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這可了不得了,從前些日子開始,載著禮物的車就開始進了錦官城,今天天還沒有亮,坊市的大門剛剛打開,賓客就開始帶著禮物絡繹不絕的進了韓家的大門。 坐在攤子上喝著面湯的人抹了下嘴,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沖著老板娘吆喝了聲,“這面越來越勁道了啊,老板娘的手藝真的是越來越好了?!钡玫嚼习迥锖┖竦囊恍χ缶烷_始給那些人說今天的熱鬧,“你們可沒見,那成堆的禮物可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家里般,嘖嘖,這熱鬧的樣子可不知道多少年沒瞧見了。” 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過了飯點了,日頭都開始升起來了,還在這里坐著的不是懶漢就是一些趁天沒亮就摸黑進來的農(nóng)戶了,趕了一路,跋山涉水的,在家吃的那點東西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沒有要緊東西要賣的就找個物美價廉的小攤子胡亂的吃點,要知道這個攤子的面也不算貴,加個雞蛋也就十個銅板,就是這樣平常也沒人舍得吃,每年也就這么時候吃點了。 在這做了沒一會兒,就見到外面不斷的走過了一輛輛的馬車,那精致的樣式還有仆人穿的嶄新的料子都惹得眾人一陣艷羨,也為這里的繁華著迷,都想著啥時候能夠攢夠錢在這里買上一棟院子了,不過想著自己的那點家底真的有點喪氣。 而每天過來定時吃面湯的懶漢見他們一臉的艷羨就忍不住的給他們炫耀起來,一群鄉(xiāng)下人哪里見過這樣的景色。 其他人果然來了興趣,一個黑臉大漢憨憨的道,“韓家是什么人,竟然這么厲害,比官家老爺還要厲害?” 懶漢斜著橫了他一眼,拖長的聲音,“你懂什么?。 ?/br> 見黑臉大漢紅著臉摸了摸后腦勺之后才滿意的拖長了聲音道,“官家老爺算什么啊,你知道韓家以前出了多少位官家老爺么?!至少這個數(shù)。” 懶漢伸出手比了比,黑臉大漢不確定的道,“十個?” 懶漢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聲音拖的更長了,臉上全是洋洋得意,“至少這個數(shù)的好幾倍,知道了吧,韓家可是頂頂厲害的家族,以前可是從京城搬過來的,據(jù)說以前還出過宰相老爺,連前朝的皇帝老兒都要聽他的?!?/br> 下面?zhèn)鱽硪魂圀@呼聲,在他們印象里管家老爺都是頂天的人物了,見了官差都要小心侍候著,皇帝圣人實在是太遠了,他們壓根沒什么印象,只知道這絕對是天底下最為尊貴的人物,而現(xiàn)在聽懶漢說這韓家竟然比皇帝圣人還要厲害,那要多么厲害啊。 這下子對素未謀面的韓家更是多了層敬畏。 懶漢洋洋得意的享受著下面又驚又畏的眼光,好像他們怕的人全是他一樣,等他享受夠了才又用極為優(yōu)越的話對他們說,“這次可是韓家的老祖宗的七十大壽,不但刺史大人要去韓家給韓老祖宗拜壽,就是京城里也來了好多大人物,帶了不知道多少的好東西就等著見韓老祖宗一面呢?!?/br> 下面又是一陣驚呼聲,畢竟刺史可是大官,據(jù)官差老爺說蜀州所有的事情都歸刺史管,能管這么多人,肯定是了不得的官,這么了不得的官都要去給韓家的老祖宗拜壽,那要多了不起啊,更何況還有京城的大人物,這真的想都不敢想啊。 懶漢又想說些什么就聽到外面一陣喧嘩聲,一行人顧不得聽懶漢說什么了,都下意識看向外面的大街,這處小攤子正好在坊市的門口,坐在這里對外面的行人或者馬車看的一清二楚,這么看過去就瞧見了外面正有十幾個穿著整齊樣貌齊整的小廝驅(qū)趕行人,隱約的聽到什么郡主什么的,這下可來勁了。 