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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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單是貞娘送過去的,里頭的內(nèi)情貞娘自然是知道的,才這幾天功夫,周留與楊大盛兩人就上山來了,貞娘心道,看來最先被姑娘收服的人,應該就是眼前這兩人了。 周留與楊大盛恭恭敬敬的給姚姒行禮,她這回并未像上次那樣側(cè)身只受了半禮,今日她坐著倒是受了他倆個的全禮,這才叫他們坐,紅櫻上茶,貞娘立在她身側(cè),微微躬著身,周留與楊大盛心里俱是吃驚的。 想當年貞娘也算是個人物,即便后來與他們幾個一起共事,那傲氣也是不減的,沒曾想才幾個月,貞娘對姚姒的態(tài)度已然成這般,他倆人互望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些不同尋常。 姚姒見他倆人這般神色,手中的茶盞不輕不重的往桌上一放,也不想跟他們兜圈子,很是直接道:“瓷器和繡品兩樣東西,我也知道是難為你們了,只你們有了困難為何不急時上報?”她這話帶了很重的質(zhì)問語氣,周留與楊大盛哪里想到她這樣的直接,一坐下來就發(fā)難。 周留抹了把汗,急急起身,楊大盛原本還坐著,見周留動了,他也跟著站起來,二人也都微微躬了身,周留便道:““實非小人存心隱瞞,實在是這件事小的兩個人如今正在想法子,小的二人既被姑娘委身重任,自是要替姑娘分憂解難的,還沒想出個萬全之策來,哪里敢拿這事來煩姑娘。” 姚姒冷著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周留,周留到底大著膽子也回望了她一眼,只這一眼,周留便覺著周身都在她的寒光下,他那些小心思竟無處遁行,一滴汗竟落下來,周留趙發(fā)的難挨起來。 一旁的楊大盛就識時務多了,他拉了周留一把,兩人竟直直的就朝她跪下,他畢恭畢敬的朝她道:“小的兩人不敬主子,更有失職瞞上不報之嫌,求姑娘責罰!”他略停了停,再次出聲,竟是兩個人同聲道:“只望姑娘看在小的兩個是初犯,還望姑娘且饒過一道!小的兩個再不敢擅做主張瞞上不報,往后必定用心做事。” 姚姒涼了他們一會,也不出聲,還是貞娘在一旁打圓場,出聲相勸,道他倆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姚姒這才緩和了神色,又叫貞娘扶他二人起來。 這樣一番下力敲打,周楊二人再不敢心生別意,也不敢小瞧了她去。二人便把打探來的消息說給姚姒聽,請她拿主意。 姚姒當即便道:“巧針坊已是在強撐,若說我沒那個想吞下它的意思也不盡然,只那鄭老大這般硬氣,倒也不能一味的對他用強;再者,咱們的生意也不單只做這一回,往后與洋人交易,少不了這些精致的繡品,你們兩位都是行業(yè)里頭的前輩,我一介剛踏足的小女子,經(jīng)驗上難免想得不夠周到,不知你二人對這事可有什么好的見解?” 她這一打一拉的,又肯在言語上抬高他們,周楊二人的心氣便順了。