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沒什么。”她搖頭。 “撒謊?!彼茊枺罢f,你到底在笑什么?” 潘辰被追問得無奈,只好承認,“我是在想你上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這輩子不是被魚咬就是被螃蟹夾?!?/br> “我可能是打漁的?!彼猿巴?,忽地想起她剛才的話?!澳阏f你爺爺是漁民?” “對呀。”潘辰語氣難掩驕傲,“他有一條漁船?!?/br> “可我記得你是云省的吧。”他疑惑,“云省有海嗎?” “我祖籍是浙江玉環(huán)的。”她歪頭看他,“玉環(huán)知道嗎?” “怎么不知道?!彼翄傻仨怂谎?,徐徐道來,“玉環(huán)隸屬臺州,是全國13個??h之一,位于在浙江東南沿海、中國黃金海岸線的中部,距寧波、福州和臺灣的基隆都很近?!?/br> 聽他如數(shù)家珍,潘辰有些微吃驚,“你學地理的?” “我學經(jīng)濟。”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男人看起來一副紈绔弟子的模樣,沒想到肚子里還挺有墨水。 “你們祖籍在玉環(huán),為什么后來去了云???”雷厲又問。 “我爸是知青?!闭f完這話,潘辰像是想起什么,漾在臉上的笑容頃刻蕩然無存。 短暫的呆愣后,她皺眉撕開一塊創(chuàng)口貼,快速包住傷口,再推開他的手,“好了,你坐著吧,我去做飯?!?/br> 和諧的氛圍戛然而止讓雷厲一下適應(yīng)不過來,好半晌才回過神,緩道:“還是出去吃吧?!?/br> “買了菜不做就浪費了?!彼炱鹦渥?,怪怪地抽了抽嘴角,“我可不是你,我爸從小就教我不能浪費糧食。” 聽出她話里的譏諷,雷厲一點點皺起眉,心里生起疑惑。他說錯了什么嗎?這丫頭明明前一刻還在溫柔地幫他吹拂傷口,怎么一轉(zhuǎn)眼就又變成了嗆口小辣椒? ☆、第20章 不愧是拿過廚藝大賽的金獎,潘辰的動作相當麻利,雷厲一份文件還沒看完,飯菜就已上桌。 聽到她在樓下叫吃飯,雷厲闔上文件下來,剛到一樓,一股濃郁的飯菜香即時撲面而來。 他加快腳步走到餐桌旁,掃了眼上面的菜。清蒸青蟹、萵筍炒rou絲、清炒芥藍、家燒豆腐,西紅柿蛋湯、四菜一湯,葷素搭配,色相俱全,直叫人食指大動。 “看起來很不錯?!彼χ斐鍪?,想去夾一塊芥蘭,眼看就要拿到,卻被端著米飯走出廚房的潘辰喝住。 “洗手了嗎?”她問。 “馬上去洗?!彼ξ剡M了廚房。 洗好手出來,雷厲筆直走向正在擺碗筷的潘辰,從后面抱住她的腰,吧唧親了一口她的臉,“寶貝,辛苦你了?!?/br> 話出,雷厲不自覺怔了下,有些不敢相信剛剛那句話會從自己嘴里說出來。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親昵的稱謂去叫一個女人,記得不久前,他聽鐘帥跟鐘瑤打電話,一口一個“寶貝”,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直笑鐘帥rou麻,并堅稱自己不管什么時候都絕不會用這類稱呼。不料,就在上一刻,他竟如此自然地叫了出來,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聽起來還不錯。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好不容易rou麻一次,對方壓根不領(lǐng)情。 潘辰推開他,語露不耐,“快點坐下來吃飯吧。” 雷厲挑眉,悻悻地回到座位,夾了一筷rou絲塞進嘴里,用力咬了幾口。 他臉上的慍氣很明顯,潘辰卻像沒看見似的,徑自開吃。 一頓飯在沉默中拉開序幕。雷厲吃了會兒,實在憋得慌,只好率先打破沉默,“你燒得挺好吃的?!?/br> “是嗎?”潘辰漫不經(jīng)心地接話。 “你什么時候?qū)W的做飯?!彼椭宰訂?。 “沒專程學過,只是小時候愛在廚房看家里人燒飯?!彼恼Z氣依然不冷不熱。 雷厲壓住心頭的煩躁,繼續(xù)找話題,“那你們家一定有個廚藝不錯的人,是你mama,還是你爸?!?/br> “我爸?!彼櫰鹈?,隱隱透著不耐煩。 “你爸很厲害嘛,一般男的都不愿意進廚房?!崩讌柵職夥绽湎聛?,又問:“對了,你說你爸爸知青,那為什么沒有返城呢?知青不是……” “你能不能閉嘴?!迸顺酵蝗淮驍嗨?,厲聲說:“食不言寢不語?!?/br> 雷厲驀地收聲,眉頭一點點擰起,眸中迸出萬點寒光。他握著筷子,濃黑的雙眸死死盯著她,臉上布滿森冷的青云,好似下一刻就會爆發(fā)。 潘辰被他盯得頭皮發(fā)麻,慌忙埋下頭躲避那道逼人的視線。 雷厲嘴角半勾,扯出一抹詭異的笑。依她所言,他閉了嘴,房間里的空氣仿佛也跟著凝滯,偌大的餐廳里只能聽到壁鐘傳來的噠噠聲,空曠而幽冷。 