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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天涯歸處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羲武雙唇緊抿,絲毫沒有同他敘舊的打算,更是傾力向羲文發(fā)起了進攻!

    與此同時,蘇既明和蘇硯也在圣泉下苦苦糾纏。

    蘇既明終于抓住了蘇硯,他想將蘇硯從泉眼口拖出來。然而蘇硯雖已到達(dá)了本能的極限,可是驅(qū)使他的東西的力量亦不可小覷。蘇硯的眼神已經(jīng)空洞了,他的意志因為過于痛苦已經(jīng)完全湮滅,現(xiàn)在的他更像一具已經(jīng)失去生命的僵尸,透支著宿主全部的能量。

    蘇既明沒能拖出蘇硯,卻被蘇硯反拉進了泉眼的洞xue里。

    一進入那洞口,蘇既明立刻被滅頂?shù)耐纯嗨\罩!不同于潛水時身體到達(dá)極限所帶來的苦楚,這種痛苦完全是精神上的,仿佛有千萬只蟲子啃噬他的內(nèi)心侵占他的思維,逼迫著他必須要放棄,必須要離開這里,不能再靠近分寸!那是圣物對入侵者的警告!

    然而這種痛苦對于蘇硯的影響卻并不大——他原本就已失去了自己的意識,他感覺不到精神上的苦痛。

    蘇既明像條離開水的魚一樣劇烈地掙扎起來,他再沒有任何意志和念想,只有立刻離開此地的強烈渴望。然而他與蘇硯糾纏在一起,他的掙扎并沒能幫助他離開洞口,反而因為蘇硯的阻擋,他沉得更深了。

    令人覆滅的痛苦之中,蘇既明朦朦朧朧地看見了插在泉眼口的那樣?xùn)|西——那是一根乳白色的、散發(fā)著如同珍珠般光芒的棒子,有點像是珊瑚,但更像是骨頭。假若是骨頭,一定不是人骨,因為它太粗壯了,甚至比羲武的權(quán)杖更粗一點。

    蘇既明根本沒有空閑來思考那究竟是什么東西了,他用力全身上下最后一點力氣,狠狠推了上方的蘇硯一把。然而蘇硯死死地用手腳抵住了洞壁,蘇既明并沒能推動他分文,卻被反彈回來的力道向下沉去——

    他的背撞上了泉眼中那根白色的骨頭!

    羲文和羲武兄弟二人陷入了短暫的僵持。羲武在方才的大戰(zhàn)中消耗過甚,力量近乎枯竭,然而羲文離開儋州已久,沒有了圣泉水的溫潤,這幾年來他的能力亦減弱了許多,若非羲武已是強弩之末,他只怕抵擋不了多久。

    最終還是羲武占了上風(fēng)。他仿佛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也絲毫不顧念半點兄弟的情誼,雙臂猛地一揮,只聽嘩一聲巨響,羲文身前的水墻轟然坍塌!數(shù)支風(fēng)刃釘入羲文的體內(nèi),他被強風(fēng)帶的迅速后退,背部撞上正在燃燒的木屋!

    羲武并沒有命中他的要害,但也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時間,正欲再攻,突然間只聽九天之上雷聲轟鳴,只是瞬間,濃厚的烏云就將烏蠻寨的上方籠罩了!

    羲文、羲武和羲飄同時變了臉色!

    這一幕他們每一個人都曾經(jīng)見過,而且是歷歷在目,永生永世亦無法忘卻。就在他們爭斗的時候,有人動了泉水底的圣物,這是圣物給野心者準(zhǔn)備的天罰!

    ☆、 第四十二章

    天罰的再臨讓一向沉穩(wěn)的羲武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慌亂。情蠱在他體內(nèi)躁動著,讓他預(yù)感到蘇既明將會迎來的浩劫。他放棄了用自己最后的那點力量給予羲文致命一擊,而是掉頭朝著圣泉水沖了過去!

    蘇既明的氣早已耗盡,他已嗆了不知多少水,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讓他本能地?fù)潋v著,突然間手抓住了一根桿子,他已無力分辨那究竟是什么,只將那物當(dāng)成救命的稻草一般戳向蘇硯,逼迫蘇硯給他讓開一條求生的道路。

    然而他抓住了那根桿子之后,泉眼里突然噴涌而出一股激流,幾乎不必他費什么力氣,他和蘇硯一起被水流沖著向上浮去!

