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你干什么去?說完話了嗎?”仁和帝知道連成駿一向不拘小節(jié)、我行我素,但從不否認(rèn)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又有大長公主給他做后盾,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臣是有眼色的人,看得出皇上舍不得拿自己的銀子來賞臣?!边B成駿沖仁和帝深施一禮,又說:“多謝皇上給臣指了一條發(fā)財?shù)拿髀?,臣的宅子有譜兒了,自不會虧負(fù)皇上,回頭定有孝敬。臣現(xiàn)在出發(fā),快馬連夜趕到津州,把蕭彤打得滿地找牙,再送他回京養(yǎng)傷,接手他正查的案子,定能發(fā)一大筆橫財?!?/br> 仁和帝被氣笑了,隨即又拿起奏折沖連成駿扔去,沉著臉喊道:“你想得可真美,把案子當(dāng)財路,順手撈銀子,虧你說得出口。蕭彤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現(xiàn)在剛理出頭緒,你就要橫插一腳,這跟從別人碗里搶東西吃有什么區(qū)別?你還要把人家打得滿地找牙,簡直是窮兇極惡,有這么明晃晃去掠奪別人勞作成果的人嗎?” “這不怨我,天下這么大,財路到處是,誰搶到是誰的?!边B成駿大喇喇坐到椅子上,搖頭晃腦,笑容滿面,儀態(tài)全無,那張喪木神的臉也拋到九霄云外了。 他剛從漠北查探北越內(nèi)亂之事回京,還沒向大長公主復(fù)命,仁和帝就派九煞把他叫到這里,這本身就讓人不得不提防。他一進(jìn)門,仁和帝就一臉親切,如長輩般擺出懷柔攻勢,他也只好照單全收。仁和帝不問北越國內(nèi)亂的情況,聊起閑天,又把蕭彤從津州秘密發(fā)回的兩份奏折給他看。這不過是想瓦解他強(qiáng)勢的心理防線,讓他感覺到帝王的無限榮寵,乖乖交待他在北越國查到的隱秘。 既然仁和帝想演這場戲,無論演技如何,他必須全力配合。身為臣子,他很清楚自己是皇帝的臣子,不是大長公主的臣子,而是她的屬下。所以,把他在北越國查到的東西報給仁和帝不算背叛大長公主,但這也讓他感覺很別扭。大長公主與他情同祖孫,多年苦心栽培,更有知遇之恩。可此時,他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心理再不舒服,在皇帝面前,他也要隱沒自己的真實感受。 回京途中,他遭遇金琉璃和美人團(tuán),幾經(jīng)周折救下林家舊仆。仁和帝連年大大、燕十一要助他光復(fù)南狄國的事都知道,他把林家舊仆帶回京的事仁和帝能不知道嗎?仁和帝把與沈家、林家有關(guān)的奏折給他看,本身就是一種試探?;噬弦囂匠甲?,臣子當(dāng)然不能讓皇上失望,以保證讓皇上有足夠的成就感。 所以,連成駿必須拿出他混跡市井的那副嘴臉,與仁和帝互相迷惑。 仁和帝的拳頭在桌子上比劃了兩下,冷哼一聲,說:“自大長公主隱居攬月庵,你時常出入津州,庭前受訓(xùn)。聽說你對沈二姑娘還有救命之恩,之后,還去查了她在沈家的情況。年后,朕又派你到津州公干,與沈家人也有接觸,你不是還坑了沈慷嗎?蕭彤因婚事賭氣跑到津州,為什么他去了短短幾天就能發(fā)現(xiàn)的秘密你卻沒發(fā)現(xiàn)呢?現(xiàn)在倒好,張口就要從別人手里搶過來,你真真……哼!” “皇上手眼通天,事無巨細(xì),都知之甚清,臣哪里還敢有半點私密?”