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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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順心里明白,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再沒有任何退路,只是到時姚家若是判個滿門抄斬,她們姐妹又要怎么逃脫?嘴唇動了幾動,終于問出了口:“姑娘的退路可想好?” 姚姒微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起身往里屋走去,待走出來時,她手上卻拿了樣?xùn)|西,她遞給了張順,朝他瞅了眼,示意他打開來瞧,張順雙手把這份紙卷打開細看,竟是份狀詞。 他驚愕萬分,不可置信的望向了姚姒,姚姒卻輕輕的頜首。 張順懷著復(fù)雜的心情把狀詞看完,又把它卷了起來,低聲問道:“姑娘準(zhǔn)備幾時動手?到時我隨姑娘一起去,兩位姑娘身嬌體弱,哪里受得了那些板子上身!” 大周律,子告父母是要挨板子的,姑娘這樣一來,等于是自傷八百損敵一千啊,張順很想阻止,但也知道阻止不成。 姚姒盈盈笑道:“這板子既然要挨,也要看挨得值不值,我和jiejie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脫離姚家免得受牽連,唯有走此一途。”她接過張順遞回的狀詞,道:“明兒且離不得你去,你一會下山去后,就把人安排起來,把人分成二組,一組人專門散到人群里去鼓動一二,務(wù)必要叫彰州人人皆知我姚姒狀告親祖父母殺害我親母之事;第二組人就混到在衙門看熱鬧的人里頭,老太爺這個人我很是看不透,以防他到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我和jiejie帶回姚府去,你的人到時要注意了,看到姚府來的人若真要對我和jiejie不利,便裝成是同情我和jiejie來打抱不平的,切不可叫人看出些什么來。” “小的知道,姑娘不必擔(dān)心,就算姚家有天大的膽子敢在衙門里搶人,也要看打不打得過我張順。明兒一早我上山來接兩位姑娘?!睆堩樉偷?。 姚姒點頭同意,又交待了一些晚兒要注意的事兒,就讓張順下了山。 姚姒轉(zhuǎn)頭就去姚娡屋里,她把安排都說給了jiejie聽,“我和jiejie且受明兒那處災(zāi)難,但母親的冤案總算是能叫世人得知,不管林知縣私底下是和姚家怎樣的交情,這案子也由不得他不受理?!?/br> 姚娡雙眼紅通通,聞言只是輕輕頜首,就把明兒要穿的孝服和帷幕都攤開來給meimei看,又和meimei商量著明兒要帶哪幾個丫頭跟著,兩姐妹在屋里為著明兒的一戰(zhàn)都在盡力的準(zhǔn)備著,蘭嬤嬤卻在門外直嘆氣。 而此時,官道上的那十幾騎人馬已經(jīng)換了一身粗布裝扮,極是低調(diào)的住進了彰州城東離縣衙不遠處的一幢宅子里。 只見那貴公子換了身素紗衣,頭上卻簮了支蟠龍簮,正在坐書案前看著手上的信件。 “回稟主子,那聚在衙門對面鬧事的人是慈上書院的學(xué)子,那帶頭之人叫林青山,是個秀才,守母孝而擔(dān)擱了舉業(yè),今次之所以聚在衙門前,是因他寫了份萬民請愿書,希望林知縣能開倉濟民?!?/br> 貴公子頭也沒抬,只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淡聲吩咐道:“去查查此人的來歷?!?/br> 底下頭回事的人急忙應(yīng)諾,卻聽得那貴公子緩和語調(diào),又吩咐道:“給琉璃寺的慧能送信,問問趙斾那小子還有幾天能回,特特地拜托我往彰州來,他就是正火急火燎的打紅毛鬼子,也得給我趕回來?!?