    也就是轉(zhuǎn)眼,他們就被沖出了水面,滾到岸上!

    禁錮他們的力量消失,蘇既明只覺自己七竅里都塞滿了水,他張大嘴想要呼吸,結(jié)果卻先吐出好幾口泉水來。全身的力氣都被耗盡,身上每一處骨骼都像是被人拆過一回,他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喘了好一陣子,四肢百骸終于有了些許知覺。眼前模糊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他看到了躺在一旁的蘇硯。

    蘇硯躺在地上幾乎一動不動,讓蘇既明很擔(dān)心他十分還活著。蘇既明強撐起一口氣,用手肘撐著地朝著蘇硯挪了過去。

    蘇硯臉色青白,看著沒有一絲活氣兒。他的情況比蘇既明還要糟糕,他的身體早就到了極限,是被外力硬拖著如同傀儡一般強行在水下活動,簡直耗盡了生命。

    蘇既明推搡了他幾下,他沒有絲毫反應(yīng),拿手放他鼻子底下,也感覺不到進出的氣兒。蘇既明這下慌了,又是搖他的腦袋又是拍他的胸口:“蘇硯,蘇硯你怎么樣?你快醒醒,你別嚇我!”

    弄了一陣,蘇硯也嘔出幾口水來,鼻孔里總算是通了氣,但也是進的氣多出的氣少了。

    終于,蘇硯睜開眼睛,目無焦距,被人抽空了靈魂,成了一具行尸走rou。蘇既明見他完全喪失了自我,心急如焚,費力地將他抱進懷里,一聲又一聲不厭其煩地在他耳邊叫著他的名字:“蘇硯,蘇硯,你看看我,蘇硯,你還認(rèn)得我嗎?”

    蘇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如今的這幅模樣,讓蘇既明突然想起曾經(jīng)被羲武下蠱懲罰的那個烏蠻人。蘇硯如今的狀態(tài)看起來像極了那人,好像活著,又好像已經(jīng)死了,活得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一個木偶。

    蘇既明腦海中隱隱閃過什么,立刻掏出羲武送給自己的牛角墜子,將它放入蘇硯的口中。蘇硯木然地含了一會兒,突然僵硬的臉上有了掙扎的神色,扭頭哇地吐了起來,先是吐出了牛角墜子,接著又吐出腹中殘存的泉水,最后吐了一口黑水。

    “公……公子……”

    蘇硯聲細(xì)如蚊,低聲叫著蘇既明。蘇既明把耳朵貼過去才聽見他在說什么,忙道:“我在!蘇硯,你怎么了,你剛才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蘇硯斷斷續(xù)續(xù)道:“是……熊萊……她……下了蠱……逼我……救……卜天……”

    他的話說的不清不楚,略去了前因后果,然而蘇既明還是聽懂了。他不可思議道:“熊萊給你下了蠱,逼你救卜天?卜天已經(jīng)死了,所以她讓你取出圣泉下的圣物?復(fù)活卜天?”

    蘇硯嘴唇囁嚅了一下,說是。

    蘇既明如同被人當(dāng)頭打了一棒,身形晃了晃。徹骨的寒意籠罩了他的全身,令他連呼吸都被凍住了——他的小書童一直跟在他的身邊,熊萊是什么時候給蘇硯下的蠱?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多蠢,多笨,對蘇硯多么疏于關(guān)心!竟會讓人完全蒙住了雙眼!

    蘇既明急急問道:“難道那日偷走大牢的鑰匙交給卜天的人也是你?!”

    蘇硯沒有力氣點頭,眨了下眼睛,承認(rèn)了。

    許多斷斷續(xù)續(xù)的線索由點練成線,在蘇既明腦海中鉤織出一幕幕場景,瞬間解開了他心中許多謎團。蘇既明只覺有一把刀在心中攪動著,無盡的悔恨,全身氣血逆流,他必須要不停地吸氣,才能令呼吸勉強通暢。

    那時自己大病一場,蘇硯請來熊萊為自己治病,然而熊萊的藥自己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并不是惡心反胃,而是胸口發(fā)熱,有什么東西驅(qū)使著他把藥往外頂,而他嘴里的藥仿佛也有活性一般自發(fā)地向外涌,如今想起來,和那些蛇蟲見了他感到害怕而躲避豈不是一樣的?是蘊藏了羲武力量的墜子庇佑著他,這墜子連蠱蟲也鎮(zhèn)得住,令蠱蟲無法進入他的血脈。熊萊要救卜天,得知了他的身份后,本來是想給他下蠱的,因無法得逞,才把蠱下到了蘇硯的身體里!