連成駿站起來,沖仁和帝躬身施禮,說:“不瞞皇上,臣從冰窟窿里把沈二姑娘救出來,先是佩服她的勇氣,這么冷的冰水她都敢跳,真是不想活了。后來看她長得漂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派人去調(diào)查她,看看以后有沒有機(jī)會再對她施以援手,讓她感恩。臣為什么讓她感恩,想必皇上一聽就明白,就是想讓她惦記著還人情債。誰知道沈慷竟然想把她送給我做妾,還讓沈惟來跟我說,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臣看皇上的面子,當(dāng)時也手下留情了,之后坑沈慷也有所顧忌。” 萬永琎聽連成駿說起沈家的人和事,緊緊皺了皺眉,眼底透出嫌惡。仁和帝聽連成駿說得風(fēng)趣且真實,不怕揭自己的短兒,輕哼一聲,示意他接著說。 連成駿長長嘆了一口氣,說:“要知道沈二姑娘這么有錢,錯,是她娘的嫁妝這么豐厚,不對,要知道林閣老夫婦給她留下了這么多遺產(chǎn),我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答應(yīng)讓她給我做妾。且不說她的美色,我也沒發(fā)現(xiàn)她多聰明、多有才華。只是有這么大筆的嫁妝,就算她比無鹽女長得還丑,我都愿意。現(xiàn)在好了,被蕭彤捷足先登了,本來我名正言順,現(xiàn)在皇上居然說窮兇極惡,臣真是冤枉呀!” 仁和帝氣得直瞪眼,隨手拿起一份奏折打向連成駿,“當(dāng)年,你剛到京城還沒一個月,就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坑蒙拐騙,有時候還偷,這惡名就傳開了。朕就納悶了,你做的壞事也不少,怎么這京城第一紈绔的惡名就沒落你身上呢?” “小王爺出身尊貴,自是比臣幸運,臣即使?jié)M心不憤,也不敢跟鳳子龍孫一爭長短。”連成駿一臉落寞,好像懷才不遇一般,唉聲嘆氣感慨。暈黃的燈光照在他臉上,他輪廓深刻英朗的五官變得很柔和。光影晃動,他的臉時而清晰、時而迷離,但密布在他臉上的邪惡的笑容卻赤果果的顯露于人前了。 “你、你……”仁和帝把奏折重重摔到桌上,想咬牙訓(xùn)斥,又覺得牙齒發(fā)酸。 聽連成駿的語氣,純粹是在控訴蕭沖倚仗身份尊貴,搶了原本屬于他的“美名”,而他卻敢怒不敢言。若仁和帝要是再訓(xùn)他,這不就坐實了皇族之人仗勢欺人了嗎?他這不只是譴責(zé)蕭沖,而是把所有鳳子龍孫都怪上了,包括仁和帝。 “回皇上,臣與小王爺同命相憐,自是深有同感。連參領(lǐng)當(dāng)不了紈绔,他是地地道道的惡人,說他窮兇惡極不為過?!比f永琎無奈一笑,又道:“連小王爺都被他制服了,誰還敢把紈绔之名易主于他呀?誰不怕平白被禍害呀?” 連成駿撫額嘆氣,遮住臉上惡惡的笑容,“想當(dāng)年,臣在神鷹山也是赫赫有名的小老大,以扶危救困為己任,一向光明磊落、受人尊敬。怎么到了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的盛月皇朝京城就變樣了呢?唉!真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哪!” 仁和帝很想拍案而起,伸手試了試,大概怕手疼,又忍住了,只好咬著牙沖連成駿用力點頭。他為君主,連成駿盡管不拘小節(jié),有時候疏于禮數(shù),但對他敬畏有加。君臣殿堂議事,連成駿多數(shù)時候都冷著臉,行事一板一眼,說話也有理有據(jù)。