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恒，我真的…想要放棄你。

    顧恒，如若是兩年前，我會很開心。

    顧恒，我喜歡你。因為喜歡你，我便堅強(qiáng)得能承受任何語言。

    但是顧恒，請你告訴我，要怎樣，我才能徹底放棄你，忘記你。

    “茜茜…”顧恒嘴唇動了動，這次喃喃而出的不止是她的名字，還有三個觸動她的心房的字，“…對不起…”

    這三個字仿似將沈茜茜隱忍的情緒點(diǎn)燃了一般，霎時間，她只覺得胸口痛得厲害，痛得無法呼吸。

    她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捂著嘴，壓抑著，無聲的哭泣著。

    顧恒，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

    如果可以，請告訴我。

    三年，如若只是三年，那為什么不多等一年再回來，偏偏…偏偏要現(xiàn)在…

    即使要回來，能不能不要讓我看見你，看不見你，我便能繼續(xù)假裝沒心沒肺；看不見你，我便能再等等；看不見你，我便不會遇見陳申杰。

    可不可以告訴我，我要怎么做？

    大概是過于累了，哭著哭著，沈茜茜便趴在床邊睡著了。而同個城市的另一邊，商薇屈腿坐在床上，手捂著胸口的位置，冷汗直冒。最終，靠著床頭柜白色瓶子里的藥物進(jìn)入了睡眠。

    顧恒撫著隱隱作疼的頭醒來時，覺得右邊手臂麻得厲害，側(cè)頭看去，印入眼簾的是沈茜茜枕著他手臂熟睡的模樣。

    他輕輕地側(cè)了側(cè)身子，緊皺著眉頭努力回想著昨晚去酒吧后的事兒，無奈頭痛得厲害，絲毫想不起來。

    顧恒側(cè)著身子，湊近瞧著沈茜茜的睡顏，見她吧唧了兩下嘴，嘴角慢慢、慢慢勾起了一抹弧度，笑容中流露出溫柔。

    再看了會兒，手機(jī)鬧鐘的聲音突然響起，他慌忙探手關(guān)閉，轉(zhuǎn)回頭來時沈茜茜已經(jīng)抬起了頭，一臉?biāo)坌殊斓哪印?/br>
    她揉了揉眼，睜開，瞧見他，微怔了一下，隨即表情恢復(fù)如常，站起身來，“我去給你熬粥?！闭f罷立馬一瘸一拐地走得沒影了。

    顧恒坐起身，再次勾起了嘴角。

    沈茜茜拖著發(fā)麻的腿出了房間后，立馬躲到門側(cè)，長呼一口氣，并跺了跺腳減緩那股麻勁兒。

    輕拍了幾下胸脯，她偷偷往里看了眼，見顧恒坐在床上，整個人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唇角勾起，顯得格外的好看。

    怕他發(fā)現(xiàn)，她連忙縮回腦袋，腳步不停地朝廚房走去。

    將米洗好，放進(jìn)鍋里，加好水，打開火，沈茜茜立馬拿起放在冰箱旁的便貼紙和筆奮筆疾書，留下幾句話后在顧恒洗漱完畢下來前溜出了他的公寓。

    顧恒洗漱好，換好衣服走進(jìn)廚房沒有瞧見她的身影，微微皺了眉頭，卻在瞧見貼在冰箱上的紙條時舒緩開來。

    【粥我設(shè)置了定時，你記得吃?！?/br>
    顧恒看了看，已經(jīng)熬得差不多了，他從柜子里取出一個碗和一個勺子，盛了滿滿一碗，端著去餐廳坐下，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著。

    明明是白粥，卻覺得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商薇開門進(jìn)來時，瞧見的就是顧恒端著碗，眉梢眼底都是笑意的模樣。她眸色暗了暗，在他看過來前又恢復(fù)正常，笑道：“還擔(dān)心你起不來，所以過來看看?！辈恢圹E地環(huán)顧了一圈兒，沒有瞧見沈茜茜，心里滋味莫名。

    顧恒將碗底的最后一點(diǎn)兒粥用勺子刮起送進(jìn)嘴里，再優(yōu)雅地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起身，“走吧?！?/br>
    “嗯?！?/br>
    跟在顧恒身后，商薇視線不離他，嘴角始終微彎著，只是手心泌著的汗，訴說著她緊張的情緒。

