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仍舉高在半空的手指尖殘存著剛剛觸碰暖瓶的硬意,夏東柘愣了下,懊惱地蹲下身子,“我送你去上藥。” “不用了。” “你動!”他吼著,沒說完的話是“你動一下試試”。 說不上是真的疼還是被吼后隨之而來的委屈,杭舟咬著唇,眼睛濕濕的,卻仍然固執(zhí)地說:“不管你對我怎樣,我都是要走的?!?/br> 隨著她的這句話,夏東柘的所有動作和怒意慢慢地停住,他站起身,褐色的眸子里一絲失望的冷意閃著光。 “好,你不是要走嗎?你走吧。”手指著宿舍大門,他高昂著頭,“不走?那我走!” 身后的人真的沒一絲挽留,好像被掐滅了眼里那唯一一絲希望一樣,他深深地吸氣:或許就這樣了吧。 離開的步子還沒邁開,腳步又頓住了。 “陳輕?”他盯著樹叢后表情無措的胖女生,咬牙切齒的念著她的名字,“你……” “夏老師,我不是故意的?!睙o力的解釋似乎不能阻擋那離開的步伐,油亮的皮鞋只在視野里短暫停留了幾秒鐘便迅速消失了。低著頭的陳輕心里默默念著:這……下……糟……了。 似乎也沒什么比偷看別人吵架鬧分手來的讓人尷尬了,何況對方是夏東柘,何況夏東柘還發(fā)現(xiàn)了。這可怎么辦? 胡亂的思路還沒理清,才離開的人卻突然去而復(fù)返。陳輕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黑臉夏東柘繞過她,走向她身后的人。 “不想腿上留疤就老實的別動。”這次的他不由分說地抱起杭舟,根本不允許她拒絕。杭舟也的確沒有拒絕,她只是輕輕叫了一聲“夏……”,便放棄似的任由他抱著。 杭舟的這種反應(yīng)讓夏東柘慍怒的臉稍稍好看了些,他邁開步子,經(jīng)過陳輕時又停下了。 “告訴葉李,安分點。還有你,好好學(xué)什么偷聽?!?/br> …… 那一刻,陳輕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低著頭。 她不敢看夏東柘的身影。 恐怕,再沒什么比看著她喜歡的人抱著其他女人離開讓人來得難過了吧。 哎…… 長長地嘆了聲氣,她揉揉腦袋,嘀咕著問自己:陳輕,他們兩個人已經(jīng)那么要好了,你也爭點氣,放棄好不好? 好的,我盡力。 她點點頭,自我鼓勵著。 發(fā)生在心里的這段對白無人知曉,深諳忙碌可以幫忙分散注意力的她馬上就給自己找了件事情做。 去男宿舍找葉李。 出人意料的,不過是從職工宿舍到男宿這短短一段的距離,竟然讓她碰到了一件事。 好吧,今天這個日子對陳輕而言真的很邪門,先是偷聽了夏東柘和杭舟鬧分手,現(xiàn)在更是直接看到情侶間的掌摑,“啪”一下。 好響的聲音直接把陳輕震在了當(dāng)?shù)兀胩焖趴粗莻€女生,結(jié)巴地開口:“……坐地戶?” 被叫的女生愣了一下,正回頭呢,第二個巴掌緊隨其后又落在了臉上,女生頭一偏,長發(fā)凌亂的蓋著臉,眼睛里充滿痛苦又驚慌的情緒。 她覺得心和臉一樣的疼,因為尖叫著的陳輕正跑過來,還一把推開再次舉起巴掌的男朋友。陳輕那細(xì)細(xì)的嗓子甚至還拔高音量叫著:“你干嘛!” 坐地戶形容不出來她此刻的情緒,只是喃喃了句:“陳輕,你……” 陳輕并不知道坐地戶現(xiàn)在的心境有多復(fù)雜,她只知道和坐地戶呆在一起這個男生剛剛打了坐地戶,看他的樣子,根本就是還想打。 手叉著腰,面對這個高她一頭的男生,陳輕盡可能地讓自己顯得有氣勢一些。 “你再打女生試試?!” 可惜收效甚微,男生并沒把她放在眼里。只拿眼皮微微掃了她一眼,他便一把推開了她,“你誰啊,一個胖得要死的丑女人,少他媽管閑事,我打我女朋友關(guān)你屁事!” 少了陳輕這個障礙,男生的火氣直逼向了坐地戶,“你他媽的騙老子說你家有錢老子才和你在一起的,錢呢?錢呢!