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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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銀絲燒一事,下官不知,待下官去查探一下,定會給陛下一個交代,不過這也是下官失職,還請陛下懲處?!?/br> 賈詡的認罪態(tài)度倒是極好的,當(dāng)即就給元豐帝認罪了。 元豐帝微瞇著眼睛,看著已經(jīng)不是人形的張氏,忽地記起來前些日子顏氏給他寫的信。他當(dāng)時看了,好似就是說這個案子,他竟是給忘記了。果然是老了,記憶力大不如前了。元豐帝再一次感覺到一絲的疲憊,人不服老也是不行的了。 “你倒是認罪到挺快的,那朕在問你,案子進展的如何了?” 元豐帝并沒有立即去嚴懲賈詡,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張氏到底有沒有殺人。若是有的話,那就是另一番光景,若是沒有的話,元豐帝定是要認錯的了。 其實對于元豐帝而言,他做這個皇帝其實做的還挺窩囊的,因為他是明君,要成為一代明君,不僅僅要勤政愛民,而且還要明察秋毫,還要平衡后宮和朝臣的力量,十分的勞累了。若是來世可以選擇,元豐帝情愿不要生在帝王家,更不想成為皇帝。 元豐帝是三歲登基為皇,對于父皇沒有意思的概念,他甚至都記不住父皇的樣子,微微的有些印象,就是父皇常年臥病在床,還要批閱奏折。 很多的時候,元豐帝都覺得,為何嘉佑帝后來越病越重,很大一部分原因定是給累的,他甚至懷疑嘉佑帝是被活活的給累死的。等他親政的時候,他越發(fā)覺得他的想法是對的。 “目前還在查之中,下官已經(jīng)一直在審中,那農(nóng)婦今日下官也已經(jīng)帶來了?!?/br> 這一次賈詡聽到姜如意告天的時候,就知曉此番定會很麻煩,于是乎他早有準(zhǔn)備了。反正張氏被告,有人證也有物證,賈詡一直以來都問心無愧,他也不怕。 “宣!” 元豐帝再次端坐好了身子,望著跪在地上的傅伯南和姜如意了。姜如意跪下就算了,傅伯南這一跪,讓元豐帝頓覺壓力很大。大夏朝臣是不需要對君王行跪拜之禮的。一旦跪拜的話,君王可是要回禮的。元豐帝在心里長嘆了一口氣,這一次安樂公主趙文雅當(dāng)真是做錯了事情了。 沒一會兒,那農(nóng)婦就被帶到了。 這農(nóng)婦瞧著也是一個十分普通的農(nóng)家女子,看不出來特殊的了。她如今已經(jīng)嚇得渾身發(fā)抖。她怕是怎么也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可以見到大夏的天子。 “皇上,皇上,臣婦,臣婦……” 她已經(jīng)嚇得說不出來了,顫顫巍巍的。 元豐帝微微的抬起頭,掃了一眼眼前的農(nóng)婦,見她一身麻衣,簡單樸素,就是一尋常的農(nóng)家女子。 “朕問你,是你告她殺了你夫君,可有證據(jù)?” 元豐帝這么一開口,他說的十分的平靜,可是那女子一聽,渾身都是一顫,她當(dāng)即就朝元豐帝磕頭道:“是的,是的,就是這蛇蝎婦人,殺了我夫君,是她買兇殺人的,民婦有字據(jù)的,皇上民婦沒有說謊……” 那農(nóng)婦一直都朝著元豐帝磕頭,小路子已經(jīng)上前接過命婦手中的的字據(jù),然后遞到了元豐帝的面前。 元豐帝架起了老花鏡,仔細的端詳了一番,字跡還挺潦草,和他寫的一樣的丑。元豐帝覺得這世間怕沒有比他寫字更丑的,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這字真的丑陋不堪,真的是一個買兇殺人的字據(jù)。 “那朕再問你,這字據(jù)如何落到你的手上的……” 是啊,既然是張氏買兇殺人,這字據(jù)如何輕易的被這農(nóng)婦拿到。 “是夫君,是民婦死去的那個夫君,我在他的手心之中發(fā)現(xiàn)了,他死的好慘啊,皇上你要為民婦做主啊。她是將軍夫人,民婦只是一個鄉(xiāng)下女子,如今又死了丈夫……” 那女子說著就大哭起來,元豐帝的頭皮就一炸,他最不喜的就是女子的哭泣了。