    卜天莫名其妙得到了大牢的鑰匙,他遍查眾人沒有發(fā)現(xiàn)疑點,獨獨因為麻痹大意太過相信蘇硯所以根本沒有查過蘇硯,加之他受傷又被羲武帶走,之后卜天死了他就沒在意這件事了。

    卜天下葬后尸體突然被人掘走,他想著人死燈滅再攪不出什么事來,亦沒有用心追查究竟是誰盜走了卜天的尸體。

    熊萊與卜天都是苗人,蘇既明一心想著謀反案不要再牽連更廣,因此并沒有將卜天的身世與人脈挖得徹底,竟就放過了熊萊!熊萊或許是從什么途徑聽說了烏蠻族有能令人死而復(fù)生之物,又或者她只是通過蠱蟲給蘇硯下了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救回卜天的命令,于是蘇硯上島之后得知了烏蠻圣物的秘密,體內(nèi)的蠱蟲再度被激活,令他變得身不由己。

    如今想來,分明是疑點重重,然而他如同被人蒙了眼,堵了耳,糊了心,但凡他能抓住一個疑點,死命地刨根究底,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一切他以為無關(guān)痛癢的事,點滴累積成了一把利刃,狠狠刺向他自己!是他害了蘇硯,這世上他剩下的唯一親人,對他一片赤誠的人,一切全都是因他而起!羲飄說得沒錯,他就是個災(zāi)患,他會給烏蠻族,會給所有身邊的人帶去不幸!

    “公子……”蘇硯費力地動了動手指,勾住蘇既明的衣服,“天……天雷……”

    蘇既明茫然地抬頭一看,只見上空的烏云猶如奔騰的野馬,浩浩蕩蕩,凝聚成厚重的塊壘,不知何時,他們已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烏云之中雷光涌動,正在積蓄著能量,將要落下毀滅性的一擊!

    蘇既明呆滯片刻,猛然回想起剛才自己在泉眼的底部似乎撞到了什么東西,而他奮力掙扎的時候手抓住了一根棍子,因太過痛苦他的記憶出現(xiàn)了短暫的缺失,然而上岸之后,他手里似乎還拿著什么。

    他猛地回頭,只見剛才自己躺著的地方赫然有一截白色長骨!正是他在泉眼底部朦朦朧朧看到的東西!

    蘇既明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白色長骨究竟是什么東西?烏蠻族的圣泉中難道除了圣物還能有別的東西?而上空突如其來的遮頂烏云,亦像極了羲武所說過的天罰!蒼天??!他不僅引來了天罰,他在溺水時竟將人們不惜性命苦苦守護的圣物當(dāng)做救命稻草給拔了出來!羲武說圣物面世將會生靈涂炭,而他卻成了那個罪人!

    蘇既明的思緒完全空白了。往事悔恨,后事未卜,他能做什么,他該做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唯有一個愚蠢可笑的本能,令他想要抹去先前發(fā)生過的事。他手腳并用地爬過去,撿起白色長骨,想要將出水的圣物重新丟回圣泉水中,仿佛這樣就可以當(dāng)做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無數(shù)小小的雷火已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雷球,朝著他的天靈蓋直劈下來!

    也就是同時,蘇硯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用力騰起,張開雙臂撲向蘇既明,是他一直呈現(xiàn)在蘇既明面前的義無反顧的姿態(tài),企圖用他小小的身軀為他的公子抵擋一切災(zāi)難!

    ☆、 第四十三章

    轟!

    雷火炸開,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天與地!腳下的土地亦為這道驚雷而震動!

    蘇既明的腦海也如同這光一樣的白,長骨已來不及脫手,他維持著手舉長骨的姿勢僵在原地,刺眼的光令他雙眼根本無法視物。烈火灼燒的感覺瞬間席卷他的全身,痛得他就地一滾。片刻后白光漸漸淡去,接踵而至的,他聽到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蘇既明睜開眼,眼睛被白光灼傷,他依舊什么也看不見,只能聽見蘇硯哭喊著呼喚他:“公子!公子!”