外界傳言連成駿邪惡狡詐,坑人騙人不眨眼,連一向無法無天的蕭沖都懲治得服服帖帖。而仁和帝卻認(rèn)為連成駿是板正篤直之人,只是長在漠北,不喜中原禮數(shù),性情粗放。此時,他徹底顛覆了自己的認(rèn)知,連成駿可是先天真小人哪! 萬永琎見仁和帝要發(fā)火,趕緊低下頭喝茶,不敢再出聲。此時,萬永琎才知道仁和帝讓連成駿看的另一份奏折也與沈家有關(guān),似乎涉及到錢財,比第一份奏折上寫到的事更讓仁和帝關(guān)注。蕭彤究竟寫了什么事,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仁和帝突然下榻在他的別苑、行事亦有反常都與這奏折上寫的事情有關(guān)。 別看沈老太太是他的嫡親姑母,萬永琎對沈家人可沒半點好印象,也不屑于與沈家人來往。此次萬永璋病逝,沈愷和沈恒前來奔喪,沒幾天就回了津州,直到下葬,沈家也沒有再來人,說是正忙著準(zhǔn)備沈賢妃省親的事。為此,松月鄉(xiāng)君耿耿于懷,罵了萬仁兄妹好幾天,而萬永琎卻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沈家四兄弟,不分嫡庶,沒有一個能讓萬永琎看到眼里。沈慷志高才疏,滿口仁義道德,其實是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沈愷倒是有才華,卻是個沒主見、沒擔(dān)當(dāng)?shù)暮咳耍粋€只知道享受的貴公子。沈恒倒是能掌控大局,因為是庶出受打壓,也只好自掃門前雪。沈惟善于鉆營應(yīng)酬,是個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真小人。沈賢妃倒是風(fēng)光體面,會說話、會做事,卻是萬永琎最不想打交道的那一類人。至于嫁到孟家的沈忺,性情酷似沈老太太,卻沒沈老太太的能耐,不提也罷。 沒有沈閣老掌控沈家,沈慷這新任當(dāng)家人會帶沈家走到哪一步也未可知。若有可能,萬永琎都想斷了沈家這門親戚,免得有一天受他們一家連累。 “朕和萬卿都是京城這方水土養(yǎng)的人,怎么就沒養(yǎng)成你這樣?”仁和帝抓起一方端硯,沒舍得扔出去,又胡亂抓起幾份奏折沖連成駿打去。 連成駿聳了聳肩,從奏折中揀起蕭彤的奏折,仔細(xì)翻閱查看。他為沈榮華鳴不平,心里恨極了,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有時候還把奏折里的內(nèi)容默念出聲。 “臣見皇上高興,一時言行無狀,請皇上恕罪?!边B成駿收起他那張可惡的笑臉,又恢復(fù)了板正的冷臉,將奏折很恭敬地呈到仁和帝面前,“說歸說,笑歸笑,裕郡王世子要查此事,皇上以為如何,需要臣做什么,還請皇上明示臣下。” 仁和帝指了指連成駿,輕輕拍了拍桌子,無奈一笑,“你呀你,一會兒嘻皮無狀,一會兒又認(rèn)真板直說話,朕一時都不知該怎么應(yīng)對你了?!?/br> “皇上cao勞國事,日理萬機(jī),還要應(yīng)對臣下,這是微臣的罪過,請皇上寬恕?!?/br> “你與朕說話隨意,是你信任朕,何罪之有呀?”仁和帝沉思片刻,說:“彤兒在奏折上提到林閣老夫婦給女兒林氏留下了三十多萬兩的嫁妝,這數(shù)目確實太過龐大。林氏守孝五年,等到她嫁到沈家,嫁妝居然變成了十萬多兩,她也沒追究此事,真是糊涂人。朕也知道萬夫人善經(jīng)營,光留給女兒的產(chǎn)業(yè)資財就有這么多,可見林家巨富。