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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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 陳麓川心臟發(fā)漲,然而還想得到一個更為確切的回答,“……我當(dāng)然希望是你,你告訴我,是你嗎?” 他覺察到她身體正在微微顫抖,手上不由又多用了幾分力,似是鼓勵,或是別的什么,他說不清,只有一股想將她揉進骨頭里的沖動,害怕她說出一個不字。 “……是我?!彼曇粝袷堑纬柯?,綴在發(fā)顫的葉梢之上。 一時之間,陳麓川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丁點兒聲音便將眼前的寂靜的打碎,結(jié)果又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春.夢。 言語無法形容萬分之一的震驚與狂喜,他張口數(shù)次,仍覺喉嚨里像是塞了團棉花,索性不說什么,再次箍住她低頭深吻,不遺余力。 直到最后,林閱呼吸不過來,伸手將他輕輕一推。 他蹭著她灼燙的臉頰,總算出聲:“……為什么?” “……我想走的時候,你把我抓住了……”林閱垂著眼,低聲回答。 “我喝醉了,你可以拒絕我?!?/br> “是……”他爛醉如泥,只要她愿意,一腳踹上去就能輕易逃脫??伤?dāng)然不愿意,為了這樣一個不用計較前塵亦無須擔(dān)憂未來的夜晚,她平生一股浪擲余生的孤勇。 然而最終結(jié)果,卻是天不從人愿…… “……那為什么沒有拒絕?” 為什么? 呼吸一時全滯在喉間,她張了張口,突然鼻子發(fā)酸,喉嚨一梗,“因為……”千回百折的心事,卻沉重得輕易找不到一個出口。她抽手掩面,還未開口,眼眶卻濕了。 陳麓川隱約聽見兩聲哽咽,一時有些慌,急忙道歉 林閱只是搖頭,順了順呼吸,正打算一鼓作氣,忽聽見陳麓川問:“游戲你通關(guān)了嗎?” 林閱一愣,“還沒?!?/br> 陳麓川手掌卸了幾分力道,嘴唇在她發(fā)頂碰了一下,“走,出去我玩給你看?!?/br> 林閱開了燈,替他穿好衣服,一道走出浴室。 陳麓川牽著她去沙發(fā)上坐下,伸手:“手機給我?!?/br> 林閱也沒問什么,從兜里掏出手機,遞給他。 “密碼?” 林閱小聲答:“0818。” 陳麓川笑了笑。 手機解鎖之后,他打開了“我的秘密日記”,讀取存檔記錄,一看進度,有些無奈:“……你才玩到十三關(guān)?” “嗯?!?/br> “笨?!?/br> 林閱沒說話,此刻不太有心情理會他的玩笑。 “認真看?!标惵创ㄌ嵝岩痪洌瑥乃鏅n的地方接著往后玩。一步接一步,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看得林閱幾分怔忡。 “你看著,我給你講個故事,”陳麓川看他一眼,開始不緊不慢地說道,“……話說從前有兩個小孩,從小就是鄰居。男生小時候特別不喜歡女生,因為她成績好,還老被自己家長表揚……”陳麓說著,手里的速度也絲毫沒受影響,“后來有一回,男生遇到一場很難的考試,要考不過,暑假就泡湯了,只能鋌而走險,拜托坐在自己前面的女生?!?/br> 林閱聽出他要說什么,立時一愣。 “結(jié)果沒想到,一貫見面都像耗子躲貓的女生居然真的幫了自己。男生既困惑又受寵若驚,然而直到搬家,他也沒鼓起勇氣去找女生問一句‘為什么’。上了高中,開學(xué)那天,男生上樓梯時碰見了女生,他正要打招呼,女生一扭頭就從他身邊跑了。這樣的事,發(fā)生了很多次,走廊里,食堂里,cao場上,考場上……久而久之,男生也不好意思再打招呼了?!?/br> 在陳麓川的手里,密室里所有的雜亂無章的東西都有跡可循,漸漸地,他完成了十三關(guān)、十四關(guān)…… “……有一回,男生跟自己朋友在教室外走廊里玩,突然看見女生從學(xué)校的牌坊底下經(jīng)過。她那天穿著一條白色裙子,很好看,梔子花一樣……”陳麓川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瞥她一眼,微垂了目光,似在回想,“后來,男生偷偷去女生班上找人打聽,結(jié)果被告知,女生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并且女生打算疊一罐星星,去跟那男生告白?!?/br> 林閱聽到此處,呼吸一滯。 “……上了大學(xué),男生沒想到居然還能跟女生一個學(xué)校,不但同校,而且同班。然而彼時男生有了女朋友,女生也如往常一樣冷淡逃避。大二的時候,男生跟女朋友分手了。就在男生準備孤注一擲的時候,男生的一個朋友說打算追女生,讓男生不要跟他搶……”陳麓川停了下來。 林閱只覺耳中嗡嗡作響,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后來呢?” “后來?”陳麓川轉(zhuǎn)頭看她一眼,笑了笑,“前面十六關(guān)已經(jīng)打完了,最后一關(guān)你自己來?!?