二人都是聰明人,自然聽得出她話里的意思,周留受了她一頓敲打,倒也得出些心得來,知道她不喜拐彎抹角的,直來直往倒是合她心意,便出聲建議道:“不若讓小的跑一趟蘇州,親自與那鄭老大見上一面,若能說服得他把巧針坊賣給咱們當然是好,如若不行,那咱們就用手頭上的單子為由,至少爭取入一半股權(quán),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姚姒上一世便是在巧針坊做繡娘,深知巧針坊的興衰典故,如若不趁著巧針坊現(xiàn)在落魄出手,等到鄭老大找上了京里的靠山,那時便遲了。聽了周留的話,她并沒點頭也沒說不行,而是又問楊大盛,楊大盛卻考慮得更全面些,道:“巧針坊與錦繡坊雖說各地都開了分鋪,但兩者都把總店和繡莊設在蘇州,如今他兩家勢成水火,巧針坊前年廠房又失了一場大火,把所有分鋪都收了來支撐總店,如今不若咱們游說那巧針坊移出蘇州再遷到南京,咱們出資給他們蓋廠地屋子,這樣一來,既避開錦繡坊的耳目,又在盛產(chǎn)絲綢之地落下,其成本倒比在蘇州低了些許,又能蓄些力氣東山再起,這樣豈不更好!” 確實是個好主意,姚姒在心底也贊同楊大盛考慮得周到,便拍板同意他們的建議,讓周楊二人回去再仔細商議擬出條款來給她瞧,周楊二人忙點頭不迭,姚姒便端茶送客,貞娘送他二人出去,這二人自是朝貞娘旁敲側(cè)擊的問出了一些關(guān)于姚姒的點滴,這才下山去。 過得兩日周楊二人再上山來討了一回主意,姚姒便派周留往蘇州走一趟,沒多久周留傳回來消息,巧針坊同意遷到南京,所有置產(chǎn)置地的費用皆由他們這邊出,而且古奇這批蘇繡單子的布料他們得先出,也一并把這些銀錢當作入股的股金,而且只讓他們這邊占四成的股,并提出條件來,他們這邊不得干涉巧針坊對于繡娘們的掌控,意思是說他們就算是入了股,也沒辦法插手繡娘那一塊,姚姒提出的條件是銀錢好說,但一定要占五成股,而且她也想試試巧針坊現(xiàn)在殘留的能力究竟如何,便提出要他們在兩個月內(nèi)趕出繡品來。 兩方來來回的拉據(jù),周留再回來時便帶回了與巧針坊的契約,他們最終入五成股巧針坊,這是寶昌號成功收拼的第一樁產(chǎn)業(yè),姚姒當作其它幾人的面,很是贊美了周楊二人一番,末了又給了賞,看得其它人都動了心思。 日子在忙碌中便不知不覺的到了五月,姜氏是五月初六去逝的,姚姒和姚娡添了許多香油錢給琉璃寺,請了僧人給姜氏做周年祭,而姚府那頭,顯然很是急切,把迎焦家婦進門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十二。 ☆、第76章 焦氏 姚家把娶焦氏的日子定在五月十二,大太太親自打發(fā)人來琉璃寺,以姚姒她們還在為母守孝,就免得回去沖了喜氣為由,不讓她們回府觀禮,這樣的小事值當大太太身邊的劉婆子親自跑來一趟,就很有些意思了。 劉婆子話兒說得漂亮,“不讓兩位姑娘回去觀禮,也是府里老太太體恤兩位姑娘的意思,這新太太剛進門,萬一給沖撞了什么的豈不是白白叫人說嘴,這老太太呀,是真的喜愛焦氏得緊,光是這次下聘禮就花了五萬銀子,現(xiàn)如今哪一房不是羨慕得很,都巴結(jié)著焦氏呢?!?/br> 姚娡臉上即時就黑了一層,既為著老太太的狠心無情,也為姜氏不明不白的死而抱屈,老太太現(xiàn)在這般的抬舉焦氏,不惜這樣的下她和姚姒的臉子,這讓以后她們見著焦氏不就矮了半截嗎?到底她還存了絲理智,心里也清楚這劉婆子說這些話來,定是沒安好心。 姚娡忍著怒火朝劉婆子脧了一眼,劉婆子臉上訕訕的,一邊想著大太太的交待。大太太的意思是,盡量挑撥得這兩姐妹跟焦氏失和,最好鬧得焦氏沒臉,這樣,焦氏即便受寵于老太太,可一進門就跟前面太太嫡出的兩個姐兒鬧上了,說出去名聲上也不好聽,那么,她做這大嫂的到時出面替焦氏在人前澄清一下,可真是既得了焦氏的好又賣了老太太的乖,反正這姐妹倆如今無依無傍的,不踩白不踩。 