兒?!?/br> 侯夫人坐到了下方,說道:“哪里能勞煩老太君您親自過來,皓兒今日學習騎射,還沒回來呢?!?/br> 蕓生隨張姨娘一樣在老婦人進來后便退到了一邊,正對上五小姐對她笑了一下,許久不見,五小姐果然起色好了許多,臉色已經(jīng)不見蠟黃了,雖然還是瘦弱,但終究有了些精神氣兒。 “既然還沒回來,也就罷了。”老太君問道:“剛才進來時聽見你們這里熱鬧著呢,在說什么呢?” “也沒什么。”侯夫人笑著回答,“蕓生這丫頭說了個什么甘麥大棗湯,說是能治張姨娘的病癥呢。” “是嗎?”老太君瞇著眼笑了起來,“你這丫頭鬼靈精著呢,還藏著什么好東西,索性全都拿出來。” “奴婢只會些皮毛,在老太君和夫人面前賣弄了?!笔|生趕緊垂首說道,又想到今日老太君的賞賜,便行了個大禮,“今日得了老太君那么多賞賜卻還為謝恩,奴婢謝老太君賞賜。” 老太君點點頭,也不繼續(xù)打趣兒她,往大迎枕上靠了靠,問侯夫人,“過些日子錚兒就該回來了吧?” 侯夫人頷首,“還有半個月便回來了?!?/br> “這都走了快半年了。”老太君兩眼微瞇,思緒牽在了自己離家的孫兒身上,“也不知錚兒適不適應南方的水土,長途跋涉地,該是瘦了吧?!?/br> 侯夫人沒有接話,只是拿著手絹擦眼角。這三少爺洛錚,蕓生是有所耳聞的,他十四便入選千牛衛(wèi),長伴主上身邊。千牛背上乃主上貼身侍衛(wèi),皇宮高級禁衛(wèi)武官,專負責皇帝安全,必由權(quán)貴子弟中姿容上乘,文韜武略之人。京城中高官子弟皆以入選千牛衛(wèi)為榮,若是落榜,再求其次去考取功名。 “三哥哥要回來了是好事,奶奶您怎么不開心呀?!蔽骞媚镆娢輧?nèi)氣氛一度降低,便做起了開心果。 “開心,奶奶開心還來不及呢!”老太君擦擦眼角淚痕,又拉著侯夫人的手說道,“錚兒回來也該十七了,再三年便及冠了,你要為他多留意著合適的女子?!?/br> “兒媳自會放在心上的。” 老太君年事高,出來這么一會兒便覺得累了。而此時張mama不知怎么了,急匆匆地往屋里走,竟差點撞上正要離去的老太君。 “怎么了這是?急匆匆地沒個規(guī)矩,也不怕底下的人笑話?!焙罘蛉俗焐虾浅鈴坢ama,但心知她定是得了什么消息才會這幅神態(tài)。 張mama立刻就要跪下,“是奴婢走神了沖撞了老太君,奴婢該死!” “你這是做什么?!崩咸疽饧獰煼銎饛坢ama,慢悠悠地往外走去,并不與張mama計較。 老太君走后,張姨娘也起身告辭,侯夫人使了個眼色,屋子里的丫鬟們便都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 張mama臉色有些不好,平日里最是牙尖嘴利的人此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來。 “你倒是快說呀!”侯夫人一拍桌案,“那紅杏的死是否真的有蹊蹺?” “夫人......”張mama心里忐忑,說話語調(diào)也不太穩(wěn),“不只是有蹊蹺,而且,而且還和四少爺有關!” 語畢張mama便湊到侯夫人耳邊說了幾句,侯夫人越聽臉色越白,最后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夫人!夫人!來人?。 ?/br> 蕓生剛退出去不遠,聽見張mama的驚呼,便第一個沖了回去,一眼便見夫人倒在羅漢床上,張mama神色慌張地摟著她,蕓生一個箭步上去便掐了夫人的人中,問道:“夫人怎么了?”“許是怒火攻心,一翻眼便暈了過去!”張mama知道這個蕓生或許有些本事,便繼續(xù)問,“你可有什么法子?” 正說話,燕脂也緊跟著進來了,看了屋子內(nèi)場面,二話不說便出去穿太醫(yī),而緊跟著進來的青葙兩眼一瞪,一把將蕓生拉了起來,“你做什么!” 蕓生并未看青葙,用力掙脫了她的手后對張mama說道:“張mama你把夫人放平。”,接著拿了個大迎枕墊在夫人雙腳下,再松了她的衣領和衣帶,張mama見她有條不紊地做起來,便也在一旁開始幫忙。