/br> 第十七關(guān),房間只有八個不同顏色的架子。林閱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每個架子對應(yīng)一個寶箱,每個寶箱再對應(yīng)一把鑰匙。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她眼前一時霧氣蒙蒙,極力控制著自己發(fā)顫的手指,把八個寶箱,按照顏色順序一一堆放上去,又拿著鑰匙分別打開。 八個字母,按照語序,一一呈現(xiàn)。 林閱驟然覺得難以呼吸,她盯著那八個字母,許久,方才緩緩地抬眼。 陳麓川正在看她,目光極為幽深。 “后來,也就是孫磊結(jié)婚那天晚上,耿浩然告訴我,他并沒有追過你,那時候只是隨口開了個玩笑?!标惵创ǘǘǖ乜粗坪跻獜乃劾镆恢笨催M心底深處,“……林閱,你可能不相信,我從高中開始,就在盼望這一天。” 林閱睜大了雙眼,張了張口,卻沒發(fā)出聲。 一時卻是沉默,陳麓川低頭看著她,等了許久,暗自深呼吸,竭力克制自己的緊張,不由催促道:“你給個反應(yīng)?!彼o了手指,聲音也有點抖兒 “我……”林閱聲音有點飄,“你說真的?” 陳麓川深深點頭。 手機屏幕暗下去,她隨意往旁邊一仍,朝陳麓川伸出手。 陳麓川不明就里,卻還是拉住了她的手。 然而林閱也不知道自己牽他手究竟想干什么,她只覺一切都像在夢里,無所適從,可說不出話,心里滿滿漲漲地疼——做夢應(yīng)該是不會覺得疼的。 “我……” 陳麓川摩挲著掌中幾根柔軟的手指,“那晚之后,我反而不敢說,怕嚇到你,也怕讓你為難——好的歹的,你給個回應(yīng)吧,”他吐了口氣,“別吊著我,我有點兒受不了這個?!?/br> 林閱這才低聲開口:“……好巧。” 聲音太小,以至于陳麓川一時竟沒有聽清楚,“嗯?” “好巧,”林閱抬眼,只覺得一顆心臟似要從胸膛里跳出,她竭力壓制,稍稍提高了音量,“……我也從高中開始,就在盼望這一天?!?/br> 陳麓川頓時一怔,竟覺得自己好像無法分辨出這話里的意思。 林閱看著他,接著說道:“那罐星星,是疊給你的?!?/br> 還未將這話消化,只聽林閱又說:“還有……” “還有?” 還有很多,然而這會兒她突然不想說了,她往前湊了湊,揚頭碰上他的唇。陳麓川還有幾分怔忡,直到她舌尖抵開了牙齒,他便索性暫時拋開所有的念頭,緊跟著摟住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多深的言語,都不如肌膚相近真實有力。 最后,陳麓川覺得再這樣下去恐怕難以收拾,才終于松開她,喘了口氣,“……你知道我這會兒想干什么?” 林閱仰頭看他,眼睛里濕漉漉的,明亮且清澈,“不知道?!?/br> “去民政局門口蹲點?!?/br> 林閱笑起來,“你知道我在想干什么嗎?” “什么?” “……你。”林閱聲如蚊蚋。 “……”陳麓川啞然失笑,將她下巴一掐,挑眉,“跟誰學(xué)的?!?/br> “陳博士。” 陳麓川嗓子發(fā)癢,不由輕咳一聲,“……以后收拾你。” 林閱促狹一笑,又問:“那個游戲,你什么時候做的?” “……這個得說實話,不是特意為你做的?!?/br> 林閱瞪他一眼,“那是給誰做的?” “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公寓里有個學(xué)法律的留學(xué)生,委托我?guī)退鰝€游戲,好跟他喜歡的姑娘告白。結(jié)果我還沒做完,他已經(jīng)把姑娘領(lǐng)回家了。” 林閱笑不可遏,“幸虧他沒用你的游戲,不然活該一輩子單身。” 陳麓川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游戲太難了,我這么死心眼的人都才能玩到十三關(guān),別的姑娘一早就卸載了?!?/br>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這一晚,他們幾乎整夜沒睡。情緒極度亢奮,又要太多的話需要彼此傾訴。 兩人躺在床上,從小學(xué)開始一點一點往后梳理。 陳麓川說:“說實話,你小學(xué)的時候可真不招人喜歡。太嚴肅了,跟我們班上那個時常去跟老師打小報告的三道杠一樣?!?/br> 林閱不服氣,輕哼一聲,“那你自己呢?最煩你們這些成天調(diào)皮搗蛋的男生,每天在走廊里打打鬧鬧,幼稚死了?!?/br> 陳麓川笑了,“我那時候十二歲不到,你是不是要求太嚴苛了?” “誰讓你每天那么招搖?!?/br> “我招搖?”陳麓川看她,“我已經(jīng)是最不招搖的了?!?/br> “哪都能看到你。” 陳麓川挑眉,“你確定不是因為你自己對我太過關(guān)注了嗎?” 林閱:“……” 陳麓川頭湊上去在她唇上碰了一下,揚眉笑說:“我知道,被我引狗狂奔的英姿折服了是吧?” 林閱笑了,伸手推他,“受不了,你太自戀了?!?/br> “不然你還能記得我腿上有個疤?說,是不是那時候就喜歡我了?” “……我那時候才五年級,哪里懂什么‘喜歡不喜歡’。” 陳麓川笑說:“那你為什么喜歡我?總不能因為我長得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