    蘇既明只能抓著白骨胡亂揮舞著。guntang、疼痛,但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慘烈,他還能動,而且能感覺到,他身上似乎并沒有燒起來。只是附近有火,炙得他痛熱難當(dāng)。

    過了一陣,蘇既明終于漸漸恢復(fù)了視力。然而接著他就看到了令他恨不能自己從未見過光明的一幕——天火熊熊燃燒著,在火焰的中心苦苦掙扎著的,正是蘇硯!

    天雷是那么來勢洶洶,讓人以為它會將整個海南島劈成兩半,然而它只欲懲戒窺伺圣物之人,因此它只擊中一人便消弭了聲勢。蘇硯替蘇既明擋下了這一天罰,全身燒成了一團火球!而蘇既明所感受到的疼痛與灼燒,只是蘇硯分給他的丁點而已。

    蘇既明瞬間就瘋了,理智全然被淹沒,比起胸膛中那顆心臟被撕裂的痛,灼燒所帶來的疼痛感顯得無足輕重。他不管不顧地沖進火球之中,拼命揮動著脫下的衣服,想要把蘇硯身上的火蓋滅!

    蘇硯嚎哭著在地上翻滾:“公子,我好痛??!”

    蘇既明用比他更響的聲音吼回去:“火馬上就滅了!你忍一忍!”

    火燒焦了蘇既明的頭發(fā)和布料,嗆得他的呼吸都是辛辣刺痛的,他咬牙強忍著。衣服不能將蘇硯身上的火撲滅分毫,他急了眼,將衣服一丟,右手抓著那根長骨胡亂揮舞著,左手不怕燙地拍打蘇硯身上的火——

    突然間,一股突如其來的風(fēng)將他卷入其中,仿佛一根無形的帶子纏住了他,將他狠狠扯離了以蘇硯為中心的火球。接著,他落入了一個結(jié)實的懷抱。

    蘇既明扭頭一看,竟是羲武趕了過來。他來不及思考為什么羲武會在這里,外面的戰(zhàn)局是什么狀況,他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羲武的衣襟,激動地吼道:“你救救他,快救他!”

    羲武雙眉緊鎖。這是他第二次看見這樣的場面了,數(shù)年之前,同一個地方,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事。那時太胥雖然已成了族中的背叛者,然而烏蠻族人不會對他見死不救,亦想了許多方法令他不至被天火活活燒死。只是那天火邪得很,無論如何不能撼動半分,將人燒成白骨之前它絕不熄滅!

    雖明知如此,羲武看了眼懷中已近崩潰邊緣的蘇既明,非但沒有拒絕,還是傾盡全力將風(fēng)壓過去,試圖壓滅灼燒蘇硯的天火!只可惜和數(shù)年前一樣,天火并未被撼動半分!

    “快啊,蘇硯快不行了!”

    蘇既明不知其中緣由,拼命催促。他見火勢未減,只作羲武不愿襄助覬覦圣物之人,急得又脫下襯衣想要沖過去救火,卻被羲武一把拉住。接著,一股強風(fēng)裹挾著蘇硯與天火一起,將他傾入圣泉水之中。羲武別無他法,唯有寄希望于圣泉水能澆熄蘇硯身上不滅的火!

    被天火包裹著的蘇硯滾入泉水之中,若是往常的火遇了水早該熄了,然而蘇既明沖到泉水邊,只見水中一團明艷的火滾滾地?zé)瑹萌挤序v起來,燒得他雙目赤紅,卻又無可奈何。到了此刻,他才終于知道這邪火的厲害,只怕是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將火熄滅的!

    兩人正僵立在泉水邊一籌莫展,突然羲文從斜里躥了出來,一把抓住蘇既明手中的長骨,用力一抽——

    蘇既明全無防備,待要抓緊時,他手中卻已空了!

    羲文在暗中窺伺已久,趁兩人不備,他沖出來搶了東西轉(zhuǎn)身就跑。羲武反應(yīng)很快,一把扣住羲文的肩頭,想要將他留下,然而他力量已近衰竭,到底不如羲文早有準(zhǔn)備,羲文矮身一滑,輕松掙脫了他的鉗制,轉(zhuǎn)眼就跑出數(shù)丈遠(yuǎn)了。

    羲武尚有些迷茫,他從未見過那根白色長骨,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只是心中隱隱覺得不妙。然而下一刻蘇既明就為他解惑了。蘇既明大叫道:“糟了,那是圣物!”