巨額嫁妝流失本是民不報官不究的事,彤兒要查,朕也不能阻攔,就隨他去。朕三月上旬要駕臨鳳鳴山,你還有正事要做,就別跟他摻和了?!?/br> “臣謹(jǐn)尊圣命。”連成駿躬身施禮,又說:“臣本在鳳鳴山督辦接駕的工事,因漠北有事,才臨時離開,如今回來,臣是否接辦工事,還請皇上圣命?!?/br> 仁和帝想了想,說:“你回去接辦也好,沅兒(五皇子名蕭沅)去津州代朕視察防御工事,有你同他相互配合行事,朕也放心。” “臣遵旨?!边B成駿再次行禮,轉(zhuǎn)頭給凝神沉思的萬永琎使了眼色,又微微一笑。他一來,仁和帝就以蕭彤的奏折為題,說了諸多閑事,已把氣氛緩和到非常融洽。接下來該進(jìn)入正題了,可仁和帝不便直接問,他受大長公主之命查來的消息也不能直接稟報給仁和帝,這就需要萬永琎這個第三者來插一腳了。 萬永琎是何等精明的人哪!換做往日,這種事根本不需要連成駿暗示他??纱藭r,連成駿給他使眼色,他都沒看到,顯然不在狀態(tài),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萬卿連日cao勞奔波,也沒好好休息,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仁和帝也希望萬永琎來做引話的中間人,可萬永琎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令他頗為不滿。 “呃,回皇上,臣身體無礙?!比f永琎答完話,又一次怔神,看到仁和帝和連成駿別有意味的眼神,他訕訕一笑,說:“家兄的頭七一過,臣就要去津州沈家謝孝,若有些事??ね跏雷硬环奖氵^問,臣可以側(cè)面打聽,不會泄露此事?!?/br> 萬永琎這番話離題八萬里,可見他剛才確實走神太過,一時沒明白他們的意思。仁和帝和連成駿都隨意一笑,沒再說什么,萬永琎也跟著沉默了。 連成駿輕咳一聲,沖萬永琎眨了眨眼,說:“我與萬戶侯世子相交甚篤,卻因一直忙于公事,他重病期間,我沒能過府探望。他駕鶴西去,我原打算親自送他入土為安,又因急事去了漠北,一直到現(xiàn)在才回來,又失信于他了?!?/br> “連參領(lǐng)與家兄頗有交情,就知道他是散漫隨意的人,不會計較這些,你有這份心,他九泉之下也欣慰了?!比f永琎恢復(fù)了狀態(tài),剛才的失落漠然的神情一而逝,取而代之的是陰郁與精明,他會意一笑,又說:“連參領(lǐng)突然去了漠北公干,可見那邊有大事發(fā)生,我也是沒眼色的,耽誤你向皇上稟報要事了。” 仁和帝微微點頭,說:“萬卿連日疲憊,去休息吧!告訴下人給朕備下宵夜。” “是,皇上。”萬永琎躬身告退。 連成駿借坡下驢,見萬永琎退出去,才說:“臣確實有事要向皇上稟報。” “你日夜趕路,想必也累了,要不先去休息,明天再說?!比屎偷奂鼻械叵胫肋B成駿在漠北查到的消息,九煞回來也稟報過了,但并不全面。 “不行,臣明天還想趕去津州發(fā)財呢,皇上不賞臣銀子也就算了,臣要自尋財路。”連成駿真想插手蕭彤要查的事,借機(jī)發(fā)財只是其次,主要的是他想管這樁閑事,畢竟他借過林閣老的光,還有就是他突然想跟沈榮華打交道了。 仁和帝輕哼一聲,問:“你還真惦記上了?” “當(dāng)然?!边B成駿回答得很干脆,“把這件事交給蕭彤當(dāng)案子去查,他弄個水落石出,誰也討不到便宜?;噬辖o臣提供有價值的消息,不就是想以此為誘餌鼓動臣去做嗎?皇上聰明,臣也不傻,但需要皇上多裝糊涂,完事后,臣必定會孝敬你?;仡^臣再跟萬總管商量商量,有些事還需他幫忙呢。