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時候不早了,先睡吧?!?/br> 穆流年和云長安留在了外間兒,直到確定了淺夏睡熟了,才一前一后離開了。 與此同時,桑丘府上的二公子,則是憑窗而立,眸底極端復雜的情緒,在不停地翻涌著。 這里與淺夏所住的地方本就不遠,再加上了如今是深夜,萬物靜寂,云淺夏的琴聲,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地飄了進來。 雖然聲音極淺,可是依著桑丘子睿的好耳力,又如何會聽不出來? 先前琴聲剛起,他便感覺到了莫名地一種心酸,竟然是不由自主地,閃身出了桑丘府,眼瞅著就快要到云淺夏的住處了,才堪堪地停下了腳步。 他確定,這琴聲就是自云淺夏的手中流出的,這般別致的琴聲,他很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聽到,可不知為何,他就是能感覺到了這是出自云淺夏之手,甚至是在聽著那琴聲時,眼前還能浮現(xiàn)出了古琴置于膝上的云淺夏的安靜模樣。 待琴聲落,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 自己竟然是循著琴聲就追了出來,是何等的草率?若是此事被祖父知曉,怕是反倒會給云淺夏帶來了麻煩。 桑丘子睿在琴音落后,便再往任家的方向轉(zhuǎn)了一圈兒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了屋中的桑丘子睿,對于自己今晚的舉動,著實惱火! 他很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云淺夏??墒遣淮碜娓负透赣H就會知道!即便是他們知道了,也是斷然為不會同意自己娶她為妻的。 這一夜,桑丘子睿失眠了。 兩日后,二皇子肖云放奉旨回京,桑丘家自然是讓人備了不少的禮物,托其帶回宮中。 桑丘業(yè)自任氏之事發(fā)生之后,整個人便變得有些消沉了起來。 日日酒不離身,且常有一些癡言妄言傳出,也不知他是對任氏的情深意重所致,還是因為那日桑丘弘與他的幾句話所致。 對于他的表現(xiàn),老太爺也只是斥責了幾次無果后,便不再理會。畢竟都已是中年之人,總不能再用上家法吧? 桑丘業(yè)的變化,倒是讓桑丘弘的心思又軟了幾分,幾次看到了桑丘子睿后,欲言雙止的模樣,皆被他自動忽略掉。 桑丘子睿不同于桑丘弘,倒不是他的心腸硬,而是多年來遭受的一些暗殺襲擊,早已讓他看透了這些人最深層的想法。怎么可能還會對他們心軟? 血親又如何? 在你最不得意,甚至是最為危險的時候,伸手往下推一把的,往往就是這些所謂的至親之人! 桑丘桃也在得到了桑丘子睿的默許之后,將自己被二房算計的事對母親付氏說了一遍,當然,也不忘將那個女人化裝成了她的模樣,險些就害了哥哥的事,全盤托出。 付氏頓時就嚇得膽戰(zhàn)心驚,在自己府邸上,竟然是出了這檔子事兒,她怎能不怕? 而桑丘弘在得知了這一信息后,自然也就沒有了為任氏和桑丘業(yè)說話的打算,一切,都由著桑丘子睿的意思來,也就是了。 桑丘子睿對任家,倒是沒有急著出手。 畢竟也算是安陽城的望族,再加上,有些事,并非是只要想做,有本事做,就真的能去做的! 任家在安陽城的地位,雖然是算不得多為尊貴,可若是令這個大家族一夕之間,跌入泥底,怕還是會引起一些震蕩的! 且此時皇后與二皇子的死敵梅家,可是正在暗中籌謀著什么呢,若是再傳出了桑丘家滅了任家的消息,怕只會讓皇上對桑丘家,更為忌憚了! 桑丘子睿明明就有一夕之間,就可以滅了整個任家的本事,可是他不會這樣做! 因為有些事,有些敵人,不一定就非要自己去出手對付。 遲遲未曾等到桑丘子睿出手的任家,還以為是他懼了任家,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一時間,倒是又松懈了不少。 桑丘子赫對此則是有些不安,桑丘子睿越是平靜,越是不出手,他就覺得自己和任家越危險??