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眾人一陣哄笑,夏綠紅著臉回到自己座位。 下課以后,盧小惠見夏綠臉色凝重,悄悄問她,“問題真的解決了?”夏綠輕輕嘆息,“他要去美國出差,來通知我一聲?!?/br> “這算什么,至少他應該拿著玫瑰花來道歉。”盧小惠聽說了那天晚上的事,肺都快氣炸了,比夏綠自己還義憤填膺。 大張旗鼓跑到課堂上來找人,拖出去之后居然沒壁咚一下,對得起氣得陪著夏綠兩頓飯沒吃的自己嗎?對得起廣大的八卦群眾嗎? 夏綠想起丁潛道歉的那番話,心里也不是不觸動,輕聲道:“我不怪他。” 盧小惠撇撇嘴,“對,也不能完全怪他,男人是發(fā)現(xiàn)不了綠茶婊的,那個喬落……哼,自導自演一場好戲,別當我看不出?!?/br> 夏綠道:“應該不會的,她都受傷了,額頭上擦破了皮?!?/br> “你知道什么,這就是傳說中的苦rou計,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北R小惠自認已經看清了綠茶婊的真面目。 兩人走在校園里,夏綠早想結束這個話題,無奈盧小惠一直喋喋不休,直到喬落忽然出現(xiàn),擋住她倆去路。 “夏綠,我想跟你談談?!眴搪淠樕蝗缂韧纳n白,額頭上的紗布還沒拆。夏綠愣住,盧小惠代她答話,“你想說什么?” “夏綠,借一步說話?!眴搪洳⒉淮罾硪荒槂春返谋R小惠。盧小惠又要開口,夏綠按住她,“小惠,你先回去。” 盧小惠見她這么說,只得不甘心地走開,走不了幾步,還回頭去看。 夏綠和喬落走到邊上。 喬落一臉歉意,看起來真誠無比,“對不起,那天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和同學走得好好的,發(fā)現(xiàn)鑰匙丟了,回去找,結果走著走著就迷路了?!?/br> 夏綠目光淡淡的看著她,“不用說對不起,如果你問心無愧?!?/br> 喬落猜不透她表情,咬了咬嘴唇,又道:“我想跟你解釋解釋,我那天并非有心……這兩天我上班的時候看到丁總,他的心情很不好的樣子,聽說剛才他又到課堂找你,我就猜是不是因為那天的事讓你倆鬧別扭了……夏綠,那天真的只是意外,你不要多心?!?/br> 丁潛闖進課堂的事,她竟然這么快就得到消息,夏綠多少有些吃驚,心里尋思,丁潛在公開場合一向冷靜,極少把個人情緒帶進工作中,偶爾心情不好,她都能看出來?可見她平常沒少觀察他。 見喬落一臉焦慮,夏綠有意答非所問,“你頭上的傷好點了嗎?” “好多了,醫(yī)生說,明天就能拆掉紗布?!眴搪淇粗木G,沒讀懂她的表情,很快又道:“我明年夏天畢業(yè),我很喜歡現(xiàn)在這份工作。” 夏綠這才意識到,她急著找自己澄清,是怕自己在丁潛面前說什么,丁潛會解雇她。 先發(fā)制人,的確聰明,夏綠暗想,幸好自己留有余地,不然為了這件事跟丁潛鬧翻了,那才真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然而,當著喬落的面,夏綠也不便多說,苦澀笑笑,“你們丁總一向公私分明,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解雇你,你大可以放心?!?/br> 喬落半信半疑,遲疑道:“真的?”夏綠點點頭,“他不會怪你的,又不是你的錯,是他自己……唉,過兩天他就好了?!?/br> 喬落這才放心,謝了夏綠之后就跑開了。夏綠卻陷入煩惱中。 漫無目的在校園里走了很久,夏綠沒有回宿舍,去了聶宇耕的流浪動物收容中心。 在這里,護理和陪伴小動物,夏綠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替幾只貓洗了澡之后,拿絨球逗它們玩。 有客人看中一只金色尋回犬,正跟聶宇耕詢問相關事項,夏綠走過去,撫摸那只小狗的頭,感覺到它身體微微顫抖,感悟,原來它也知道有人要領養(yǎng)它,正忐忑不安,生怕不被選中。 夏綠見那人似乎有點猶豫,插話道:“我們經常給它洗澡、檢查身體,還給它打疫苗,它很干凈的,而且受過一定訓練,聽得懂主人的命令?!?/br> 那人見說話的是一個長發(fā)大眼睛的可愛少女,微微失神,片刻之后做了決定,他要收養(yǎng)這只金色尋回犬,聶宇耕帶他去辦手續(xù),領狗牌。 夏綠松口氣,跟金色小狗說話,“你有新主人了,到了主人家要聽話,知道嗎?”小狗站起來抖了抖渾身的毛,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送走了客人,聶宇耕看向夏綠,見她雖然拿著毛球逗貓玩,卻有些提不起精神,主動問她:“你好像有心事?!?