微臣自來到中原,沒少從萬戶侯世子手里撈銀子。人死如燈滅,可賬不能不還,還到萬總管身上也是一樣的。呵呵,遇到機(jī)會,大家一起發(fā)財,見者有份,多好。” “隨你吧!”仁和帝掐了掐額頭,沒再說什么,等于默許了。 圣賢皇太后在世時,為鞏固皇權(quán),制定了許多約束皇上的政令。其中有一條就是皇上的私庫要和國庫分開,分別記賬,供戶部、內(nèi)閣和皇族查閱。當(dāng)皇上掙月錢,年底根據(jù)國庫的收支,也有紅包可拿,但必須由六部和內(nèi)閣把關(guān)。除此之外,皇上還有產(chǎn)業(yè)的盈利和出息以及臣子的孝敬,這些都?xì)w入他的私庫?;噬霞盎首宓娜硕伎梢越?jīng)營產(chǎn)業(yè),但有一條就是不得與民爭利,否則會受彈劾重罰。 皇子長大成人,封王建府,朝廷賜下府第,國庫要支付修葺裝飾、添制用品的銀子。另外,皇族會按制分給他一份產(chǎn)業(yè),皇帝也要從自己的私產(chǎn)里拿出一份賜給兒子。這些加在一起,大概也就有五萬兩,這是每個皇子都有的。除了這些固定資財,皇子的生母和外祖家也會給皇子置辦財物和產(chǎn)業(yè)?;首营毩㈤_府,就等于分了家,產(chǎn)業(yè)要靠自己經(jīng)營,盈虧自負(fù),還需自己出應(yīng)酬銀子。 仁和帝做皇子時,除了應(yīng)得的份例,其它就少之又少了。他的生母直到他封太子時還是個嬪位,外祖一家都沒什么出息,巴不得整天跟他要銀子。當(dāng)時,他沒少為銀子發(fā)愁,直到封了太子,經(jīng)濟(jì)狀況才好了起來。當(dāng)了皇帝之后,皇族和臣子之家婚喪嫁娶,還需要他花自己的銀子應(yīng)酬,他仍覺得銀子不充裕。直到萬永琎掌管他的私庫、經(jīng)營他的私產(chǎn),他才不用cao心銀子的事了。 所以,當(dāng)仁和帝聽說連成駿要孝敬他銀子,他就有一種本能的興奮。 “成駿,你聽朕說?!比屎偷巯肓讼?,說:“配合沅兒督辦防御工事是你的職責(zé),你要盡心盡力。林氏嫁妝的問題是彤兒發(fā)現(xiàn)的,彤兒不象你那么心思活泛,你別跟他起沖突。另外,林閣老威名仍在,你的手別伸得太長,更不能對銀子抓得太緊。那沈二姑娘不象她娘那么好糊弄,你別禍害別人不成反惹一身sao?!?/br> “臣遵旨?!边B成駿抱了抱拳,回答得有氣無力。真不知道仁和帝把他想成什么人了,還怕他偷雞不成還惹一身sao,看來還真以為他貪圖林氏的銀子以。 好吧!就算他把皇上蒙住了,他背著惡名做好事,又不是一次了。 “你剛?cè)チ艘惶四保_實辛苦了,明天又要去津州,就坐下回話吧!”仁和帝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示意連成駿坐下,又讓太臨擺上茶點果品。 連成駿接連喝了三杯茶,才說:“皇上,臣此去漠北,發(fā)現(xiàn)了好多問題。在向皇上回復(fù)這些問題之前,臣也有一件事需要和皇上確認(rèn)?!?/br> “什么事?” “當(dāng)年,大長公主曾和狄國的皇子生過一個女兒,皇上知道這件事嗎?” ------題外話------ 各位親,值此新年到來之際,祝親們新春快樂、合家歡樂、百事可樂,有事沒事天天樂。 正如這一章的標(biāo)題一樣,大家一起發(fā)財,我是我家駿駿最誠摯的祝福。 ☆、第一百零五章 最狗血的身世 仁和帝沉吟許久,才長嘆一聲,低聲說:“朕知道?!?