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如果真有這些錢,母親不可能會讓她吃苦。更關(guān)鍵的是,她相信mama不會騙她。 似是看出她的糾結(jié),雷厲半蹲在她面前,雙手包住她冰涼的手,“這里面肯定有那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我相信你mama不是那樣的人?!?/br> 潘辰垂頭看向他,“你相信她?” “對?!崩讌柨隙ǖ仡h首,“能有你這樣的女兒,她的品性一定不會差?!?/br> 一句話表揚了兩個人。不論他是出于真心,還是單純地哄哄她,她都覺得很欣慰?!爸x謝。” “傻瓜,該說謝謝的是我?!敝x謝你肯留下來,謝謝你肯給我機(jī)會澄清事實。 他捏了捏她的手,仿佛在傳遞力量?!拔衣爡潜蛘f,你考上大學(xué)后,有人聯(lián)系過長路,提供了你的卡號,這幾年財務(wù)部每年都按時給你匯錢。” “我的卡號?”潘辰震驚。 “對,你的卡號,開戶地在鶴慶。”雷厲徐徐說道,“從交易記錄上看,每次錢轉(zhuǎn)過去后都被取掉了,支取的地方就在你老家。” 潘辰漸漸聽出門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冒我的名取走了錢?!?/br> “具體還不清楚,不過我已經(jīng)找人在查,一定會找出真相。”他保證。 “謝謝?!迸顺接芍缘卣f。 “這是我欠你的。”雷厲牽起她的手貼在唇邊,“小辰,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jī)會……” ☆、第31章 雷厲牽起她的手貼在唇邊,“小辰,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jī)會……” 潘辰抬頭,看著他漆黑眸子里影影重重的期待和緊張,心像灌了鉛,沉得喘不過氣來,那句簡單的拒絕生生被封在嗓子里,怎么都擠不出來。 看出她的糾結(jié),雷厲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你不用急著回答,等把你爸的事查清楚后,你再來做決定,好不好?” 潘辰抿緊唇,既不說好,也沒有否定他的提議。 不過,這樣的態(tài)度對雷厲來說已是很好的鼓勵。 聰明如他,自然不會傻傻去追要答案,而是拉著她站起來,“你去看電視吧,這里我來收拾?!?/br> 掃了眼桌上的碗筷,潘辰微微挑眉。他來收拾?能行嗎? 一眼看穿她的疑慮,雷厲眸光一亮,立即順桿往上爬,“其實我不太會弄,如果你……” 可惜,話沒說完,就見潘辰一甩手,轉(zhuǎn)身去了客廳。 雷厲皺起鼻子,默默注視著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長嘆口氣,他有種預(yù)感,他的好日子似乎到頭了。 ** 盡管毫不留情忽視了他需要幫忙的請求,可坐到客廳里,她仍記掛著廚房的事,心不在焉地按著遙控器,電視屏道被她轉(zhuǎn)了好幾遍…… 萬一他弄的亂七八糟,到時候收拾殘局的還不是自己,算了,還是進(jìn)去看看吧。 自我說服了一通后,她扔下遙控器,踱步進(jìn)了廚房。 聽到聲響,雷厲轉(zhuǎn)頭咧嘴開笑,可沒等說話,就見潘辰把臉偏向一邊,嘴巴緊緊抿著,表情顯得壓抑。 他一愣,急忙走到她身邊,準(zhǔn)備握住她手臂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沾滿了泡沫,堪堪地又收回來,語帶緊張,“你怎么了?” 潘辰搖了搖頭,唇角卻忍不住往上翹。 雷厲見狀,更是一頭霧水,歪頭去研究她的神情,“你在笑嗎?