/br> “是,主子?!被厥轮藳]耽擱片刻,就躬身退了出去。 第二天又是個大晴天,天還沒擦亮,姚姒就起了身,梳洗后就換上了那身孝服,除了支固定頭發(fā)的銀簮,通身無一絲金玉之物。她和姚娡用了早飯,點齊了跟下山的人,張順就到了。 張順親自駕著馬車,車里坐了姚姒和姚娡以及跟來的采芙和綠焦及別外兩名小丫頭,直朝縣衙駛?cè)ァ?/br> 等到日頭升到了頭頂,姚姒扶了jiejie下馬車,兩姐妹相視看了一眼,手挽了手就往衙門口的大鼓走去,姚姒拿起了鼓捶,“咚咚咚”的幾聲,震得連那一旁威武的石獅都似要清醒過來。 “何人鬧事?”衙役趕了過來,看到是兩個身著孝服戴著帷幕的嬌滴滴的小姐,那衙役就喝斥道:“看你們的樣子也像是閨中的小姐樣,這里可是衙門頭,這鼓豈是胡亂敲著好玩的,去去去?!闭f完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趕人。 姚姒上前一步,把手上的狀紙這才遞了上去,聲音清冷冷卻又不容忽視的高聲道:“我有冤情,我要告姚家老太爺和老太太謀害其嫡媳姜氏,望縣太爺受理?!?/br> 衙役當(dāng)差有了年頭,往衙門里遞狀紙告人的不是沒有,這會聽著卻新鮮了,姚家那是什么樣的人家,若說是彰州的第一人家也不為過,忙喝斥道:“你們乃是何人?” 姚娡走上前大聲道:“我們姐妹是姚家三房的嫡女,姚家上下害死我親母,這位差大哥,煩請您進去通報?!?/br> 衙役皺了眉頭閃過幾絲念頭,可眾目睽睽下,只得按捺下思量,轉(zhuǎn)頭就往后衙去。 ☆、第102章 堂上 衙役手上拿著狀紙,小跑著進了后衙,看到了付師爺,忙巴上去把付師爺拉到廊下低聲道:“付師爺,可算找著您了,這不,小的遇到個棘手的事情了,還請您老幫忙拿個主意,這東西要怎么處置?”衙役看了看后衙正堂的門,擠眉弄眼道:“縣令大人最近為著公子的事煩惱,小的可不敢進去觸一頓排頭,” 付師爺撇了兩把八字須,就看衙役把他手上的狀紙遞過來,他接到手上卻沒立時打開看,問衙役,“又弄些什么鬼,有事快說,老夫可沒那閑功夫。” 衙役難掩臉上的興奮之色,嘴里連聲“嘖嘖”,又把頭湊到師爺那邊神神秘秘道:“可是了不得了,這姚家也算是本地的第一家,一向是以大善人自居的,可誰能想到,今兒姚家的姑娘把姚家給告了,說是姚府老太爺及老太太謀害其親母姜氏及其丫環(huán)錦蓉錦香和陪房林孫氏?!?/br> “什么?”付師爺聽傻了眼,這才急急的打開手上的狀詞一目十行的看,果不其然,付師爺略一沉思,就打發(fā)衙役快去看看外面如今是個什么情形再來回,他則急急的拿了狀紙就往后衙去。 等到林縣令也看了狀詞,衙役進來報道:“才這么會子功夫,咱們衙門外就聚滿了看熱鬧的人,外頭現(xiàn)在說什么的都有,這,這......” 林縣令與付師爺相互看了幾眼,都陷入了沉默。 付師爺腦中急轉(zhuǎn),便進言道:“大人,這姚家咱們可得罪不起?。〈笕舜丝虘?yīng)盡快著人知會姚家,至于這狀紙嘛,咱們也得接下,外面圍了這么多的百姓,此事一傳十,十傳百的,只怕彰州城里馬上就會人盡皆知,接下來嘛......” 林知縣立刻就知道了師爺?shù)囊馑?,他會意的點了點頭,打發(fā)了衙役,就朝付師爺?shù)溃骸氨究h何嘗不知道這姚家得罪不起,可本縣身為一縣的父母官,自當(dāng)要為苦主主持公道。” 付師爺就撫了他那八字須道:“大人,這可是個好機會啊,且聽我說......” 屋里二人壓低了嗓子說話,付師爺說得口沫橫飛,林縣令聽得眼晴卻越來越亮。 而離縣衙不遠處的小宅子里頭,又有人往那貴氣公子跟前回話:“主子,現(xiàn)在衙門口圍了不少的人,倒是發(fā)生了個稀罕事,本地的姚家被自家親孫女給告了,這事倒也湊巧的很,您道那苦主是誰?就是前兩年壞了事的姜閣老之女姚姜氏?!?/br> “喔?”貴公子伸出白凈的手揉了揉頭,從案牘中抬頭,道:“我記得姜閣老有一嫡女,確是許配給了福建一戶人家,其婿姚東筳便是現(xiàn)任的廣州府布政使司,這個姚東筳是開平五年那一科的探花郎,出身福建彰州,難道便是這個姚家?” 