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唐眠問:“大房是秦董那一家?二房是江意那一家?” 周明安點頭。 . 唐眠剛接手周明安,忙得一天只能睡四個小時。江意出院那天,她都抽不出時間去接他,只好電話聯(lián)絡。江意著急去澳門,也沒在意這事,當天在拱北排隊過關的時候才跟唐眠通了電話。 恰好是周末,來澳門旅游的人特別多,周圍還有個兩個旅游團,聲音格外嘈雜。唐眠很努力才聽清楚江意的話,不由臉紅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你羞不羞。想啦?!?/br> 江意問:“周明安在你身邊?” 唐眠問:“嗯?來查崗了?”說完后,她忍不住笑了聲,說:“他在錄音棚里,你在澳門那邊小心一點,我蠻想吃杏仁酥和rou松卷的,你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c?!?/br> 江意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好。” “哎呀,不說了,周明安那邊出了點問題,我過去看看?!闭Y束通話,江意又說:“等等?!?/br> “嗯?” “工作一結束立馬跟他分開,不要跟他一起吃飯?!?/br> 唐眠對浩哥那邊坐了個稍等的手勢,側過身子,背對著錄音棚,聲音愉悅地說:“嗯?某人不是宇宙無敵第一自戀狂嗎?” 江意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看不上他,我怕他看上你。” 唐眠忍俊不禁。 結束通話后,江意這邊也排到了,過關后,他拿著地圖在澳門四處打轉。后來,他去了大三巴牌坊,過往的記憶與這兒慢慢重疊,小時候的唐眠如此清晰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 周圍的游客熙熙攘攘的,他仰望著牌坊,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一樣。他的世界里靜悄悄的,沒有游客,只有過往的回憶。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游客漸漸少了。 他抬腕一看,已經(jīng)下午六點了。他去附近的小店里買葡撻吃,小店老板是地地道道的當?shù)厝?,說著一口流利的白話,聽江意一開口,立馬改成生硬的普通話。 江意拿出手機,里面有一張照片,是唐眠給他的,說是唐父年輕時候的照片。 “你以前有見過這個人嗎?” 小店老板一看,一拍大腿,說:“這人眼熟!后生仔,你等等?!闭f著,老板給他寫了個地址,說:“你去這里,他或許知道?!?/br> ☆、第64章 chapter18(2) 江意找了個當?shù)厝?,給了一百五的車錢,摸到了小店老板給的地址,是一座老式的小房子,面積不大。不過在澳門這種寸土如金的地方,擁有一座這樣的小房子,也是極其不易的。 他打量了會,屋里有燈光傳出。 他摁了下門鈴。 沒多久,有個小女孩出來開門,扎著小辮子,蹦蹦跳跳的,問:“你搵邊個呀?”江意聽不太懂,微笑說:“你爸媽在家嗎?” 小女孩的眼珠子漆黑黑的,水靈靈的,瞅了瞅江意,往屋里頭喊:“爺爺,是一位叔叔。”說著,又滴溜溜地打量著江意,笑嘻嘻地說:“叔叔你長得真好看。” 這回用上了普通話。 “你跟我合照一張好不好?”小女孩拿出手機,咔擦的一下,就拍了一張照片。這會,一位頭發(fā)全白的老人家扶著拐杖走出,先瞪了小女孩一眼,斥責:“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便給陌生人開門。” 小女孩笑嘻嘻地說:“好啦好啦?!?/br> 老人家這時才看向江意,眼里滿是警惕。江意連忙自我介紹,說:“爺爺你好,我是來找人的。請問你認識這個人嗎?”他亮出手機里的照片。 老人家一看,渾濁的眼睛似有漣漪,緩緩地望了江意一眼。 “進來坐吧?!?/br> 電視機里放著晚間新聞,聲音開得很大,老人家讓小女孩關了電視機,在一張?zhí)僖紊献隆K隽朔隼匣ㄧR,仔仔細細地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在江意都以為他忘記了他的存在時,他才慢慢地抬起頭,問:“你是他的誰?” “他是我岳父?!彼耦仧o恥地說。 老人家有些驚訝,說:“他再婚了呀,也是,這么久了,怎么會一個人?孤獨的滋味不好受。”老人家感慨了一句,又說:“他很早就不在這里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跟他只見過兩面,第一次在他的婚禮上?!?/br> 老人家忽然起身,拄著拐杖走到一個柜子前,半晌摸出一個鐵皮盒子。小女孩過去扶住老人家,說:“爺爺我來拿。”爺孫倆回來坐下,老人家打開鐵皮盒子,里面裝滿了陳舊的物品。片刻,老人家摸出一張黑白照片,指著:“這是我侄女?!?/br> 是一張結婚合照。 年輕的姑娘穿著*十年代的白婚紗坐在輪椅上,笑得像是一朵花,她后面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是年輕的唐父。老人家說:“我侄女結婚后就沒怎么跟我走動。后來再次見到是在她的葬禮上,聽說死于產(chǎn)后大出血。” 江意問:“孩子生出來了嗎?” 老人家說:“是個男孩?!?/br> . 北京。 昏暗的包廂里,周明安握著話筒在唱歌,底下坐了唐眠還有幾位老板。作為經(jīng)紀人的工作之一,自然少不了拉贊助的事情。之前江意名聲不小,贊助商答應得都特別爽快。如今換成周明安,她喝了兩輪的酒,他們還在打太極。 周明安唱完一首,下來坐在唐眠身邊。 兩位老板在打電話,還有一位剛剛出去了。他低聲和唐眠說:“還沒有搞定?” 唐眠說:“沒有?!?/br> 周明安瞥她一眼,說:“拿出你經(jīng)紀人的氣勢來,以前sophia一開口,半個小內(nèi)準搞定?!