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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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在手,不怕菜刀嘛。 “四喜,你躲了小胡同的外面?!卑严眿D拉到背后,趙洪英是解開了長刀上的布條。 殺氣,在趙洪英這個戰(zhàn)場上,見過真章的勇士身上,是溢了出來。 五個青皮有些懼怕了,罵罵勒勒過幾句后,倒沒人敢真正的沖上來。動刀動槍什么的,總歸有些嚇人的。五個青皮瞅著長刀,心頭開始慌亂了。 “算兩個乞丐運氣好,咱們走?!?/br> “下回,不見得這么走運?!?/br> 五個青皮落了幾句場面話,也不敢與趙洪英斗打,朝著小胡同的另一邊跑了。 見情況解決,趙洪英走上前,道:“你們沒事吧?” 矮子乞丐謝話又鞠躬。 高個子乞丐被三角眼青皮拉扯得挺凄慘的模樣。杜四喜上前,遞了一塊帕子給高個子乞丐。畢竟,杜四喜可聽得青皮的話,曉得面前的高個子乞丐是一名女子。 “等等?!?/br> 高個子乞丐伸了破掉半塊袖子的手,接過杜四喜的帕子時。趙洪英突然說了話,道:“等等,能看看你的玉佩嗎?” 玉佩? 杜四喜聽得丈夫的話,低了頭,正好看見高個子乞丐的手腕子上,帶著半塊雕刻著繁雜紋路的玉佩。 高個子乞丐繼續(xù)沉默著,依然沒有回話。 趙洪英解釋了話,道:“我有半塊相同的玉佩,是我娘留下來的遺物。” ☆、第39章 “你是洪英表哥?”高個乞丐抬頭,望著趙洪英時,嘴里問了此話道。 此時,杜四喜才發(fā)現(xiàn),為何乞討的女子要低頭了。只見仰了臉的那會兒,杜四喜看得分明,那是半張長滿了顆顆陡大紅斑的臉。猛一見著時,非常之嚇人。 “你真是珠兒表妹?”趙洪英試探著問了話道。 表哥表妹? 在吃驚了女子的容貌時,杜四喜更吃驚了女子的身份。杜四喜想著,為毛以前沒聽說,她家相公還有這門親戚??? “曾姓王,現(xiàn)姓張。爹賣了我進貴人府邸做奴婢,讓主子改過姓?!迸影V癡笑兩聲,配合了一張恐怖的臉,有些寒顫人。 趙洪英聽得此話,卻是嘆息一聲,道:“往事難追,逝者已逝。表妹,定北縣曾經(jīng)發(fā)生過大瘟疫,舅舅和舅母,還有表弟都已經(jīng)去了?!痹捓锏囊馑級蛎靼琢?,他家表妹的直系血脈親人,一個沒留了人世啊。 趙洪英是純正的古代人,他的心頭,重視了一個孝字。 對于表妹偏激的語氣,自然就是不太能理解了。當然,趙洪英見著眼下的表妹已經(jīng)落難如斯,他倒也不會多怪罪什么來著。畢竟,都是親戚,見了這等情況,能伸把子手,無論如何也是要幫襯一二的。 “我知道,我曾尋過。”女子眉眼不動,冷漠的回了話道。 趙洪英有些受打擊,他查覺到了,表妹的態(tài)度好像過份的憤世忌俗了些。 “那表妹現(xiàn)在叫什么名?這位是你的夫君嗎?”指著比女子矮了半個頭的乞丐,趙洪英帶上了為難的神色,問了挺尷尬的話。 要說行乞二人關(guān)系不親密,只能是騙人。瞧瞧兩人,都是攙扶了一塊兒。 不怨著趙洪英見到此等情況下,以為二人是夫妻了。