/br> 連成駿點點頭,又問:“皇上知道這個女孩幾經(jīng)生死的奇遇嗎?” “朕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比屎偷坫读艘粫?,說:“大長公主年輕時爭強(qiáng)好勝,以巾幗不讓須眉自詡,比圣賢皇太后猶勝一籌。她曾視這個女兒的存在為畢生的恥辱,女兒一出世,她就痛下殺手。雖說她的女兒逃過了那一劫,但在她看來她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她怎么有的這個女兒,她女兒的父親是誰你應(yīng)該知道?!?/br> “她女兒的父親是臣的外祖父,南狄國的亡國皇帝,論輩分,臣該管她女兒叫姨母。大長公主對臣有恩,臣于公于私都不敢妄議她的隱秘之事,再說當(dāng)年的事也確實不堪一提?!边B成駿凝望跳躍的燈燭,輕聲嘆息,又說:“大長公主隱居鳳鳴山十年,皈依佛門也消減了她的銳氣,她現(xiàn)在也時常感懷凄涼,悔恨當(dāng)年?!?/br> 今晚,連成駿和仁和帝說了許多話,但他仍摸不準(zhǔn)仁和帝讓九煞把他截到這里的目的。若只是問他在北越國探查到到的消息,他大可以有選擇性地告訴仁和帝一些??墒牵顬楦呱钅獪y的就是帝王心,連成駿擔(dān)心仁和帝叫他來沒那么簡單。雖說他是仁和帝的臣子,但他有自己的底限,那就是絕不背叛大長公主。 所以,連成駿決定這番談話從大長公主的私密之事入手,從而試探仁和帝現(xiàn)在對大長公主的態(tài)度。當(dāng)年之事被視為隱秘,可連成駿早已知曉,并與大長公主心照不宣。說私密事可多可少,遮遮掩掩不為過,就看仁和帝對此事的反應(yīng)了。 仁和帝站起來,繞著桌子挪步,又站到連成駿身旁,拍著他的肩,說:“成駿,若大長公主當(dāng)年的隱私與現(xiàn)在有關(guān)聯(lián),你不防告訴朕。朕也可以告訴你當(dāng)年之事。那些事關(guān)系到皇族的體面,圣賢皇太后親自封口,知道的人都消失了。圣賢皇太后臨死之前,把這件事告訴了先皇,先皇垂危之際,又把這件事告訴了朕。” 知道的人都消失了,這僅限盛月皇朝范圍之內(nèi),是朝廷自欺其人的說法。 “臣不敢聽?!边B成駿躬身施禮,臉色沉謹(jǐn)。他只說自己不敢聽被圣賢皇太后封口之事,不是不想說他所探查到的消息,這令仁和帝很滿意。 “你是南狄亡國皇的帝血脈,朕不拘一格用人才,從未外待于你。朕有自揭傷疤的氣度,就把當(dāng)年之事與你和盤托出,其實那些事再瞞你也沒意義?!比屎偷鄞蛩惆旬?dāng)年的事告訴連成駿,是想以君主的信任換來連成駿的坦誠,當(dāng)年之事讓皇族蒙羞,是盛月皇朝的恥辱,但不會危害到他的切身利益。 狄國是前朝流放到漠北的皇子和一個游牧部落的狄姓女首領(lǐng)所建,他們的長子正式開國稱帝,建都于漠北最大的城池龍都,迄今也有二百余年了。 盛月皇朝開國十年就經(jīng)歷了一場叛亂,太祖皇帝自殺,圣賢皇太后輔佐幼主登基,強(qiáng)撐局面。國力趨于微弱,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更有前朝勢力蠢蠢欲動。 那時候,狄國的大皇子一派就主張驅(qū)兵南下,與盛月皇朝平分中原。二皇子一派卻主張穩(wěn)定漠北,繁榮經(jīng)濟(jì),加強(qiáng)與中原及東南部各國的貿(mào)易往來。而狄國的老皇帝則認(rèn)為兩個兒子的主張都有道理,一時舉棋不定,以至踟躕不決。 狄國雖說民風(fēng)豪放,因祖宗系中原血統(tǒng),仍重嫡庶尊卑。