傆X得,他在背地里頭,還在醞釀著什么更大的陰謀。 許是因為心虛,或者是懼怕,桑丘子赫再次到了任家,去找那位女諸葛,為其再出謀劃策了! 任玉嬌十分平靜地聽完了桑丘子赫的擔憂,笑道,“看來,你父親已經(jīng)是被嚇到了。” “父親這一生,若不是因為心不夠狠,這會兒何來桑丘子睿這個人的存在?” 任玉嬌莞爾,這話倒是不假。 若是桑丘業(yè)當年的心狠一些,或許,這會兒連桑丘弘這個人都沒了,又何來的桑丘子睿這么一號礙眼的人物? 雖然是看著桑丘子睿不順眼,可是任玉嬌卻不得不承認,跟眼前的這位桑丘子赫比起來,那位才能真的稱得上是有才之士! “你的心倒是狠,可這么多年來,不也一樣沒有除掉桑丘子睿?如今還搭上了姑姑和一個meimei!” 桑丘子赫的面色一沉,這接連兩次的失利,自然都是他的痛處! 他自認自己在安陽城經(jīng)營多年,這安陽城中,還沒有什么秘密是能瞞得過他桑丘子赫的,可是眼下,桑丘子睿才回來了多久?自己竟然是已經(jīng)被他給打地退無可退! “我說這話,你也別不高興!只有認識到了對方的長處,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你才能站的更高,看的更遠!” 桑丘子赫抿了抿唇,雖然他很不愿意承認這一點,可是不得不說,任玉嬌所言,也的確是有道理! “那依你之見,接下來該當如何?” “桑丘華這一步棋,既然是走到了這一步,倒也無妨。有的時候,看似是一顆廢棋,將來卻未必就是沒有建樹。好歹,她嫁的也是一位侯爺。至少,是給你們這邊兒,添了一頂助力?!?/br> 桑丘子赫登時明白,這是要讓他盡速地與meimei那邊兒示好,并且是迅速地幫著meimei在夫家站穩(wěn)了腳跟。 “只要是桑丘華能真正地成為侯府的主母,那么,將來,無論她是否有所出,這侯府的那些子女們的婚事,不都是得捏在了她的手里?表哥,有些事,要看地長遠一些?!?/br> 最后一句,任玉嬌的語氣有些重,說著的同時,還不忘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 桑丘子赫的眉心瞬間舒展開來! 的確,表面上看是meimei嫁的夫家有些不如意,可是至少,這身分上,并未辱沒了meimei,畢竟meimei雖然是桑丘府的小姐,卻不是靜國公府的正經(jīng)小姐。能真正稱之為靜國公府的小姐的,也就只有桑丘桃那一位了! 看似不過只是一樁不稱人意的婚事,可是實際上,這后頭的發(fā)展,卻是未必就太過糟糕了。 桑丘子赫相信依著meimei的聰明和手段,將來的侯府,定然是會成為她的天下! 桑丘子赫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一時感覺到了自己今日,果然是沒有白來,眼前的這位表妹,雖算不得極美,可卻是實在聰明! 她總是能在自己最無助,或者是最困惑的時候,伸出了援手,直接就幫上自己一把。這樣的女子,才是在將來能與自己匹配的妻子! 只是,不自覺地,桑丘子赫的眼前便又出現(xiàn)了一張成般柔美的嬌顏! 一想到了牡丹,桑丘子赫的心里又再度柔軟了幾分。 牡丹雖不及眼前的女子聰明,可是卻溫婉懂事,體貼入微,將來自己若是大事可成,這位表妹的聰明,也就不需要了! 桑丘子赫的眉眼微微暗沉了一些,“表妹,我們的婚事,你覺得今年也辦了如何?” 任玉嬌輕笑,“我沒有意見,只是,在此之前,最好還是先將眼前棘手的事情解決了為妙!” 桑丘子赫略有不悅,她這是在擔心若是自己敗了,怕是會死無葬身之地,而到時候,身為他妻子的她,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吧? 女子太聰明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你說的也對,那就暫且如此吧。我先走了。你我畢竟是還未成親,若是待的太久了,怕也是于禮不合?!?/br> 任玉嬌輕輕一笑,微微頷首,并未起身相送。 桑丘子赫出了任家,直接就去了自己在安陽城的一處別院。 