畢竟,男女有別,非親密關(guān)系者,不可逾越。 一男一女都走了那么近,不是夫妻,還能是什么? “叫什么名?” 女子神色晃乎了片刻后,笑了,讓她臉上的紅斑一襯后,更是陰氣深深的湛人。她道:“現(xiàn)在我姓張,主子曾賜過名喚綠珠。這位不是我的夫君,而是我的救命恩人?!?/br> 張綠珠,三個大字一砸出來。 杜四喜可能反映不強烈,趙洪英卻是目瞪口呆了那兒。 慶光帝能坐了天子位,趙洪英是出過一把子力氣的。而慶光帝之前的龍德帝登基,趙洪英在東京城的城門處,同樣貢獻不小。 那么,龍德帝清君側(cè),清理的人,不就是貞定帝么? 張綠珠是誰?鼎鼎大名的妖妃,貞定帝的心頭好啊。 “許是重名?!壁w洪英自我欺騙的呢喃了四字。 絕色容貌似乎毀了的曾經(jīng)寵妃,還是那般寧神靜氣,她站了那兒時,氣息都是悠閑著。張綠珠反駁了趙洪英的話,道:“不是重名,我就是那個曾經(jīng)當了武帝元后的奴婢,直到好運來了,得寵于貞定帝的跟前,眼下被傳聞燒成灰灰的妖妃張綠珠?!?/br> “很可笑吧,世人以為我死了,我卻是貪生怕死的茍活著?!睆埦G珠在慘笑,笑得份外凄涼,道:“龍德帝那個小人沒死時,我還能騙自己,我是要給先帝復(fù)仇,不得已活著?,F(xiàn)在呢,活得這般落魄,我依然茍延殘喘……” 氣氛似乎凝固了起來,杜四喜率先打破了局面。她上前,主動拉起了張綠珠的手,道:“咱們回家吧,都是親人,有什么話總能說通的?!?/br> “在這外面沒必要談得太深,有太多的話要傾訴,回了家里時,時光總是閑那兒,慢慢講便是?!倍潘南参站o了張綠珠的手后,又是扭頭對丈夫趙洪英說道:“洪英,咱們回去吧。表妹和恩人,肯定也會想歇歇覺,睡飽養(yǎng)足精神后,再是談了未來的安排如何?” “依媳婦的話,咱們先回去吧。” 趙洪英覺得媳婦提醒的對,這話頭都到了危險的身份上,還是回自家關(guān)門后,慢慢詳談不遲。小心謹慎些,免得出差子啊。 張綠珠望了杜四喜,看著杜四喜似乎沒在意她的污穢與丑臉,抿了嘴角,到底沒多說了什么話。于是呢,杜四喜直接就是拉著這位新出現(xiàn)的表妹,回了趙府。 而落了杜四喜和張綠珠后面的二人,自然就是趙洪英,還是張綠珠所謂的恩人,那個矮子乞丐。 等真回了趙府,杜四喜專門給趙府大廚房上的丫鬟和婆子塞了銀錢后,開口要了熱水,同時是請人代買了兩套衣裳。自然了,這衣裳是給張綠珠,還有她嘴里的恩人。 “太婆婆那兒差人來問話,你先去回回吧?!倍潘南苍谮w家太婆婆都是差丫鬟來傳話時,跟丈夫趙洪英商量了口氣兒,道:“表妹還有她的恩人,洗漱一翻總要些時辰。等他們打理好后,我招呼了便是?!?/br> “要我說啊,待他們用了午飯,歇個晌午覺,人是休息舒坦些。你再是關(guān)心了表妹的過去,也是不會遲了時辰的?!倍潘南驳褂X得,張綠珠的模樣與心性,未必真是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了。 “你的話,有道理。既然這樣如此,那我先去太婆婆那兒。正巧,娘留下來的玉佩,還是一直存在了太婆婆手中。如今能合二為一,都交到表妹的手中,也算是圓了娘和舅母當年的一點念想吧。”