不一會兒,夫人便悠悠轉(zhuǎn)醒,卻依舊迷糊不清,幸而此時燕脂帶著太醫(yī)來了。 “侯夫人一時氣血上沖,幸好處理得當,并無大礙?!崩咸t(yī)摸了一把白花花胡子,說道:“臣這就開幾幅安神之藥?!?/br> 送走了太醫(yī),張mama這才算松了一口氣,見夫人想說話,便對蕓生幾個說道:“這里有我,你們先出去吧?!?/br> 待屋子里又只有主仆二人了,侯夫人才無氣無力地說道:“昀兒怎么這么不爭氣......還有張姨娘這個不要臉的娼婦!” “夫人莫要氣著了自己的身子?!睆埛蛉诉B忙給侯夫人倒了一杯熱茶,坐到她的床沿邊說道:“四少爺還小,定是被張姨娘誘惑了的,咱們找個借口把張姨娘攆了出去,此事也便沒人知道了?!?/br> “說得輕巧!”侯夫人喝了一口茶,反而更加生氣,“她年輕,正得侯爺寵愛,又有一個兒子,要怎么說攆就攆!” 想了想,心中更是來氣,“她平日里得了侯爺寵愛也就罷了,要害我兒子,我絕不允許!” 張mama此時心里已經(jīng)迅速有了主意,便輕聲安慰道:“幸好張姨娘勾引四少爺?shù)氖卤槐淘婆c紅杏那兩個丫頭撞破了,不然咱們不知還要被那張姨娘蒙在鼓里多久呢。且即使紅杏是四少爺叫人滅口的,也左不過是個丫頭,死了便死了,碧云約莫也是不敢揭發(fā)張姨娘與四少爺,便一口認了,倒讓咱們誤打誤著了。不過眼下重要的是,這事不能讓侯爺知道啊!那樣四少爺在侯爺心里的位置可就要往后挪一挪了?!闭f著她便瞇著眼睛指了指東邊,“且驚綠堂那位要回來了,咱們四少爺更是不能出差錯啊,不然夫人您以后的指望可就.....” 侯夫人聽后,右手緊緊握住一只青花纏枝蓮紋茶杯,竟要將它握碎似的,“你可有主意了?” 張夫人立馬俯身在侯夫人耳邊說了幾句,侯夫人聽后,覺得也無不妥,便點了頭,算是默許了。 有了張mama排憂解難,侯夫人便覺得心里舒暢了許多,說起了其他的,“剛才我暈倒的時候是蕓生在旁邊?” 張mama答道:“是呢,這丫頭確實比其他丫鬟要機靈一些,若不是生得太勾人,留在夫人身邊是最好不過的?!?/br> “是機靈,平日里也老實本分,雖不是家生子,但確實屬于難得的人兒?!焙罘蛉藫u搖頭,“罷了,這貌美的女人防得了一輩子?看看那張姨娘,要想勾引男人,就連主母的兒子也敢下手!偏可恨我還不能到侯爺面前讓他睜眼看看他寵愛的女人是怎樣一個水性楊花的人!” “夫人歇歇氣?!睆坢ama是侯夫人的陪嫁,丈夫也因侯夫人的照應在侯府里做了二管家,兩個兒子也脫了奴籍,只等再幾年有了出息便接他們二老出去享福,所以張mama急著侯夫人的恩情,也格外盡心盡力地服侍著侯夫人,“張姨娘那邊變交給老奴,倒是四少爺,夫人要好好想想辦法,可不能完全被驚綠堂那位給完全壓了下去呀......” “他已經(jīng)處處壓了昀兒一頭十幾年了......”想到自己兒子處處拿來與那位比,又處處被比了下去,就連容貌也是......別人見了自己兒子都要嘆一聲好俊的男子,可見了那一位,便嘆世間哪兒來如此兒郎。“張mama你待會兒便把昀兒叫來,我便要好好問一下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是不是要氣死我!” 張mama應聲去了,出門見青葙在往屋子內(nèi)張望,而蕓生一人站在一邊低頭不說話,便放心地走了出去。 而蕓生此時,底下頭是為了掩飾她眼里的驚恐.,袖子里的雙手正在微顫.....剛才出來后燕脂便與太醫(yī)去拿藥方,而青葙用鼻子哼了一聲便跟著燕脂走了,許是燕脂怕夫人房里人手不夠便又打發(fā)了青葙回來,可就在青葙不在的這段時間,屋子外其他下人都各司其責,蕓生將夫人與張mama地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蕓生并不是無意間聽到,只是在見四周沒了人,屋子里的聲音又若隱若現(xiàn),出現(xiàn)了“紅杏”和“碧云”這幾個熟悉的名字,她心里本就對她們的死心存疑慮,便走到了門邊,只是沒想到,竟真的聽到了爆炸性消息...... ☆、侯府三少爺 半個月轉(zhuǎn)眼便過去了,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侯府里樹木愈發(fā)翠綠,院子里的姹紫嫣紅,小姐丫鬟們也都換上了輕羅紗衣,粉紅淺藍,隨風飄揚,煞是好看。 