    她怕，怕顧恒提起昨晚，怕顧恒親口告訴她，沈茜茜在他心目中多么的重要。雖然…她早已知曉。

    進(jìn)了電梯，她站在他身側(cè)的位置，平視前方，提著公事包的手捏緊。

    顧恒…再一陣子，再給我一陣子時間就好，如若還是不行…

    ☆、26|6.20|

    第二十五章隱藏的真相

    【“在我看來，陳申杰不是救命稻草?！薄?/br>
    到了公司，沈茜茜只覺得坐立不安，腦海里全是昨日陳申杰離去時的模樣。

    她是不是…傷到了他？

    如此想著，她拿起手機(jī)給他發(fā)了約吃晚飯的短信并很快得到了回復(fù)。一句“好，我來接你”讓她稍稍放心了些。

    正埋頭核對著發(fā)票，萬涵走了過來，“茜茜，商秘書找你?！?/br>
    沈茜茜抬頭，看向辦公室門口，商薇正挺直立在那兒，與她對視時露出了微笑。

    沈茜茜放下手里的發(fā)票，走了出去。

    她剛離開，辦公室里的八卦女們便湊到了一起，猜測著商薇找茜茜是為了哪般，說來說去只能是為了顧總。

    沈茜茜隨著商薇走到樓梯間，問：“找我什么事兒？”

    商薇輕笑，“還記得在咖啡廳我跟你說過，顧恒答應(yīng)過我，這三年只會看著我?！?/br>
    沈茜茜垂下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靜待她的下文。

    “如今還有一年，如果…我說如果…”商薇頓了頓，“你可不可以給他一年時間?！?/br>
    沈茜茜抿抿唇，良久后才開口，“我不知道顧恒是因為什么才跟你有了這三年之約，既然他答應(yīng)了這三年來只會看著你，那他便會做到。我給過他四年…應(yīng)該說我給過他六年的時間，這六年即使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我也甘之如飴。我深知喜歡一個人而不得的痛苦，如今，我不想他也承受這個痛苦?！?/br>
    商薇自然知道沈茜茜最后一句的“他”是指陳申杰。

    在沈茜茜轉(zhuǎn)身要離開時，商薇道：“你確定是不得嗎？”

    沈茜茜頓住腳步，背對著她。

    “在你看來，他是真的沒有給過你任何的回應(yīng)嗎？還是說，沈茜茜，你在逃避。你不愿意想起他給過你的回應(yīng)，因為你怕被拋棄，你怕他最終沒有辦法到你身邊，你怕失去他又失去陳申杰這根救命稻草。沈茜茜，你不過是自私得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的內(nèi)心罷了，你愛顧恒，對陳申杰，不過是感激?！?/br>
    沈茜茜捏緊拳頭，轉(zhuǎn)身一字一句道：“在我看來，陳申杰不是救命稻草?！彼龥]有說出口的話是，我會努力讓自己愛上他，如他愛自己那般愛上他。

    打開樓梯間的門，剛踏出一步，便撞進(jìn)了一雙深邃暗沉的眸。沈茜茜抿唇，移開視線，徑直從顧恒身邊擦過離開。

    商薇瞧見顧恒，眼神閃爍著，神情也有些不自然，隨即便被擔(dān)憂給取代了。

    顧恒面無波瀾地走了進(jìn)來，靠在樓梯扶手上，從兜里掏出煙，點(diǎn)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深邃的眸里沒有絲毫的情緒。

    商薇知道，他不抽煙的，她也知道，他表面越是平靜，內(nèi)心情緒越是…

    她喃喃地叫他，“顧恒?！?/br>
    顧恒似是這才意識到她在場般，將煙在垃圾桶頂上摁了摁，熄滅了那零星的煙火。他直起身子，語氣帶著一絲故意的輕松，“走吧。”

    商薇拉住他，“顧恒，我…”

    顧恒抽出自己的手，抄進(jìn)口袋里，“沒事兒?！?/br>
    似是對他這幅故作出來的滿不在乎的模樣激怒了，商薇道：“是真的沒事兒嗎？如果沒事兒，你不會在聽到夏晨說她將與jc副總訂婚的消息時立馬拋下美國的一切趕回來；如果沒事兒，你不會來jc工作；如果沒事兒，你不會日日下班后跟著她；如果沒事兒，你不會在她假裝有男朋友時生氣；如果沒事兒，你不會暗自查謠言的事情然后故意放出消息給錢一一；如果沒事兒，你不會在她與陳申杰越走越近時夜夜睡不著守在她樓下；如果沒事兒…”商薇聲音帶了哽咽，“我不會…不會這么痛?！?/br>
    商薇捂著胸口，怕他看見自己的眼淚，輕輕地環(huán)抱住他的腰靠進(jìn)他的懷里，喃喃著：“顧恒，我不知道我是否做錯了。我告訴自己，我不過是在給自己機(jī)會。我告訴自己，我不過是在如沈茜茜一般努力追求你。可是，每每想到，這三年是我用那場骨髓捐獻(xiàn)手術(shù)換來的，心口就痛得厲害。若是…若是沒有那通電話，你就與她在一起了。這樣的我，讓我覺得卑鄙?！?/br>
    顧恒手在空中頓了半晌，最終輕落在商薇的背上，微不可聞的輕嘆聲出口。

