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萬智一家落腳的客棧人進(jìn)人出,因中蛇毒導(dǎo)致萬智一家多人死亡的事已發(fā)生了三天,門口看熱鬧的人只增不減。聽到客棧里又一次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和哭罵聲,門外的人議論紛紛。幾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混進(jìn)人群,評說是非恩怨,指責(zé)沈榮華不仁不義、心狠手辣,立刻引來諸多的附和聲,又有無數(shù)流言從人群中傳開。聽到新消息的人群再也按捺不住,有人奔走相告,有人怒罵譴責(zé)。 端寧公主仍一身男裝,帶幾個太監(jiān)走過來,沖人群中的水姨娘點了點頭。水姨娘走出人群,指了指那幾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跟她交待了幾句,就離開了。一會兒,山竹和蛇青從客棧里出來,繞過人群來到端寧公主身邊,同她低語了一番。 “真是太陰毒了,就該千刀萬剮?!倍藢幑鞯弥f智一家之中某些人中蛇毒傷亡的真相,恨得咬牙切齒,問:“那兩名仵作怎么說?尸格上怎么寫的?” “回公主,那兩名仵作一口咬定那七個人是被毒蛇咬傷、最后中毒而死。奴婢不知道仵作怎么寫的尸格,前天事發(fā),官府就把那七個人的尸體抬走了。毒圣救治了萬家十幾個人,發(fā)現(xiàn)了中毒的端倪,可官府卻不讓毒圣驗尸。我家姑娘說那兩名仵作肯定是被人買通了,順天府里也有官員在干擾此事?!?/br> 端寧公主瞇起眼睛微微點頭,思慮了一會兒,召來一名太監(jiān)交待了幾句。太監(jiān)應(yīng)聲離開,端寧公主正跟山竹和蛇青說自己的計劃,就見蟲六和兩名黑衣人匆匆走來。山竹跟蟲六說明真相,氣得蟲六直咬牙,幾人又聽端寧公主吩咐了一番。 “看我的?!毕x六和兩名黑衣人擠進(jìn)人群,站到門口的臺階上,高聲問:“鄉(xiāng)親們,我有萬智一家?guī)资谥猩叨緜龅淖钚孪?,你們愿意聽嗎??/br> “愿意、愿意,你快說。”人群一致響應(yīng),甚至有人鼓掌催促。 “你們既然都想聽,那就說明你們很關(guān)注事情的真相,說明你們都知道是非恩怨。那我只問大家一句話,若你們家的產(chǎn)業(yè)被人霸占的二十年,官府也責(zé)令交出來,可那人就是賴著不走,還罵罵咧咧不客氣,你們會怎么做?” 人群中說什么的都有,大多數(shù)人都支持以強(qiáng)硬手段趕人,但放毒蛇把人咬傷咬死達(dá)到趕人的目的,眾人就不支持了,而且還有諸多非議。那幾名學(xué)生模樣的人見蟲六要跟他們對著干,就沖上來說蟲六是沈榮華派來的,又大罵沈榮華。 蟲六沖那幾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晃了晃拳頭,說:“公道自在人心,大家也都支持趕走霸占別人產(chǎn)業(yè)的無賴,只是覺得放蛇趕人、導(dǎo)致多人傷亡太過狠毒。我很想告訴大家真相,可這幾位文酸假醋的讀書人不想讓我說,大家認(rèn)為該怎么辦?!?/br> “不想聽就走開,別搗亂,行你們說話就不行別人說?”有人說出這話,立刻引來諸多附和支持的聲音,那幾名別有目的的讀書人很快就被孤立了。 看到人們都很好奇真相,察覺到人群中的風(fēng)向變了,那幾名讀書人商議了幾句,就有兩人回去報信,有幾人繼續(xù)留在人群中。