不必主人下令,早有人出去查探,很快就有人回來稟報:“主子您說得不錯,確實是這個姚家,福州的洪家小兒娶的便是姚家女兒,遠在京城的崔家,以及本地豪門旺族李家焦氏以及莆田的宋家都是其姻親。” 貴公子聽到下人說到福州的洪家和京城的崔家時,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良久他低聲一笑,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好個趙斾?!?/br> “走,本王也去瞧瞧熱鬧。”那貴公子仿佛心情很好,走下桌案就叫人更衣。 一旁的護衛(wèi)這時候便勸道:“主子,外頭圍了那樣多的人,衙門對面又有學(xué)子鬧事,萬一有人趁著人多行刺,萬萬請主子三思?!?/br> 貴公子這時冷哼了聲:“本王主意已定,他們?nèi)羰悄芨櫟秸弥輥?,也算是他們的本事,你們可就要想想,是哪里出了漏洞。?/br> 那回事的人頓時冷汗?jié)i漣。 姚姒和姚娡在衙門外等了快半個時辰,二人雖說戴著帷幕身著孝服,但薄薄的一層帷幕如何能抵擋得住好奇之人的眼晴,老話說想要俏一身孝,姚娡已近十八歲,嬌弱的身姿亭亭玉立,姚姒雖說年紀(jì)還小,但一身氣度叫人側(cè)目,兩人雖然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視,仍被人一圈圈的指指點點。 姚姒見此就把jiejie往自己身后拉,用自己的身形遮住了jiejie,又有兩個大丫鬟在擋著,多少擋住了些猥瑣的目光。 姚娡畢竟從未這樣在人前拋頭露面,原本就心里緊張不安,看到meimei始終如一的維護自己,她緊握的拳頭就悄悄放開,拉了meimei的手,也跟meimei一樣一臉漠然。 等到衙門外聚滿了圍觀的百姓,林縣令這才扶了頭上的烏紗帽坐到了堂前,衙役們列班上堂。 姚姒和jiejie被衙役請到了堂上,摘了帷幕,這時外面圍觀的百姓便擠到了堂前,人群里不斷發(fā)出聲聲議論,一聲蓋過一聲。 林知縣朝付師爺看了眼,拿起驚木板重重一拍,立時里外鴉雀無聲。 “堂上是何人擊鼓鳴冤?還不報來?”林縣令面無表情,對著立在堂下的姚姒姐妹只掃了一眼,就朝一旁的布簾子望去,這時立在簾子處的丫鬟就輕輕的點了點頭,林縣令心里有數(shù),這是剛才說好的暗號,里頭的縣令夫人是見過這姐妹兩人的,只怕是錯不了。 姚姒和姚娡被那面前的衙役一聲低喊,“還不跪下回話?” 以她和jiejie今時今日的處境,林縣令不講情面,確實是民見官要下跪,姚姒就拉了jiejie跪在了堂前,卻抬了頭朝上回道:“回大人,小女閨名姚姒,和jiejie姚娡今日是為亡母姜氏擊鼓鳴冤,適才小女已然將狀紙呈上,小女雖在閨閣,但素來聽聞林大人是位秉公辦理的好官,望大人收了我姐妹二人的狀紙,替我亡母姜氏伸冤。” 林縣令實在是難掩驚訝,這番話說得振振有聲,說他是好官,若不受了這狀紙,外面又有這樣多的百姓在看著,這還真是將了他一軍。這么的伶牙俐齒,看著年紀(jì)卻才十二三歲的樣子,林縣令頓時皺了眉頭。 “既然你們姐妹是要告其親祖父母,按大周律,子告父母或子告祖父母,實乃不孝,告之前便要受二十軍棍,本官看你姐妹二人乃一介弱質(zhì)女流,受不受得住且另說,且當(dāng)堂打這二十板子也有損你們閨譽,本官念在你們是世姪女,聽本官一勸,撤了狀紙立刻家去,不可因些許挑撥就對親人生了怨忿不孝之心?!?/br> 林縣令的話一出,頓時叫擠在衙門前看熱鬧之人發(fā)出一陣嘩然之聲,有人交頭接耳起來。 “大人......”姚姒忙道。卻不曾想,這時有個衙差來報,打斷了了她的話。 “大人,姚府四老爺在外求見。” 林縣令忙道,“讓他進來。” 