姚姒坐在姚娡身邊,親自端了茶遞給她,又朝她使了個眼色,姚娡這才沒對劉婆子發(fā)難。 “劉嬤嬤喝茶。”姚姒臉上帶著笑,便問起府里上至老太太下至誠哥兒等人安。 劉婆子說得口干,喝了口茶水,有心想再挑撥一番,她心思一轉(zhuǎn),便道:“說到這個,府里最近倒也事多,老太太和老太爺?shù)购?,幾房太太還是老樣子,只是府里考童生試的幾個哥兒卻不知怎的,到下場那日二房和四房的哥兒沒事,偏五房的三位哥兒拉起了肚子,便誤了進場,為此,五太太狠是發(fā)了通脾氣,又求老太太要帶幾個哥兒回京城去?!?/br> “老太太可應了五嬸娘的請求?”姚娡見劉婆子停下來,忙問她。 劉婆子見姚娡哪里還有剛才的黑口黑臉的,心里有些得意,這兩個姐兒雖說是主子,到底也不敢真的給她臉子瞧的,她故意的又喝了幾口茶,還嘆了口氣,這才拖著腔調(diào)回姚娡,道:“老太太倒好,只讓五太太一個人回京去,三個哥兒就留在老宅讀書,五太太如何肯,為此再不提回京的事兒?!?/br> 劉婆子頓了頓,一時說得興起,便停不了嘴,又道:“兩位姑娘只怕還不知道吧,二奶奶原本懷相就不大好,姐兒沒足月就生下來,像只小貓一樣大,奶都不大會吃;加上大奶奶前些日子竟然小產(chǎn)了,坐胎都好幾個月了,沒曾想倒發(fā)生這樣的事兒,大奶奶要調(diào)養(yǎng)身體,這不,老太太便叫大太太管家,大太太好幾年沒碰過家事了,一接手才知道,唉呀,兩位姑娘的月例銀子和四時八節(jié)的衣裳頭面,也不知叫府里哪個黑心鬼給吞了下去,這不,今兒大太太叫老奴來,也是給兩位姑娘賠個禮,往后再不敢叫人短了兩位姑娘的東西去?!?/br> 姚娡聽到這話,自然是對劉婆子有了些好臉色,又道大太太的好,還記得她姐妹倆的事,并賞了個荷包給劉婆子。劉婆子拿在手上掂了掂,心里很有些看不上,到底還是收在了懷里,又把娶焦氏進門還費了哪些花用,姚家又是如何給焦氏的各種抬舉都叫劉婆子說了個遍,眼見著天色不早了,劉婆子才離去。 姚娡與姚姒兩人才重重吐出幾口濁氣。 “姒姐兒,你說大太太這安的是什么心,難道咱們看上去就是個好惹的不曾,叫誰都想要咱們回府去鬧上一回,真是欺人太甚!”姚娡在劉婆子走后,一口濁氣吐出,也不能吐盡她心中的憋悶。 “jiejie何需為著這些人動怒,就當是看猴兒耍了一場戲就成?!彼艘拖蚶镂葑?,屋里早已換上了夏日輕薄的帳幔,涼風習習吹來,她和姚娡坐在了靠窗的榻上,很是正色的對姚娡道:“大太太在咱們面前挑潑,其目的不外乎要咱們出頭去鬧得焦氏沒臉,她好撿漏在人前做好人,既討好了老太太又讓焦氏對她心存感激,這一慣是大太太的手法,才管家就知道有人扣了咱們的份例,這是想對咱們賣個好呢,好歹要出點利讓咱們上鉤不是,jiejie若連這點也看不透,往后只怕還有得氣受?!?/br> 姚娡雖說成熟了不少,但這脾性卻沒見長,每每被姚府來人受一番氣,姚姒今兒索性把這話挑明了,道:“jiejie,咱們志不在回姚家,今后你我自有去處,我安排jiejie學管賬理家,無非是希望jiejie將來能在內(nèi)宅獨當一面,事事不依賴旁人?!彼娨陀行﹦尤荩銍@了口氣,“咱們的心太小,裝不下那么多的委曲和不甘,何不只把那對自己好的有用的裝滿了,自己有了本事,便能心安的活著,這才是往后jiejie該想該做的?!?/br> 姚娡聽得很是動容,好半晌才哽咽道:“這些道理jiejie從前不明白,總覺得姚家欠娘的,也欠了咱們的,咱們又做錯了什么,他們憑什么苛待咱們,你我姐妹這些年有爹等于沒爹,我是氣,更是不甘。