哎呦……” 氣焰正囂張的時候,如同殺豬般的變調(diào)尖叫聲從男生嘴里傳出來,他面容扭曲,使勁甩著手,卻怎么也甩不脫緊咬著他手腕的陳輕。 掙扎了半天,終于掙脫開時,男生的手臂上多了一個深紫色的滲血牙印。 “你……”他想碰碰傷處,無奈越碰越疼,只得放棄。 賭氣的他只好使勁瞪著陳輕,準(zhǔn)備了一堆的詞兒,正想開罵,卻聽見陳輕抹了抹嘴角,開口:“我叫陳輕,臨床大一生,你可以為我咬你的事去和我任何一個老師反映,就算受處分,對你這樣打女生的男生我還是會不客氣的?!?/br> 也許是她說話的樣子太過氣定神閑,骨子里透出來的自信和她的身材外貌太過不符,男生好笑的輕嗤了一聲,“不客氣?不就是會咬嗎?老子剛才是沒和你計較?!?/br> “不止是咬?!标愝p搖著頭轉(zhuǎn)過身,指指自己圓圓的屁股,“這里也能把你坐死?!?/br> …… 在幾聲毫無內(nèi)涵的謾罵聲后,打人的男生終于落荒而逃了。 “坐地戶,你們是怎么了?他打你你怎么不還手?”陳輕揉著嘴,目光收回,看著身旁的坐地戶。 她沒想到,坐地戶只說了一句話便轉(zhuǎn)身跑了。 “誰要你多管閑事了!” 坐地戶在氣什么呢?遠去的背影讓陳輕不解,她的揉著下巴,心想遭了,有顆牙活動了。 無奈地為自己剛剛的多管閑事嘆聲氣,她打算去校醫(yī)院看看牙,走了沒幾步,她又放棄似的轉(zhuǎn)身回來了。 這個時候的夏東柘該是和杭舟在那里吧。 牙疼,忍忍就好。心疼,忍忍也會好的。她想。 五月的最后一個星期,日子有些無聊,沒了考試,陳輕學(xué)著大a開始記日記。 5月24日,小雨。 葉李的處理決定下來了,不用退學(xué),只是要他寫了份五千字的檢討,葉李說寫這個也會要了他的命,他要我?guī)退麑懀?,我不知道該怎么拒絕。大a說不該幫他,卻也偷偷幫我湊了2000字來,大a真好。 據(jù)說,葉李能留下,是他幫的忙。 燙傷不容易好,不過他應(yīng)該把她照顧的很好。 5月25日,多云。 很巧,這個星期已經(jīng)第三次在寢室門前遇到坐地戶了,從她搬走后,我基本沒在走廊里見過她。大a知道了那天的事,她罵我傻,傻就傻吧,哎。 突然覺得,住的再近,想不見也有辦法不見,住的再遠,想見也能見到。 書上說淺二度燙傷兩三個星期才會好。 5月26日,晴。 成績下來了,考的不好,mama來電話了,問我好不好,我說好,mama我過的很好,真的。 5月27日,晴。 杭舟走了…………………… ———— 小段子 1 某次,夏醫(yī)生出差歸來,回家直接癱倒在床上,陳輕本來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話和他說無奈最后都成了自言自語。第二天飯桌旁,夏醫(yī)生看著報紙突然發(fā)聲:就算三姨媽家的狗下了五只小狗,我也沒興趣成為那五分之一的主人,討厭狗;窗簾的顏色ok,至少比上一個屎黃色的強,真佩服你當(dāng)初買下它的眼光和勇氣;小趙的禮金我給好了,不用cao心。陳輕驚喜道:昨晚的話你都聽到了!夏哼了一聲,心想:一個女人話嘮就算了,小別后話嘮!生理期的你和我話嘮!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啊!#只是豬顏改#論小別 2 某次,陳輕參加辯論賽,練詞的時候,夏醫(yī)生坐在一旁邊喝咖啡邊吐槽:就你這個語速,沒講半句就被對方擊斃了……嘖嘖,論點不對,該攻擊他那里……笨……總之不管陳輕怎么練夏醫(yī)生都看不順眼。最后陳輕也有些生氣了:那你說怎么辦? 夏醫(yī)生朝她勾勾手指:你舌頭欠練。 陳輕懵懵懂懂的問:怎么練。 夏醫(yī)生:這樣練。 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集訓(xùn),陳輕的科室取得了辯論賽冠軍,只不過是夏醫(yī)生代替陳輕參加的比賽,頒獎典禮上,陳輕坐在臺下,捂著嘴巴心里嘀咕:都腫了。