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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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鐘家姑娘每一句話,都恰好甜在人的心窩子上。 任誰聽了都要覺得心下歡喜震動。 帝王皆多疑。 鐘姑娘多么厲害啊,便是叫陛下將最后一絲疑心也放下了。 …… 第二日。 原本眼見著皇子們年歲漸長,于是搖擺不定的朝臣們,被一道消息,驚了一跳。 青州因春汛發(fā)了大水。 晉朔帝點(diǎn)了大皇子、三皇子隨行前往,而留了太子監(jiān)國。 那隨行名單之上,也有鐘隨安的名字。 鐘父知曉后,沉吟片刻,忙叫萬氏去為兒子收拾行囊去了。心中覺得晉朔帝此舉,怕是有意要抬舉他兒子。 鐘隨安臨行的時候還萬分不舍,沉默不語地多看了鐘念月好幾眼。 結(jié)果他前腳一走。 后腳也有馬車來接鐘念月了。 鐘念月滿臉問號:“怎么我也要去?” 這是給她打的哪門子的盔甲! 不能給她筑個懶人巢嗎? 第57章 讀書(念念懂朕的心思嗎...) 惠妃聽聞太子監(jiān)國的消息, 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她牢牢抓著蘭姑姑的手腕,聲音都發(fā)著顫:“瞧見了么?哈哈哈旁人再如何,倒也抵不過我生了個好兒子!” 滿屋的宮人自然連忙捧著惠妃, 與她說了許多喜慶話。 這一日實(shí)在等了太久。 打從祁瀚被立為太子起, 惠妃就沒有真正放心下來過一日。她怕太子被廢,令他們母子成為笑話。 “不知陛下何時啟程?”惠妃忙問。 蘭姑姑又如何答得上來呢? 惠妃冷靜片刻,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 她怎么能像這般沒見過世面一樣呢? 惠妃想來想去, 叫住了身邊的嬤嬤, 吩咐道:“將我原先做的平安符取來, 送到陛下跟前去?!?/br> 嬤嬤應(yīng)了聲,連忙去了。 惠妃今日實(shí)在高興得緊, 再想起這兩年里, 她不知為鐘念月背了多少黑鍋,都不覺得如何的憋屈了。 要知道, 太后明里暗里敲打過她好幾次,說她不該仗著兒子是太子, 便如此肆意妄為。身為宮妃,竟頻頻邀娘家的姑娘入宮來玩, 便是皇后也沒有這樣的道理,更何況她連皇后都不是,平白亂了宮里的規(guī)矩云云。 這宮里,惠妃最懼怕的人是晉朔帝,第二怕的便是太后。 她先前被罰去抄半月佛經(jīng)那回,每日里都覺得自己仿佛與一具老得死了的尸體共處一般,叫她覺得說不出的恐懼和壓抑。 可以說, 鐘念月得晉朔帝看重的這些日子里,最受折磨的便是她。 “今個兒倒是終于松了口氣了?!被蒎?。 只等陛下一走, 她便要設(shè)法讓莊妃一家,再無翻身之余地了。 鐘念月啊…… 惠妃勾唇輕笑了一聲。 可算叫她抓住機(jī)會,能拿捏她的好外甥女了。 她從未這樣感謝過,陛下乃是一個極為看重政務(wù),而不近女色的人。 惠妃這頭算盤打得極好。 這廂鐘念月都已經(jīng)出皇城了。 而這回香桃和書容都跟在了她的身邊,也就錢嬤嬤因著身子骨老了,她才特地瞞住了,沒有讓人跟上來。 “姑娘,姑娘,馬車怎么停住了?” 香桃突地搭住了鐘念月的肩,搖晃了她兩下。 宮里突然來人帶著她們往城外走,香桃這一根筋的小丫頭也曉得害怕了。 鐘念月慢吞吞地睜開雙眼,不等她掀起窗簾往外頭看呢,便有人來到了馬車外,低聲道:“等候姑娘已久,請姑娘隨奴婢更換車輦?!?/br> 香桃上前掀起了車簾,一瞧外面的景象,驚得“哇”了一聲。 鐘念月轉(zhuǎn)動目光,看了過去,只見他們的馬車此時停在城門外十里地的樹林中。 為何她將距離知曉得這么清楚呢? 只因古時皇城外大都是不允許栽種樹木的,這是為了免去有埋伏時,而守城的士兵瞧不見。 大晉也是一樣,樹木都栽種在十里地開外。 鐘念月再一抬眸,不遠(yuǎn)處停著一駕馬車。 