而她哭的這般的凄慘,讓元豐帝十分的不喜。 元豐帝還在仔細的端詳著字據(jù)。 鳳藻宮之中,蘇貴妃正在逗太子風(fēng)風(fēng)玩耍,這孩子長得十分的好,很像元豐帝,又是元豐帝的最年幼的孩子,十分的得寵了。 “什么,她告天?本宮這個表妹做事情越發(fā)的離經(jīng)叛道,只是沒想到她為張氏還真的敢去做?!?/br> 蘇淺將孩子交給了身邊的奶媽,吩咐她趕緊將孩子抱下去,然后站起身子,對著身邊的琴紅道。其實張氏被關(guān)押進刑部大牢,姜如海曾經(jīng)去蘇家走動過,蘇家也將此事告知了她,言外之意就是讓她拿主意。 當(dāng)時的蘇淺和很多人以為的一樣,那就是傅伯南和姜如意兩人怕是回不來了,于是乎對于一個沒用的姜家,她不好開罪刑部和安樂公主。而且元豐帝也不喜后宮干政,因而此事蘇淺一直都沒有出手。 誰知曉,姜如意和傅伯南兩個人也算是命大的,竟然從羅馬教廷活著回來,而且看起來一路上還過的不錯。元豐帝為了安撫傅伯南,不僅僅讓他官復(fù)原職,還賞賜了一批錢物。當(dāng)蘇淺準(zhǔn)備插手張氏的事情,給姜如意賣一個人情的時候。姜如意竟然告天了,這怕也只有姜如意這個傻子才干吧。 “奴婢聽聞傅夫人和她嫂子張氏,情同母女,感情不一般,此番安樂公主怕是……” 琴紅低著頭,并沒有往下繼續(xù)說了。蘇淺已經(jīng)明白的點了點頭,她伸出手去,琴紅里面上前扶住了她。 “安樂公主這些年越發(fā)的猖狂了,什么事情都要去管一管。而且她自己還獨占那么多的封邑,當(dāng)初陛下那般寵愛她,她這是恃寵而驕,讓人給算計了。只是這一次到底是誰算計了安樂公主?” 是的安樂公主也是被騙了,被人蒙騙了,她雖是恨極了姜如意,但是她到也不是有意去尋張氏的麻煩的,而是在她出游的時候,民婦聶氏攔下了她,告的狀,然后安樂公主聽了她的事情,也沒加思索,又聯(lián)想到姜如意的事情,就一時間什么都沒有弄清楚,就將張氏給抓起來。 姜家無人,求助蘇家,蘇家不出手。傅家的人得知了此事之后,不好明著出手,傅家老太太顏氏就給元豐帝寫了一封信,讓他注意查看一下,沒想到元豐帝年老了,加上近日來政務(wù)纏身,竟是將此等事情給忘記了。于是乎張氏的慘劇就發(fā)生了。若不是姜如意的話,張氏怕是要被折磨致死。 “奴婢聽聞安樂公主與君侯辛木易兩人的關(guān)系素來不合,畢竟當(dāng)年安樂公主的事情……” 琴紅說了之后,便不在說話了。 蘇淺點了點頭,然后兩人就朝御花園走去。 “你說的事情本宮都是知曉的,辛木易怎么會喜歡趙文雅那樣的女子,是個男人都不會看上她的,也難為了辛木易可以忍受她這么久了。也許馬上就不要忍受了。但是此事應(yīng)該不是辛木易做的。設(shè)計這件事情的人,也許根本目的就是張氏,而不是安樂公主。畢竟當(dāng)初左相失蹤,表妹也跟了去,一連幾個月都沒有音信,就連本宮都以為他們都死在海上了。那人怕也是這么認為的吧?!?/br> 先前蘇淺也和其他人想法一樣,怕是因?qū)m里的身份斗爭,有人算計安樂公主??墒呛髞硐胍幌耄瑧?yīng)該不是的。畢竟沒有人確定左相傅伯南和夫人姜如意等人會安全回來,而且還這么快就回來了。 “只是針對張氏?” 琴紅疑惑了,誰會和張氏這個沒甚文化的女子有如此的之仇,張氏死了,對誰有好處。難道是盧氏,是啊,只要張氏一死,盧氏如今又身懷六甲,很容易被扶正,到時候生下的孩子地位也高了。 “娘娘,你的意思,此事乃是盧氏所為?” 琴紅好奇的問道。 蘇淺沉默了,指著前面不遠處的涼亭子對琴紅說道:“本宮也不清楚,不過以前聽家里的人來說,說盧氏倒是一個極為穩(wěn)妥的人,對待張氏也極為的敬重,若是她的話,本宮還真的是說不準(zhǔn)。” 畢竟女子后宅之爭,從來都是殘酷的,根本就不亞于她在后宮之中的斗爭。就算此時此刻已經(jīng)確定了她的兒子乃是太子,蘇淺也不敢掉心輕心了。這孩子生下來是生下來,但是到底能不能長大,這路還長著呢。 “蘇貴妃今日你也來了啊?!?