侯夫人這幾日心情卻不似大家想象中的好,反而總有些莫名煩躁,所以蕓生等丫鬟做事也格外小心翼翼,不過前些日子四少爺與侯夫人房中閉門談了三個時辰后,他竟像變了個人似的,不見他再與府里的丫鬟們勾三搭四了,而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著先生認真讀書。蕓生以為浪子回頭了,但燕脂等侯府從小長大的家生子則表示,再等等吧,又會原形畢露的。 今日,侯夫人起得格外早,穿了身翡翠撒花曳地綿綢長裙,平日里不愛帶首飾但今日也戴了支金鳳頭步搖,早起還有些微涼,燕脂給侯夫人拿了件月白繡花小披風,便隨著侯夫人一起去了中堂。一到中堂,見老太君竟也坐在那里了,旁邊依舊是莊mama與吉煙作陪,當然后面還站著一臉興奮的五小姐。 蕓生站在青葙與燕脂的后面,手里拿著侯夫人的月白繡花小披風,好一會兒才見四少爺洛昀快步過來,他姿色上乘,形態(tài)又透著一股風流,一來便連忙給老太君和侯夫人行禮,連連自責來遲了,連老太君也笑著說六少爺越來越懂事了。若不是知道他為人,蕓生也定會以為這是一個才華橫溢人品清高的公子哥兒。 “昀兒啊,你父親和三哥就要回來了,見你有長進,定會很欣慰,我這個老婆子也樂意見到你們哥兒幾個都上進?!崩咸Φ媚樕系陌櫦y越發(fā)明顯,戴著佛珠的雙手緊緊握著洛昀的手掌,“你那夫子是以前教過親王們的,我這個老婆子親自上門才求了人家來,你可要好好讀書,沒進千牛衛(wèi)不要緊的,咱們洛家祖祖輩輩都是弄刀舞槍的,就差個舞文弄墨的,你自是好好讀書?!?/br> 洛昀笑著點頭,但蕓生分明看見他眼角一抖,眼里的光變得冷淡,但嘴角已經(jīng)掛著完美的笑容,“孫兒定不負老太君期望?!?/br> “昀兒從小便在詩文上更具天賦,侯爺也說昀兒更適合做文官呢?!焙罘蛉宋樟寺尻赖牧硪恢皇?,慈愛地看著他,“你三哥很是有出息的,皓兒和張姨娘的澤兒都還小,長大也定是有出息的,現(xiàn)在咱們就盼著你能用功些,也給咱們長長臉面,就是可惜了你大哥......”侯夫人說到這里,神情便暗淡了下來,老太君也嘆了口氣。 “孫兒來遲了,咳咳咳......” 說曹cao曹cao到,洛謙羸弱的身影在兩個小廝的攙扶下出現(xiàn)在了中堂,蕓生雖是第二次見他,但總覺得距第一次見他時,他又虛弱了些...... “謙兒怎么來了!”老太君一激動,竟猛地站了起來,“你趕緊回去,早上風大,你出來做什么!” 侯夫人已經(jīng)走上前伸出手背摸了一下洛謙的額頭,臉上盡是責備與疼愛,“你看看,我怎么覺得你有些發(fā)熱呢?趕緊回屋去,早起風大?!?/br> “不礙事的。”洛謙扯出一個笑,右手不著痕跡地拂開了侯夫人的手,在下人的攙扶下走到了老太君身邊,“今兒爹和三弟回來,我必定要來迎接了。” “哪里就差你一個呢!”老太君站了起來,拉著洛謙坐下,伸手攏了攏他的衣襟,“你身子那樣弱,等他們安頓好了定會來你院子里看你,你這一出來,回頭又要難受,你爹地和三弟心里也過意不去。” “是呀,大哥要好生養(yǎng)好身體,這才是爹最希望看到的?!甭尻勒f道,“不如大哥還是回去歇著吧?!?/br> “不了,咳咳咳!”洛謙剛說兩個字便又猛嗑了起來,震得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潮紅,老太君心疼得不得了,正想將他勸回去時,楊管家邁著輕快的步伐跑了進來,肥胖的身子靈活地移動著,臉上更是笑得眼睛都快不見了,“老太君!夫人!回來了!回來了!侯爺和三少爺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老太君激動地拉著侯夫人往中堂外走去,眼眶竟不知不覺紅了。