    若是沒有那通電話…

    顧恒忘不了，他離開liacafe時沈茜茜失望的神情，他駐足在liacafe外面她看不見的角落里盯著她看了好久，看著她拿著勺子低頭戳著盤子里的華夫餅，看著她緊抿著唇壓抑著情緒，看著她無聲嘆息著。

    可若是沒有那通電話…

    顧恒陳述著事實：“你救了我的父親?！?/br>
    商薇環(huán)著他腰的手緊了緊。

    是啊，她救了顧恒的父親，所以換來了三年，所以換來了一段日子的病房生活，所以換來了他的悉心照料。

    可若是沒有救顧恒的父親，她又會有這三年嗎？

    一門之外，沈茜茜震驚地捂著嘴。

    陳申杰開著車來到j(luò)c大樓下的時候，沈茜茜正站在街邊發(fā)呆。就連他的車子停下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他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剛要叫她就瞧見一個小孩子正騎著自行車急急沖來。他眼睛倏地一瞇，快速繞過車身兩步過去將她拉進(jìn)自己的懷里再一個轉(zhuǎn)身，險險地躲過了。

    陳申杰將沈茜茜輕輕退出他的懷里，急切問道：“沒事兒吧？”

    沈茜茜茫然抬頭，嘴唇泛著白色，微微顫抖著，瞧清是他，勉強(qiáng)扯出一個笑容，“沒、沒事兒?！?/br>
    陳申杰輕嘆一口氣，“上車吧?！闭f罷攬著她走過去，替她打開車門，帶著她坐進(jìn)去，并替她系好了安全帶，關(guān)上她那側(cè)的車門。做好這一系列動作，才繞到車子另一邊坐進(jìn)駕駛座。

    也沒有問沈茜茜要吃什么，陳申杰徑直將車開到了一間清雅的日本料理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后，帶著她上了樓。

    一路上，沈茜茜都靜默無言，只是機(jī)械地跟他走著。

    到了包間，陳申杰點(diǎn)好餐，將清茶遞到沈茜茜手里。

    “茜茜。”

    沈茜茜捧著茶杯，神情顯得茫然無助。

    沈茜茜杵在茶杯上的手指指節(jié)泛白，她嘴唇囁嚅了一下，開口，“對不起，沒有告訴你他就是顧恒?！边€想再說什么，被陳申杰打斷，只見他彎嘴溫和地笑，“不要多想，吃完飯早點(diǎn)兒回家休息?！?/br>
    沈茜茜抿抿唇，微低著頭，手緊緊握著茶杯。

    兩人安靜地吃完一餐，期間陳申杰不時替沈茜茜夾她愛吃的三文魚，并不時替她將因沒夾穩(wěn)而濺到衣角以及桌上的醬汁擦掉。

    之后，陳申杰開車將沈茜茜送到了樓下。

    臨走前在她額上留下一個吻，“什么也不要想，回去好好睡覺?！?/br>
    “嗯?！鄙蜍畿绲瓚?yīng)了一聲。

    看著沈茜茜進(jìn)了屋，等著二樓她的房間亮燈再熄燈后，陳申杰才開著車離開。

    而沈茜茜就赤腳站在落地窗前，借著窗簾擋住自己的身影，目送著那輛黑色的車子遠(yuǎn)離。

    她嘴唇闔動，喃喃道：“對不起?！?/br>
    沈茜茜在落地窗前站了良久，看著遠(yuǎn)處天邊的一片潮紅，回想起今天在樓梯間外所聽到的話，心亂如麻。

    不知是誰說過，心煩的時候不如好好喝上一場。

    拿著鑰匙和背包，沈茜茜出了門，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最終停留在路邊的一家大排檔。

    可顯然，她忘記了，借酒消愁愁更愁。

    當(dāng)眼前的景象從一個變成兩個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無論怎么喝該記得的仍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