在老百姓心里,這最厲害的還是皇上圣人,那可是真龍?zhí)熳?,能跟普通人一樣么,那公主皇子也是龍孫鳳女,也是個頂頂出色的人物,能瞧見什么郡主遠遠比虛無縹緲的韓家來的有吸引力了。 幾乎所有人都眼巴巴的往外瞧,被驅(qū)趕的不快的行人這會兒也安靜了下來,郡主確實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得罪不起的人物,況且只是讓他們靠邊給郡主的馬車讓個地方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懶漢雖然有些不快,但是眼看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向外面,他自己的心也跟被貓抓了一把一樣,燒的厲害,臉上帶著故作的矜持也不剩下什么了,見周圍的人都沒注意他,也就伸著脖子看過去。 小廝的效率很高,沒一會兒中間的路就清出來了,就聽噠噠的馬車聲響了起來,一個翠蓋朱輪的馬車昂首挺胸的走過來,率先看到的就是四匹白色的馬,順滑的皮毛纖塵不染,找不到半點不整潔的地方,邁著矯健的步子不緊不慢的走著,黑臉漢子的眼睛都瞪直了,看著那四匹馬都移不開眼了,心里道,我的乖乖來,這得值多少錢啊,能換多少糧食啊,就是再蓋上兩棟宅子也使得啊。 好不容易從白馬上移開就被馬車上的精美裝飾給閃瞎了眼睛,馬車四個角上都掛著瓔珞墜子,最下面還墜著一個小小的純銀的鈴鐺兒,隨著走動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隨意的做蓋頭的布料更是比他們身上穿的都好上千百倍,更不用說馬車后面跟著的幾十號人,有男有女,穿著整齊,相貌齊整,身上穿的料子簡直比他們見過的最好的料子還要好,黑臉漢子心道,這才是真的天潢貴胄,我們想都不能想的富貴日子。 懶漢倒是有些遺憾,這樣的馬車雖然富麗堂皇,但是在錦官城里也不是沒有見過,能見到郡主真人才是大大的幸運,可惜這位郡主娘娘不是那么好見的。 等馬車走過了之后才黑臉漢子回過神問懶漢,“郡主娘娘也是跟韓家的老祖宗拜壽么?” 懶漢心道我哪里知道這個啊,不過臉上的得意又露了出來,理所當然的道,“這個當然了,不然這是去哪啊?!?/br> 這一行人確實是朝著韓家的方向走去,韓家坐在的永昌坊可是最早的坊了,里面住的都是一些老牌的家族,方家也住在里面,今天整個永昌坊都熱鬧了起來,里面可比外面看起來還要熱鬧,往常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全是來來往往的馬車,韓家的正門角門全都打開了,管家還有幾位郎君帶著幾位小郎君出來招呼客人。 雖然韓家沒有懶漢說的那么夸張,相比較巔峰輝煌的年代更是沒落的厲害,但就像是重錦說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幾斤釘呢,更何況韓家現(xiàn)在正從低谷里爬出來。 延續(xù)了幾百年的家族大大小小的姻親不知道有多少,更何況這位韓家的老祖宗可是方家的小娘子,現(xiàn)在算起來也是方家的長輩,今年又是整壽,沒有不大cao大辦的道理,這么想來這么熱鬧也沒有哪里不對了。 韓家老祖宗現(xiàn)在所在的壽安堂早已經(jīng)擠滿了人,客人還沒有來全,韓家老祖宗的身份也不用去外面親自迎接客人,穿戴整齊的坐在軟榻上看著下面跟花一樣兒的孫兒輩,臉上的笑容就停不下來,已經(jīng)養(yǎng)好傷的小八娘臉色還有些蒼白,原先圓潤的下巴已經(jīng)變得尖尖的了,趁的眼睛更大了,烏溜溜的,又可憐又可愛,掐著嗓子叫了聲“老祖宗”就被韓家的老祖宗給按到了懷里,嘴里念叨著,“哎呦,我的心肝兒,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了?” 小八娘抱著老祖宗的腰撒嬌,“想老祖宗想的,今天老祖宗的大壽,孫女祝老祖宗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長命百歲,平安喜樂?!?