那馬車通體黑灰色,瞧著不大起眼,但觀其寬闊,足有普通馬車拼湊上三個那么大。 再看那馬車身后的緩坡之下。 儀仗隊(duì)伍與禁衛(wèi),都烏壓壓地停在那里,不知等了有多久。 香桃和書容少于見到這樣的場面,自然驚駭不已。 平日里看著沉穩(wěn)的書容張開嘴,還結(jié)巴了一下:“姑、姑娘?!?/br> 鐘念月將手搭在香桃的掌中,輕輕一抬下巴:“走吧?!?/br> 鐘念月上了那駕馬車。 晉朔帝正坐在里面,翻動一本書冊。 香桃和書容緊跟后面,乍然一見晉朔帝,連忙跪地叩了頭。 “起來吧?!睍x朔帝道了一聲,看也沒看她們,只看向了鐘念月,“累不累?若是累的話,且先睡一覺。這馬車?yán)飳挸ǖ煤?,容得下你在這里小睡。” 睡覺固然重要,但鐘念月更好奇晉朔帝為何要帶上她。 “青州發(fā)大水了?”她問。 “嗯?!睍x朔帝應(yīng)聲,“數(shù)十萬百姓流離失所。” 這說起來不過也就是一兩句話,但真落到現(xiàn)實(shí)里去,便是可怕的境況了。 放在后世,就算科技那樣發(fā)達(dá),洪水來的時候都還是會禍害不少百姓呢,更何況是這個時代呢? 所以……鐘念月就更想不通了。 “那我跟隨前往,恐怕拖了陛下的后腿……”鐘念月道。 晉朔帝也并不是什么昏聵之人啊。 晉朔帝點(diǎn)了點(diǎn)手邊的那本書:“念念讀過這個么?” “什么?”鐘念月毫不客氣地伸手拿了過來,卻見上面寫著《治水論》。 “先朝有慶先生,哀民生之多艱,便將前人所著多篇治水的策論,再結(jié)合他自己奔走各地著下的治水之論,一并編成一冊。念念該讀一讀?!?/br> 鐘念月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朕知你不大愛讀書,也少于過問你的學(xué)業(yè)。但三年前你在朕的壽誕上,送上了一幅字,此后朕便特地請了二位大儒教你寫字……” 鐘念月心道可別提了。 光這兩位大儒,就讓她的生活“充實(shí)”了一大半。 “念念學(xué)下來,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識得不少字了。要將它讀下來,并不難。是嗎念念?”晉朔帝的語氣溫柔,像極了勸學(xué)的爹媽。 他頓了下,又道:“若是有不識得的字,只管問朕。讀不懂的地方,也來問朕……” 鐘念月張了張嘴。 可我還是沒有弄懂,我為什么要讀這個東西??? 晉朔帝此刻將無底線的寵溺演繹到了底,他道:“罷了,念念想必是沒耐心讀的。先由朕來念給你聽,如何?這一路還很長,念念每日里只學(xué)上十頁便可?!?/br> 晉朔帝沒有說,他昔年只花上兩個時辰,便能將這樣一本書悉數(shù)吃透。 在他心中,念念年紀(jì)輕,又那樣?jì)蓺獾匾锌恐瑢W(xué)得慢些,倒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祁瀚等人是全然不能與之相比的。 晉朔帝這番話說完,才終于給了鐘念月插聲的機(jī)會。 鐘念月干巴巴地道:“可是陛下,我為什么要學(xué)這個?” 晉朔帝道:“不止這個。” 鐘念月:“還有什么?” 晉朔帝道:“齊民要術(shù)可讀過?還有水經(jīng)注,淮南子,武經(jīng)總要……” 這些書,鐘念月……還當(dāng)真聽過名字。 她知曉《齊民要術(shù)》乃是綜合性的農(nóng)學(xué)著作,而水經(jīng)注乃是地理著作,淮南子乃是集諸子百家之精華的大作…… 鐘念月已經(jīng)有點(diǎn)頭昏了。 她低聲問:“這些我都要讀?” 晉朔帝:“嗯?!彼嫔嫌楷F(xiàn)一點(diǎn)柔色,面容便更顯得俊美了。他不急不緩道:“念念莫怕,一日學(xué)不會,便學(xué)一月,一月學(xué)不會,便學(xué)一年,十年……” 聽見“十年”,鐘念月的血壓都咻地一下上去了。 她覺得自己一會兒張嘴,都要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