二皇子是老皇帝的正宮皇后所出,大皇子則是游牧部落進(jìn)貢的舞女所出,老皇帝駕崩,狄國的繼承者必是二皇子。老皇帝左思右想,又與臣子幾番商量,就聽從了二皇子的主張。 時隔一年,狄國的大皇子發(fā)動叛亂,弒父奪位,登基稱帝。二皇子得忠仆護(hù)佑,躲過層層攔截追殺,逃到狄國南部最大的城池鳳都,在此建國。之后,狄國分為南狄和北狄,兩個同宗之國勢如水火,征戰(zhàn)不斷。南狄和北狄的兩位開國皇帝打了幾十年,卻在同一年逝世。他們的繼承者感悟頗深,又要同時面對來自盛月皇朝、西金國、北越國和東韓國幾國的壓力,兩國又開始邊爭斗邊講和。 盛月皇朝在圣賢皇太后和太宗皇帝的治理下,十幾年休養(yǎng)生息,國勢日益強(qiáng)大。雖說又經(jīng)歷了一次叛亂,連太宗皇帝都被亂軍殺死了,并沒有影響盛月皇朝的國力。圣賢皇太后輔佐第三任皇帝登基并穩(wěn)定國內(nèi)局勢之后,就昭告天下,說要在有生之年平定天下,把盛月皇朝建成真正強(qiáng)大富碩的盛世王朝。 要打仗就要選定目標(biāo),不管是一蹴而就還是拉開戰(zhàn)線,都是一種震懾。盛月皇朝與東部、南部各國建立邦交多年,鄰國友好,相對安定。西部貧瘠,有獨立的國家也因國勢較弱,暫時掀不起風(fēng)浪。讓圣賢皇太后引為心腹大患的就是北部和東北的五個國家,在這五國中,最不安分的就是南狄和北狄。 自盛月皇朝建國,狄國就沒停止在兩國的邊界上燃起戰(zhàn)火。分為南狄和北狄之后,南狄雖不主張馬蹋中原,但因國人好戰(zhàn),也沒少sao擾盛月皇朝的邊境。北狄國一直視中原為肥rou,時刻想侵吞,更是與盛月皇朝沖突不斷。 南狄和北狄把圣賢皇太后昭告天下的詔書視為開戰(zhàn)的檄文,不約而同集結(jié)兵力,直壓盛月皇朝的邊境。圣賢皇太后親自掛帥,帶圣勇大長公主出征迎戰(zhàn)。 “皇上,圣賢皇太后掛帥北征時高齡多少了?”連成駿聽仁和帝講起當(dāng)年之事滔滔不絕,好像親身經(jīng)歷一樣,實在忍不住,就問了一句。 “當(dāng)年,圣賢皇太后六十有一,大長公主剛十五歲。” 連成駿禁不住擊掌贊嘆,“老驥扶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圣賢皇太后已過花甲之年,想的還是天下安定,還有跨馬出征的心氣。臣還不足弱冠之年,不敢想四十余年后會怎么樣,只是覺得給圣賢皇太后牽馬做凳都不配?!?/br> 仁和帝雖貴為一國之君,但說起圣賢皇太后,與連成駿亦有同感,“圣賢皇太后仙去那年,朕還在襁褓之中,咿呀學(xué)語。圣賢皇太后病重回京,先皇帶皇族眾人榻前侍疾,連孩童都去了。先皇要帶朕去看圣賢皇太后,太后怕沖撞了,找借口拒絕了。懂事之后,朕一直以此為憾,哪怕還是嬰孩兒,見上一面也好?!?/br> “呵呵,臣跟皇上說話太過隨意,又離題千里了,請皇上恕罪。”連成駿站起來沖仁和帝施禮請罪,又奉茶給仁和帝,“臣斗膽請皇上接著說。” “今天這房里就你我二人,說話隨意沒什么不好,不必拘泥君臣之禮。”仁和帝長嘆一聲,說:“與南狄和北狄打了一年,這兩國懾于圣賢皇太后精明指揮有方,我朝雄兵猛將威武善戰(zhàn),都退避三舍,不敢再挑釁。就在這時候發(fā)生了一件事,令大長公主受盡羞辱苦楚,圣賢皇太后悔恨自責(zé),大病了一場?!?/br> 太祖皇帝和圣賢皇太后建立盛月皇朝后,論功行賞,分封六公,賜下丹書鐵券,世襲罔替。分別是鎮(zhèn)國公連家、保國公花家、衛(wèi)國公衛(wèi)家、柱國公海家、安國公安家和靖國公洪家,其中衛(wèi)國公府因屠殺前朝后裔被圣賢皇太后削爵。 