/br> 說話的徐賢妃,如今也已經(jīng)也快六十歲了,她是和葉皇后兩人同時入宮的,不過她運氣要比葉皇后好,一入宮就被封為嬪了,而且有段時間,十分得寵,可謂是寵冠后宮,更是為元豐帝誕下了兩子兩女,如今都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不過后來也不知她到底犯了何錯,元豐帝漸漸的就冷落了她,就連皇后之位,也被一直不得寵的葉月給搶了去。幾乎讓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鏡來著。就連蘇淺到現(xiàn)在也不知為何。 “恩,賢妃jiejie,倒是有雅興,你收拾這些花花,是不是要做鮮花餅?” 徐賢妃手巧,會做各種美食,小廚房也是大夏皇宮之中最好的,以前元豐帝經(jīng)常去她那里蹭飯吃。 “恩,如今已經(jīng)到了冬日,怕也只有我們大夏皇宮之中才有這樣的花。其他地方怕都是沒有。” 徐賢妃看著滿園的姹紫嫣紅,大夏皇宮從來都是這樣,從來不缺乏的就是新鮮的花花,謝了一批,就會有新的一批來。在這后宮之中,徐賢妃早就看習(xí)慣了。 是的,大夏皇宮的御花園地下全部都是溫泉,可以保持四季如春。繁花似錦。 “這倒也是,本宮和jiejie都是有福氣的人,可以成為陛下的妃嬪,可以在冬日賞鮮花滿園,這倒也是人間一件樂事?!碧K淺自是帶著笑容,在皇宮之中生活久了,幾乎每個人都是演技高手,蘇貴妃是這樣的人,徐賢妃也不例外,她也是個種的高手。 “還是meimei會說話,難怪陛下那般疼你。meimei你是有福氣的人?!?/br> 徐賢妃已經(jīng)站起身子,又下雪了,今年的大夏雪分外的多了一點,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裳。披上了紅色的斗篷,正準(zhǔn)備走的時候,就見葉皇后領(lǐng)著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過來。這么多年過去了,葉皇后的喜排場的個性倒是一點兒都沒有發(fā)生變化。 “皇后吉祥!” 就算蘇貴妃和徐賢妃兩人對葉皇后心里到底是多么的不滿,但是葉皇后就是皇后,她若不死,爾等都是妃。天子正妻,享受的禮遇不是這后宮其他女子誰能夠強求的。 “起來吧,都坐吧?!?/br> 葉皇后倒是端的住,也就坐下來,微微的掃了一下蘇淺一眼,又看了看徐賢妃。 葉皇后和徐賢妃兩個人已經(jīng)相斗幾十年。這兩人之前的事情,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是說不完的。 “蘇貴妃,你的表妹可是了不得啊,此番竟是告天???” 葉皇后也是剛剛聽聞了,雖說葉皇后對姜如意的印象也就一般,但是身為女子,在此時此刻她也是佩服姜如意,能那般不要命的為自己的家嫂出頭,不管結(jié)果如此,總是會讓人欽佩不已。她在皇宮生活多年,看慣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因而越發(fā)的覺得姜如意和張氏之間感情的難能可貴了。 “表妹,在家里的時候,就和張氏感情極好。她早年被毒害,都是張氏照料的她?!?/br> 蘇淺想起早年看到姜如意那般模樣,屎尿都在床上,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可不就是張氏一直待她好,害怕下人苛待了她,大冬天都是她自己動手洗衣物,張氏自己的衣物還是讓別人去洗。說起張氏和姜如意的姑嫂情,蘇淺也不得不說一聲難得。 “陛下,安樂公主到!” 趙文雅原本還在家里吩咐下人準(zhǔn)備晚膳呢。沒想到竟是遇到元豐帝傳召。當(dāng)時她就覺得有些不好,無奈的是辛辰一心去見傅伯南,而辛木易一回來幾乎都躲在書房之中,常年不出來,安樂公主趙文雅,此時此刻才發(fā)現(xiàn)她竟是無人可以托付什么,最終只得稍作梳妝打扮,就跟隨那人去了。 等到趙文雅來到南書房,看到癱在地上的張氏,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惡臭,那都是從張氏的身上發(fā)出來,趙文雅下意識的捏住了鼻子,這一幕在御史臺的那群人看起來是那般的刺眼。 沒辦法,御史臺這些人,其實是大夏清流一派的。