如今聽了你這一番話,往后我再不會為著那邊的任何人動氣,姒姐兒,枉jiejie癡長你幾歲,卻沒你看得透。” 倆姐妹平素各忙各的,雖說相依為命,但似這般的交心說話,已是許久不曾,姚姒有心不叫姚娡長歪了去,只把那些上進勵志的話來磨她,又把上一世她聽到的一些內(nèi)宅事例說給她聽。 有了這一遭,當姚府再使人來見她姐妹倆,說是焦氏要去廣州府,臨走之前要來見見她們,姚娡對著那自稱是焦氏身邊的柳mama很是客氣,從容淡定的與柳mama周旋了一番,外人看來到很是得體。 焦氏十二進的姚家門,十五回門,十六便開始打點行裝,待收拾了三四日,嫁妝都沒拆開,便又打包全部運到廣州府去。待到五月二十那日,焦氏一大早的就讓人先行來琉璃寺打點,等到中午時分,連她帶丫頭婆子一行足有十幾二十來人,先給寺里各處添了香油錢,又拜了菩薩,這才來到姚姒她們住的小院子。 姚姒打眼一瞧,焦氏倒是識趣,只帶了柳mama和另外四個俏麗的丫鬟進屋來,其它人都候在屋外。 姚娡領(lǐng)著姚姒及一眾丫鬟迎了焦氏進堂屋,焦氏臉上含著笑,帶了幾分羞怯,她的年紀只不過比姚娡大兩三歲,名份上卻是姚娡的繼母,三人見面自然少不了尷尬。 焦氏被迎進屋,蘭嬤嬤帶了四個丫頭忙著上茶,姚娡帶著姚姒當作一屋子的丫頭婆子的面,便給焦氏福身請安,嘴里喊了聲:“給太太請安!” 焦氏忙虛扶了一把,口中忙道:“往后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這么多禮,快快坐下,咱們說會子話?!?/br> 姚娡便拉著姚姒在焦氏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主位上卻是空著。 姚姒得空打量了一眼焦氏,只見她今日里穿了件真紅繡花緞面的長身禙子,挽著元寶髻,頭上遍插珠釵,下面是黛色的馬面裙,裙擺搖曳時卻只看到那雙高低鞋的鞋跟,光是身姿瞧著就曼妙動人,十七八歲正是琦年花貌的年紀,她本就生得不俗,一張芙蓉面特地描眉點唇,又恰到好處的含了幾分新婦的嬌羞,真真是明艷萬芳,只是她那雙眼似蒙著屋霧般叫人瞧不大真切。 許是見人打量她,焦氏朝姚姒笑了一下,便道:“你是姒姐兒吧,才一陣子不見,就長高了許多,瞧著倒不像之前一團孩子氣”見姚姒只含了淺淺的笑,焦氏便朝姚娡道:“那會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就數(shù)娡姐兒最是安靜,如今看來,娡姐兒卻越發(fā)出落得水靈了。” “太太夸贊了!”姚娡惜言如金,末了就叫焦氏用茶。 焦氏從善如流,果真端起茶盞挽了一口便放下,便又問她們在寺里可還習慣等,言語溫柔含量著恰當?shù)年P(guān)切,姚娡只干巴巴的回了句“一切都好,多謝太太關(guān)心。” 姚娡這樣的冷淡,聽在焦氏耳中自有別意,她的眉微微皺了一下子,卻很快就隱去,她卻裝作撫衣袖的時候,朝她身邊的柳mama看了一眼。 焦氏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姚姒的眼晴,她本就對焦氏有防心,再加上焦氏今兒來寺里這么大的動靜,她倒是有些猜測。看來,接下來柳mama要上場了。 