仿佛過了半個世紀,雷厲才冷冷地扔出兩個字,“吃飯。” 潘辰繃緊的神經(jīng)霍地松開,她慢慢舒了口長氣,微微動了動僵硬的脖子,繼續(xù)扒拉著白米飯。 倏地,一只青蟹遞到了她的碗里。她愣了下,下意識就道謝,可第二個謝字沒講完,就聽雷厲酷酷地蹦出一個字,“剝。” 她詫異地抬起頭,見他晃了晃包著創(chuàng)口貼的手,立刻會意,感情是叫她剝給他吃。 她還以為……嘴角微微抽動,潘辰放下筷子,動手幫他剝蟹。她的動作很熟練,三兩下就處理好蟹殼和腮,到蟹腿的部分就有些麻煩。 青蟹的殼偏硬,用嘴很難咬開?!澳慵依镉行枫Q嗎?” 看他搖頭不語,潘辰當他又是一問三不知,不由嘆氣,“你先吃這些。” 將剝干凈的蟹身端給他,她把剩下兩只的大蟹腳全掰了下來,打算進廚房用刀背劈開。哪知,屁股剛離開椅子,手就被他死死抓住。 “干嘛呀?”她驚呼。 雷厲拒絕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椅子。 “什么意思?”潘辰不解。 他還是不語,繼續(xù)指向椅子。 潘辰皺起眉,試探著問“是讓我坐下嗎?” 得到他點頭,潘辰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我不是要走,只是想去廚房?!?/br> 可是,聽完解釋的雷厲依然沒放手,再一次指向椅子。 潘辰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說明白點行嗎?” 雷厲輕輕勾動嘴角,用手在嘴巴上做了一個合上拉鏈的動作。 潘辰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在“遵照”她的食不言寢不語??!這男人,真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我只是叫你少說,又沒叫你不說話?!彼洁?。 雷厲懶懶地瞥了她一眼,仍舊不開尊口。 潘辰哭笑不得,只好坐下來繼續(xù)吃飯。可沒吃了兩口,又聽他敲碗。 “怎么了?”她頗為無奈。 雷厲自然沒有說話,只是瞥了眼空掉的飯碗。 得,讓她盛飯。 潘辰嘆息,拿過她的碗進廚房盛飯,沒一會兒就端回來滿滿一碗飯。 “夠嗎?”她遞到他眼前。 掃了眼被壓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米飯,雷厲撇嘴搖頭。 “不夠?”她再問。 看他還是搖頭,她又問,“太多了?” 等他點頭,她趕忙把飯分了一些到自己碗里,再遞給他,“這樣行嗎?” 雷厲皺眉,再一次搖頭。 “多了還是少了?” 毫無疑問,雷大少是不會直接回答的。 就這樣增增減減,反復折騰了好幾次,卻始終達不到他的要求,潘辰徹底火了。 啪,陶瓷碗被重重地擱在了桌上?!澳愕降滓鯓??” 眼見他舉起手又要比劃,潘辰氣不打一處來,傾身上前拽住他的手,喝道:“說話,不許比?!?/br> 望著滿臉火氣的她,雷厲淺淺一笑,終于開了金口,“食不言寢不語?!?/br> 這話!不如不說。潘辰吸氣,努力壓下怒火,放柔聲音,“可你也不能一句不說呀?!?/br> “那要說幾句?”他一本正經(jīng)地問。 說幾句?她可不敢隨便回答。否則依照他的“個性”,搞不好真會掰著指頭跟她對話,非把她逼瘋不可。 “行了,我錯了?!彼鲃迂Q起白旗,“只要不裝啞巴,你想怎么說都行?!?/br> “那怎么行?”雷厲狀似委屈地倪了她一眼,“說太多,你會嫌我煩?!?/br> “不會?!毕啾人庩柟謿獾某聊?,她寧愿他聒噪些,頂多遇到不喜歡的問題,不回答就是。 “真的?” “真的?!迸顺竭B聲保證,“你想干嘛就干嘛,不用太顧忌我的?!?/br> “是嗎?”雷厲緩緩勾起嘴角,露出勝利的笑容,“這可是你說的。” 余音未落,他往前一扯,一個巧力將她帶到了自己懷里,抱坐在腿上。 潘辰本能就要掙扎,卻聽他貼在耳邊呢喃,“別忘了,你剛剛說的話?!?/br> 什么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我沒忘?!彼嘈Γ翱蛇@么抱著,你怎么吃飯?” “你喂我?!彼鸬美硭斎?。 你當自己3歲小孩兒??!潘辰腹誹著抽動眼角,嘴上卻好聲好氣,“別鬧了,先吃飯吧,待會兒菜都冷了。” “所以你快點喂我?!?/br> 潘辰無語,再看他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只得端起碗,舀了一勺飯喂到他嘴邊。 雷厲笑著吃下一半,然后別開頭,朝她努嘴,“你吃?!?/br> 這……潘辰被雷得外焦里酥,可怕他再作怪,只好硬著頭皮吃下剩下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