/br> 老祖宗摟著小八娘更用力了,“呦,今天這小嘴可真甜,一會兒可要跟著老祖宗一起?!?/br> 韓大娘笑著道,“您再寵寵她,她就更無法無天了?!?/br> 老祖宗虎著臉,“誰說的,我看我的心肝兒可是乖的很?!?/br> 隨著小八娘的“老祖宗”,整個屋子里都熱鬧了起來,小五娘小六娘艷羨的看了下小八娘,小八娘是大房嫡出的小女兒,自幼就獲取了萬千寵愛,只要有她在老祖宗面前,其他人什么光彩都被搶光了。 小五娘下意識的就想摸摸自己額頭上的傷口,意識到這是在哪里,又低眉斂目,眼底閃過一絲的痛恨和不甘,在韓家這個延續(xù)了幾百年的家族里,嫡庶分明,雖然沒有有誰苛刻庶女,但是庶出在某些方面半點也比不上嫡出的小娘子,更不用說她這個庶出郎君的庶出女兒了。 就比如上次,她被小八娘砸傷了臉,雖然不太嚴重但是也傷了臉,回到韓家,幾乎都有人都去關心小八娘了,等事后她才被嫡母公事公辦的問了幾句,賞賜了幾瓶藥膏免了請安,小五娘咬了咬下唇,而小八娘更是問都沒問過一句,現(xiàn)在聽著小八娘撒嬌的聲音小五娘更是心里不是滋味。 小七娘也看的有些艷羨,她雖然不差,但是還比不得小八娘受寵,想了想,也湊上去跟老祖宗說了幾句討巧話,現(xiàn)在更是熱鬧了。 正在熱鬧的很的時候方家的人到了,老祖宗也顧不得懷里的小八娘了,忙不迭的道,“快快,快讓她們過來?!?/br> 小八娘扁了扁嘴,“老祖宗,方家阿姐來了你就不喜歡我了么?” 老祖宗被逗笑了,又抱起小八娘,“你是老祖宗的心肝寶兒,不喜歡誰也不會不喜歡我的小八娘?!?/br> 小八娘頓時喜笑顏開,“這不是怕老祖宗不喜歡我了么,我可是最喜歡老祖宗了?!?/br> 老祖宗裝作一臉無奈的道,“多大的人了,居然還這么會撒嬌?!?/br> 方大娘和方二娘方三娘一起進來的時候,屋里一片歡聲笑語,方大娘就瞧見了正趴在老祖宗腿上撒嬌小八娘,見她臉色雖然蒼白了些,也瘦的厲害,不過精神倒是好的很,看來傷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 走進了方大娘就對著老祖宗脆生生的叫了聲,“姑奶奶?!?/br> 老祖宗故意不理睬她,“平常的時候也瞧不到你的人影,不知道老祖宗我想你想的厲害,是不是不是老祖宗我壽辰你還不準備來?” 方大娘見狀忙上前討?zhàn)?,“哪能啊,哪能啊,您可是我心里最最敬仰兒的人了,平常的時候還不是怕打擾了您么?” 小八娘暗地里冷哼了一聲,心里不舒服,當日她被罰跪,方大娘可就站在那里一句話都沒說,這可真的是她的好表姐!扭過頭不想搭理她,就見她阿娘正再給她使眼色,小八娘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扭過頭準備跟方大娘打個招呼,就瞧見一個圓臉的婆子急匆匆的小步跑進來,臉上帶著焦急,見到韓大娘就眼睛一亮,就想過去,卻見韓大娘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揚聲問道,“前面出了什么事了么?” 圓臉的婆子瞧見了老祖宗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差點辦了錯事,忙頓住腳步,轉(zhuǎn)而看向老祖宗,急匆匆的道,“老祖宗,曦和郡主來了!” 小八娘的臉頓時綠了。 本來熱鬧的屋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47|3,23|家 韓大娘臉色稍變,韓家老祖宗的笑臉也凝滯了下,見韓大娘輕輕的搖了搖頭,頓時一陣胸悶,帖子都沒遞進王府,這位曦和郡主今天是來做什么? 眼睛再向小八娘偏移一下,老祖宗的胸口一陣胸悶,今天是她的七十大壽,她比誰都不希望出事,年紀大了,都喜歡平平安安的和和美美的,沒有什么大事也不會挑破面子上的那點事兒,所以小八娘被曦和郡主罰的狠了,這雙腿差點廢了,老祖宗只是多慰問了兩句,從私庫里拿出來幾件稀罕的東西給小八娘送了過去,也沒提去祁王府興師問罪的事情。 