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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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妧被按住四肢,這幾個仆婦力大無窮,任憑蕭妧怎么掙扎都動彈不得。大約怕蕭妧叫出聲,一名仆婦還將臟臭的衣物往蕭妧嘴里塞。 她們也不打蕭妧,而是下重手往蕭妧身上掐,沒一會功夫蕭妧的手臂、腰肢、臀部和大腿都被她們掐遍。 她們掐蕭妧也各有不同,一般的用指頭掐,歹毒的用指甲掐,指甲掐人只掐起一小點,掐出來的印子也只有指甲印大小,但是很容易把皮膚掐破,留下密密麻麻的血印子。 忽然營帳的簾子被掀起,元箴進來,他蹙起眉頭道:“你們在做什么?” 幾個仆婦趕緊起身,垂眉道:“元帥,我們讓這個新來的丫頭換衣裳,她不肯換,正僵持著?!?/br> 元箴盯了蕭妧一眼,蕭妧趴在地上背對他,他冷哼一聲,道:“本帥見不得她這身衣裳,看著有氣,給本帥扒了,找一身舊衣裳給她。” 仆婦得了元箴的命令不禁喜上眉梢,個個如狼似虎地向蕭妧撲去,這時蕭妧才吐出嘴中的臟衣物,見到那些仆婦又撲上來,蕭妧慌的拔下胸前別著的針,向那些仆婦的手扎去,一連刺中好幾個。 “啊呀——” 仆婦嚇得怪叫,臉上露出疼色。 “元帥,這丫頭不知拿了什么東西刺我們?!?/br> 元箴臉色鐵青,大步向蕭妧走去,這女人已經(jīng)是階下囚,還敢在他的軍營行兇,真是豈有此理。“什么東西交出來?!痹鸷鹊?。 蕭妧瞧了他一眼,顫顫微微地攤開手心。 元箴看去,是一根一寸多長的縫衣針,他拾起那根針在手中揉捏?!澳銕е@根針意欲何為?想要行刺本帥?” 蕭妧有些無語,小小的一根針如何能行刺元箴,就是一百根針也行刺不了他?!安皇?,帶著針只是縫衣所用?!?/br> “縫衣?”元箴長眉挑起,他根本不信,蕭妧是蕭玄策最寵愛的公主,她根本不需要縫衣。“蕭妧,蕭玄策沒教你怎么撒謊嗎?” “我不會撒謊?!笔拪€老實地道。 元箴將針握緊手心,蕭妧口口聲聲說她不會撒謊,她不是不會撒謊,而是謊撒得不夠好。他眼眸微瞇,忽然他一揮,用力向屋頂擲去,霎時那根針便穿透營帳。 “好了,你們現(xiàn)在去扒掉她的衣裳,給她換衣?!?/br> 仆婦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敢上前。“元帥,只怕這丫頭身上還有針,我們不敢?!?/br> 元箴皺了皺眉頭,道:“拿一身衣裳給我?!?/br> 那四旬仆婦應(yīng)了一聲,便在地面的亂衣堆里扒拉一會,尋出一套衣裳遞給元箴。元箴一手拿了衣裳,一手抓住蕭妧的手臂,將她拽出營帳。 路上積雪微化,稍顯濕滑,元箴走得極快,蕭妧腳下一滑摔倒,但是元箴并不等她起身,徑直拽著她的手臂往前拖。 蕭妧的身子幾乎是在雪地中拖行,發(fā)絲和衣裙上沾滿了泥,直到蕭妧被拖到另一間營帳里。 這間營帳里很干凈,也沒難聞的怪味,有一張極簡陋的床榻。 元箴將手中的衣物摔在地上,喝道:“換上。” 蕭妧不敢惹怒他,他的三十萬大軍離東都只有十多里路,須臾之間便能直抵東都城下。蕭妧蹲下身子拾起衣裳,在營帳內(nèi)瞧了瞧,床榻之后有一個小屏風,她走到屏風后面。 手中的衣裳臭不可聞,臟得幾乎看不出顏色,蕭妧忍住嘔吐,將那衣裳勉強換上了。 “還不出來?” 蕭妧低著頭踱出來。 元蹙歪頭打量她,剛才的那身衣裳看不出她的身材胖瘦,現(xiàn)在換上仆婦的衣裝身形就顯出來了,瘦得他可以一只手就捏死她。 “愣著干嘛?去干活。” 元箴像攆狗似的將蕭妧攆到剛才那間堆放臟衣的營帳里。 四旬仆婦人稱菊花嫂,管理著軍中所有的負責漿洗的仆婦,全軍三十萬人,漿洗仆婦只有百多名,就算每日不停地洗,也洗不完士兵換下來的衣物。 見到蕭妧進來,便將一筐衣物塞給她,道:“拿出去洗。” “到哪里洗?”蕭妧問道。 “臘梅,你帶她去河邊?!本栈ㄉ┓愿馈?