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什么?”那男人傻眼了,這么說自己認錯人了?可明明是朱mama把自己帶進了侯府驚綠堂,說里面的那個就是蕓生,已經喝了藥昏昏欲睡,自己只要進去把生米煮成熟飯,即便被人撞破最多也就是兩人一起被趕出去,不僅得了個天仙似的媳婦還能得朱mama好像銀子呢。雖然進去后發(fā)現(xiàn)屋子里的女人并非朱mama口中的仙女兒模樣,倒也還湊合,也沒睡著反而是端端正正的坐著呢。 “這……”侯夫人不知眼下究竟是個什么情況,腦子里一團亂,“這究竟怎么回事?” “事情很簡單,有人要陷害蕓生,才想了這么個齷齪的法子。”莊mama叫人把朱mama領了上來,她已經滿身大汗,跪在地上渾身發(fā)抖。 “你?!崩咸噶酥改悄腥?,“老老實實招了,留你一條活路,否則,讓你進得來我侯府就出不去?!?/br> 那男人被嚇得腿一軟便攤在了地上,看著朱mama想求救,卻發(fā)現(xiàn)她好像已經自身難保了。 一旁的秦典卿也嚇得不行,腿已經哆嗦了起來,只是此刻并沒有人注意到她。 “不說?”老太君對莊mama示意,她立即領了幾個侍從進來,各自拿著棍棒,眼看要受一頓好打,那男人立馬就慫了,“我招!我招!” 結結巴巴的,他也算把事情說清楚了,只是在他說的過程中,莊mama尖叫著打斷了好幾次,老太君干脆命人捂了她的嘴,待那男人說完了以后才問道,“他說的可是事實?” “老奴冤枉?。 敝靘ama使勁嗑著頭,但如今的事實擺在這里,明眼人都能瞧明白,誰還會相信朱mama真是冤枉的。 “枉你在侯府伺候了這么多年,沒想到心腸竟這樣毒辣?!焙罘蛉藵M臉嫌惡地看著朱mama,說道:“打四十大棍,打發(fā)到莊子上去自生自滅吧。” “別急?!崩咸驍嗔撕罘蛉?,“還有同謀呢?!?/br> 此話一出,秦典卿一個趔趄沒站穩(wěn),幸好身后丫鬟扶了一把。 “我還沒說同謀是誰,秦小姐就嚇成這樣,該不會是心里有鬼吧?”老太君聲音平靜得如同一汪死水,讓秦典卿感感覺如同落入了冰窖一般,“我、我身體不適,想回去休息?!?/br> 不理秦典卿的說辭,老太君扭頭對侯夫人說道:“侯夫人,這同謀正是您的親侄女兒呢?!?/br> “冤枉??!”秦典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淚漱漱地就流了下來,跟不要錢似的,“老太君,我根本不知道這事,我冤枉啊!” “就是她!”朱mama見自己沒法證明清白,且老太君也是不會相信自己,事情已經敗露,與其垂死掙扎不如拉一個墊背的, “老奴只是一個奴才,便是給了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造次,是秦小姐她指使的!” “胡說!我撕爛你的嘴!”秦典卿恨不得撲到朱mama身上去,“你栽贓陷害我!” “栽贓?”朱mama也是豁出去了,胸口劇烈起伏著,對老太君說道,“奴才窮得叮當響,哪里有錢去買通外面的野男人進來陷害蕓生,還不都是秦小姐她給的,若是不信,老奴屋子還留著秦小姐給的幾只金簪呢?!?/br> “去搜?!崩咸l(fā)看令,看著呆若木雞的侯夫人,說道,“你看,這該如何處置?” “你說,是不是你!”侯夫人站了起來,指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侄女吼道,“當初就該把你送回山東,省的你在我侯府生事!” “姨母!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是她陷害我!我有什么理由去陷害蕓生姑娘,我、我、真的是冤枉的!”聽著侯夫人的意思是要趕走她,秦典卿再顧不得儀態(tài)了,撲上去抱住了侯夫人的衣裙,“姨母你相信我啊!” 秦典卿為自己喊冤的功夫,莊mama已經帶著人回來了,手里捧著的,正是朱mama口中的金簪。 “嘖嘖。”老太君看了一眼便揮手讓莊mama拿去給侯夫人過目,“這其中一支,還是你剛來是我賞你的吧,沒想到如今竟然派上了這害人的用場?!?/br> 侯夫人仔細看了,都是秦典卿的東西無誤,這下是真的無力回天了,“你……你為何要這樣!” “不是、不是我的?!鼻氐淝滢D身拉住了朱mama的衣領,“你偷的!你想陷害我!” “哎喲老奴冤枉?。 敝靘ama往老太君面前爬了一截,“老奴確實是受了秦小姐的指使,當時她說她見不得蕓生狐媚了三少爺,想把她弄出府去呢!” “胡說!”秦典卿此時滿臉淚水,卻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若不是鐵證如山,在場的人還真的要被她蒙騙了過去,“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信口雌黃!” “老太君,夫人!”原本一直在一旁不說話的綠禾突然站了出來,“奴婢能夠作證,是秦小姐與朱mama合謀陷害蕓生,當時就是被奴婢聽了去,奴婢趕緊告訴了蕓生,并幫著蕓生拖延住了那男子,若不然,今日失了貞cao跪在這里的就是蕓生姑娘了!” “你!” 朱mama與秦典卿異口同聲,卻又再說不下去,沒想到,竟是被這丫頭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秦典卿自知道了三少爺對蕓生不一般后便妒火中燒,不料一日與朱mama閑聊中得知她也恨蕓生恨得牙癢癢,她在驚綠堂橫了幾十年,怎容一個十幾歲的丫頭騎到自己頭上。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兩人日后便多有來往,合計了這一番計劃。 如今人證物證聚在,她不知再如何狡辯,面如死灰地攤坐在了地上。 “男的,打五十大棍,趕出京城,朱氏,四十大棍,趕到莊子上自生自滅?!焙罘蛉酥谰置嬉讯?,便嘆了口氣,“秦小姐,送回山東老家去。” “姨母!”秦典卿一把抱住了侯夫人的衣角,“姨母求你別趕我走,別趕我走??!” “你做了這樣得事,我還如何留你!”侯夫人拂開了她的手,別過頭不再看她。 “等等?!?/br> 正在此時,洛錚的聲音傳了進來,“母親先不急趕秦小姐走?!?/br> “三少爺!”見洛錚突然來了,秦典卿大喜過望,只要洛錚幫忙求情,姨母一定不會趕她走的! “錚兒,你……”侯夫人不明白洛錚的意思,難不成又來求情了? 洛錚看了屋子里一眼,確定蕓生沒事兒后才說道,“試圖陷害我侯府的人,豈是送回老家就能算了?” “三……”秦典卿徹底傻了,三少爺他什么意思? 侯夫人也沒想到洛錚竟說了這話,“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要交給官府辦。” “不行!”交了官府,她娘家的名聲還怎么辦,“絕對不行!” “不行?”洛錚看了朱mama一眼,“既是同謀,那朱mama怎么處置,母親您的侄女兒就怎么處置?!?/br> “卿卿她一個弱女子,怎么受得了棍子,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嗎?”侯夫人搖了頭,“送回山東,過些日子她父母回來了再好好管教就是了?!?/br> “好好管教?”洛錚笑了起來,“她差點陷害我的人身敗名裂,這是好好管教就能算了的?母親,我可不是圣人,我從小便睚眥必報,您不是現(xiàn)在才知道吧?” 一向溫順的三少爺突然咄咄逼人起來,侯夫人還真不知道怎么回話了。 “既然母親覺得我的處置方式不公正,那還是移交官府吧,想必官府定能給個公正的法子。” “不!”秦典卿撲上去抱住了洛錚的腳,“三少爺不要??!我不要去官府!” 洛錚一腳踢開了她,“那便一視同仁,打四十大棍,扔到莊子上去,若秦小姐父母有意見,到時候來找我便是?!?