當(dāng)年,圣賢皇太后親自帥兵北征,對盛月皇朝其它鄰國也做了防范。連家?guī)П匚鞅?、花家守西南、海家守東南,與各省駐軍相互配合。圣賢皇太后帶安家和洪家北征,安家負(fù)責(zé)后勤保障,洪家則充當(dāng)先鋒,沖鋒在前。安國公府與靖國公府以姻親為紐帶,交情甚篤,又都被圣賢皇太后看好,兩家更加緊密。 圣勇大長公主隨軍出征,在戰(zhàn)場上行了及笄禮,就到了選婿的年紀(jì)。她是嫡出公主,身份自是尊貴無二,又貌美聰慧,自幼得圣賢皇太后教導(dǎo)歷練,武藝高強(qiáng),最善謀略。象她這樣的身份和才略,想找一個能與她匹配男子實屬不易,可令眾人沒想到的是靖國公洪家一個庶子竟入了她的眼。 這庶子名洪毓,是靖國公駐守塞北邊關(guān)時寵幸的一個舞女所生。這舞女因生下孩子才被鎮(zhèn)國公府接納,給了一個姨娘的身份,卻因不喜京城,一直隨靖國公住在塞北。洪毓十三歲那年,生母死了,他才被靖國公帶回京城。洪毓回到京城之后,苦練武功,研習(xí)兵法,又擅長騎射,很快就成了京城武將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因一次馬場競技,他勇奪第一,得到圣勇大長公主的青睞。 圣賢皇太后也看好洪毓,不計較他身份低微,親自向靖國公提親。靖國公當(dāng)即答應(yīng),洪家上下都?xì)g欣無比,連安國公府也與有榮焉。圣賢皇太后計劃用半年的時間安定塞北,之后班師回朝,辦洪毓與大長公主的親事。誰知就在要還朝的前兩個月,洪毓和大長公主竟然雙雙失蹤了。圣賢皇太后覺得事有蹊蹺,下令軍中不得聲張此事,又派暗衛(wèi)私下探查,沒想到探查的結(jié)果卻令她大吃一驚。 原來,洪毓的生母,那舞女是北狄國派到靖國公身邊的jian細(xì),也是北狄皇帝的寵姬。洪毓也并非靖國公的兒子,而是北狄皇帝的兒子。生母死后,洪毓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接替其母做了jian細(xì),是想為北狄國立下功勛,有朝一日恢復(fù)他北狄國皇子的身份。聽說他跟圣勇大長公主定親,北狄皇帝就讓他把大長公主綁架到北狄國,并以大長公主的性命要挾圣賢皇太后退兵。 連成駿很認(rèn)真地聽仁和帝講述當(dāng)年之事,不由瞪大眼睛,撫案感慨。這件事他還真沒聽說過,他只知道大長公主和他當(dāng)時還是南狄皇子的外祖父有感情恩怨糾葛,卻不知道原來大長公主喜歡的人是偽裝成靖國公府庶子的北狄皇子。 “后來呢?”連成駿見仁和帝停下來,很急切地追問。 “后來、后來的事簡單聳人聽聞?!比屎偷垡蝗以谧雷由?,又長長嘆氣。 圣賢皇太后派出大批暗衛(wèi)多方查探,幾天時間,就得知大長公主的下落及事情的真相,當(dāng)即就以雷霆手段做出反映。她一邊派人跟北狄國和談,一邊派暗衛(wèi)想方設(shè)法營救大長公主,對外宣稱洪毓和大長公主被北狄俘虜。接著她又把真相告訴了靖國公,以貽誤戰(zhàn)機(jī)之罪貶靖國公為靖安伯,合家牽往西北駐邊。安國公府也受了牽連,凡軍中有職者全部回京思過,由鎮(zhèn)國公連家取而代之。 洪毓得知靖國公被貶,就知道圣賢皇太后不會被他威脅、乖乖退兵,他隨即使出禽獸手段,給大長公主灌下合歡散,讓乞丐與大長公主交合。他故意讓圣賢皇太后派去的暗衛(wèi)看到這一幕,又放暗衛(wèi)回去稟報圣賢皇太后,以此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