韓大娘大概也知道老祖宗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是能不沾就不沾了,面上一直笑吟吟的,也沒提這件事,兩個人就這么粉飾太平的把這件事過去了,今日韓大娘也沒想給曦和郡主下帖子,只公式化的遞給了祁王妃一張,沒想到今日這位曦和郡主竟然會主動上門,韓大娘心也是一跳。 這位郡主萬一是善者不來呢? 韓大娘見老祖宗的臉也有點勉強,知道她們這次又想到一塊去了,猶豫了下,對著老祖宗道,“老祖宗?” 老祖宗本來想說你快去迎接郡主,頓了下才想起來,她現(xiàn)在看起來地位尊崇,到底還是一介白身,郡主駕到,她就是今天的壽星也要去迎接,臉上的笑意又淡了些,板著臉的對著身邊的嬤嬤道,“還不快給我拐杖,郡主娘娘來了,我等自然要親自去迎接已示尊敬!” 老祖宗都站起來了,其他人哪里還有坐著的道理,烏拉拉的站起來一片,韓大娘忙不迭的去扶老祖宗,“老祖宗,您可慢著點,您可是今日的老壽星,哪里用得著您啊,我去就行了?!?/br> 韓二娘這會兒也順著韓大娘的話說了句,“對啊,對啊,老祖宗,您可是今天的大壽星,誰都沒有您尊貴,您就安心的坐著吧。” 韓三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撇著韓二娘,“我的好jiejie,這話您在這屋里說說也就算了,等到了外面說了這句話,被人聽了去,說不得就要被人戳脊梁骨呢?!?/br> 韓四娘低著頭對著小七娘輕輕搖了搖頭,韓五娘拿著帕子捂著嘴嬌笑了聲,提高了聲音,“三嫂說的對啊,這話可不能拿到外面去說,說不得就被人聽了去……” 老祖宗被恭維了兩句心里正舒坦,這會兒聽了韓三娘和韓五娘的話,臉皮子抽了抽,正想說話,就瞧見韓六娘搖曳生姿的站起來,走到韓五娘身邊,“五嫂,你……” 老祖宗手里的手杖猛的頓了頓青石板,悶悶的聲音讓五娘六娘都下意識的一哆嗦,就聽老祖宗含怒的道,“多大的人了,現(xiàn)在居然這般作態(tài),簡直不知所謂,都收拾收拾,都快給我去迎接郡主!” 韓五娘帕子后面的嘴角輕輕勾了勾,眼底閃過一絲的不屑,你就是個老不死的,平日里她們聯(lián)合起來擠兌我們的時候你可開口幫我們。 韓家老祖宗領著韓家一行人還有一群丫鬟婆子烏壓壓的一群人將近百人一起去迎接郡主大駕,其間不少人見到韓家這么大的聲勢嚇了一大跳,老壽星都親自出來了,以為是出了什么事兒,小聲的問清楚了才知道是祁王妃的曦和郡主正在門外等著大家的恭迎,忙不迭的跟了去。 大部分人對曦和郡主都很陌生,只模糊的知道一些概念,倒是曦和郡主的生辰宴鬧的有些大,當時不少小娘子一臉歡喜的去湊了熱鬧,回來的時候都是一臉蒼白,問了也是只言片語的,根本解釋不清楚,后來倒是聽說韓家的小八娘和郭家的九娘被罰了的狠了,對這位小郡主的模糊印象里多了句刁蠻,其余的也沒有什么,現(xiàn)在聽說這位神秘的曦和郡主突然來了韓家的老祖宗的壽辰宴,第一反應就是韓家的面子果然大,連郡主都親自來,第二就是好奇了,這位小郡主到底是什么樣的小娘子?。坎恢佬宰釉趺礃?,若是看得過去,家里若是有合適的小郎君的話倒是不失良配,不少的當家娘子臉上帶著笑,心里盤算著要好好的觀察觀察這位郡主,也沒注意到韓家一行人稍微怪異的笑容。 老祖宗走的非常慢,一方面是老了,步子怎么都快不起來,早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了,另一方面想著這位小郡主若是腦子靈活點就應該知道這會兒應該派人過來告訴她不用她親自恭迎了,要知道今日是她的七十大壽,她讓老壽星一步一步的過去恭迎參拜她,這是要讓整個蜀州都知道她的飛揚跋扈之名么? 