那兩人剛走出人群,就被端寧公主的人跟上了,還沒走出胡同,就被抓起來,堵住嘴,裝進(jìn)麻袋抬走了。 蟲六看到山竹沖他打手勢,點了點頭,高聲說:“我現(xiàn)在告訴大家真相,那天放到萬智家里的蛇都是有人養(yǎng)的,不受驚嚇和攻擊不會咬人,也沒毒。萬智家的人中午就被蛇咬了,一直沒事,后半夜才毒發(fā)死了人,大家想想這可能嗎?誰聽說過被毒蛇咬了,沒解毒、沒防治,七八個時辰才發(fā)作的?” “小兄弟,我聽一個在官府當(dāng)差的朋友說有一種特殊的毒蛇咬了人,當(dāng)下什么事也沒有,十二個時辰才發(fā)作。這次咬傷萬智一家的蛇就是這一種,他還說是萬智一家淋了雨、發(fā)作得早,要是不淋雨,一發(fā)作就死,根本等不到救治。你嚷嚷著要跟大家說真相,光校正蛇的事就沒意思的,你還有什么新消息嗎?” 幕后真兇要在放蛇咬萬智一家這件事上做文章,就會準(zhǔn)備一番說辭釋放出來,惑亂人心。再簡單的案子,因為各種猜測,加上輿論的力量,就變得復(fù)雜了。 現(xiàn)在,整個京城的人大多數(shù)都認(rèn)為沈榮華讓蟲七放的是那種咬人之后、十二個時辰才毒發(fā)的蛇。最擅長制毒的百毒翁都不知道還有這種毒蛇,可人們相信了有心之人編造的話,在被陰謀迷惑的民眾面前,真相都微弱不堪了。 “好,那我就給你們暴猛料,這可是毒圣勘查出來的,你們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天下聞名的毒圣?!毕x六咳嗽了一聲,說:“毒圣說此次咬傷萬智一家的蛇根本沒毒,也不是傳言中的特殊的毒蛇,而是有人把提煉出來的蛇毒涂到了某些人的傷口上。因為那人抹得不均勻,才導(dǎo)致有些人中毒死了,有些人重毒很重,有些人卻中毒較輕。有些人明明被蛇咬了,因為沒抹蛇毒,根本就沒事?!?/br> 人們對蟲六的話很感興趣,但要信任他還需要一個過程,有人攻擊他,這個過程就更漫長了。蟲六不著急,也不較真,現(xiàn)場編出說書的段子跟眾人逗趣。那幾個讀書人見蟲六人氣大漲,很不憤,跟他理論,反而被他取笑了一番。那幾個讀書人想回去搬救兵,剛走出人群,就被端寧公主的人抓起來了。 “我再跟你們說一件事,是我一個當(dāng)仵作的朋友跟我透露的?!毕x六看到幾個衙役朝這邊走來,忙說:“官爺來了,我不敢說了,我怕他們抓我坐牢?!?/br> 人們的胃口被吊起來了,見蟲六害怕衙役,要走,哪肯放他呀?蟲六招了招手,就有幾個好事者跟他繞到墻角,去聽他的最新消息了。他只把萬智一家中毒而死及中毒較身的人的姓名、身份和簡單情況說了,又點撥了幾句。這幾個人各有猜測,興沖沖回來,見衙役把人群趕散了,他們就分散開到各處傳播消息了。 衙役驅(qū)散人群之后,就守住了客棧的門,進(jìn)出的人都要詳細(xì)審查。端寧公主要去客棧,被衙役攔住了,拿出公主的令牌居然不管用。衙役說京城因這件事鬧得太亂了,由京畿大營派出的巡城衛(wèi)維持秩序,他們聽命巡城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調(diào)派,只認(rèn)巡城衛(wèi)統(tǒng)領(lǐng)發(fā)的腰牌,而巡城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正是王忠。端寧公主一聽就發(fā)火了,讓她的侍衛(wèi)控制了衙役,又讓人給王統(tǒng)領(lǐng)去報信,就帶山竹等人進(jìn)了客棧。 萬智一家死了的人被抬走了,被救活的中毒者正在休息,沒中毒的人正唉聲嘆氣??