屋里一時靜下來,柳mama便站出來,朝門口一個手拿托盤的丫頭招手,那丫頭便走到焦氏跟前,柳mama便朝姚娡笑道:“來之前,老太太拉著太太交待了好些話,雖然太太大不了你們多少,但如今太太既已進門,母女名份已定,老太太的意思是,咱們姚家詩禮傳家,自然禮不可廢,兩位姑娘這就來與太太見禮罷?!?/br> 柳mama說完話,便一迭聲吩咐人把跪墊擺在焦氏腳邊,又來扶姚娡. 柳mama說的這見禮,自然不是一般的福身行禮,而是行大禮,要跪下給焦氏叩頭,而柳mama又來強行扶她,姚娡既不情愿又有些惱怒,正要甩開柳mama的手,卻見姚姒站起身來,朝柳mama伸手,笑道:“老太太最是個知禮數(shù)的,平素就一向把規(guī)距看得比天大,今兒太太好心來寺里來望我和jiejie,我和jiejie自然是要向太太行禮的,不過嘛,太太來時,老太太必定還交待了旁的吧?!?/br> 她拉了柳mama朝焦氏走了兩步,望著焦氏道:“太太必定知道,我母親的長生牌位也供在寺里,正好就在旁邊的屋子里,太太前幾日打發(fā)人來時,我就同jiejie說了,太太是個知書識禮的,必定會來寺里在我母親靈前行禮,果不然呢,今兒可就來了。” ☆、第77章 伏筆 焦氏今日來琉璃寺,其本意并非是為著受兩個前太太所出嫡女的大禮,雖然姚娡姐妹不得姚老太太的歡心,甚至他們的父親,即是自己還未謀面的丈夫,聽說也甚是不關(guān)心這幾個女兒,可無論如何,作為繼室進門,這個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如若不然,去了廣州府,若是丈夫無意問起留在老宅的三個女兒近況如何,那她到時該如何說,是以,她不顧柳mama的反對,甚至連老太太也不喜她來琉璃寺,只她卻知道,一個女人在后宅過得如何,還得看她在丈夫心里的地位,她就算再不愿來這一趟,卻也不得不走這一趟。 柳mama曾是焦太太身邊的得力人兒,這次她出嫁,便把柳mama一家子給了她做陪房,柳mama精于內(nèi)宅之事,無疑對她是一大助力。先前柳mama便勸說她,她年輕面嫩許多事不好說不好做,不若一開始便拿出繼室的氣勢來,給姚娡姐妹來個下馬威,將來才好拿捏她們。柳mama的這個說法,也是內(nèi)宅婦人常用的手段,是以她才同意柳mama去扮黑臉,這樣一試便可知姚娡姐妹對她是個什么態(tài)度了。只是沒曾想,大的那個氣性流于面相,這樣心中沒多大城俯的人倒是好拿捏,只是這個小的不聲不響的,倒是有些道行。 焦氏心道,姒姐兒這話既是順著柳mama拿姚家規(guī)距來說事,也是反將了她一軍,如若自己強行要姒姐兒姐妹倆個對她行大禮,那她就得先向姜氏的牌位執(zhí)妾禮,說來說去,鬧得面上無光的是她焦氏,柳mama這一步可謂是失策了。不過,她焦氏若連這點都不曾想到,還如何有那等魄力嫁到這樣的人家來。 焦氏豎眼看了一眼柳mama,柳mama知其意,雖心有不甘卻也懂得這個時候要聽焦氏的,忙換了幅嘴臉,反而拉著姚姒的手贊道:“太太您瞧,好一個玲瓏剔透的十三姑娘,怪不得來時,老太太就有交待老奴,說若是兩位姑娘要按理法規(guī)距,叫太太去給先太太行禮,便要老奴務必要阻止呢,您瞧,還真叫老太太給猜著了?!?/br> 柳mama這不陰不陽的話,姚姒渾沒聽到耳朵里,有膽子敢給她和姚娡下馬威,便要承受得起去姜氏牌位前行禮,若焦氏敢去,她也認了,只不過瞧柳mama自打嘴巴的話,她倒是想聽聽這柳mama拿什么話來開脫。 柳mama說沒立時出聲,焦氏卻是一了口,她依然一幅笑盈盈的模樣,端著溫和的語氣朝柳mama嗔道:“就你愛作鬼,好好兒說話,別弄得兩位姐兒一愣一愣的?!?