老祖宗走的越來越慢,可惜等了半天也沒瞧見前來報信的人,老祖宗的臉黑的快要滴墨水了,小八娘臉色發(fā)青的拽著韓大娘的手,大眼睛看向韓大娘,無言的求助,韓大娘臉上沒有一點的異色,反手一把抓住小八娘的小手,給小女兒無言的支持,小八娘忐忑了半天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心道,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 想到這里小八娘整個人興奮了起來,要說小八娘不怨恨憎惡重錦是不可能,小八娘自幼受到了家里的萬千寵愛,手指頭傷了屋里都是一片的兵荒馬亂的,更不用說吃那么大虧了,那是在王府,她勢單力薄,她是沒辦法,現(xiàn)在不一樣了,這里是韓家,是她的地盤,她做點小動作就是被發(fā)現(xiàn)了也有她阿娘給她兜著,小八娘越想越興奮,嘴角忍不住的上翹再上翹,怕被人發(fā)現(xiàn)異樣,使勁的低著頭不讓人看到她的臉。 方大娘心里也有些不安,她阿娘讓她和曦和郡主交好,從現(xiàn)在看來曦和郡主對她也挺好好感,生辰宴會的時候方大娘雖然覺得曦和郡主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槍的有點太過……厲害,但是后來想想又覺得曦和郡主堂堂郡主之尊,小八娘當面挑釁實在是太不把郡主放在眼里了,雖然有點過了也情有可原,現(xiàn)在曦和郡主來了韓家,若是兩方再爭執(zhí)出事,她到時候還是兩不想幫? 方大娘有些為難,方大娘還是很了解小八娘這個表妹的,上次看起來她雖然兩不相幫,但是在小八娘看來估計她已經(jīng)站在了曦和郡主這一邊了,估計把她得罪了徹底,方大娘確實是站在了曦和郡主這一邊,畢竟被寵的無法無天的表妹實在讓她親近不起來,這次要是再起了爭執(zhí)…… 方大娘想了一路也沒想出個頭緒來,等看到大家都停下腳步才忙不迭的也停了下來,抬頭看過去就瞧見了外面停著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周圍無聲的站著小廝丫頭,目不斜視的站著,最讓一些小娘子膽寒的就是在那日生辰宴上拿劍指著她們的那十一個人,尤其那個長的漂亮的不行的少年,四處張望沒看到那個少年之后所有人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氣,雖然人長的跟畫里一樣,但是太嚇人了,想起那張臉現(xiàn)在不少人尤其是小八娘現(xiàn)在還在哆嗦。 小八娘幾乎想要伸手去摸自己脖子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被韓大娘握著才松了口氣緊接著就是恨的牙癢癢了,你一個買來的奴才也敢拿劍對著我,早晚會剁了你那雙手! 老祖宗瞧見了外面這排場之后,心再次一沉再次想起了四個字,“來者不善!” 現(xiàn)在她人到了這里馬車還不見動靜,老祖宗臉皮抽了抽,韓大娘瞧見了她的動作,嘴角勾了下也不像以前那樣善解人意的出來說上幾句話,老祖宗對小八娘的事情裝聾作啞,她雖然也默契的不再提這件事,心里到底有疙瘩,心道,看吧,你不去祁王府幫小八娘討回公道人家還是要找上門來的,看吧,你自己心里難受了吧,韓大娘心里冷笑,面上卻是一片溫婉。 韓二娘一向跟著韓大娘走,現(xiàn)在見韓大娘不說話她更是成了鋸了嘴的葫蘆,韓三娘,四娘五娘更是沒有人去幫老祖宗解圍,更是心里涼涼的看戲。 老祖宗等了半天沒有人出聲,只能拄著拐杖顫巍巍的上前,對著馬車的方向一拜,“老身方氏恭迎曦和郡主。” 其余的人跟著老祖宗一拜,“恭迎曦和郡主?!?/br> 車子里的重錦正在和止戈下棋,棋坪上亂七八糟的擺放著一些棋子,黑子白子相互錯雜,重錦聽外面整齊的“恭迎郡主”的聲音隨手把手里的幾顆白子扔到了棋坪上,懶洋洋的說了句,“走吧?!?/br> 老祖宗的腰彎了半天也沒瞧見所謂的曦和郡主出來,身體抖了抖,身旁的mama忙扶住她,小聲念叨了句,“您可小心著點?!?