吹接腥藖砹耍f智一家醒著的人都開始痛哭,只是有人哭得真、有人哭得假。假哭的人一直在罵,罵沈榮華及林閣老夫婦,所有污言穢語都用上了。 “真是不可理喻?!倍藢幑骶o皺眉頭,為沈榮華感嘆。 山竹上前輕聲問:“公主,現(xiàn)在就動手嗎?” 端寧公主剛要點頭,就聽到客棧門外響起斥呵聲。有三名男子要進(jìn)來,被衙役攔住了??辞逡M(jìn)來的人,端寧公主迎上去,呵令衙役放他們進(jìn)來。衙役見來人衣飾普通,不想放人,被端寧公主的總管太監(jiān)大罵了一頓,才讓人進(jìn)來。 “請皇姐安?!边@三名男子正是二皇子璃王和他的兩名護(hù)衛(wèi)。 “免了,你來這里有事?”端寧公主跟二皇子平日接觸不多,神情很淡漠。 “看到皇姐安好,我心甚慰,這些日子沒過府探望,愚弟實在有愧?!倍首诱Z氣很隨和,看了看客棧里面,說:“我的來意可能跟皇姐一樣?!?/br> “我閑來無事,出來透透氣,聽說客棧里有大熱鬧,就過來看看,你也是?” 二皇子沒質(zhì)疑端寧公主,笑了笑,說:“是我誤會皇姐了,父皇讓我到刑部歷練,卻沒讓我參與什么案子,我也是偷偷過來,就當(dāng)成是看熱鬧吧!” 端寧公主輕哼一聲,說:“你來得是時候,你既然想看熱鬧,我就成全你?!?/br> “多謝皇姐?!倍首硬恢蓝藢幑饕鍪裁?,但他知道萬智一家的人有罪受了。端寧公主手段不軟,她畢竟曾是仁和帝最寵愛的公主,遠(yuǎn)勝于其他皇子和公主。只是這幾年總是折騰,鬧得實在不象話,仁和帝也懶怠管她了。 “都準(zhǔn)備好了嗎?”端寧公主見山竹等人沖她點頭,“那就開始吧!” 山竹等人應(yīng)聲,各自離開,按計劃行事。太監(jiān)總管帶人進(jìn)房把萬智一家都叫出來了,直說大公主來看他們了,又把客棧的掌柜、伙計全叫來了。 萬智一家聽到大公主來看他們,都來到院子里,不分男女、無論老幼,個個都哭喪著臉。中了毒又被救活的人身體有點虛弱,都互相攙扶著,下跪參拜。沒中毒的人底氣很足,見完禮就開始哭,叫嚷著求端寧公主做主,嚴(yán)懲沈榮華。 端寧公主讓萬智介紹,確認(rèn)了他們一家人的身份,問了中毒者的情況,拿出一張紙看了看,沒再理會他們一家,就去和二皇子說話了。萬智一家跪在太陽底下,頂著日曬,滋味很不好受,但他們都不敢吭聲,只能忍耐。就這樣忍了一刻鐘,他們一家人都滿頭是汗了,端寧公主才來到他們面前,笑意吟吟俯視他們。 “萬智,你們一家現(xiàn)在無家可歸,又死了七口人,還惹上了官司,成了京城民眾爭相議論的焦點,你一定很難受吧?你告訴本宮你是怎么想的?!?/br> 萬智跪爬到端寧公主腳下,訴說了他們一家下著雨被蛇咬,又被趕出來的經(jīng)過,大罵沈榮華無情無義、心狠手辣,求端寧公主憐憫,卻不認(rèn)為自己霸占別人的產(chǎn)業(yè)有什么錯處。沒等端寧公主問,他就一口咬定沈榮華讓人放毒蛇是想要他們一家的命,又說沈榮華被他們家死的那七口人勾到陰間打官司了。 端寧公主冷哼一聲,問:“萬智,你怎么知道沈二姑娘被你們家死去的人勾到陰間了?是他們托夢告訴你的,還是你從別處聽說的?” “那小賤人就是該死,她害死了這么多人,光我們家就死了七口,閻王爺要是還讓她活著就沒天理了?!闭f話的人是于氏,萬姨娘的生母,她邊說邊哭。聽到她哭訴,又有幾個男女拉著孩子圍住她,你一言、我一語附和她。 “公主問你們話了嗎?再多話就掌嘴。”太監(jiān)總管呵斥了于氏等人,又轉(zhuǎn)向萬智,“公主問你話呢,你沒聽見嗎?還不趕緊回答?!?