笑什么?” 潘辰推開他湊近的腦袋,“我哪有笑?”話落,卻禁不住笑起聲。 見她余光時不時瞟向自己的臉,雷厲終于察覺出端倪,“是不是我臉上有什么?” “沒?!?/br> 如此迅速的否認(rèn)更讓雷厲生疑。他瞇起眼,走到廚房外的餐柜邊,就著上面的茶色玻璃一看,瞬時忍俊不禁。 原來剛才收拾殘羹時,不小心沾了一坨黑芝麻餡在嘴角,看起來像是古代的媒婆,難怪那丫頭笑成那樣。 礙于手上有泡沫,他沒法擦,只好回身進(jìn)廚房求助,“笑也笑夠了,幫我擦一下吧?!?/br> “誰說笑夠了?”潘辰把手背在身后,“這造型挺好,很適合你。” “行、行?!彪y得博她一笑,雷厲甘愿犧牲形象,“你說適合就適合,你喜歡就行。” “我才不喜歡。”潘辰犟嘴,鼻子一哼,轉(zhuǎn)腳就準(zhǔn)備走。 當(dāng)然,放她走過一次的雷厲不會再給她機(jī)會逃開。手一伸,就用手臂夾住了她的腰,然后搶在她發(fā)火前出聲,“先別走,教教我消毒柜怎么用?!?/br> “你先放開?!迸顺教嵋?。 雷厲應(yīng)好,乖乖放開她。 扯了扯衣服下擺,潘辰板著臉說,“先按開關(guān),再選擇模式,一般……” “哎呀,好復(fù)雜。”雷厲蹙眉,一副很痛苦的模樣,“這個太復(fù)雜了,聽得我頭疼?!?/br> “我都還沒說呢,復(fù)雜什么?”潘辰拆穿他拙劣的謊言。 “啊……”雷厲臉不紅心不跳地驚嘆,“還沒說就那么難懂了,看來真的很復(fù)雜。” 明知他是裝傻,潘辰哭笑不得,“你到底要不要學(xué)?不學(xué)我出去了。” “要學(xué)、要學(xué)?!崩讌栨移ばδ樀卣f,“不過,我對家電不敏感,你現(xiàn)在告 訴我,我一會兒就忘了,要不,待會兒你一邊教,我一邊用,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 “行。你洗完了叫我,我再告訴你。” “我很快就洗完了,你陪我一會兒吧?!迸滤煌猓傺a上一句,“跑來跑去多麻煩?!?/br> 得,說來說去就是騙她留下來。 潘辰懶得跟他磨嘰,索性點頭,“你抓緊,我還要去電視呢。” 陰謀得逞,雷厲聲音都帶著喜悅,“很快、很快,馬上就好?!?/br> 潘辰雙臂抱胸倚在門上,看著快漫出水槽的泡沫在心底嘆了口氣。這到底是放了多少洗潔精啊,他是打算給碗筷洗一個泡泡浴嗎? 眼見他笨拙地搓著筷子,又不時把碗摔進(jìn)水里,濺得流理臺上都是泡沫,她實在看不下去,嘆息著挽起袖子,“行了,你放著,我來洗?!?/br> “不用,我……” “打住?!迸顺酱驍嗨闷鹨粋€碗,“我很喜歡這套餐具,不想它們被你摧殘?!?/br> “你嫌我笨?”雷厲佯裝委屈地癟嘴。 “知道就好。”她推了推他,“行了,洗了手趕緊出去?!?/br> “我留下來幫你吧。”雷厲緊貼著她,不肯挪步。 知道說了他也不會走,潘辰干脆不跟他爭,指向消毒柜上的架子,“去那邊拿一張干毛巾過來,把沖過水的碗筷擦干。” “遵命。”雷厲笑嘻嘻地跑過去,依言拿來毛巾,乖乖站在一邊給她打下手,并隨便起了一個話題,“我上午看資料時發(fā)現(xiàn)你是云市的文科第二名?” 潘辰嗯了聲。 “真厲害?!彼芍再潎@,卻又好奇,“不過你為什么沒進(jìn)p大t大,你分?jǐn)?shù)好像都夠?!?/br> 為什么?這個問題,曾經(jīng)讓高中的老師和同學(xué)費解,彼時她的答案是,自己喜歡r大新聞系,但真正的原因其實只有一個。 “我需要獎學(xué)金?!?/br> 以她的分?jǐn)?shù),進(jìn)p大t大是沒問題,但在狀元扎堆的象牙塔里,區(qū)區(qū)一個地級市的文科第二名,算得了什么,想要拿到獎學(xué)金定是很難。 在填報志愿前,r大招生辦的老師找到她,“我們有一個助學(xué)計劃,不僅可以給你提供學(xué)雜費,還會對你的家庭給予幫助,如果你報考r大,你就能享受這份資助。” 