/br> 夏綠詫異,“你看得出?” “當然,少女大多數把心事擺在臉上?!甭櫽罡蹇〉哪樕弦浑p明亮的眼睛關切而又真誠地看著夏綠。 被他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夏綠感覺到善意,心頭一熱,“那我能聽聽你的忠告嗎?”聶宇耕點頭,“到我辦公室來,我們可以談談。” 讓工作人員掛上暫停營業(yè)的牌子,聶宇耕帶夏綠去他的辦公室,關上門。像接受心理醫(yī)生的心理輔導一樣,夏綠躺在沙發(fā)上,而聶宇耕坐在一旁,聽她敘述。 夏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一遍,特別提到自己在山上兩次看到可怕的女人影子。 提及此事,她仍心有余悸,“我看見的時候,感覺特別真實,但畫面只停留幾秒鐘,就不見了。” 聶宇耕見她清秀的臉上帶著恐懼的表情,聲音溫柔和緩,“其他人能看到嗎,或者你感覺其他人能看見那個女人的臉嗎?” 夏綠搖搖頭,“別人我不知道,反正阿潛說他沒看見。” “有沒有可能是什么人惡作?。俊?/br> “不會?!?/br> 見夏綠如此篤定,聶宇耕反問一句,“為何如此肯定?” 夏綠道:“我看見這樣真實的幻覺并不是第一次,小時候就有過這樣的經歷,會提前預知尚未發(fā)生的事?!?/br> “小時候會看到可怕的畫面嗎?”聶宇耕拿著支筆在紙上涂鴉,緩解夏綠的緊張感。如果他一直直視著她,會讓她產生心理壓力。 他想給她一種感覺,這不是治療,只是交流。 “偶爾有,但不經常?!毕木G努力回憶著。在非洲的生活,除了艾麗莎那件事,大部分都是愉快的回憶。 聶宇耕道:“你有異于常人敏感的第六感,但不奇怪,天才多半怪異,上古時代就有很多先知賢士能預言禍福。” 夏綠呵了口氣,“在非洲的時候,就有人懷疑我能通靈,能運用意念,但我自己知道不能,我沒有所謂的靈力,我記性特別好,看過的事物便會牢牢記在腦子里?!?/br> 聶宇耕分析道:“他們不能了解你的精神世界,往往用自己常識和認知來判斷。人類在兒童時期記憶力本來就高過成人期,智商高的兒童更是能過目不忘?!?/br> “聶醫(yī)生,你小時候是否也過目不忘?”夏綠忽道。 聶宇耕笑笑,“我并非天才,不過靠刻苦,但我中學時期便已找到適合自己的學習竅門,所以成績總是優(yōu)異。我們回到正題,你以前有沒有看見過比山上更可怕的畫面?” “有,在夢里?!毕木G一下子就想到了國慶假期在玉皇山丁家別墅里的所見所聞,那一次也是真真嚇到了她。 “講述一下?!?/br> 夏綠于是把在玉皇山別墅里做的那個可怕又血腥的夢一一告訴聶宇耕,并且說,那是她第一次夢見已經發(fā)生過的事件。 聶宇耕聽著也覺詭異,但很快恢復,筆抵著下頜,思索片刻才道:“這件事的確有點蹊蹺,如果非要從科學的角度解釋,你感應到了那兩個人留在房間里的磁場,或者說,丁潛給你講述的那個故事,已經給了你心理暗示,你才能感覺到那里曾發(fā)生情殺?!?/br> “是的,阿潛說,我解開了他們家很多年的一個謎團。” 聶宇耕笑了笑,“那是你給他的答案,綠綠,誰都沒有真正看到當年的場景不是嗎,即便是你在夢中看到的,也源于你的大腦對這件事的認知和分析,這在心理學上叫即視現(xiàn)象,也叫幻覺記憶,就是說,你把原本不相干的畫面,在大腦中重新排列組合,讓自己有一種誤解,以為這是已經發(fā)生或正在發(fā)生的事?!?/br> 夏綠聞言驚愕,可又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點點頭,“是啊,你這么一說我倒明白了,到底我夢見的是不是真的,沒有人能證明,阿潛相信了我的話,以為那是真的?!?/br> 聶宇耕對她的聰慧很欣賞,溫柔道:“我們繼續(xù)來分析你在山上看到的幻覺,你剛才跟我說,跟你們一起去看流星雨的,還有你一個同學是嗎?” “是的,那個女孩是美院的,在阿潛的公司工作,她也想看流星雨,阿潛就答應讓她搭車。”夏綠道。 “她長得漂亮嗎?” “還好吧?!?/br> “那你為何焦慮?” “唉?”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綠綠也有私人心理醫(yī)生,我們不怕任何壞女人。 ☆、第43章 聶宇耕見她表情略帶驚訝,笑意更深,揭開謎底,“難道不是你的潛意識里覺得,她有可能會搶你的男朋友?有意無意中,你把出現(xiàn)在丁潛身邊的女孩當成假想敵。” 