/br> 說著瞥了眼毫無動靜的馬車,心道,這架子倒是真的大,當誰不知道祁王府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了,這輛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了,居然還到韓家來擺譜! 其余的人也跟著彎了半天腰,尤其是韓大娘小八娘對曦和郡主簡直恨到了骨子里,現(xiàn)在居然還要向他低頭,小八娘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吐血了。 又過了半響,馬車那里才傳來了聲音,彎著腰的人就瞧見一雙繡著暗紋的靴子下來了,一行人的表情頓時凝滯了下,靴子…… 韓家老祖宗的臉也扭曲了些,然后那雙靴子的主人下了馬車之后站好,也對著馬車彎腰,一只手伸了出去,“小娘子,您慢著點?!?/br> 隨著這句晴朗的男聲才隱約的瞧見一雙紅色的長裙落了下來,裙子下面的鍛履只稍微讓人瞧見了鞋面上繡的精巧無比的牡丹花就被層層疊疊的裙子落下蓋了去,不但裙擺上繡著一層層的木槿花就連其他的地方也用著銀線繡著暗紋,稍微動了動就瞧見銀色的光一閃而過。 一個明顯漫不經(jīng)心的女聲隨機響了起來,“都起吧。” 一行人順勢的直起身子眼睛都不著痕跡的劃過眼前的女孩,不少人已經(jīng)隱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最前面的老祖宗都差點被晃花了眼睛。 這長的可真好。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這句話,不說第一次見到重錦的娘子夫人們,就是見過重錦一次的人這會兒也覺得被驚艷到了。 相比較前幾次的隨意,這次穿的就非常的張揚,不說那條一看就價值□□的長裙,身上的每一樣的首飾也都是精致非凡,眉目細細的描繪過了,過于白皙的臉更是眉目分明,一眼瞧過去,就只看黑白紅三色,就是身邊那個長相妖艷的少年此時也被忽略了,讓人只瞧得見這個美麗景致像是上等瓷器燒制而成的美人。 而現(xiàn)在這個長相異常突出的美人正漫不經(jīng)心的指責著今日的老壽星,“我都在馬車上等了這么長時間你們才過來,動作可真慢?!?/br> 老祖宗的感到周圍的人的視線一下子都集聚到了她身上,臉頓時漲的有些紅,剛剛彎腰時間過長酸疼還沒有過去,現(xiàn)在又聽這個小郡主蠻不講理的劈頭蓋臉的教訓她,老祖宗就是再不想挑事也不意味著她會讓人輕易欺負到頭上來,這樣的話,這蜀州上上下下哪里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啊。 老祖宗,“是老身年紀大了,沒有及時恭迎郡主,還希望郡主娘娘恕罪?!?/br> 重錦漫不經(jīng)心的抬眼掃了下,似乎沒瞧見什么感興趣的事,就收回視線,聽到了老祖宗不冷不熱的聲音之后,重錦就拖長了聲音笑了聲,說不出來什么意思,反正在場的人都覺得有些不自在,韓大娘瞧見老祖宗臉上閃過的一絲難堪,心里閃過一絲快意,嘴巴張了張就想說話,就聽重錦慢吞吞的問道,“若是我阿翁讓你出來接駕,你也敢讓我阿翁等那么長時間么?” 曦和郡主的阿翁自然只有一個,那就是圣人。 韓大娘剛要說出口的話頓時一滯,卡在了喉嚨里,不過畢竟經(jīng)歷不少的風風雨雨,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韓大娘就要說上一句,“郡主這是要和圣人比么?” 就聽曦和郡主語氣輕快的道,“我雖然比不得阿翁,但是也是阿翁親自封的郡主,讓我在外面等了這么長時間,韓家果然不如以前了?!?/br> 不但說話的口氣就連口氣都是高高在上的厲害,有種不經(jīng)意間的傲慢感。 這下不但韓家所有人的臉都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