/br> 萬智感覺端寧公主來意不明,不象是要為他們一家作主的人,就不敢隨便說話了,被太監(jiān)總管呵問,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囁嚅著說:“是、是他們托夢說的?!?/br> “他們給你托夢說沈榮華是毒害他們的真兇?被他們勾到陰間打官司了?” “是、是他們……” “不是,沈二姑娘不是真兇,我知道是誰害死他們的,我知道是誰害死我哥哥的。”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從房間里跑出來,跪到端寧公主腳下,低聲痛哭。 “畜生,你敢……”萬智抬手要打這個少年,被太監(jiān)總管呵止了。 “他是誰?” “回公主,他是小人的兒子,被毒蛇咬傷,又淋了雨,正在發(fā)熱,他……” “我沒發(fā)熱,也沒昏頭,我知道害死我們一家七口人的兇手是誰,我親眼看到的?!边@少年名叫萬永理,是小萬姨娘的親弟弟,死者中有他一母所出的哥哥。 “你說?!倍藢幑饕娙f智要阻攔,示意太監(jiān)控制了萬智等人。 萬永理跳起來抓住于氏,高聲說:“是她,是她半夜里起來把蛇毒抹到別人的傷口上,我親眼所見。我的傷口在手上,她給我抹毒時把我驚醒了,我偷偷甩掉了,才中毒不深。她也被蛇咬傷了,大嫂、四哥和四嫂都被蛇咬了,怎么他們沒中毒?于氏被蛇咬傷了兩處,都在屁股上,不信你們扒掉她的衣服看看。” 萬智暴跳如雷,要來撕打萬永理,被侍衛(wèi)按住了。萬姨娘的生母于氏及她的兒媳等人都不是心有城府的人,聽到萬永理的話,都慌了神。萬永理的生母楊氏和幾個中過毒的人都信了萬永理的話,哭鬧著來撕扯于氏等人,要扒于氏的衣服一看究竟。這些人你抓我撓,你推我擋,又哭又叫,滾在一起,鬧成了一團(tuán)。 二皇子沖端寧公主施禮,“皇姐,我可以問這少年幾句話嗎?” “問話可以,別嚇到他,他畢竟年紀(jì)還小?!倍藢幑鹘o山竹使了眼色,山竹扶起萬永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帶他過來見二皇子了。 端寧公主俯視打在一起的萬家人,又見萬智掙扎哭求,她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陰澀嘲諷。她出手收拾萬智一家不只是幫沈榮華的忙,而是要打掉沈賢妃一只爪子。她知道沈賢妃羽翼豐滿,但她不擔(dān)心,也不著急,她要慢慢撥。 沉重急促的腳步聲摻雜著喊呵聲傳來,端寧公主回神,看向客棧門口,嘴角挑起嘲諷的冷笑。王統(tǒng)領(lǐng)來了,這才是沈賢妃最堅實的臂膀,也是端寧公主接下來要啃的角色。她叫了二皇子一聲,兩人互使了眼色,等著王統(tǒng)領(lǐng)來參拜。 “順天府的官員快來了嗎?”端寧公主低聲問總管太監(jiān)。 “回公主,按時間推算快了,公主放心,他們不敢晚來?!?/br> 二皇子笑了笑,說:“刑部左右侍郎一盞茶的功夫都能到,大理寺也有人來?!?/br> 端寧公主輕哼一聲,“原來你早有安排?!?/br> “也不是早有安排,是皇姐讓手下到順天府請人,我才安排的?!倍首涌拷藢幑?,低聲說:“沈二姑娘是我的朋友,患難之交,這件事我必須管?!?/br> “沒必要跟我表白,我不領(lǐng)情?!?/br> 二皇子皺眉一笑,還想再說什么,就見王統(tǒng)領(lǐng)陰沉著臉走過來。王統(tǒng)領(lǐng)知道二皇子是五皇子的對手,端寧公主和沈賢妃也不睦,但他表面上禮數(shù)不差。沒等他問,端寧公主就把萬永理的話告訴了他,并言明自己很感興趣,想一探究竟。 