#只是豬顏改#論練愛 chapter 2花兒且開(8) r28 同學(xué)們都在說,臨床大一的輔導(dǎo)員夏東柘因為被人甩了,人抑郁的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去辦公室了。 才聽到有人議論這個話題時,陳輕正坐在食堂里吃東西,巧合的是,如同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夏東柘時那樣,她面前擺的還是一疊豬蹄。 豬蹄切散了,白筋連在骨rou之間,比那次容易吃的多,陳輕夾起一塊,放在嘴邊,慢慢咀嚼。余光里,大a看她的眼神千絲萬縷,各種擔(dān)憂足以擰成一根糾結(jié)的麻花。 “算了大a,你就別擔(dān)心她了,看她平時認(rèn)死理的很,這種時候腦子還是拎得清的,是不是,陳慢慢?”坐在對面的川天椒夾過一塊豬蹄,舉在臉前,晃了兩下手,冷著臉同陳輕求證。她話是如此講,心里卻知道說的是反話,說實話,川天椒也吃不準(zhǔn)太喜歡夏東柘的陳輕到底會不會犯傻,畢竟她不是她。 面對兩位好友的左右夾擊,陳輕只是兀自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啃豬蹄,似乎并不打算馬上回答朋友們的問話。 她的慢性子終于熱鬧了大a,纖瘦的身體站起來,大力拍著桌角。掌心發(fā)出的悶響引來旁人側(cè)目,大a卻全然不在乎,她瞪著陳輕:“快說啊,不知道我們多擔(dān)心你犯傻嗎?” “犯什么傻?”終于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陳輕抿抿嘴,抬起頭,一雙眼睛天真無邪得看著大a和川天椒。 裝傻! “什么傻?當(dāng)然是繼續(xù)喜歡夏東柘了!” “大a,川天椒……”陳輕又夾起一塊豬蹄,沒急著吃,而是舉著仔細(xì)端詳,“我從來沒覺得我喜歡他是件很傻的事,喜歡一個人不是什么傻事,如果我在他正脆弱的時候,硬把自己擠進他的生活,那是傻。你們放心啊,我不漂亮,還胖,但我從來不想讓自己成為別人感情的替代品,除非確定他也喜歡我,否則我不會和以前那么積極了,特別是現(xiàn)在?!?/br>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盡力理解懂陳輕的意思,大a略帶結(jié)巴的翻譯著:“繼續(xù)喜歡他,但是不追他?這不還是傻嗎!” 陳輕眨眨眼,好像真是這么回事。 認(rèn)死理的大a想一鼓作氣,打消她這種傻念頭,可最終,行動沒實施便敗北在川天椒的一句話下。 川天椒說:“陳慢慢的情商就好像你的胸,天生麗質(zhì)型的,她的向高發(fā)展,你的是朝平前進?!?/br> 這不是戳人痛處,當(dāng)著矮子說身高嗎?大a當(dāng)時就不樂意了,拉著川天椒理論,自然也沒功夫纏著陳輕。 樂得清靜的陳輕便邊啃豬蹄,便看朋友斗嘴。 說起來,大a和川天椒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十分微妙,大a不喜歡川天椒,卻又不能得罪她,甚至還要巴結(jié)她,因為據(jù)說坐地戶有意調(diào)回他們寢室,對坐地戶深惡痛絕的大a害怕她回來,想拉攏川天椒來寢室占位。 畢竟比起坐地戶,川天椒的討厭足可以忽略不計了。 大a正纏著川天椒,說搬寢的事,頭頂?shù)陌雸A燈罩突然晃了一下。她伸在半空的手也隨之定住了。 “什么情況,川天椒,我咋飄呢,我是不是要暈倒,快扶我一下……” “扶個屁啊……”同樣愣神的川天椒看著身后像被人踹了一腳撞在她小腿上的凳子,開始還不明所以,可隨著眼里震動越發(fā)明顯的桌面,她終于哆嗦著叫:“我也飄著呢……是不是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