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他冷靜地轉(zhuǎn)過身,低頭看她,眼里寒光掠過。 “你是故意的么?” 肖芊芹罔若未聞,緩慢踮起腳尖,鼻尖湊近他衣領(lǐng)間,尋找熟悉的味道。 厲風半靠在櫥柜上,穩(wěn)穩(wěn)站著,沒有躲退,她濕熱的鼻息從他下顎拂過,漸漸往上移。 厲風從容不迫地伸手打開一旁的冰箱,拿了幾塊冰塊放進玻璃杯里,然后倒了一杯冷水。 在她的嘴唇貼上來之前,那杯冰水毫無預兆地盡數(shù)潑在她的臉上。 肖芊芹張大嘴巴,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厲風睥睨著她,聲音冷冷的:“清醒了沒有?” 雙手從他腰間撤離,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清醒了就好,我們嚴肅地談一談?!?/br> 他關(guān)火,走出客廳,在沙發(fā)上坐下。 隔著半條手臂的距離,肖芊芹也坐在他的身側(cè)。 厲風兩條長腿疊在一起,開門見山地問:“你實話說,究竟回來干什么?” 肖芊芹默不作聲,厲風接著說:“當初不是走的很瀟灑嗎,既然走了為什么還要回來?”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一直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你,你想起來了就回來看我一眼?” “肖芊芹,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自私嗎,我都已經(jīng)快把你忘記了,你這個時候又跑回來提醒我你的存在,然后你自己爽完了再拍拍屁股遠走高飛,讓我一個人收拾殘局是嗎? 他說到激動之處,遲遲沒等到回音,低頭望去,那個人腦袋歪著靠在沙發(fā)上,竟然又睡著了! “……” 厲風深呼吸好幾次,胸口劇烈起伏著,有火沒地方撒。 半晌,心情平復下來,他站起身走進浴室,拿出來一條干毛巾丟在她腦袋上。 幸好現(xiàn)在是盛夏,天氣這么熱,她被冰水澆了一臉也沒什么事,反倒可以降降溫。 ** 一個星期后,上頭安排厲風去h市出差考察,組里兩個新人也得去,跟在他后頭學習熟悉一下套路。 新人當然指的是肖芊芹和岳園了。 出發(fā)前的晚上,肖芊芹在家里收拾行李,期間總是不自覺的發(fā)起呆來,自從那天她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厲風家的沙發(fā)上后,她跟他之間的氛圍就變得更加怪異了。 具體哪里怪異她也說不上,每次跟他獨處時,雖然他多數(shù)時間都保持沉默或者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沒有再緊追不舍地問一些令她難堪的問題,但這無形中還是給她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她做事時總是容易走神,影響進度。有一次她當著他的面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他該罵就罵,絲毫不留情面。 肖芊芹也不知道這種現(xiàn)象是好是壞。 票訂的是第二天下午兩點那班的直達列車,出發(fā)前,三人如約在檢票口前匯合。 厲風到得最早,已經(jīng)等了有一會兒了,岳園第二個到,肖芊芹在洗手間耽擱了一會兒,是最后踩點到的。 遠遠的便看見她今天穿了一條素凈的半身長裙,逆風而行,長發(fā)飛舞,裙擺開衩處一朵別致的蘭花幽然綻放,姿色天然,優(yōu)雅大方。 她的氣質(zhì)全鐫刻在眉眼之間,不嬌柔做作,也無需太多的修飾,美麗不過信手拈來。 這樣的女人,會是多少男人的夢中情人。 岳園驚艷地迎了上去,將她從頭至尾夸了一遍。 厲風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快速掠過。 幾分鐘后,三人排隊進站,本來他們?nèi)龔埰笔琴I坐在一排的。列車開動前,有個mama帶著兩個小孩過來請求幫忙,說是她小兒子的票買得比較晚,排到7號車廂了,她不放心讓小孩子一個人坐那么遠,所以希望能跟他們換個座位。 