    羲武一驚:“那就是圣物?!”

    “是!”蘇既明急得滿頭大汗,“那是我剛從泉眼里取出來的,羲文以前下過泉眼,他認(rèn)得那東西!”

    羲武二話不說立刻朝著羲文離開的方向追去。蘇既明看著泉水中不斷下沉的火球,不敢離開蘇硯,然而他不離開,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蘇硯被天火灼燒成一堆白骨……白骨!

    蘇既明想起那圣物似乎有令枯骨逢生的能力。那樣的能力蘇既明是不信的,方才他把那東西抓在手里也并未覺得有什么稀奇,連天火也滅不了。又或許只是他不知曉正確使用的方法?如果奪回圣物,交給羲武,羲武又能否解救蘇硯的困境?

    除此之外,他已走投無路!

    蘇既明對著泉水大喊道:“蘇硯,你等我回來,我會想辦法救你!”說罷一狠心,扭頭追著羲文去了。

    然而沒跑出幾步,蘇既明便發(fā)覺不對勁。自從那記天雷落下之后,他腳下儋州的土地便開始為之顫動,伊始他以為是天雷太過強勢的緣故,然而那道雷火只傷了一個人,如何就能令巨大的島嶼顫抖?而眼下顫動似乎越來越強烈了,就連他跑步時都會被帶的歪歪斜斜,就好像……好像土地快要裂開,有什么東西將要從地底噴涌而出!

    難道這便是圣物出土將會招致的災(zāi)禍?蘇既明又茫然又畏懼,胡思亂想?yún)s不得甚解,只好加快了追尋羲文的腳步。

    羲文與羲武已經(jīng)跑得不見蹤影,然而蘇既明知道他取走圣物必然要去救太胥,便一頭朝著老椰樹沖去!

    ☆、 第四十四章

    羲文拿到圣物,簡直欣喜若狂!這么多年來,他為了取得圣物,可謂挖空心思,破釜沉舟。他害怕天罰,不能自己下水取物,又不是羲武的對手,于是他迂回婉轉(zhuǎn)勾結(jié)了魏瓊,打算借助官兵的力量促成此事。然而官兵尚未攻入烏蠻寨,圣物就已到手,叫他如何能不狂喜?

    他抓著那根長骨沖回老椰樹下,羲武在后緊追不舍。

    大地的震顫越來越厲害,妖風(fēng)漸起,島嶼周圍的海水顏色變成了玄鐵一般的深黑,而水質(zhì)亦像是變成了鐵,竟平靜得如同死了一般,就連半分波瀾也不見。然而如此詭異的平靜,反而昭示著即將發(fā)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羲文!”羲武厲聲喝他的名字。

    羲文終于停下了腳步。他已經(jīng)來到了太胥的尸骨旁?;I謀了近十年的事如今眼見就要成了,他連手指都在顫抖,然而究竟是害怕是喜悅,亦或后悔,也只有他一人知曉了。

    羲文轉(zhuǎn)過身,內(nèi)心澎湃得天翻地覆,臉上不知該做出什么樣的神情,因此他看起來竟與那海水一般詭譎的平靜。他背著手緩緩道:“大哥,事到如今,你還要阻止我嗎?”

    羲武凝重得像是背負(fù)了整座島嶼:“你明知道后果,依舊如此偏執(zhí)。當(dāng)真不死不回頭么!”

    羲文低低地笑了起來。他已經(jīng)分不清究竟是他因為興奮而在顫抖,還是腳下的土地在帶著他顫抖。

    是的,他知道,他知道這個世界就快要被顛覆了。如果說小時候他以為關(guān)于圣物的一切傳說都是長者的危言聳聽,那么看到太胥被天火灼燒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知道,傳說是真的。圣物并不是什么圣物,它所蘊藏的巨大力量也絕不是為了造?;蛘仁裁慈硕嬖诘摹L阒皇怯J覦它,便遭到了天罰,待它出土之日,就不僅僅是一個人會遭受天罰,而是真正的生靈涂炭。可是,那又如何呢?如果他后悔,他回頭,可以令太胥活過來,那么他情愿自己從未有過離島的野心,他可以蒙蔽自我活一輩子也無妨。但太胥已經(jīng)死了,他永遠(yuǎn)回不到正軌,那還不如一條路走到黑,他倒想看看,錯到底又有何妨?!所謂的生靈涂炭又會是什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