外邊就有人讓出一條道來,姚四老爺跑得臉上一層汗,見了林縣令就作揖,連連抱拳解釋,“叫大人看笑話了,都是兩個姪女氣性大,最近為了其婚事受了些委屈,何曾想她們竟然這樣不孝,我家老太爺適才聽說了,讓我給大人帶個話,這兩個不孝女就由我?guī)Щ丶胰?,至于驚擾了大人,稍后我家老太爺一定置酒給大人賠罪?!?/br> 外面的百姓又是一陣嘩然,姚娡一聽這話就沉不住氣,一張臉漲得通紅,幾番想說話卻又不知怎么說,顯見是氣得狠了,姚姒就冷著聲道:“大人,我和jiejie愿受那二十軍棍,也要為亡母伸冤,若是大人任他將我姐妹帶回去,明兒我和jiejie活不活得成還兩說,想我姐妹二人自從母親亡故后,就避居在琉璃寺,終日擔(dān)驚受怕,眼看就要出母孝,這才求人寫了狀紙遞給衙門,誰曾想,大人身為一縣父母官,又是這般的推諉了事,難道是懼于姚家權(quán)勢而想循私不成?” 林縣令苦了一張臉,朝姚四老爺無聲的望了眼,意思再明白不過。 姚四老爺心里直對這老jian巨滑的林知縣罵娘,心里快速思量著對策,嘴上卻是對姚姒喝道:“給我住嘴,你們這兩個孽障,休得胡言亂語?!币λ睦蠣旊m有私心,可姚家若是蒙羞,他也落不著好,雖然內(nèi)里一窩雞眼似的斗著,但關(guān)起門來一筆寫不出兩個姚字,他就接著道:“不瞞大人,我家老太太一聽這個事兒就暈了過去,這會子還沒醒來,我姚家在彰州一向不欺凌霸道,天冷施粥,天災(zāi)施銀,大人可是親眼所見的,也曾贊過我姚家仁義良善;再說我姚家書香名門,一門出了三進士,老太爺治家嚴正,決計不會做出那等謀害媳婦性命之事,還望大人看在你我兩家的交情上,不要聽信了小兒負氣胡言。” 林縣令就顯出很是為難的樣子,姚姒就故意冷笑道:“林大人,莫非你怕了姚家去?我且告訴你我母親是怎么死的?!彼灶欁云鹆松?,就朝外面的人群大聲道:“我母親姜氏,姚家三房的媳婦,是被姚老太太半夜里親自帶人給我母親強灌了□□毒死的,那天是開平十九年五月初六,剛進寅時,我母親身邊服侍之人也一并遭害,這便是自詡為書香名門做出的勾當(dāng),我母親......” 姚姒的嘴就被姚四老爺一把捂住,姚姒使勁的掰,臉上漲得通紅,姚娡一看也立時起了身來扯姚四老爺?shù)氖?,這時,外頭看熱鬧的人群就叫喊起來,姚四老爺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么,急急的就松開了手。 林縣令見水到渠成,又有民眾的呼喊請愿,便不再理會姚四老爺,他把驚木板再一拍,下了命令:“給我將堂下的這對姐妹各打二十大板,這狀詞本官接下了。” 姚四老爺才剛失了態(tài),又見林縣令這樣子做態(tài),心里也明白了,只怕這林縣令一改往日的巴結(jié)奉承之態(tài),就知他是決計不會這么輕易的給姚家這份人情了,一時間,他急急的朝外面的小廝便了個眼色,就不再發(fā)一言。 這時就有四個穿著衙差衣裳的婆子上堂來,兩兩把姚姒姐妹二人就按在了堂上的地板上,衙差準(zhǔn)備好板子就要上前施刑。 這時,卻突然有個聲音傳來,“且慢!” ☆、第103章 侮辱 姚姒被差婆強按在地上,以為板子就要上身,但預(yù)期的疼痛并未至,卻聽到這聲“且慢”,這些年的自持再難把住,百般情緒涌向心頭,也顧不得思量他這個時候怎么會來,急急的把頭往后轉(zhuǎn),就尋到了他的身影。 逆著光,只覺著那團光暈里的人是他卻又仿佛不是他,曬得黝黑的一張臉,雙目寒星熠熠,英氣的臉上蘊藏著一股子冷傲孑然,她睜著雙水潤的眼朦朦看他,腦子竟一陣陣的暈眩起來。 他朝她輕輕一瞥就停在了她身邊,再不看她,而是朝著林縣令不懷好意的譏諷道:“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好官,這二十板子下去,焉還有這兩位姑娘的性命在?你身為一縣父母官,豈不知理法不外乎人情?難道就沒起半點憐憫之心?” 看熱鬧的人群再次嘩然,低頭交耳的就紛紛議論起來,想想也是,這么嬌嫡嫡的兩個小姐,明知要挨二十板子卻還依然要拋頭露面來衙門提告,若不是有天大的冤情這就說不過去了。 