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肖芊芹聽后很爽快地答應了,她跟岳園和厲風打了聲招呼,然后拖著自己的行李從2號車廂調(diào)到了遙遠的7號車廂。 高鐵四小時的路程很快就過,到站下車后,厲風和岳園率先到達就近的電梯口,打了個電話讓肖芊芹來此出口匯合。 她接到電話后立馬加快了速度,提著行李箱從7號車廂急急忙忙地奔跑過來。遠遠便能瞧見一個白色的人影裙擺被風吹動,翩若輕云出岫,豐滿的上圍因為奔跑的動作而明顯起伏著。 厲風不自覺地想起隱晦的燈光下,那兩團在自己劇烈的撞擊里上下擺動、形成一*雪白浪花的樣子。 一時心思旖旎。 可隨即他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她穿著那一身浪漫夢幻的婚紗的樣子,逶迤拖地,鋪得長長的。 有網(wǎng)友曝出那套婚紗價值過百萬,極盡奢侈。 他的眼神再次暗沉下來。 等肖芊芹跑到面前,喘著粗氣休息時,厲風嚴詞正色地批評了她:“你現(xiàn)在做事情可以直接越過上級批準了是嗎,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擅自跟別人換座位?!?/br> 肖芊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聽了厲風的話只覺十分無辜,“換座位也必須要經(jīng)過上級允許嗎?”這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厲風正容亢色地說:“當然需要。你不要忘了我們出來是工作的,不是玩的。形成安排得很緊湊,我們務必要爭分奪秒,原本在列車上的時間我是打算跟你們詳細地談一談明天要注意的事項,結(jié)果你沒問過我的意見就走了,你說這樣是不是浪費了時間?” 厲風說得義正言辭,肖芊芹意識到自己的不對,連忙低下頭承認錯誤:“對不起,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到,下一次不會了。” 厲風板著面孔嚴肅地盯著她的頭頂,余光瞥見她腳上的白布鞋不知道被誰踩了個臟腳印,幾秒鐘后才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走向電梯口。 肖芊芹和岳園互相對了個眼色,默不作聲,也唯唯諾諾地拉著行李箱跟上他的腳步。 ☆、83|720|家發(fā)表 這次出差為時三天,肖芊芹已經(jīng)提前預定好了酒店,三人從火車站出來便直接攔了一輛的士開到酒店去放行李。 到達酒店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半,酒店贈送了三張海鮮自助餐的餐券,地點就在酒店三樓的大廳。 肖芊芹三人來得比較晚,拿著盤碟去夾東西時,螃蟹和龍蝦早已經(jīng)被一搶而空了。 岳園還是小孩脾性,一路罵罵咧咧地回到座位上,不過很快就沒有了抱怨聲。吃不到螃蟹龍蝦,吃吃扇貝和生蠔也是不錯的。 吃自助餐靠的就是速度與食量,很快岳園就把面前的盤子給清空了,又興致勃勃地要去拿第二輪,還熱情地邀請了肖芊芹跟她一起去,肖芊芹低頭看看自己盤子里的海鮮燴飯還沒吃完,便說算了。 岳園一個人走了,肖芊芹光吃飯噎得慌,目光在餐桌上尋找起茶壺,剛拎起來準備要給自己倒,想起什么手中一頓,壺嘴在半空中轉(zhuǎn)了反向,識相地先給領(lǐng)導倒。 一杯茶快要倒?jié)M時,領(lǐng)導下達了指令:“等下吃完飯后你到我房間來一下?!?/br> 肖芊芹抬起頭看他,目光中有不解。 厲風說:“本來應該在高鐵上講的內(nèi)容,待會兒補上?!?/br> 她明了地點點頭,“喔,好的。” 就在肖芊芹剛點完頭的那一刻,突然感覺到餐桌晃動了兩下,她起初以為是對面厲風在踢桌子,下意識朝他那邊看,卻見他坐姿端正,雙腿也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著。 正疑惑時,桌子又連續(xù)晃動了幾下,她的叉子哐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地震了!” 