王統(tǒng)領(lǐng)狠狠瞪了萬智及于氏等人一眼,想找理由阻止端寧公主,就聽侍衛(wèi)來報說順天府張府尹及兩位同知官、刑部左右侍郎、大理寺少卿都來了。他想到端寧公主和二皇子早有安排,暗捏了一把汗,趕緊讓心腹之人去報信。 “大家都來了,那就開始吧!”端寧公主讓萬永理來指認(rèn)被蛇咬傷、卻沒有中毒的人,她要在廣庭大眾之下扒掉她們的衣服,以最直接的方式確認(rèn)。 “公主,這不好吧?畢竟都是女眷,還有婦道規(guī)矩約束。”張府尹反對端寧公主的做法,“要驗身也行,把她們帶到房里,找?guī)酌t(yī)女來驗?!?/br> 端寧公主果斷搖頭,說:“今日她們在人前脫衣驗身,若身上無傷,本公主會收留她們,誰要是敢笑話她們,就是笑話本公主,必得重懲。若她們身上有傷卻沒有中蛇毒,我就把她們交給你,接下來的事你來做,給本宮提供笑料就行?!?/br> 萬智哭喊,“公主,她們是小人的妾室兒媳,怎么能讓她們露身人前?” “本宮開出的條件你也聽到了,還有什么能不能的?開始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深情只爭朝夕 桔黃的燭光突然跳躍抖動,燭火拉長了幾倍,昏暗的監(jiān)室霎時明亮。映在墻壁上的倒影隨光亮晃動,好像隱藏在暗處的黑手,已無處藏身匿形。 沈榮華聽完山竹匯報的消息,又看了從各處傳來的信件,輕哼一聲,盤腿坐在床榻上。她雙目微閉,面色平和,好像打坐的菩薩,被燭輝光影籠罩其中。許久,她才睜開眼睛,嘴角挑起笑容,她注視著燈燭,雙眸如冰雪般清亮森涼。 重生之后,她先從沈家內(nèi)部斗起,一步一步向外延伸,擴(kuò)展到京城。她斗林家、斗杜家、斗沈賢妃及五皇子,打了一場又一場漂亮的翻身仗。現(xiàn)在,她有了名聲、有了身份、有了基業(yè),有了享用不盡的資財產(chǎn)業(yè)。他們不會再讓她繼續(xù)做大,于是,她斗過的人聯(lián)手了,連沈家和杜家都團(tuán)結(jié)起來了,就是為了置她于死地。因為她,那些大家族、大人物都能冰釋前嫌,每每想起,她都倍感榮幸。 外面?zhèn)餮运辛诵M毒,性命堪憂,甚至還有人說她已經(jīng)死了。順天府不宣布她的死訊是朝廷的意思,事情鬧到了不可收拾,連朝廷都難以壓制了。她一死了之都不行,都不能解除某些人對她的怨恨,就算她真死了,估計也要五馬分尸。 是繼續(xù)裝死,讓沈賢妃及五皇子一派隱藏在暗處的勢力徹底暴露、現(xiàn)行。還是現(xiàn)在就活過來,跳出去,狠狠給他們一個耳光,讓他們損兵折將。她一時想不好,就想等連成駿回來,和一個比她更狡詐陰損的人聯(lián)手,保證讓那些人終生回味無窮。而林楠則讓她自己拿主意,無論她想怎么做,他都全力支持她。 “姑娘,你今晚還想出去散心嗎?” 昨晚,山竹伙同山芋山藥把她從天窗上帶出去,到京城最大的酒樓猛吃了一頓。吃的時候很過癮,回來才感覺撐得難受,鬧得她一夜都睡得不舒服。 沈榮華搖搖頭,問:“順天府說什么時候?qū)弳柸f智和于氏等人了嗎?” “沒說,端寧公主還問了一句,張府尹說先收監(jiān),等朝廷下旨才審?!?/br> 今天,端寧公主在客棧讓人當(dāng)眾脫光了于氏、萬永瑋媳婦、萬永琨夫婦的衣服,看到他們身上都有被蛇咬過的傷口,已在慢慢愈合,根本沒中毒的跡象。端寧公主讓在場的人都仔細(xì)看了,又讓官府做了記錄,才呵問這是怎么回事。 萬智支支吾吾,無話可說了,看他的神情,象是知道真相,但他不敢說,或者是被人恐嚇,或者他想用正妻嫡子等人的死換取更大的利益。