夏綠否認,“我沒有啊。”聶宇耕笑笑,“那我問你,美院那個女孩是長發(fā)還是短發(fā),皮膚白嗎?” 他這么一說,夏綠有點明白了,訕笑,“好像有那么一點。” “你在丁潛面前有點缺乏自信,你發(fā)現(xiàn)了嗎?這種自信心上的缺失讓你對他不放心,在心理上造成一定的障礙,所以當初你不痛快接受他,而是非要經過一番波折才跟他在一起,正是源于你的心理障礙?!甭櫽罡会樢娧卣f。 夏綠垂著頭,覺得聶宇耕這番話固然有一定道理,卻又讓她想不明白,是從何時開始缺乏自信的呢? 大概就是小時候的第一次見面,她那時候剛從非洲來,黑瘦、不修邊幅、像個野丫頭,而丁潛卻是個玉樹臨風的美少年,她第一次見到他,就感覺到了他目光里對自己的不屑。 見她凝思,聶宇耕知道說中她心事,再接再厲,“為什么不放心他,他對你不夠好嗎?” 夏綠搖搖頭,“他很好,只是……他性格強勢,有時候甚至有點霸道,老把我當小孩子,什么都得聽他的,他還經常自作主張,都不征求人家意見?!?/br> 為了證明這一點,夏綠把丁潛那時候偷偷摘掉丁驥送她的項鏈那件事說出來。 “我很討厭他那么做,一點都不光明磊落?!毕木G不滿地皺著鼻子。雖然他事后彌補,那也只能讓她不繼續(xù)生氣,不能說明他的行為正確。 聶宇耕見她一副小兒女神態(tài),不免好笑,說到底她還是個孩子,卻不喜歡別人把她當孩子。 “少年得志、事業(yè)有成,性格難免張揚些,你可以跟他談談,什么行為是你不喜歡的,兩個人在一起要多溝通。” 夏綠撇撇嘴,小聲嘀咕,“他才沒有時間跟我溝通,每次見面就知道要親熱,別的話都不講?!?/br> 聶宇耕似乎并沒有聽清她的碎碎念,評價道:“你和他雖然認識快十年,但缺乏真正的溝通,戀人間的那種心靈交流,既然你是他女朋友,他就不能再把你當孩子,要尊重你的思想?!?/br> “太對了!”夏綠忽然抬頭,眨巴著眼睛,“聶醫(yī)生,你說的太對了,他就是不怎么尊重我,老說我是小丫頭,好像我沒有思想一樣,什么都得聽他的?!?/br> 聶宇耕道:“所以你對他是積怨已久,只是你倆在熱戀期,問題尚未突顯,你在山上看到的影子,其實都是這種積怨在你潛意識里的投射,你覺得他會受到其他異性的誘惑,但你又不清楚那個異性是什么樣子,你對磁場的感受力比一般人強烈,所以腦海中的影像能讓你產生即視感的幻覺?!?/br> 夏綠贊同地點頭。 聶宇耕的分析進一步遞進,“你面對他,除了不自信,還有一種敬畏,因為很多年里你一直叫他小叔叔,把他當長輩,這阻礙了你和他真正的溝通。綠綠,你要明白,既然你已經接受他成為你的戀人,就要拋棄他曾是小叔叔這個想法,在你面前,他是一個男人、是你最親密的戀人,你們是平等的,不管是哪一種形式的交流,彼此都要尊重對方的意志,你不喜歡的,你可以說不?!?/br> 夏綠嘟了嘟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想法。 “你不喜歡他熱情嗎?” “喜歡?!?/br> “那為何害羞?”聶宇耕嘴角一彎,笑意淺淺的。 是了,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在潛意識里,還沒有抹去他是長輩的觀念,他一直扮演著小叔叔和戀人的雙重身份,難怪他們的相處甜蜜中又帶著別扭。 想清楚這些,夏綠的心結漸漸打開,表情愉快了許多。 聶宇耕笑道:“將來你們要一起生活很久,有隔閡必須早早消除,不然的話,時間長了這些隔閡會越積越多,造成溝通障礙,很多時候,適當表達自己的情緒是必要的,哪怕是爭吵,宣泄出來,比悶在心里好?!?/br> 夏綠點了點頭,“這么想,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老是生悶氣,不告訴他原因,他著急就會跟我發(fā)火,然后我就更生氣,更不理他,如此循環(huán),確實不好?!?/br> “你能這么想就最好了?!?/br> 想起什么,夏綠問:“醫(yī)生,你和葉jiejie怎么樣了?”聶宇耕原本還有些笑意,聽到她這句問話,笑容有點僵住了,但很快恢復如常,“還好。” “你才三十四歲啊,別對生活失去信心?!毕木G鼓勵道。 聶宇耕見她語氣忽然變得老氣橫秋,有點不適應,失笑,“我沒有對生活失去信心啊,只是習慣了單身?!?/br> 習慣到不知怎么去開展一段戀愛,他在努力,可為什么總起到反效果?葉青檸這些天不怎么理他,好久也沒打電話給他,偶爾他打過去,她也不甚回應,只說工作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