/br> 這是給柳mama端架子呢,姚姒瞧著她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便知焦氏未必沒有準備對策,既如此,還得要防著些焦氏。她抿了嘴笑,走到姚娡身邊倚喂著她,吃吃的笑道:“jiejie,原來是柳mama逗我們玩呢,三書六禮,雖說因老爺不能親迎而叫人替代,事急從權(quán),也非是不可,只不過太太這樣進了門,到底也還沒把拜天地進洞房兩樣給全了,哪里就恁急著要到母親牌位前去盡禮數(shù)呢,柳mama,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好個聰明厲害的丫頭,這倒把一耙的本事開口就來,聽聽她這話,好像是她焦氏急著要到姜氏靈前行禮,就恁急的要做這三太太的寶座一樣,既然她焦氏沒把禮數(shù)行齊,那自然就還不算姚家人,那也就不存在嫡女向繼母行大禮了。 焦氏朝姚姒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就幾不可見的朝柳mama點了下頭。 柳mama吃了個暗虧,又見焦氏示意她行事,于是就放開了膽兒去鬧,她嘴巴連著嘖嘖幾聲,對著滿屋子的丫頭們夸張的笑道:“這話兒幸虧是老奴幾個聽著了,不然若是叫外人聽了去,指不定背地里要怎么埋汰姚家去?!彼α艘魂?,像是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般看著姚姒,話兒就故意的有那么幾分語重心長,“到底是個沒親娘的孩子,天可憐見的,十三姑娘喂,需知女子講究一個貞靜訥言,哪里就像您這樣嘴上沒個把門的,見天兒把拜天地進洞房這樣的話成天掛在嘴邊的,這些話哪里是個姑娘家該說的?” 屋子里就有幾個丫頭掩了嘴笑,柳mama的臉上便有了幾分得意之色。 柳mama這是打算豁出去胡攪蠻纏了,真是哪里痛就戳哪,話里話外可勁兒的譏諷嘲笑,姚娡火大得很,焦氏放任柳mama鬧,她若是出聲幫腔,未免有主子欺負下人的嫌疑,但若是由得姒姐兒再說下去,同樣姒姐兒也落不著好,她心里一急,就站起身來打算開口。 姚姒豈不明白柳mama和焦氏的用心,懶得再同柳mama歪纏,對于焦氏,她自有一套做法,不能一味的人前示弱,人善被人欺,世人對繼母總多了幾分苛刻,觀焦氏行事,便知她是個愛惜羽毛的,那么,給焦氏一種強勢的感覺,反而會令到焦氏對她們心存忌憚之心。 她一改先前的嬌憨之色,對焦氏說話的神情便多了幾分強勢,“太太是新婦,面嫩,我人小也不知禮,不若太太使人回去問下老太太該如何,咱們自然是聽老太太的話?!?/br> 不管如何,今兒這一局打成了平手,雙方都心存了試探,大概也就知道往后如何行事了,焦氏也知道,繼室難為,若叫那有心人往外面亂傳一通,即便自己占了理也成了沒理的,她抬眼細細的瞧了姚姒幾下,心道這丫頭倒不是個省油的燈,往后大把的日子,還怕收拾不了她,于是也就順驢下坡,她掩了嘴笑,拿手指了指姚姒,嗔了聲:“姒姐兒還同小時候一樣,喜歡作怪,拿這樣小的事情去煩老太太,仔細老太太捶你?!?/br> 焦氏一句話,便把剛才柳mama與姚姒的弩張劍拔定義成是她人小作怪,柳mama同屋里的四個焦氏身邊的丫頭就都捂了嘴笑,一場硝煙彌消于無,姚娡算是看明白了,她也笑,不過卻是起身拉了姚姒在她身邊,一邊笑一邊說道:“可不是愛作怪么!瞧著都像個大姑娘了,只這性子還是一點兒沒變?!闭f完又對焦氏帶了那么點歉意,道:“多謝太太走這一遭,我知道太太不日就要去廣州府了,若是老爺問起我和姒姐兒,煩太太說一句,我和姒姐兒很好,這里清清凈凈的,我和姒姐兒喜靜,且讓父親不必掛心?!?