何為清流一派,說白了,就是窮酸文人,沒甚錢財,家里也沒有多大的勢力,有的可能還是寒門學(xué)子,通過考學(xué)為官的,有很多都是貧民出身,有的小時候甚至都下地干活過。 在農(nóng)村下地施肥什么的,什么味道沒有聞過,此番見到趙文雅如此嫌棄的表情,御史臺的人已經(jīng)對趙文雅沒甚好感了。御史臺這幫人,說起話來,那都是不要命的,元豐帝有時候都被他們批的想罵娘。也就是說,他們對元豐帝都不會口下留情,更何況一個沒有實權(quán)的公主呢,此番趙文雅這樣的表現(xiàn),免得要被口誅筆伐一番了。 “父皇……” 趙文雅一來,就感覺到形式不對。 “跪下!” 傅伯南一直都沒有起來,這讓元豐帝十分的為難,所以為了將憤怒降到最低化,他只得開口讓趙文雅跪下。 “父皇,父皇,為何要我跪下,我,我……” 這么多人,安樂公主趙文雅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了,畢竟身為大夏的公主,當(dāng)真這么多人的面,下跪。她以后還要生活的,公主的威儀何在。 元豐帝聽到趙文雅的話,在心里氣的半死了,他已經(jīng)在幫他這個女兒,無奈這人蠢的要死了。 此番就連元豐帝也覺得他自己十分的失敗了。因為趙文雅是他一手帶大的,親自教養(yǎng)的,也是他最為寵愛的女兒,小的時候,但凡是趙文雅要的,他從來都是給的。就連駙馬辛木易的事情,趙文雅做的那般過分,元豐帝還是假裝不知曉。上次趙文雅為了辛辰陷害傅伯南的事情,元豐帝最終也只是關(guān)她緊閉而已,讓她閉門思過,也沒有對她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懲處了。 現(xiàn)在元豐帝終于發(fā)現(xiàn)他錯了。 “跪下,朕命令你跪下!” 元豐帝站起身子,大聲的訓(xùn)斥道。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過的,安樂公主趙文雅吃驚的抬起頭來,看向元豐帝。 “父皇……” 她覺得此時此刻的元豐帝十分的陌生,一直疼愛她的父皇為何在此時此刻,變得如此嚴苛。 不管趙文雅如何的不愿意,當(dāng)她意識到元豐帝真的動怒的時候,還是立馬就跪了下來。 “文雅,朕問你,張氏的事情你可曾調(diào)查清楚?” 元豐帝背手而立,走到了趙文雅的面前。 “張氏,她,她殺人了,就是她告訴我的,我調(diào)查……” 趙文雅遲疑了,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調(diào)查,一直以來,趙文雅都喜看戲折子,那戲折子上寫了很多為民請命的好官,什么攔轎伸冤這種橋段,一直都屢屢出現(xiàn),所以當(dāng)時趙文雅看到有人攔轎的時候,她當(dāng)時一下子就想起自己的身份,想要做好事情,為這農(nóng)婦伸冤。畢竟和農(nóng)婦相比,張氏可是將軍夫人。 “到底何曾調(diào)查清楚?” 元豐帝見趙文雅沉默了,就知曉她定是什么都沒有查,就給刑部放話了。刑部那幫人,自然為趙文雅馬首是瞻了。 “父皇,父皇,當(dāng)時人證物證都在,兒臣覺得就是張氏殺人,不信你問賈詡,賈詡是不是……” 趙文雅一回頭就看到了賈詡也是在這里,當(dāng)即就開始詢問賈詡起來。 “臣尚未確定張氏是否殺人,一直在審查之中。” 不管何人詢問,賈詡都是統(tǒng)一話術(shù)。事實上,他確實沒有定罪張氏,第一即便張氏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她沒有認罪。第二,賈詡也認為那農(nóng)婦提供的證據(jù)不足以定罪,不然的話,張氏也等不到姜如意回來,在大夏殺人那可是斬立決的。 “這,這,這,我,我父皇……” 趙文雅此番才知曉其中事情的嚴重性,先前她根本就沒有思考這么多,只是想要為這農(nóng)婦伸張正義而已。沒想到事情已經(jīng)鬧到這么嚴重了。 “朕教女無方,果然是朕教女無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