趙洪英這么一說后,杜四喜覺得驚訝了,問道:“既然是娘留下來的,你怎么不帶了身上?” 趙洪英想想后,道明了原由。 “當初,娘和舅母訂下了,我和表妹的婚約。一分為二的玉佩,算是信物。實際上,那塊玉佩是外婆的陪嫁?!?/br> “后來娘過逝,舅舅來趙家退掉了婚事。有這矛盾在,我和舅舅家的關(guān)系便是越行越遠……”趙洪英說到這時,停了片刻話語后,又道:“待我娶秀娘時,把娘留下來的半塊玉佩,贈給了秀娘?!?/br> “秀娘病逝后,本為我是打算讓玉佩,葬了秀娘身邊,了結(jié)那段往事。太婆婆說,總歸是娘留下來的念想,便要了去。”趙洪英有些回憶的目光,他似乎在思了往事。 杜四喜聽了一堆子話,有些后悔問原由了。她覺得,她其實不問了這一段往事,貌似更好呢。 趙洪英倒是沒發(fā)現(xiàn),他媳婦杜四喜的尷尬啊。他道:“四喜,表妹那里,你能問問,便是關(guān)心一二。如果不好問,就是算了?!?/br> 說著這等含糊著,也是沒個重點的話后,趙洪英又交待了兩句,便是離開了。 杜四喜瞅著丈夫去了趙家太婆婆那兒,腦中倒是思量了起來,這都算些什么事? 未時初,張綠珠醒了。她是睡醒了晌午覺,睜開眼睛時,還以為在夢里。 靜靜的躺在木榻上,約過是有小半刻鐘后,張綠珠才是起身。這會兒,她自己非常清楚了,她沒做夢,就是遇上了曾經(jīng)以為不會再見面的親戚。 “醒了,表妹睡得可好?”杜四喜進屋里,準備拿了做女紅的小架子時,發(fā)現(xiàn)了坐在梳妝臺前的張綠珠。她便是上前,問了話道。 “謝過表嫂的關(guān)心,睡得挺踏實,許久不曾甜美睡上一回?!睆埦G珠回此話時,有些唏噓。 在景泰殿被燒了,重光殿同樣被燒了后,張綠珠每一回閉上了眼睛,她的腦海里面閃過的,就是曾經(jīng)鮮活的身影。而那些往事,更像是拷打了她靈魂的責(zé)難。張綠珠本人,越是不愿意去回想,一切就是越在她的腦中清晰…… 直到今個兒,張綠珠睡得沉沉的一覺,她沒再像從前一樣睡半驚醒,發(fā)現(xiàn)是一場惡夢啊。 “高福兒和洪英在廂房里吃茶?!倍潘南颤c了句話,說了張綠珠的救命恩人在哪兒,又道:“往后,表妹有什么打算呢?” “我和洪英正在搬家,要去了晉陽城。這一去,可能再難回東京城了。所以,我們夫妻想跟表妹問問,是不是隨我們一起去晉陽城謀生活?”杜四喜見著張綠珠的雙眼,正是望著她時,像是水潭的潭水一樣清徹見底了。 那雙美麗的眼眸子,似乎是會說話了一樣。 杜四喜覺得,如果不是容貌毀了,原來的這位表妹必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貌天仙啊。 “當然,我講了這話,是想跟表妹說說,府上的長輩們也是提議了。如果表妹不想到陌生的晉陽城去,也可以留了府上生活。特別是太婆婆,說是樂意晚輩承歡膝下的?!?/br> 杜四喜講了趙家長輩們的口信兒,并沒有添加了什么,當然,也沒有刪減了什么。在杜四喜看來,一切還是隨這位表妹自己的意思為好。她啊,不想強求了,如何為她人安排了未來路。 子非魚,不知魚之樂也。 杜四喜不是張綠珠表妹,自然也不會知道了,這位張表妹的快樂是何? “東京城沒什么留戀的。