大廳里不知是誰低低喊了一聲。 剎那間,原本安然坐在座位上享用美食的人們,皆慌張地站起身,一窩蜂地往門外沖。 肖芊芹懵了一秒,隨后立即蹲下來,抱著頭要往桌子下面躲。 半個身子剛?cè)M去時,一只手粗魯?shù)匕阉Я顺鰜恚跋聵?!?/br> 肖芊芹沒多想,趕緊跟著他往外跑。 也對,這里是三樓,并不高,能下樓就盡量下樓。 酒店里雖然有兩座豪華的大電梯,但此時都不起作用,唯一的逃生通道卻是又窄又擁擠,三人同排難行。 整棟酒店的人都堵在這里,你推我搡,擠擠攘攘,厲風憑借著個頭高步伐大,已經(jīng)跑在了前面。 肖芊芹走得慢了便跌進人潮里,像浮萍般被擠過來再推過去,混亂之中她大叫了一聲厲風的名字,他回頭目光尋找她,神色凝重。 隔著三四個人的距離,他朝她伸出手,她勉強觸碰到他的指尖。 厲風握緊她的手,猛力一拽,她從人墻中擠出來,身形不穩(wěn),險些翻了個跟頭摔下來。厲風牢牢接住她,一手樓住她腰間將她護在懷里,繼續(xù)往樓下走。 接下來的路肖芊芹感覺自己整個人是被提著走的,或許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雙手也緊緊抱住厲風的腰,恨不得能巴在他身上,就像找到了深海里的浮木,生怕再被沖散了。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到了一樓,才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嚴重,這次地震振幅并不大,持續(xù)時間也很短,他們跑到外面空地上時,酒店整棟樓基本上已經(jīng)不晃了。樓梯里擠攘著的人群們也淡定下來了,若無其事地陸續(xù)往回走了。 h市這地震活動帶果然是名不虛傳,肖芊芹初來h市時遇上過一次,這次剛從國外回來又遇上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衰了。 常年在這生活的當?shù)鼐用竦故且姂T不怪、訓練有素了,他們在空地上聊了一會熱,很快就又有條不紊地回到餐廳,繼續(xù)剛才被掃興打斷的大餐。 厲風倒是謹慎,說怕有余震,多觀察一段時間再回去。 幾分鐘后肖芊芹才想起岳園,四周尋找起她的身影。她剛剛在大廳最里面拿吃的,應該沒來得及跑出來,不過還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想到這里,肖芊芹微微松口氣,然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被厲風緊緊握在掌心中。 她低咳一聲,猶豫片刻,最后還是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半個小時后,一切平靜如初。 厲風這才帶著肖芊芹上樓,鬧出這么個小插曲,他也沒心情吃飯了,徑直回自己房間休息。 肖芊芹和岳園住一個雙人房,房卡在岳園那,她得先回三樓大廳找她。 岳園確實安然無恙,肖芊芹放心地拿著房卡上了八樓,回房間坐了一會兒,然后才想起來剛才厲風說過讓她吃完飯后去他的房間找他。 她坐在梳妝臺前,理了理凌亂的頭發(fā),又抽了一張餐巾紙濕水,擦掉白布鞋上幾個腳印,收拾整潔了再出發(fā)。 厲風的房間在九樓,肖芊芹懶得等電梯了,直接走樓梯上去。 房間是肖芊芹訂的,她自然記得他的房號,順著走廊一間間往下走就找到了。 她試著按門鈴,半晌沒人回應,然后才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也許是給她留的。 “我進來了?!?/br> 她低低一聲,推開門小步走進去。 沒走幾步,便聽到里間淅淅瀝瀝的水聲。 循聲望去,原來厲風在洗澡,怪不得剛剛按門鈴沒人理。 這間房的浴室是半透明的,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落地窗后面,她依稀辨別出他昂著頭,頭發(fā)別到腦后,從花傘里噴出的水順著他凸起的喉結(jié)往下淋。 他身上每一處的線條和輪廓都充滿了剛勁有力的味道。 肖芊芹潤了潤唇,想想還是決定等會兒再來,轉(zhuǎn)身正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