碧泼咔扑绨莸男⊙凵?,瞪他一眼:“以前江意的名號一搬出來,不用十五分鐘就能搞定?!?/br>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 這時唐眠的手機響了下,是江意的微信。 【你有你母親的照片嗎?】 唐眠愣了下,對周明安說:“你先頂著,周老板快不行了,你負責搞定他,我去外面打個電話。”周明安心里叫苦,愈發(fā)懷念謝菲在的時候,一出場大殺四方的氣勢,他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附和謝菲。 唐眠走出包廂,左拐直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后,直接撥通江意的電話。 “意?” 江意那邊很安靜,“看到我的微信了?” “嗯,找到什么線索了嗎?我很小的時候見過我母親的照片,但是后來因為事故照片全都丟了。我現(xiàn)在也不太記得我母親長什么樣子,我爸一提起我媽神色就不對,所以我基本沒有提過?!?/br> 江意那邊沉默了會,忽然問:“你現(xiàn)在在哪里?怎么這么吵?” 唐眠笑了聲:“你耳朵真尖,沒啦,跟周明安還有幾個贊助商一起唱歌,晚點應該能搞定的。你什么時候回來?” “明晚回來,”頓了下,他又叮囑道:“你剛出院不久,喝酒的事情讓周明安做?!?/br> 唐眠嘴里應著,心里卻嘆了聲,周明安酒量還不及她呢,這事讓周明安做肯定得搞砸。他就跟個小公舉似的,沒謝菲和他爹護著,他哪能順風順水混到今天。 她出去買了盒酸奶,喝完后再次回去準備再接再厲。 剛推開包廂的門,唐眠就見到周明安醉得跟一坨泥似的躺在沙發(fā)的邊沿上,不過姓周的老板也不行了,喝得搖搖晃晃的,在臺上扯著嗓子鬼吼。 唐眠面帶微笑重新坐下,說:“不好意思,剛剛出去打了個電話,讓幾位老板久等了,我自罰一杯?!闭f完,舉杯一飲而盡,看著空空的酒杯,一位洪姓老板拍著胸口說:“唐經(jīng)紀人就是豪氣,難怪能把江意捧得這么紅。” 唐眠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扯到周明安身上。 洪老板是只老狐貍,不接唐眠的話題,非得讓唐眠唱首歌。唐眠唱了周明安的歌,這時已經(jīng)覺得有點暈乎乎的了,她咬牙堅持,又喝了兩輪,洪老板也有些醉了,終于開始提起贊助的事情。 唐眠忽然想起出院的時候,醫(yī)生千叮萬囑的,傷口沒有痊愈之前不要喝酒。 手臂疼得厲害,胃部也疼,唐眠覺得有冷汗從額上不停地滾出。 她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有股拼勁,不拼到最后絕不罷休。也不知過了多久,老狐貍終于松口提起合同的事情。唐眠忍著痛,把合同給簽了。 印章一蓋,她收起合同把幾位老板送了出去,再次回到包廂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在震動,她無暇顧及,踉踉蹌蹌地奔到洗手間,抱著馬桶吐得昏天暗地的。 . “眠眠……眠眠?”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唐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隨后又重重閉上,陷入黑暗的世界。等唐眠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睛還未睜開,鼻子就聞到熟悉的醫(yī)用消毒水味道。 她睜開眼,身側的點滴吊瓶剩下一小半,床沿趴了道熟悉的人影。 “意。”她小聲地喊了句。 床沿的男人像是受到驚嚇似的,登時繃直了身體,看了她很久,才緩緩放松,輕聲問:“要不要喝水?” 她點點頭,在他倒水的時候,又問:“我怎么在醫(yī)院里?” “你得了胃潰瘍,手臂的傷也復發(fā)了?!?/br> 唐眠木訥地摸了摸胃部,不太在意,又問:“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明晚嗎?”病房里的水機只剩最后一杯熱水,他拿了另外一個玻璃杯,互相兌著,等水溫了才遞到她唇邊。 “我自己來?!?/br> 他不肯松手,她只好作罷,小口小口地喝著溫水。 江意說:“我怕你應付不來,從澳門直接飛回北京了?!彼麆觿哟?,似乎還想說什么,眼睛四處瞟著。這時,有人在病房外敲了敲門,不一會周明安進來了。 他提著一個果籃,看了江意一眼,被他冷冰冰的眼刀子剜得心虛,中氣不足地對唐眠說:“你好點了嗎?” 唐眠說:“好多了,就是有點胃潰瘍,不過不礙事?!币娭苊靼脖唤獾傻貌蛔栽冢终f:“江意,我想吃蘋果了,你給我洗一個?!?/br> 江意沒動,淡淡地說:“你現(xiàn)在不能吃蘋果?!?/br> 腳一翹,直接坐下,跟一尊門神似的橫在她和周明安之間。她只好對周明安說:“合同我在這里,你幫我?guī)Щ毓尽!敝苊靼舱f好,接過合同的時候,又被江意冷冰冰地看了眼。 他手一抖,也不想多逗留了,客套話也不說腳底抹油似的離開。 唐眠說:“你別為難他,他酒量不好,昨晚他也是盡力了?!?/br> “我沒有為難他?!?/br> 你剛剛那樣子像是要吃了他好嗎! 江意又說:“昨天半夜我趕回來,在廁所見到你毫無生氣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當時你還小,卻渾身血淋淋地抱著我,跟我說你要死了?!?/br> 他的語氣特別平靜,可她卻從中聽出強力抑制住的悲傷和痛苦。 她不知道那段遺失的記憶里發(fā)生了什么,可于他而言,卻像是一場走不出的噩夢。 他抓緊她的手。 “答應我,以后不要勉強自己。” 她被抓得生疼,可是更加心疼他,點點頭,說:“好,我答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