蕓生自然緊跟燕脂和青葙的腳步,剛走出沒幾步,便見一堆丫鬟小廝擁簇著兩個人走了進來,蕓生趕緊往邊上退,手里拿著侯夫人的小披風隨著人潮又往中堂走。雖說此時人多眼雜,但蕓生依舊很本分地不敢東張西望,只是卻感覺一道強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她抬頭望去,卻沒有任何異樣,眾人都圍著侯爺和三少爺,一邊念叨著這幾個月的生活一邊往里走,蕓生看不清他們的模樣,只知二人身形極高,在人群中也一眼能看見。也是了,侯爺是武將,而據(jù)說三少爺十四歲便做了千牛備身,武藝極高,這樣的人拋到人潮中總是顯眼的。 待回到了中堂,丫鬟小廝們都站到了自己該站的地方,蕓生依舊站在青葙與燕脂身后,這才算看清了侯爺與三少爺洛錚長什么樣。侯爺雖已四十有五,但身姿挺拔,器宇軒昂,渾身透著一股多年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所沉淀下來的氣勢,但他又蓄了胡子,如京城里的大儒一般,添了幾分平易近人,細看他五官,果然是幾個標致哥兒的父親。而他旁邊站著的那個男子......一身銀絲暗紋圓領袍,腰間配了一把深棕色刀鞘盤螭瓔珞圈刀柄的千牛刀,足踏一雙玄色錦靴,一頭黑發(fā)由一支玉簪束在頭頂,一絲不茍,黑發(fā)下的臉龐與大少爺洛謙最為相似,但卻不像他一般羸弱,英氣逼人,眼神灼灼。他與洛昀站在一起,倒讓人覺得洛昀不是侯爺洛雍的兒子了。 “你們爺倆可真是瘦了許多?!崩咸龑⒔膫€月沒見著自己的兒子和孫兒,眼淚再也止不住,“南方氣候濕冷,你們夜里能睡好嗎?”她想了想,又問道:“這次主上行程挺趕的,你們一路上沒少折騰吧?” 侯夫人也在一旁不停垂淚,還不等侯爺和洛錚回答,她又接著老太君的話問道:“可能吃習慣南方的吃食?侯爺你不喜甜食,可是江南一帶甜食為主,你可是為此瘦了許多?” 兩個女人似乎有問不完的話,兩個才歸家的男人笑著一句一句地回答,洛謙洛昀還有五小姐洛瑾也在一旁時不時問兩句,一家?guī)卓谄錁啡谌诘臉幼幼屢慌缘氖|生鼻子酸酸的,特別是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這陌生的時代,眼淚便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老太君和侯夫人還在絮絮叨叨地問著,洛謙身體不適已經(jīng)回了,蕓生從頭到尾一直不曾說話,但卻總感覺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但放眼望去,整個中堂卻并沒有人在看自己,蕓生輕拍了拍腦門,被迫妄想癥了吧! “侯爺和錚兒趕路也累著了,趕緊去歇著吧。”侯夫人總算問完了爺倆在南方的日子,才發(fā)現(xiàn)兩個風塵仆仆的人竟被自己纏著許久不得休息,便有些羞赧,“看我這性子,竟忘了你們一路辛苦,該是累著了吧?!?/br> “兒子不累,明日還要去宮里當差?!甭邋P笑著說道:“倒是父親,一路上都與主上處理事務,當真是累極了,父親趕緊去歇著吧?!?/br> “爺倆都要好好休息!”老太君一解相思,心情也好了許多,“我們女人家也不纏你們了?!?/br> 兩人也當真是累極了,此時確實是想好好躺一躺,便要想先回自己屋子歇著,不料侯夫人卻突然又叫住了洛錚,“錚兒,你等等!” 洛錚茫然回頭,“母親可還有事?” 侯夫人笑著上前為他整理已經(jīng),拍了拍他落灰的肩膀,說道:“你這次回來,娘看你院子里也每個細心的人,這些日子娘冷眼瞧著,蕓生這丫頭穩(wěn)重,心思又細膩,不如讓她去你身邊服侍吧,娘也放心。” 聞言,蕓生嚇得差點拿不穩(wěn)手里的披風,怎么,突然就要把她塞到另一個主子身邊?她一抬頭,正好對上洛錚投射過來的目光,心里一顫,立馬埋下頭往后退了一步。 “你別看她年紀小?!