/br> 姚娡這么一說,便把話題扯遠了,兩方似乎都忘了才剛打過一場嘴仗,焦氏就回她:“你且放心,你們父親雖掛心女兒,卻也知道府里有老太太在,哪里就真能虧了孩子們?nèi)?,我今兒來,也是替老爺來看看你們,放心,我知道該怎樣對老爺說?!?/br> 焦氏最后這句話,才是殺手锏,好話歹話,在三老爺跟前就看她怎么說了。都是聰明人,焦氏話里的弦外之音這般明顯,姚娡哪里聽不明白。 不過焦氏卻是錯算了,姚三老爺這爹當?shù)挠械扔跓o,姚娡哪里還在乎她在姚三老爺面前怎么說,姚娡不過抿嘴一笑,淡聲回道:“那就多謝太太了!也祝太太一路順水順風,早日給父親生個嫡子,咱們這一房便后繼有人了?!?/br>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焦氏自己存了小心思,便當這是姚娡在服軟,但她畢竟是新婦,在兩個名義上的女兒面前,談到子嗣問題多少有些不自在,忙捧了茶盞掩飾。 姚姒真給姚娡叫絕,有心換無意,這句話算是點晴之語,她有心添把火,于是避了人輕輕的拉了姚娡幾下,臉上恰到好處的就有了幾分不岔。 姚姒這一番小動作,自然都看在了焦氏眼里,姚家三房無子,而其它幾房多多少少都在打著過繼的主意,她還沒嫁進姚家便打探得清清楚楚。焦氏不笨,心里更加堅定了無論如何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不然姜氏的今天便是她的明天。 焦氏沒有坐多久便離去,姚娡和姚姒送她出門,兩人回了屋,姚娡便有些心事重重,姚姒知道她為著哪般,勸了幾句話,便回了自己屋里。 夜里,她躺在床上思來想去想了許久,若焦氏是個心胸曠達的倒還罷了,大家互不為難日子也就這么過著了,但依焦氏今日來的陣仗,顯然她不是這樣想的,焦氏的性子里帶了幾分刻薄,還有幾分不甘,她看出來,老夫少妻,如花般的年紀給個大了一輪的男人做繼室,任何人都會心生不甘,正正是因為她的不甘,年深日久,焦氏的刻薄稟性只會隨著歲月有添無減。 上一世,焦氏便把姚娡隨意的打發(fā)了,嫁的還是那樣不堪的人,便看得出她是個面甜心苦的,是以,對這樣的人不能一味的示弱,才有今兒她對上柳mama這一出,焦氏來探望她們,無非是在搏名聲,也打著收服她姐妹的心思,只不過事非所愿,今日過后這梁子算是結(jié)上了,但姚姒不后悔。 她在姜氏的事情上栽了個大跟頭,如今輪到姚娡,她如何還肯大意輕心,思來想去,想了一夜。 第二日,姚姒起床后,便交待紅櫻下山去,到下午張順便來了。 姚姒在四角亭和張順說話,他交待張順,“你安排個妥當人進廣州姚府去當差,等焦氏過去后,有意無意的把我娘當年是如何與三老爺分開的事兒,還有因沒生兒子,老太太是如何磨搓我娘的話,都給透出去,叫焦氏好得知?!?/br> 張順是知道她給姚三老爺下絕子藥的,如今又這般行事,其用意不外乎要焦氏急著生兒子來穩(wěn)固地位,可三老爺早已不能生,焦氏想得子,便不得不......” 張順想了想姜氏的遭遇,什么話也沒說,下了山就去按姚姒的話安排開去。 ☆、第78章 因由 焦氏回到姚府,先去蘊福堂給姚蔣氏請安,大太太正在姚蔣氏跟前說話,見焦氏進來,便熱絡的拉著焦氏的手,暗地里脧了一眼,見焦氏臉上看不出什么,心里一哼,知道焦氏會裝樣子,這后母見著前任留下來的嫡女,總是有一番熱鬧瞧的,她只作不知,笑呤呤的道:“可算是回來了,今兒走這一趟如何,娡姐兒姐妹倆待你可有失禮?