于氏、萬永瑋媳婦、萬永琨夫婦則極盡能事的狡辯,連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被神仙賜藥的謊話都編出來了。他們不是精明之人,說得越多,漏洞就越多,到最后都無法彌補(bǔ)了。 端寧公主以欺瞞之罪讓人賞了于氏等人每人五十個耳光,這就等于給于氏等人定了罪,任誰都不能再包庇。她又讓總管太監(jiān)給仁和帝上折子,說仁和帝連日cao勞,需要笑料緩解疲乏,就把這件事真相捅到了皇帝面前。有蟲六幾人及時往外傳播,萬智一家被蛇咬的后續(xù)消息也會不脛而走,很快就能傳遍京城。 除了嫡次子媳婦和四個都不足十歲的孩子,萬智一家嫡系一脈死絕了。即使聽明白了真相,他們也說不出什么,只??蘖恕P∪f姨娘的哥哥死了,鬧騰最歡的就是小萬姨娘的生母楊氏,還有萬智幾個中過毒的妾室。若不是衙役和侍衛(wèi)阻攔,她們非跟于氏等人同歸于盡不可,那拼命的勁頭把萬智和于氏等人都嚇住了。 順天府張府尹怕再鬧出人命,就跟刑部左右侍郎和大理寺少卿商量,把于氏和萬永瑋媳婦、萬永琨夫婦收監(jiān)了。端寧公主建議把萬智也收監(jiān),因為知情不報或包庇等同于從犯,張府尹答應(yīng)了,不管萬智如何喊冤,也一并把他帶走了。 沈榮華點了點頭,問:“你家主子什么時候回來?” 要想打探朝廷的動向,探聽仁和帝的意思,必須連成駿出馬。白瀧瑪通過大長公主府的人打探到不少消息,但大長公主還在鳳鳴山,那些消息也不精確。二皇子和萬永琎都能幫上她,可她現(xiàn)在身份敏感,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向他們開口求助。再說了,用誰也沒用連成駿順手,不用囑咐交待,就能把事情辦得周全。 “奴婢不知道,蛇影一直沒消息傳來,按正常行程再有三天也回來了?!?/br> “我知道?!币粋€低沉且熟悉的聲音從房頂?shù)奶齑皞鬟M(jìn)來。 沈榮華一下子從床榻上跳了起來,難掩滿心歡喜,臉都笑開了花。她看了看天窗上晃動的影子,又坐到床榻上,還噘起了嘴掩飾臉上的笑容。 她要矜持,實在矜持不起來,她也要裝。 山竹和山芋山藥聽到連成駿的聲音,都松了一口氣,也由衷高興。她們今晚該回避了,找個地方休息玩樂去,因為昏暗的牢室很快也會溫馨無限。 連成駿從天窗垂直而落,在床榻前著陸,一襲白衣映襯著跳躍的燈燭,散發(fā)出潔白的瑩潤潤的光芒,霎那間點亮了昏暗的牢室。他見沈榮華不動聲色,坐得穩(wěn)如泰山,就燦爛一笑,沖丫頭們揮了揮手,又沖沈榮華打出極具誘惑的手勢。 丫頭們都很有眼色,嫌走天窗太慢,都直接從正門出去了。這大牢里的高級監(jiān)室有直接通府衙的小門,牢獄的上上下下他們都買通了,出入很方便。出門之后,丫頭們就換了一副哀戚凝重的神色,暗中有眼,她們必須換一張臉。 沈榮華翻動著白眼球,飛出了數(shù)把眼刀,感覺已把連成駿渾身上下扎得千瘡百孔了,她才輕哼冷笑。連成駿見她笑了,松了口氣,坐到她身邊,跟她挨得很近,也不說話。時間在彼此沉默中悄然流走,卻在心里流下了深深的印跡。 “你怎么不說話?”連成駿靠在沈榮華身上,細(xì)細(xì)感受那浸過心田的柔軟和溫暖。一路風(fēng)塵、身心疲憊都拋于腦后,只想把開滿春花的風(fēng)景與她共享。 “不想說?!鄙驑s華緊緊貼住連成駿,還嫌挨得不夠緊,又很大方、很坦然地?fù)ё×怂氖直?,甜蜜的暖流滲于心底,很愜意地享受踏實與溫馨。 “說話呀!你要是不說我就睡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