焙罘蛉艘娐邋P不表態(tài),繼續(xù)說道,“卻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做事很是穩(wěn)妥。” “娘!三哥身邊又不缺人?!甭尻劳蝗徽f道,“且您知道的,三哥向來不喜歡丫鬟伺候自己。” “你胡說些什么。”侯夫人見洛昀反駁自己,有些微怒,“錚兒大了,身邊每個細心的女人伺候著,娘也不放心?!?/br> 話到此處,洛錚卻依舊沒有表態(tài),只是淡淡地看著侯夫人。 “我倒是也瞧著蕓生那丫頭不錯,我也喜歡得緊呢?!崩咸谝慌园l(fā)話了,渾濁的眸子透出清亮的神采,“怎么你就沒想著把這樣的可人兒指到我身邊呢?” 老太君雖是笑吟吟地用玩笑的口吻說了這句話,但侯夫人還是依然面色一緊,“老太君您身邊又莊mama和吉煙這樣得力的人了......” “罷了。”老太君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往后仰了仰,說道,“我與你玩笑呢,難不成還真搶一個小丫頭片子?” “奶奶,莊mama年齡也大了,總會力不從心,不若就讓蕓生去您身邊服侍著吧。” 蕓生與侯夫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洛錚,蕓生是從頭到尾都一頭霧水,而侯夫人確實驚訝他竟會拒絕一個這樣貌美的丫鬟,只有老太君,瞇著眼,淺笑著點了頭。 ☆、紫苑 青葙在一旁捂嘴笑了起來,燕脂瞪了她一眼她才微微收斂。老太君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笑著說道:“你有這份心是好的,我看蕓生這丫頭也是個可心的人,就暫且在我身邊服侍著吧。” 話已至此,侯夫人也不便再說些什么,而侯爺說要去書房看看,侯夫人對著洛昀使了眼色,洛昀便跟了上去,侯夫人這才笑著說今日準備了接風家宴,要去好好看看廚房準備得怎么樣了,便帶著燕脂和青葙走了。蕓生抬頭看向窗外,已經(jīng)晌午呢,就這么短短幾個時辰,自己竟然又易主了,而這段時間內(nèi),她卻什么話都無法說不能說。 “老太君,既然蕓生meimei要來咱們院子里,你看把她安排在哪里呢?”吉煙見蕓生臉色不太好,便上來挽著蕓生的胳膊,“以后老太君有了蕓生這樣精靈聰慧的meimei,可就要把我這個蠢笨的丫頭忘在一邊兒了?!?/br> “吉煙jiejie哪里話......”蕓生被吉煙這么一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此時也不敢再想其他的,“奴婢可笨了,怕老太君嫌棄呢?!?/br> “雖說蕓生丫頭是比其他丫頭要聰慧,但到底不是家生子,才進府一兩年?!崩咸琅f笑著,但說的話卻有些冷淡,“還是先做二等吧。” “奶奶,孫兒覺得,既然是母親看中的人,必定是很可靠的?!甭邋P本在一旁與洛謙說話, 此時卻突然轉(zhuǎn)過頭來,“而且在回來的路上也聽說了六弟的事情,孫兒覺著這么有本事的姑娘在您身邊貼身陪著的話,咱們也更放心?!?/br> “你既覺得這么好,你母親說指來伺候你你又不愿意?!崩咸财沧欤f著責備的話,可語氣里盡是寵溺。 洛錚笑了笑,倒是洛謙開口了,“就是因為這個丫頭難得的好,所以在奶奶身邊服侍我們才放心。” “你看看你看看。”老太君指著蕓生對莊mama說,“看看這丫頭多討人喜歡,兩兄弟都替她說話?!?/br> “奴婢不敢?!笔|生一聽便有些惶恐,不知從未見面的三少爺為何這么替自己說話,“奴婢笨拙,還要多學習學習呢,且老太君和夫人已經(jīng)賞了奴婢了,奴婢不敢再求其他的。” “你笨拙那便沒有機靈的了。”說了這么久的話,老太君也累了,“既謙兒和錚兒都這么說了,那吉煙便帶著蕓生在我貼身服侍吧,她救皓兒有功,原也是擔得起一等丫鬟的,只是到底進府時日短,先做二等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