林縣令聽得這話,頓時怒不可遏。 這是哪里來的無知小兒,空口無憑的就胡言亂語一通,竟然這樣不懷好意思的揣測他,林縣令倏地就起了身,就要發(fā)作時,卻望到衙門口有百姓一個個的伸了手指,仿佛在朝他指指點點的,林縣令尚存了一絲理智,又收到付師爺頻頻使來的眼色,到底是忍下了胸中的那口惡氣,冷聲喝道:“堂下是何人在喧鬧,本官自然是按朝庭的法度行事,無知小兒,你信口雌黃污蔑本官,你究竟是何意?” 一旁的姚四老爺睜大了眼仔細的端詳了突然闖進來的趙斾,搜腸刮肚的,也沒想起來眼前這個一身氣度不凡的少年人是誰,看場中的情形,這人只怕是要護著三房的姐妹兩個了,一時間,心里閃過無數(shù)猜測,他暗里朝姚娡打量,心中猜測著難道是姚娡在外惹了什么浪蕩子不成? 林縣令也在想著這個問題,他把趙斾從頭打量到腳,又觀他長身玉立儀表堂堂的隱隱含了幾分貴氣,適才進得堂上時閑庭信步般如入自家園子似的,林縣令心里警醒起來,覺得姚家的姑娘告發(fā)姚家人這件事,從頭到尾就透著幾分蹊蹺,莫非是受人指使不成?不然姜氏就算是冤死也快三年了,這三年來姜氏這兩個嫡女為何不告發(fā)...... 趙斾這時嗤笑了聲,顯然是沒把林縣令的話放在眼里,他朝周圍的人掃了眼,道:“聽說姚家在彰州乃是首善之家,而今看來其內(nèi)里竟然是這樣的藏污納垢,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在我看來,你這縣令莫非是收了姚家的好處,或是怕惹了姚家這麻煩,這才一不過堂二不查實就要板子上身謀人性命不成?” 林縣令猶如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嚨里,越發(fā)的肯定堂上這少年來歷不凡,外面看熱鬧的人群情激昂起來,有人喊著不能打人板子,有人指著姚家說缺德,還有人拿懷疑的眼神望著他,林縣令的頭腦就慢慢的清醒了,他把得失重新衡量了一下,心思幾轉(zhuǎn),就打定了主意。他朝姚四老爺輕輕的搖了搖頭,其意思很明顯,他就算有心想護,只怕也不能做得太過明顯,這當(dāng)口,他怎么肯落人口舌。 姚四老爺在心里直罵娘,這林縣令可真是滑不溜手,逮著空子就拿來示恩,當(dāng)誰不知道他這是裝著幅愛莫能助的樣子,私心里只怕是順理成章的審了這個案子,姚家到那時可就要花大價錢來擺平他了。 姚四老爺急了,他忙朝林縣令抱拳,冷笑道:“大人,公堂之上豈容得這小子空口白牙的胡謅一通,且我姚家一向積德行善,行得正坐得直,豈能容他污蔑,這小子來歷可疑,也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彼蜃×嗽掝^,卻朝姚娡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冷哼道:“說不得我姚家這回要讓大人看笑話了,我這兩個姪女被家中老太太打發(fā)到琉璃寺去替母守孝,身邊沒半個長輩在,這女孩兒家大了,心思也大了,誰知道是不是她姐妹有什么行為不檢點的地方,勾搭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就往姚家潑些臟水......” 姚娡恨恨的盯著姚四老爺,眼晴里蘊著一團火,女兒家的名聲豈能這樣被他給污蔑,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掙開那兩個差婆就指著姚四老爺反唇相譏道:“四老爺口中可要積些陰德,你無故毀我姐妹名聲,不過是想引人故意遐想那些不存在的不堪,你們姚家把我姐妹二人棄在琉璃寺不聞不問的,如今倒拿這來說事,你又安的是什么心吶?” 姚姒看了眼jiejie,又望向場中的一干人等,等她看到了趙斾唇邊的一絲譏誚,心里豁然明朗,這才明白趙斾的用意。 