/br> 這臘梅也是剛才掐蕭妧的仆婦,她瞪了蕭妧一眼,抱了一筐衣服,令蕭妧跟在自己后面。 軍營后便是一條河流,約摸有四五丈寬,臘梅指使蕭妧洗衣,自己也蹲在一邊洗起來。 蕭妧學著臘梅的樣子,拿了衣物鋪在石板上,用棒槌敲打,敲了幾下,手心就震得發(fā)麻。 “你快點洗,這筐洗完了還有?!迸D梅催促她。 “營房里的那些衣物都要今日洗完嗎?” “當然了,我提醒你,你現(xiàn)在不是公主,和我們一樣是漿洗仆婦,你別偷懶,否則有你的好果子吃?!?/br> 洗了一會手凍得疼,蕭妧搓了搓手,影子落在水上,她不覺伸手去摸自己眼圈上的胎記。 唉!就這副丑模樣也要匹配天下第一美男的元箴,也真是自不量力。 忽然臉上一涼,有幾滴河水濺到面上,蕭妧回過神,原來臘梅見她發(fā)呆,便向水中扔了一塊石頭。 “死丫頭,你想什么?快點給我洗衣,洗不完我就把你的頭按在河里?!迸D梅大罵,等她罵完,回過頭一看,自己洗的衣物卻順著水流飄走了。“哎呀!” 衣物飄離岸邊有一丈多遠,臘梅幾次想下水,但河水實在冰冷,況且又不知這河水的深淺,她不敢冒然下水。 “死丫頭都怪你,你快點給我把衣裳撿回來?!迸D梅又罵蕭妧。 蕭妧想在岸邊尋找樹枝,但岸邊都是石頭,只得踏了水去拾衣物,但腳剛進到水里便透心涼。 “快點去撿。”臘梅作勢要打蕭妧。 蕭妧往水里走了幾步,水便齊膝,料著河水極深,再見那衣物飄出兩丈來遠,遂道:“臘梅姐,不行,水太深了,拾不了?!?/br> “你再往前走,往前走幾步你會死嗎?”臘梅急了,每筐的衣物都是有數(shù)目的,少了一件菊花嫂只怕要卸她一塊rou,臘梅拿起棒槌敲打蕭妧的肩膀,逼迫她去拾。 蕭妧被她打疼了,便去搶她的棒槌,兩人拉拉扯扯,臘梅便也滑到河水中。 這時菊花嫂帶著一大幫仆婦過來洗衣,見到兩人都在河水中忙大喊起來。 臘梅見到菊花嫂嚇得魂飛魄散,菊花嫂可不是善男信女,趕緊道:“菊花嫂,這個死丫頭不好好洗衣,把衣裳扔到河里,我訓她,她還把我推到河里殺人滅口?!?/br> 頓時菊花嫂雙眉倒豎,命令眾仆婦將她二人從河里拉出。 “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軍營殺人,拉她去見元帥?!?/br> 元箴正在營帳中和眾將商議退兵,他并不是真的要退兵,雖然蕭玄策做到他要求的三條退兵條件,但他只打算退出東都一百里遠。 一百里的距離,對于他的騎兵,半日便能到,這樣東都仍在他的掌控之下。 營帳外吵吵鬧鬧,元箴出來便看見蕭妧,蕭妧全身衣裳都濕了,滴著水珠。 菊花嫂不等元箴問,便道:“元帥,這個丫頭在河邊洗衣,不但把衣裳扔到河里,還把臘梅推到河里殺人滅口,幸好我們及時趕到才救了臘梅。” 元箴走到蕭妧的面前,他高出她幾乎一個頭,因此要低頭俯視蕭妧。 “蕭玄策是把你送到軍營中來搗亂的嗎?你才來這一陣,你不是拿針扎人,就是把人推到河里,蕭妧,你到底想干什么?本帥警告你,本帥的脾氣不好,你再敢惹事,本帥把你扔到油鍋里炸了。” 蕭妧緊抿嘴唇,她本來想解釋,但解釋也好像沒什么用處,元箴不殺她就是為了折辱她,所以她說什么都是浪費唇舌。 一陣風過,拂動營帳上的灰塵落下來,一粒砂吹到蕭妧左眼里,蕭妧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左眼。 她的臉很小,捂住左眼后就差不多捂住左臉,將面上的胎記完全遮掩。 瞬間元箴胸口一窒,這小小的半張臉如旭日燦爛,彎彎的細眉像蠶蛾飛揚,鮮亮的紅唇似點過朱砂,美眸神清氣秀。 菊花嫂見元箴只是盯著蕭妧看,遂道:“元帥,這個丫頭膽敢在軍營行兇,元帥,你一定不要輕饒她,好好地教訓她,打她一頓。” 元箴回過神,道:“本帥會親自教訓她,你們?nèi)ジ苫?。”他擺了擺手。 菊花嫂憤憤不平,帶著一幫仆婦走了。 這時蕭妧眼里的那粒砂子也隨著眼淚流出來,她放下捂臉的手,元箴看到她左臉的胎記,神色陡地深沉下來。他一聲不發(fā),拽住蕭妧的手臂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