若是表哥表嫂要離開,我愿意隨行?!睆埦G珠想都沒多想,一口回了此話道。 預(yù)算行程,又要添人? 杜四喜想,罷了罷了,同去晉陽城,便是同去晉陽城吧。她客套一下話,應(yīng)了丈夫趙洪英的親戚之誼。眼下別人拿著客套當真,一下子應(yīng)承嘍。杜四喜除了湊合丈夫趙洪英的心愿,拿出了主人家的好客外,還能干啥呢? 只是,想著丈夫趙洪英那句,與表妹曾有婚約的話。杜四喜心里頭,老別扭了。反正啊,要杜四喜說來,心里頭嘛,就是老酸滋滋著。 ☆、第40章 八月初九,利遠行。 杜四喜和丈夫趙洪英在跟趙府的長輩們告別后,就是坐著馬車,準備前往了晉陽城。當然,一行同行離開了東京城的人,除了張綠珠外,還添了一個高福兒。 馬車駛在不是太平坦的土路上,免不得搖搖晃晃。在車廂內(nèi)人坐久了,都是悶得慌外,更容易在擺晃里讓腦袋打起磕睡來。這不,杜四喜就是摟著兒子香孩兒,不經(jīng)意間就是迷糊的閉上眼睛了。 “嗯?!瘪R車在途中,搖晃的狠了下,杜四喜點了下頭,又給搖晃醒來。她一睜眼睛,就瞧著懷里摟著結(jié)實的兒子,還在熟睡著。而她的對面,張綠珠正望著她,似乎在打量了什么? “坐車久了,人都是困倦了起來。”杜四喜笑了兩聲,張綠珠點點頭,回道:“如表嫂的話,坐久了,路途遠了,確實容易犯困?!?/br> “表妹性情好,又穩(wěn)又沉,不像我就愛犯困,懶散得慌?!倍潘南参淖晕矣?zhàn)埩藘删?,又問道:“往后到了晉陽城,表妹有什么打算呢?可想過再嫁個良人,生下孩兒過了平凡的日子?” 杜四喜想著前路漫漫,就起了心思跟張綠珠聊聊天。二人聊起事情來,也就不會犯困了。 “能活著,已經(jīng)足了,不敢再奢望了……”張綠珠沒有笑容,平靜的伸了食指,指向了她那張毀掉的臉,道:“也是表哥和表嫂心寬,一般人見著我的樣兒,都得嚇個半傻?!?/br> “真是半夜三更露面,無需旁的行頭,我在人眼中跟惡鬼有何兩樣?”張綠珠的語氣里,并沒有自怨自哀。相反著,杜四喜從話里聽出了一些禪味。果不然,見張綠珠又說道:“一輩子,求得何?我已經(jīng)看透了,若是世道平靜,太平得來,便能入了廟里,青燈古佛相伴,余生足矣?!?/br> 杜四喜想,心字成灰,說得就是張綠珠眼下的樣子吧。 “表妹的臉,未必不能治?!倍潘南舶参苛艘幌?,道:“大夫看過后,許是有期望……” 張綠珠再是搖頭,道:“表嫂的好意,我知。其實,這張臉毀了也好,女為悅己者容,我已經(jīng)沒有欣賞的那個人,這張臉隨他一道去了,算是解脫?!?/br> “紅塵之中,多是虛華?!睆埦G珠似乎看開的態(tài)度。 兩人談到此,杜四喜有些不知道應(yīng)該是繼續(xù)勸呢?還是不勸了? 片刻后,張綠珠先說了話,她指了杜四喜懷中的小家伙,笑道:“香孩兒真是俊,長得像表哥,亦像表嫂。等長大了些,跟表哥習(xí)武,再進了學(xué)堂念書,將來定是文武雙全的小郎君?!?/br> “承表妹的夸獎,要真是這般好,我夢里都得笑醒了。”有人夸了自家崽,哪個當娘的都高興。杜四喜自然不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