她想起了兵法上寫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只怕趙斾是看破了她告狀的用意,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話激林縣令,他這樣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有底氣的樣子,反而令到多疑的林縣令忌憚起來,林縣令有了顧忌就不會明目張膽的偏幫姚家,姚四老爺來此地之前,姚老太爺肯定會有交待,說不得令他必要時行必要手段,丟車保帥,再往她姐妹頭上潑臟水這些手段,只會層出不窮。她想到了很多......而就在今日,只怕她的目的就要達到了。 她心思百轉(zhuǎn),朝趙斾望去,眸中連她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含了一絲柔情。 只是,姚四老爺?shù)脑捀y聽起來,他沒等林縣令出聲,就做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樣子指責(zé)姚娡道:“娡姐兒,你老實說,是不是你不守閨閣之禮而和這小子相好了,也不知哪里來的人模狗樣的東西,騙了你的身子后就引你做些不孝不忠的事出來,姚家養(yǎng)大你們姐妹,你二人就是這樣回報祖宗的恩德的?我姚家怎么會有你們這樣的傷風(fēng)敗德的女孩兒?你們又何曾對得起你父兄姐妹和家族親人長輩?”姚四老爺聽著耳邊傳來的倒喝聲,自覺扳回了一局,望著姚娡姐妹像看著什么下賤的東西似的,這是徹底的撕破了臉面在羞辱人。 事情到這里,公堂成了擺設(shè),林縣令和付師爺二人眉眼不停的飛來又飛去的,一干衙役也直愣著看著面前這場好戲,更不要說外面圍觀的人群了。 姚姒怒不可遏的指著姚四老爺,恨聲道:“你這是含血噴人!我們可是姚家的女兒,你為了轉(zhuǎn)移人的視線,就往自家的姑娘身上潑這樣的臟水,虧你做得出來?還有什么下作事是你們做不出來的?” 姚娡的耳膜里一鼓一鼓的盡是人群里的聲聲猜疑,眼晴里看到的是人們毫不遮掩的嘲笑,她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姚四老爺深知這個時候正是時機,就對看戲的林縣令作揖,道:“回大人,人說家丑不可外揚,現(xiàn)在卻也顧不得了,我這兩個姪女兩年前因痛失其母而對我姚家心懷怨忿之心,家中老太太才叫她二人去琉璃寺守孝,其目的不外乎要她們凈心反省,誰知這兩個不孝女屢教不改,在外時常散播謠言不打緊,前些日子她二人還對家中長輩大打出手,不僅氣昏了家中的老太太,還把五太太的臉給毀容了,這些事再做不得假的,想我姚家實在是有苦難言。而如今這兩個孽子反而受人唆使來衙門告其親族,這樣罪大惡極的行徑,我姚家再也不敢包庇了,來時家中老太爺有吩咐,從今日起,這兩個不孝女再也不是我姚家人,我家老太爺親自把這兩個孽子的名字從族譜上給劃去了,往后這兩個孽子再做了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皆與我姚家無關(guān),還望大人知情,還我姚家一個公道.......” 姚四老爺?shù)脑掃€沒說完,他只覺自己的衣袖一動,就聽得砰的一聲響,他朝聲音的來處望去,就見姚娡撞了柱子倒地不起,而柱子上是一片觸目的血跡,而原本在自己旁邊的那個少年不知是什么時候跑到了柱子那邊,急急的往姚娡嘴里正塞著藥丸。 而這時,外頭人群里不知是誰帶頭喊起來。 “姚家逼死人啦!” “真是作孽喲!這存心就不讓人活了?。 ?/br> 姚四老爺傻了眼,愣了半晌才回神,他抹了腦門上的汗,對坐在上首的林縣令嘆道:“這丫頭好狠的心啊,這是存了心的陷我姚家于不義啊,莫非是她自己做的丑事被人發(fā)覺而羞愧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