/br> “你怎么這么狠心,她是你表妹,是你姨母的女兒!”侯夫人不愿自己侄女兒遭那個罪,并非心疼她,而是因為,她堂堂一個侯夫人,竟護不了自己侄女的周全,而且還是因為一個丫鬟,那她以后在侯府怎么立足! “母親糊涂了。”洛錚笑著說道,“我叫您一聲母親是因為您是我父親的繼室,但您可別忘了,我娘是敬和郡主,我表妹是縣主,她們可不信秦,可不敢與您岳家秦家攀關系?!?/br> 秦典卿一聽,直接暈了過去。侯夫人臉上也青一陣紫一陣,這洛錚是瘋了不成,竟如此打她的臉,“放肆!”洛錚從小便一副溫潤的樣子,但如今怎么和那洛清一個德性,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我再放肆也是在我定遠侯府,還輪不到外人在我侯府里放肆了還想全身而退?!甭邋P對著侯夫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還請母親定奪?!?/br> 侯夫人臉憋得通紅,袖子里的手在微微發(fā)抖,如今自己這個侯夫人的身份已經壓不住了洛錚了,或許,洛錚和洛清一樣,從未把自己放在眼里,以往也只是裝的溫順,如今羽翼漸豐了便開始露鋒芒。侯夫人看向老太君,不料老太君也只是怔怔地看著洛錚:孩子長大了,她管不住了! “等、等侯爺回府再定奪不遲?!焙罘蛉藦娧b鎮(zhèn)定,抬了下巴。 “這雞毛蒜皮的小事還要勞煩父親,可笑?!甭邋P壓著聲音念叨了幾句,然后直接叫了人進來,“這三個人,男的打五十大棍,丟出京城去,女的各大四十大棍,送到莊子上去做粗活?!?/br> “你敢!”侯夫人指尖微顫,指著洛錚吼了出來,可底下人都是洛錚的人,手里的動作根本就沒聽過,利索地把人拖下去了。 ☆、第 66 章 次日,蕓生一睜眼就聽說昨夜里送到莊子上的朱mama和秦典卿基本算是廢了,女人家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棍棒。 “又要走了?”蕓生見洛錚草草喝了幾口粥便起身了,“昨夜怎么突然下了那么狠的手?” “晉王健在,齊丞相氣數(shù)盡了,主上的病情那里太子也掌握著,局面定了?!甭邋P穿上了外套,說道。 “齊丞相……”蕓生不解,“齊丞相怎么了?” “過幾日太子回京后你便知道了。”洛錚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一事,轉身說道,“阿蒼與阿九找到了鄰國的一位活華佗,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就能來瞧瞧大哥了。” 然而幾天后,定遠侯府沒能迎來那位活華佗,反而迎來了洛昀的一陣鬧騰。因為秦典卿的事情,洛昀發(fā)了好大一陣脾氣,先是跑到莊子上去說是要把人帶回來,然而看到了秦典卿已經是廢人了便獨自回了侯府,但卻說是要和洛錚拼個你死我活。只是洛錚接連幾天沒回侯府了,洛昀也找不到地出氣。 時隔好幾日,洛昀似乎漸漸消停了,洛錚這才出現(xiàn)在了侯府。 “你要再不回來,大家都要以為你怕了四少爺躲得遠遠的了。”蕓生許久不見洛錚,此刻自然笑開了,卻見洛錚滿臉倦容,“怎么了?很累嗎?” “很累。”洛錚坐了下來,卻一把將蕓生拉到懷里,將頭埋在她肩膀上,“但是我們就快報仇了。” 兩人不再說話,好一陣兒了洛錚才繼續(xù)說道:“太子于三日前已經秘密回京了,只是如今太醫(yī)院那邊還是被齊貴妃把持著,主上的病情恐怕只會越來越重,她不會收手的。太子要扳倒齊丞相至少還要一個月,不知主上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br> “這……”蕓生回想了前世,太醫(yī)院奉御是齊貴妃的心腹,兩人聯(lián)合謀害主上,已經在主上的藥物里入慢性毒藥數(shù)月了,而如今主上身體每況愈下也說明事情還是按照原軌跡在發(fā)展,現(xiàn)下太子的手插不進太醫(yī)院,若是主上熬不到太子扳倒齊丞相的那一天,那一切都白費了,“不如我進宮去看看?” 