而任玉嬌則是在他走后,笑容里頭,多了幾分的嬌媚之色,原本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的容貌上,似乎是多了幾分的魅惑之感! “來人,傳書京城,就說安陽城有變,恐京城,也會不太平了。” “是,小姐?!蹦凶拥穆曇羟謇?,不帶一絲的溫度。 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若是桑丘子赫此時在此,怕是就未必再愿意繼續(xù)聽任玉嬌的策略了。 別院中,牡丹正親手烹了茶,陪著桑丘子赫,一起聽著琴,賞著花,俊男美女,花前亭內(nèi),倒是宛若世外桃源一般了。 “公子近幾日可是太過勞累了?您的神色有些不太好,妾幫您揉一揉吧?!?/br> 聲音婉若鶯啼,神態(tài)嬌美中又不失溫柔體貼,實在是讓人難以拒絕。 桑丘子赫笑笑,直接就拉了她的一只手,“好,還是牡丹心疼我?!?/br> “公子又說笑了。公子待妾如此好,妾卻不能為公子分憂,實在是無能?!?/br> “你是爺?shù)馁N心人,只需要好好地陪著爺就是了。其它的事,自然是有那些個下人和謀士們?nèi)マk。怎么能勞動到了你這里?” 一席話,立刻將她和任玉嬌兩個人的地位彰顯了出來! 牡丹含羞帶笑,艷若桃李,一雙盈盈的美眸,更是將她整個人都襯得多了幾分的嬌媚之氣。 看她如此,桑丘子赫自然是大樂! 女子便該如此,生得美貌,方能令人賞心悅目! 那任玉嬌聰明是聰明,可是太過聰明了,終歸是不討喜的。眼下能利用,自然是要用一用的,不然,給別人用了,豈不是可惜了? 桑丘子睿在外人看起來,似乎是很悠閑,可是實際上,只有他身邊的長風和長平二人知道,他是有多忙碌! 只不過,他們主子的忙碌,都是體現(xiàn)在了來來往往的信函之上! 很快,桑丘老太爺便收到了消息,皇上命二皇子肖云放進兵部歷練,而梅貴妃在一次宮宴上,竟然是觸怒了太后,被罰面壁思過一月。 這樣的消息,對于整個桑丘家族來說,無疑是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首先,太后罰了梅貴妃,這可是自梅貴妃進宮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先不說太后一直是將后宮之事交由皇后打理,多年來不問世事。單是太后一直是向著皇上,許多事明知是梅貴妃做的太過了,也是從未有過苛責的,可是這一次,竟然是直接就下令去思過? 責罰雖然是算不得多重,可問題是,這對于多年來一直順風順水的梅貴妃來說,無異于等于當眾煽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了!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便是皇上竟然是讓二皇子進了兵部? 要知道,這兵部,歷來都是各代的皇子們爭相拉攏、滲透的地方,皇上以前向來是不怎么待見二皇子,可是這一回,竟然是直接就下令讓二皇子去兵部? 不得不說,桑丘老太爺,這一次,可是實在是太高興了! 多年來,知道梅家在京城的勢大,也知道皇上對桑丘家族的顧忌,所以不僅僅是皇后和二皇子,就連整個桑丘全族,也是處處行事低調(diào),逐漸地淡出了朝廷。 便是現(xiàn)在在京中留任的,也不過就是桑丘家族的幾個旁支罷了。整個兒嫡系一脈,可是全都退到了安陽城,雖然是也身負官職,可大都是一些沒有什么實權(quán)的,其目的,也不過就是為了讓皇上放心罷了! 事實上,便是桑丘家本家兒一個當官兒的也沒有,僅憑著一個國公的爵位在這兒擺著,其在安陽城的勢力,也是不實人小覷的! 說白了,也不過就是為了做給皇上看罷了! 桑丘老太爺看了京里送來的秘信,當即便將桑丘子睿叫到了書房。 簡單地夸贊了幾句之后,臉色也便凝重了起來,“云放進兵部,這件事情,你做的不錯!” “多謝祖父了?!?/br> “皇后的信中說的也不是很清楚。你說說,都做了什么手腳?” “回祖父,其實也沒什么,不過就是梅家旁支的一個公子哥兒,趁著醉酒,竟然是駕著馬車沖撞了半條街的商鋪,還傷了幾個人而已?!?/br>