想到躺在醫(yī)院等著做透析的母親,她幾乎沒有猶豫便在志愿表上填了r大。 “我爸一直想讓我考p大t大,他老說,‘我幺女會是縣里的第一個p大t大生’,可惜到最后我沒能幫他實現(xiàn)愿望?!?/br> 聽她自嘲地講出這些話,雷厲心像是被扯住,隱隱作疼。瞿白他們說得對,從直接關(guān)聯(lián)上,這些事的確不是他的錯,可嚴(yán)格意義來講,他卻必須負(fù)上一定責(zé)任。 “對不起,我……” “也不能全怪你?!迸顺娇酀爻读顺蹲旖?,“有時候我在想,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意吧?!?/br> “我爸在你的工地上出了事兒,我卻陰差陽錯地拿到你捐資的助學(xué)金,說到底,沒有求得的資助,我可能就成失學(xué)少女,現(xiàn)在不知道在那個工廠里做苦力呢?!?/br> 不等雷厲接話,她又佯裝灑脫地聳了聳肩,“其實現(xiàn)在去追究對錯已經(jīng)沒意義,我只想查清楚當(dāng)年的事?!?/br> “我一定會查清楚?!崩讌栐S諾。 也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一生一世。 ** 盡管潘辰承諾會履行合約,但當(dāng)晚雷厲明顯感覺到了她的變化。以前,她睡覺時總會不自覺地鉆到他懷里,像只慵懶的貓咪,頭貼著他的胸口。而現(xiàn)在,她卻緊緊靠著床邊,背脊繃得筆直,留下一個拒人千里的背影。 對著她的背默默嘆了口氣,雷厲躺平佯裝入睡,直到聽到她綿長勻稱的呼吸才緩緩睜開眼,然后慢慢靠過去,輕輕將她攬進(jìn)懷里,汲取偷來的溫暖。 第二天,去公司的車上,潘辰也是一路無話,至于前天的goodbyekiss這樣的福利,當(dāng)然就更別想了。 雷厲一到辦公室,就讓秘書安排補上昨天擱淺的行程,幾個老總被叫來匯報工作,見他全程不發(fā)一言,面色陰沉,臉緊緊繃著,都偷偷在心理擦了把汗,出來時,業(yè)務(wù)拓展部的虞總拉著許譯問,“雷總這是怎么了?前天開晨會時不還滿面吹風(fēng),笑意盈盈,怎么隔了一天就換成低氣壓?” 作為私人特助,許譯自然是知道潘父的事,不過作為特助,他絕對不會在背后議論老板的私事,非但不會八卦,還得順便敲敲這些愛八卦老總的警鐘,“還能為什么,不就是覺得新項目進(jìn)展太慢了,談了這么久,地都沒拿下來。” 虞總咧嘴干笑,“我再去談,爭取在月底前把地拿來?!?/br> ** 雷厲這邊陰沉沉的,另一邊的潘辰情緒也高不到哪里去,一上午都對著電腦神游太空,直到陳莉叫吃飯,才回過神。 站在樓道等電梯時,陳莉突然想起,“你昨天怎么又請假了?”' “感冒了,有點不舒服?!彼⒅粩嘧冃〉臄?shù)字,心里沒來由一陣緊張。 “去醫(yī)院了嗎?我看你今天精神也不太好?!?/br> 她隨口嗯了。恰在此時,電梯發(fā)出叮地一響,嚇得她一個激靈,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陳莉被她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掃了眼空無一人的電梯,她搖頭,“沒什么,走吧。” 她以為,他會跟那天一樣,在里面。她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或許是沒想好怎么面對吧。 到了餐廳,潘辰胃口不太好,只是隨便拿了點沙拉,視線瞥到陳莉盤子里的食物,不由詫異,“你就吃這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