老太太剛才還在問三弟妹回沒來呢?” 焦氏便微微含了笑,不動聲色的掙脫了大太太的手,便給姚蔣氏請安,口中道:“是媳婦的不是,叫老太太為著我擔心,不過,媳婦就知道老太太是疼我的,這不,媳婦心里也惦記著老太太呢!”她起了身,走到姚蔣氏身邊,便輕言細語的道:“老太太,早起請安時,聞到您屋子里有股子藥味,天兒也漸熱起來了,老太太您可是身子有不適?” 焦氏三言兩語便把大太太很有用心的一番話給帶過去,她對姚蔣氏一番噓寒問暖,很是得姚蔣氏的心,一屋子的兒孫,只怕都有聞到她屋里的藥味,只是都習以為常了,可卻只有焦氏把這話問了出來,到底還是有些貼心的,姚蔣氏笑得很是溫和,對焦氏柔聲道:“看把你精的,連我屋子里這點子味道都聞得出來,唉,這人老了,不是這里便是那里不舒服,到也不是什么大問題?!?/br> 姚蔣氏便是這樣的性子,姜氏剛回老宅時也是對她這般噓寒問暖,也曾小意貼心,只姚蔣氏概當看不見,認為高門里出來的媳婦,天生便有一股子看不起她的念頭埋在心里,所以她百般對姜氏挑剔。如今姜氏去了,焦氏進門,焦氏的家門雖然在彰州算是大戶人家,只不過在姚蔣氏看來,焦家門弟是比不過姚家的,是以對焦氏便有股子優(yōu)越感,焦氏小意的奉承,她便認為這是焦氏的孝心,焦氏是把她這婆婆放在心上的。 焦氏有股子伶俐勁,最善察言觀色,見姚蔣氏并未理睬太太的話,顯然對她還是有些維護的,焦氏這樣一想,便搖著姚蔣氏的手嬌笑道:“老太太哪里就老了?媳婦怎么瞧不出來?再說了,人吃五谷雜糧,偶爾有些小病小痛的也有,老太太只管放心好生將養(yǎng),媳婦那里陪嫁了一株百年的老參,回頭媳婦便送來給老太太用?!?/br> 百年老參雖不常見,但姚蔣氏掌家?guī)资辏膊皇菦]有這類精貴的東西,但媳婦愿意把嫁妝拿出來給婆婆享用,那就又不一樣了。姚蔣氏很是高興,拉著焦氏的手,直贊她用孝心。 大太太瞧著她婆媳兩個做戲,心里直泛膩歪,又有股酸勁一直哽在心里,曉得這時候給焦氏上眼藥不是時候,便扯了個由頭退出了屋子。 姚蔣氏眼見得屋里沒人,便問焦氏:“你是新媳婦,原本就面嫩,原該是她們作小輩的來給你問安拜見的,只她姐妹兩個身上有孝,我怕沖撞了你,這才沒令她們回來,哪知你是個多禮的,一心倒替她們作想?!币娊故下犃怂脑?,臉上攸地染層羞意,姚蔣氏便越發(fā)溫和道:“你同我說說,娡姐兒和姒姐兒今兒可有為難你?” 焦氏心里一時想了很多,是趁機給姚娡姐妹兩上些眼藥呢,還是說些粉飾太平的話?她忽地就想起出閣前,母親對她說的話,都說繼室難做,無論做好或是做壞,總會有人拿來說事兒,索性不若表現(xiàn)得不過份親厚,也不過份疏遠便是,左不過姚老太太對那姜氏母女三人也不大喜歡,你做做樣子便過去了, 焦氏雖認同母親的話,卻更想在姚蔣氏跟前博一把同情,她故意在聽到姚姚氏的這番話后把頭低下去,等到再抬起頭來便裝作無事卻又笑得有那么一些勉強,道:“回老太太的話,媳婦今兒不曾受到委屈,娡姐兒和姒姐兒還小呢,才新近喪母,總會有些脾性的不是,媳婦總歸是繼母,又與她們大不了幾歲,是以也沒同她姐妹二人多聊會,不過,媳婦既然有緣入得姚家的門,被人稱一聲三太太,人前人后便把姚家的臉面看成是天,媳婦走這一趟,卻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是能得娡姐兒和姒姐兒的諒解,便是夫君將來問起她二人來,媳婦也有話說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