洛錚想了想,神情凝重,“你容我想想?!?/br> 幾日后,一輛馬車便悄然停在了定遠侯府門口,天還未亮,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蕓生緊隨洛錚的腳步走到了馬車前,“小心行事,萬事都聽太子安排?!?/br> “我知道了?!笔|生話不多說,扶著洛錚的手上了馬車。 不一會馬車便停在了一條巷子里,蕓生下了車便看見了另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后面跟著一眾侍從。 蕓生低著頭上了那輛馬車,當場侍從侍女們都想什么都看不見似的,沒說一句話。 “來了?” 太子端坐在馬車上,手里握著一塊兒玉石,分明才二十五的男兒,兩鬢間竟然已經有了絲絲白發(fā)。 “奴婢給太子請安。” “起吧。”太子是出了名的脾氣溫順,讓蕓生坐在了一旁,“整個太醫(yī)院被齊貴妃握得死死的,本宮如今連父皇真實病情如何都不能得知,才不得不讓你隨我進宮一趟。扮作我的侍女才不會引起別人懷疑,你到時候可一定要鎮(zhèn)定?!?/br> “奴婢明白。”蕓生看了太子一眼,此后兩人便不再說話,不一會兒便到了宮門,順順暢暢的進了宮,此時天已經大亮,太子帶著蕓生進了主上的養(yǎng)心殿,一路上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太子以與主上單獨說話為由打發(fā)走了其他侍從和侍女,“你快去瞧瞧父皇?!?/br> 年僅五十的皇帝此時正躺在床上,兩眼合著,嘴角干涸,呼出的氣兒渾濁不堪,整個不省人事的樣子。 蕓生把了好一會兒的脈,問道:“太子可能得到主上平日里的藥方?” “無能無力?!毕氲竭@個太子就恨得牙癢癢,整個太醫(yī)院被齊貴妃齊丞相握在手里,他連想得到平日里皇帝的藥方也無能無力,更無法得知皇帝的真是病情,便覺得窩囊得緊,“給了也是修改過的?!?/br> “平日里主上喝的藥渣子都沒有剩下來的嗎?” 太子身邊的一個侍女說道:“平日里都是貴妃娘娘親自來伺候主上喝藥,我們連藥碗都夠不著的,只有參湯是我們來伺候著主上喝的?!?/br> “參湯?”蕓生換了一只手把脈,好一會兒后才繼續(xù)問道,“主上喝了多久的參湯了?” 那侍女想了想,說道:“大約一個月了,每日都喝,全是上等的進貢人參?!?/br> 診完了脈,太子便將蕓生帶到了偏殿,“父皇什么情況?” “雖不知主上平日里喝的什么藥,但就從脈象看,藥里一定是加了慢性毒藥,再配合人參,看似大補,實際是加速掏空了主上的身子?!笔|生頓了頓,說道,“若不停了這些藥和人參,主上熬不過這個月了?!?/br> 太子眉頭緊蹙,發(fā)間似乎又多了幾根白發(fā),眼里流露的全是震驚與不可置信,若是再晚一點,恐怕齊家真的要奪了這天下。太子的雙手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送姑娘回侯府?!?/br> “對了?!迸R走前,太子又問道,“即便是此時停了藥,父皇還能活多久?” “主上的身體已經虧空,即便立馬停了藥悉心調理,也只有半年左右陽壽了?!?/br> 偏殿里又是一陣令人快要的窒息的沉默,許久,太子才揮了揮手,“去吧?!?/br> 蕓生行了禮便出了養(yǎng)心殿,一路低頭輕聲行走,不想卻迎面遇上了一行人,蕓生聽見其他侍女嘴里稱呼三皇子,立馬心里有些發(fā)忬。 但是蕓生一直低著頭,想必三皇子也認不出她來。三皇子直奔養(yǎng)心殿,亦沒有注視到這一群侍女。蕓生虛驚一場,正跟著人繼續(xù)前行,卻突然被人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